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我已經感到很知足了,你知道嗎?」她平靜地看着我,像一位母親一樣輕撫着我的頭髮,虛弱地說,「我以為你離開h市以後,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我到死也不能再見你一面了。可是在我離開之前,我卻再次見到你了,那天你出現在我的病房裏,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無法描述我當時的感受,又驚又喜,那種狂喜,那種驚慌失措,那種不想讓你看見我變得那麼難看的奇怪的恐懼……我簡直像是在做夢,夢見你突然出現在我的病房裏,帶着你那招牌式的笑臉,在你離開之後,我做過許多許多那樣的夢,所以,我以為那天見到你就是平常的一個夢境……可我還是發現那不是夢,是真的,是你,你來了,就在我眼前……知道嗎?陽陽,當時我的心跳得好厲害,就像我們戀愛的時候,就像我第一次在大學圖書館看見的那樣,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
說到這裏,青兒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自從我見到她以後她很少哭,她變得十分平靜,面對死亡,她變得異乎尋常的平靜,而現在當她回憶起我們當初在大學校園裏相遇的心悸一刻,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含淚看着她,伸手輕輕為她拭着淚滴。
「陽陽,你會幸福的,我知道,」青兒看着我接着說,她的手依然輕輕地有節奏得撫摩我的頭髮,「曦兒姐人很好,雖然她的性格很特別,但她的心很好,她很愛你,以一個女孩的直覺,我知道她很愛你,非常非常愛你那種……知道嗎?我好嫉妒曦兒姐,我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健康,嫉妒她愛你,嫉妒她說起你時那種得意洋洋而幸福滿足的神態……」
曦兒來醫院的時候,她和青兒聊得很來,曦兒跟青兒聊我的時候,那種語氣就好像我就是她的男友,就是她的佔有品,那種神態就好像是我跟她從來就沒分過手似的!
「別說了,青兒,」我哽着嗓音道,「別說了……」
「讓我說下去好麼?」青兒虛弱地請求我說。
我點頭道:「好,好,你說,我都聽着呢……」
接着青兒用她那虛弱的聲音說了很多很多,說着說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而我也越聽越被悲傷,因為她說這些話,總讓我感覺像是臨終告別!
最後她認真地看着我說:「陽陽,我有一個請求,你能答應我麼?」
「能,能的,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我看着她用力點頭道。
「能對我說一句,你愛我麼?」青兒略微遲疑地看着我說,「陽陽,別誤解……你就當哄哄我好麼?不要有壓力,你可以當是對一個臨終者的特殊照顧好麼?」
淚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我愛你,青兒……」我看着她道,「我愛你,我愛你,青兒……我愛你,愛你……」
天啊!誰能給我一個解釋?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我愛你,陽陽……」淚水從她日漸無神的眼睛裏源源地溢出,她凝視着我的臉,喃喃地說,」我也愛你,陽陽,我也愛你……」
她伸手替她拭淚,她給我拭淚。
她的淚是冰涼的,她的臉是冰涼的,她的手也是冰涼,死神已經抓住了她,她的生命正在從這個美好的世界裏一點一點失去。
……
次日上午,在麗人服飾樓下街對面的「優可樂」冷飲店裏。
我和曦兒面對面坐在靠落地窗的一張桌前,大概是因為是我打電話主動叫她來這裏見面,她顯得很開心。
她是在接到我的電話後,從旭光大廈的寫字樓里趕過來的,還穿着白色a字裙白色小襯衫,雪白的脖頸上戴着鉑金細鏈,整個一個白領麗人。
尤其是上午黃油般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投照在她身上,使她顯得容光煥發,眼光爍爍。
她渾身上下都洋溢着健康活力的氣息,這讓我的心更加難過,因為我想到了此刻正躺在病鋪上虛弱至極的青兒。
因為開心,她話很多,不停地問我這問我那,還一個勁兒重複着說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我竟然親自打電話約她出來喝咖啡。
「曦兒,」我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看着她道,「我今天不是喊你來喝咖啡的。」
曦兒微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
「那是為什麼呢?陽陽,」她看着我說,「不過我還是很開心,因為你給我主動打電話了,咳,我都不知道你上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是在什麼時候了,咳咳……」
她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
我看着她道:「我今天約你來這裏,是關於青兒的事……」
「青兒的事?什麼事?」她看着我說,「我正打算下午找時間去醫院呢。」
「等謝鵬來了再說吧。」我道,再次把目光投向落地窗外。
曦兒看着我笑了一下說:「陽陽,我不會怪你的啦,你現在對青兒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我會鼎力支持你的。青兒的事,我也很難過……你能這樣對待青兒,說明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我反而會更加愛你,我不會怪你的啦,咳咳……」
暈!我說過我怕你怪我麼?
