雙方人馬僵持不下,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一名醫生匆匆出來,接着是醫生們魚貫而出,護士跟在身後,所有人的呼吸都放得很輕。
衛斯理發現,他甚至不敢去聽答案。
不管他怎麼說服過自己,也不管他怎麼想過,他從來都沒想過去接受這件事,接受小喬不在身邊,接受小喬的死亡。
他想和小喬一起白首偕老。
他不願意在自己結婚的大喜之日,變成了小喬的忌日。
「怎麼樣了?」陸小九勉強鎮定下來,醫生的臉色十分難看,「陸夫人,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患者已經停止呼吸。」
另外一名和陸小九比較熟悉的醫生說,「你們節哀順變。」
這群人,上一次都是烽火集團里,為了小喬,日以繼夜地工作,忙碌,他們比誰都希望,小喬能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活下來。
可最終,還是沒能救小喬,他們都很悲傷,也很痛心。
看着小喬的心臟,慢慢地停下來,他們又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再也不會經受非人的折磨,難過的是,她年紀輕輕,就這麼死了。
那麼多人,等着她。
他們在裏面都聽到外面的喧譁。
她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那些人已經虎視眈眈,他們更關心的並不是小喬本人,是小喬身上的價值。
是的,是她的價值。
她對於他們而言,價值連城,所以,那麼多人,等着要她的命。
諷刺的是,他們會盡力保住她的命。
只有她死了,才能得到平靜。
喬夏喘息着,差點提不起氣來,雙腿軟得跌在穆涼的懷抱里,型號穆涼一直抱着她,也一直都注意着她的情緒,否則她都摔在地上,喬夏痛苦地大喊着,衝到手術室里,只有她的悲鳴,在長廊中,不斷地迴響着。
小喬死了。
陸小九臉色慘白,輕輕地靠在陸柏懷裏,倏然轉身,背對眾人,抵在陸柏的肩膀上,緊緊地抱着陸柏,陸柏在她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衛斯理的反應,比起其他人,要顯得格外的冷漠一些,他站着不動,宛若標杆,臉上看不到一點表情,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冷漠,小喬的死仿佛對他沒有造成一點傷害也沒有造成一點點的打擊,他看起來,還是一個模樣,他還是衛斯理。
他就這麼站着,動也不動,喬夏悲痛的哭聲從手術室里傳來,那種仿佛要把心臟都哭出來的聲音,聞着傷心……
小喬死了。
他的妻子……
他生命中,最燦爛的一抹陽光,從此了無蹤跡。
小喬,別擔心,不要害怕孤單。
很快,我就會來陪你。
「她怎麼死了?她怎麼能死了呢?」國防部那群來的人,竊竊私語,仿佛是他們死了親人一樣,悔恨不已,後悔他們沒早一點來。
「少校,如果不是你阻攔,我們可能救得了她,現在她死了,你知道對他們的損失多大嗎?」
其中一名中年婦女,光明正大地指責衛斯理少校。
陸柏蹙眉,這群人是瘋了嗎?
他見過為了科學,日以繼夜,家庭都無法顧及,自己也無法顧及的人,這樣的人對科學,對未來,對技術有着狂熱的愛。
可他沒見過,這麼急着要找死的人。
「就是,她死了,你知道我們損失多大嗎?你就不應該阻攔我們。」
這群人,紛紛指責衛斯理少校。
楚凜盛怒,「你們滾!」
「不行,就算死了,我們也要把她的屍體帶回去,她的屍體對我們來說也很有用……」
陸小九轉過身來,恨不得一槍打死說話的女人,她已經去摸陸柏腰上的槍械,突然衛斯理竄上去,掐着中年婦女的脖子,瘋狂地往前竄,把她抵在牆壁上,那群本來放下槍械的特工慌忙舉槍,對着衛斯理,「少校,請你放手!」
楚凜一揮手,「他們誰敢開槍,你們給我幹掉他們!」
烽火集團的保全們,舉起槍械,對準了他們,他們一旦輕舉妄動,他們也就開槍,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在醫院裏,救治也很方便,救護車都省了。
衛斯理目光陰鷙,「你再說一遍,你要幹什麼?」
她死了,他們都不肯放過她,還要把她的屍體帶回去。
有他在,誰敢?
誰敢這麼做?
當着他的面,要把他的妻子帶回去解剖,虧的他們能活到今天,他心底有一種嗜血的衝動,他恨不得,把這群人都殺了。
全部都殺了!
