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從夕兒那裏先支二十萬出來,這錢我會分批再還給她的。
我實話實說了,以前我問曦兒借錢給邢敏,對曦兒撒了謊,後來還鬧出一段誤解,所以這次我開門見山地實話實說了。
夕兒聽完我的來由,很爽快地答應了。
她看着我說:「陽陽,這錢原本就是你的,是你幫『思美』得到『伊力源』那樁大單的獎金。還記得麼?當時我只是答應代你保管,等你需要的時候,你隨時都可以取走。」
我看着她道:「這是兩碼事。我當時幫你拿下『伊力源』的大單,並不是為了獎金。」
「那是為了什麼?」夕兒看着我說。
我抬手摸了一下鼻子,看着夕兒道:「我當時就是想幫你,沒有別的念頭。」
「陽陽,你沒說老實話!」夕兒直視着我說。
我攤攤雙臂,看着她訕訕一笑道:「好吧!我承認,我當初跟你去『黑龍山』狩獵場拿下『伊力源』的大訂單,是出於我對你的感情,是出於愛。」
「那我們的愛呢?」夕兒直視着我說。
我愣了一下,啞然……
「我們的愛去了哪裏?它已經不在了,還是仍然存在,只是被新的愛覆蓋了?」夕兒直視着我說,眼眸閃爍。
我抬手摸鼻子道:「夕兒……你今天怎麼了?」
夕兒俯首,語氣有些幽怨地說:「我只是……想知道我們之間的愛是不是徹底消失不見了?」
我的喉結上下蠕動了一下,看着夕兒道:「夕兒……這個你要我怎麼說?」
夕兒抬眼看着我說:「陽陽,這不是我要你怎麼說,而是事實到底怎樣的?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我只想知道答案……」
我摸出一支煙點上,低頭用力吸了一口。
我道:「夕兒……我真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我……事實上我的內心很矛盾……」
「是因為我妹麼?」夕兒看着我說。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低聲道:「我……還忘不了她……」
雖然現在見曦兒一面不容易,除非機會湊巧,可是我幾乎每天都會有想她。有時候是睹物思人,有時候毫無來由地就突然想起她來。
「可是,」夕兒看着我說,「你們已經分手了……而且,你覺得你和曦兒還有可能麼?你還在期待曦兒的回心轉意麼?你也知道曦兒做出的決定是很難收回的……」
夕兒的眼眸里有些淚光,看我的目光有些痛苦。
我看着她道:「對不起……夕兒,我內心現在真地很矛盾!給我點時間,給我點時間好麼?夕兒……」
夕兒抬手攏了一下秀髮,看着我說:「陽陽,時間會有很多……可是,機會卻不常有,當初我之所以失去你,正是因為我沒有好好抓住機會,是我自己放開了機會,是我鬆手了……機會一去不還……」
我低頭吸煙,沉默。
「陽陽……如果你還愛我,如果……如果看着我嫁給別人,你還會心痛的話,請不要放開我,抓住我的手……別讓我對你的愛望眼欲穿……」夕兒含淚看着我喃聲說。
快要到元旦了,天氣越來越冷了。
禮拜三夜間還下了一場小雪,準確地說,應該是小小雪,因為落地就化了。次日晨起床後,乍一看只是以為是昨夜的霜露重了一些。
不知道為何,這些天我很想念曦兒。
想想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曦兒了,她最近過得好麼?天氣如此寒冷,她會不會添衣加被呢?她會不會凍感冒呢?
她還和丹尼爾在一起嗎?
「愛麗絲」聽話嗎?
我每天都要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那個面泥人看一看,就是我和曦兒在我老家的廟會上請當地的捏麵人的老師傅依照我和曦兒的外貌特徵捏制的那個面泥人。不知道是因為寒冷的緣故,還是因為水分缺失的緣故,那面泥人已經皸裂,他們原本是擁抱在一起的,可現在看上去那個擁抱像是裂開了。
看着看着,忍不住叫人傷感。
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曦兒呢?哪怕只是遠遠地看着她就好,看她走路的姿態,看她笑起來的唇角,看她盯住人看時眨眼睛的動作。
我已經快要克制不住想去看曦兒的衝動了!