我只是扭頭看了她一眼,但沒說什麼,又把頭扭向窗外。
不一會兒,從落地窗里,我看見一輛紅色夏利出租車在優可樂門外的街邊停了下來。
謝鵬從推開車門,從車後座走了下來。
謝鵬並沒有立即走進優可樂,而是站車門邊等着,緊接着一個女孩跟着從車後門彎腰走了出來。
那女孩穿一件白色小襯衫,豎紋百褶裙,咖啡色與白色相間的豎紋。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感覺她的身段十分苗條。
待謝鵬挽着那女孩的手走過來,走進冷飲店,朝我們走了過來。
謝鵬一臉意氣風發的笑,那女孩半勾着臉,似乎有些難為情。
不過我還是看清了這個女孩,長得非常好看,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麼典型的瓜子臉,太標準的瓜子臉,她的五官無比恰當的安放在她那張清秀的瓜子臉上,就像像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臀部無比恰當安放在她苗條的身段上。
五官都跟她的細眉一樣,生得非常細膩,眼睛不大不小,眼神很澄澈,鼻子很秀美,櫻桃小嘴。
還有一頭閃着自然光澤的煤炭一樣烏黑髮亮的秀髮。
天啊!真是個小美女啊!
謝鵬走過來笑着跟我和曦兒介紹道:「我女朋友蘇夏,我不介意你們叫她小名夏夏。」
「好小子啊你!」我倏地站起身,看着謝鵬道,「簡直是艷羨旁人啊!」
我大笑着朝蘇夏伸出手去。
蘇夏可能一下沒反應過來,或者說她沒意識到我要跟她握手,見我伸出手,有些愣怔。
謝鵬就搶過來握住我的手道:「行了。意思到了就行了。我替我老婆收下了。」
「小氣!」我用力擂他一拳道,「你最好說清楚這美女的來歷,否則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越南那邊買過來的,」謝鵬嬉笑道,「花了我三千塊大洋呢!」
我愣了一下,瞪大眼珠盯着他道:「不是吧?你是說蘇夏是越南人?」
蘇夏這時候羞赧得抬眼看向我,很羞赧得插了一句道:「顧哥,她講鬼話哩……」
我又愣了一下,差點被這小子騙過去。
我作勢要撲過掐他,他才舉手投降。
「夏夏,你怎麼知道我姓顧?」我笑看着她笑道。
「謝鵬告訴我的。」蘇夏說。
接着謝鵬向我交待了他這段艷遇是如何在他身上的。
蘇夏還是大學生呢!就讀的學校正是濱海大學!謝鵬是在去濱海大學打籃球的時候認識的蘇夏,是謝鵬主動上前搭訕的,當時蘇夏就在邊上,坐在水泥台上,上面撲着一本雜誌。
那天打球,謝鵬忘記帶水了,口渴的厲害,中場休息時她見蘇夏在邊上看球,就嬉笑着走過去,厚着臉皮讓人家幫她去買瓶水。
蘇夏答應了,等她買了瓶農夫山泉回來,謝鵬突然發現身上沒帶錢,於是只好跟你蘇夏約了個時間說一定要還上那一塊五毛錢!
當然蘇夏當時說不用還了,就當她請他喝了!
謝鵬哪能就這麼算了,說必須換上錢,一塊五毛錢也是錢,他說他就是那種欠人家一分錢也會夜裏睡不安穩的人!當時謝鵬把這話說得十分大義凜然!
當然他哪會不帶錢就出門呢?只是見人家長得漂亮,動了個心思,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跟那漂亮女孩再次見面。
他非要了人家的手機號碼,才安心去打他的下半場球賽去了!
就這樣倆人開始聊,聊着聊着,蘇夏就對他就有了那麼一種心動的感覺了。很快煲電話粥已經不能解相思之苦了,接下來自然而然就見面了,接下來就很快發展成戀人關係了。
我一直認為愛情是個非常簡單的東西,當然,前提是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了對的人。只要時間地點人物齊全了,愛情就自然而然得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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