殺了他們,小喬就不會有危險,就不會有人覬覦小喬的身體,也不會有人傷害小喬,應該殺了他們,不殺了他們,他們一定會再一次傷害小喬。
女人被他掐着脖子,無法呼吸,臉色難看,通紅一片,眼睛爆瞪,無法說出一句話來,帶頭的男人慌了起來,周圍都是槍械,「衛斯理少校,你在幹什麼,你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嗎?」
「我殺了你們,又有何妨,我的妻子死了,我殺了你們,我再償命,我也賺了,再說一次,你們想要做什麼?」衛斯理問。
所有人,第一次見到如此陰鷙的衛斯理。
衛斯理給人的印象,雖然一直都很冷漠,卻並不是一個陰鷙的人,他光明磊落,身上沒有一點黑暗,他是站在陽光下的人
他的冷漠,是因為感情淡薄,卻不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相反的,他最大的心愿是世界和平,沒有傷亡。
他看着冷漠,卻以博大的胸襟,包容天下。
悲天憫人。
不管是烽火集團的人,還是國防部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宛若變了一個人的衛斯理。
這樣的衛斯理,已不是守護他們安全的反恐長官。
也不是這座城市的守護者,變成了一個陰鷙的破壞者,變成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劊子手。
沒有人敢回答他的問題。
「她死了,是我失去最愛的人,你們損失了什麼?告訴我,你們都損失了什麼?」衛斯理問,「你們也失去了伴侶嗎?我看你們一個一個痛徹心扉,像是失去了親人,是不是我下一個命令,把你們的家人孩子都殺了,也讓你們嘗一嘗,什麼是錐心之痛,也讓你們知道什麼是失去,你們看怎麼樣?」
他問得惡毒,也問得十分冷漠。
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冷顫,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他們甚至後悔了,今天來這一趟,是不是錯誤了,他們是不是不應該招惹衛斯理少校。
「你們再說一次,你們想要做什麼?」衛斯理問,手上突然用了力,幾乎要擰斷那名中年婦女的脖子,他不得到一個答案不罷休。
「我們什麼都不做,衛斯理少校,請你放開她,他看起來很痛苦!」
「痛苦?」
他們知道什麼叫痛苦嗎?
他們懂得,什麼叫痛苦嗎?
他依然沒有放開手,衛斯理的目光,像是他手中的槍,倏然,一道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手術室前一觸即發的氣氛,「衛斯理,放手!」
一名身材高大,面容酷似衛斯理的中校走了過來,身後就帶着一名男子,那群人自動自發地分成了兩排,傑克安德森暢通無阻,就這麼走到衛斯理面前,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掰開。
被他掐住咽喉的中年女子摔在地上,大哭大哭地呼吸,眼淚不斷地往下掉,剛剛她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傑克風度翩翩地扶起他,「這位女士,很不好意思,我們家教不嚴,讓你受驚了。」
他的容貌,聲音,身材都和衛斯理十分相似,給中年女人心理行的壓迫一點都不小,甚至更大,她甚至覺得傑克這種態度,比起衛斯理,更加可怕。
「以後請不要隨便去打別人屍體的主意,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傑克說,「大家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不怕別人找你們家人的屍體嗎?哦,你們一定會說了,你們家人都活着好好的,是啊,家人都活着好好的,哪裏的屍體呢?」
「順便說一句,雖然你們人挺多的,可我整個人一向很禮貌,一路走來,都記住了你們的名字和你們的臉。」
他說話風格一向非常簡單,難得說了這麼長一段話。
那群專家和特工們,臉色都變了。
傑克安德森的話,沒有一個字是威脅他們的,每一個句子,都是關心別人,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和禮貌,然而,這些句子組合在一起,那就成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
他在威脅他們。
可偏偏,他們沒辦法說出一句話,也沒辦法說這就是威脅。
陸柏佩服不已。
這種一本正經說話的人,真是意外的有點萌。
「你們還不走?」傑克問,「等着我弟弟道歉嗎?這也沒事,我讓他道個歉,衛斯理,道個歉,你看大家都等着呢。」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馬上走。」
有人扶起女子,幾人匆匆離開,仿佛背後有什麼東西追着他們,格外的令人恐懼,傑克冷笑,一群欺軟怕硬的東西,看着就令人倒胃口!也不看一看這是什麼時候,在什麼人面前撒野,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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