這天下午沒事,我用公司的電腦上網跟「紅袖添香」聊了一會兒,似乎也有很久沒跟她聊天了。儘管平時我會收到「紅袖添香」的一些留言,但因為最近因為事兒多,通常都是匆匆聊幾句,我就下線了。
紅袖添香:「陽陽。你終於肯主動找我了。」
君子陽陽:「抱歉,我最近事兒特別多。手頭上有幾個創意要做,還得幫朋友處理他們家族企業的事。今天難得輕鬆一下。」
紅袖添香:「喔。可以理解啦。這段時間過得好麼?」
君子陽陽:「還好。就是覺得有點累。奇怪的是我好像並沒有干多少事情。」
紅袖添香:「是心累吧?」
君子陽陽:「大概是吧。紅袖,我問你個問題吧。你說一個人會不會同時愛上兩個人?」
紅袖添香:「這得看性別。」
君子陽陽:「比如呢?」
紅袖添香:「首先,這種情況是存在的,存在的理由是因為人的渴望多樣化。但男性同時愛上兩個女性的可能性通常要高於女性同時愛上兩個男性的情況。我記得我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名字我忘記了,就是講述了一個已婚女人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一個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一樣的男人,一個是偶然相識卻瞬間迸發出激情的小弟一樣的男人。這兩個男人就代表了這個女人的兩種需求,一種是心理上的需求,一個是生理上的需求。」
君子陽陽:「你這樣一講,我就明白了。就像《上海寶貝》那本小說,女主角也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一個是男友天天,外表俊美,但是個行無能。一個是德國男友,身體健碩,能給女主帶來生理的滿足。這兩個男人同樣反映出這個女主角的兩種需求,一種是心理需求,一種是生理需求。」
紅袖添香:「陽陽,我懂你的意思。但一個男人同時愛上兩個女人,也可能是基於這兩種需求,但也不盡然。性是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的基礎,不管這個男人愛上多少女人,首先都是因為性。男人同時愛上兩個女人,和女人同時愛上兩個男人的心理學基礎有很大的區別。」
君子陽陽:「男人同時愛上兩個女人的心理學基礎,是不是可以從愛玲阿姨的一句名言裏找到依據呢?『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希望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
紅袖添香:「果然是個才子。你找的依據正是男人同時愛上兩個女人的心理學基礎。白玫瑰不一定要漂亮,但要絕對的溫柔善良,用溫柔來撫平男人的煩躁不安,用善良來體恤男人的一波三折,對男人的父母孝順有加,對男人的親戚朋友彬彬有禮,對孩子的教育恰如其分,對家裏的經濟管理有方。而紅玫瑰是典型的面若桃花,眼含秋波,腰如細柳,風情萬種的女人。雖然不一定要有沉魚落雁之容,閉花羞花之貌,但也絕對算得上是姿色上乘,要不然為何男人一見便會七魂少了六魄,然後一擲千金為佳人。」
君子陽陽:「其實才女李碧華也說了同樣道理的話,只她的表達形式跟張愛玲有所不同而已。『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間的,點綴他荒蕪的命運。只是,當他得到白蛇,她漸漸成了朱門旁慘白的余灰,那青蛇,她卻是樹頂欲滴爽脆刮辣的嫩葉子。到他得到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櫃中悶綠的山草藥,而白蛇,抬盡了頭方見天際飄飛柔請萬縷新雪花』。」
紅袖添香:「這白蛇與青蛇,就像張愛玲的白玫瑰與紅玫瑰,就像《紅樓夢》裏的寶釵和黛玉。白蛇、白玫瑰或者寶釵這樣的女人,身上有建設性的東西,可以成就一個近身的男人。如白蛇般拿出體己資助男人的事業,如白玫瑰般相夫教子,如寶釵般規勸男人讀聖賢書啊,上進啊,獲取功名啊。白蛇般的女人,目標明確,行動力健旺,不會有多餘的心智掙扎。她們是喬木,撐起身邊的男人,撐起一個家!」
君子陽陽:「而另一些女人,青蛇,紅玫瑰,黛玉,安娜卡列尼娜,包法利夫人們,她們都是具有毀滅氣質的女人。她們就是那些情不知所起,竟一往而情深的傻女人。她們的人生是有一點點傾斜的,滿地都是六便士,她們卻偏要抬頭看月亮。她們的眼神是有一點點斜睨的,康莊大道就在前方,可她們眼波流轉之處,入眼的儘是小徑上的花花草草、荒原里的風花雪月。人生自是有情痴,說的就是她們吧。她們是開在男人心頭的一朵柔弱的花搖曳着吧心痒痒,掐掉又不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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