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組建的湘軍之所以能在許州戰場上心無旁騖的對付清軍托明阿部,也和吳軍的另外兩支部隊聶士成軍與劉坤一的強力配合有關,幫曾國荃有力牽制住了鄰近的幾支清軍主力,讓他們無法增援許州清軍的同時,還逐漸完成了吳越交給他們的夯實河南控制地的任務。
聶士成這邊,儘管懷慶的清軍多次渡過黃河,騷擾吳軍控制地邊緣,妄圖圍魏救趙替河南清軍的另一支主力崇安部分擔壓力,可是晚清軍人的典範聶士成卻對這些小花招視若無睹,帶着本部主力只是猛攻崇安的石橋集大營,最終成功迫使崇安主動放棄石橋大營東撤,粉碎了滿清朝廷妄圖利用一支廢物主力糾纏住聶士成軍的美夢。
再接着,聶士成牢記妹夫的叮囑,不窮追猛打,不圍追堵截,不以殲滅崇安軍為作戰目的,帶着吳軍將士不緊不慢的東進,以泰山壓頂之勢先後迫使崇安軍放棄偃師與鞏縣二城,全面退守汜水。
然後聶士成也沒花力氣和心思去強攻汜水城,打下了目前已經逐漸不那麼重要的虎牢關,利用虎牢關易守難攻的地勢建立了一座堅固營地,駐紮了一支軍隊就撤退了事。建立了洛陽東線緩衝地的同時,還故意沒有殲滅在野戰中不堪一擊的崇安軍,逼着滿清朝廷繼續往對吳軍威脅不大的崇安軍身上砸錢砸糧。
與淳樸穩重的聶士成不同,劉坤一的仗打得要聰明和狡猾許多,收到吳越命令他攻下潼關建立西線屏障的命令後,劉坤一併沒有象聶士成那樣愣頭愣腦的直接出兵,而是先派了使者跑去閿鄉和潼關招降,並且用書信直接了當的告訴閿鄉知縣陳成志和清軍潼關守將龍澤厚,說自己奉了命令必須得打他們的控制地,勸他們要麼乘早投降,要麼就聰明點主動讓出地盤逃命,自己保證不追殺不逼迫,還允許他們帶走個人財物。
末了,劉坤一還讓使者對龍澤厚做出承諾,只要龍澤厚把現在又叫風陵渡的潼關小城讓給自己,讓自己對吳越有個交代,那自己就絕不會攻打潼關廳,把龍澤厚逼進絕境!同時劉坤一還答應絕不會動龍澤厚的食鹽走私生意,讓龍澤厚可以繼續走私解州的食鹽到關中牟取暴利。
再然後,劉坤一這才不緊不慢的催師西進,結果無處可去的閿鄉知縣陳成志果然選擇了開城投降,清軍潼關守將龍澤厚則秘密聯絡劉坤一,要求劉坤一故意詐敗一次,讓自己先給滿清朝廷一個交代,然後再把潼關讓給劉坤一。
劉坤一很大度的接受了龍澤厚的請求,故意派了一支炮灰團練為先鋒攻打潼關,先讓龍澤厚打了兩個小勝仗,然後才力攻關,而已經對滿清朝廷有了一個交代的龍澤厚則故意露出破綻,有意讓吳軍炸開了潼關關門,然後名正言順帶着軍隊撒腿就跑,逃到了潼關廳去守城。既躲開了和吳軍正面拼命的危險,又讓滿清朝廷不敢隨便動他——再動了他,潼關廳再保不住,關中平原可就懸乎了。
吳軍的這些動作並不大,推進度也明顯不快,相同時間內奪取的土地城池甚至還比不上目前擴張度大為放慢的太平軍,然而在滿清朝廷的眼中,那怕是不懂軍事的鬼子六和慈禧慈安,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如鯁在喉,益的把吳越視為比太平軍危險程度更高的敵人。
因為吳越不象太平軍那麼瞎打一氣,太平軍的最高軍事統帥楊秀清確實是個軍事天才,然而卻又是一個地理白痴,不知道扼戰險要和分清主次,指揮用兵間完全是那裏有漏洞就往那裏鑽,時常是打下了一大塊土地才現彼此間沒有可靠的道路聯繫,無法互相呼應而協同作戰,清軍則是只需要守住緊要位置就可以控制大片領土,丟了的城池只要一有機會就可以靠着地理優勢搶回來。
而隨着楊秀清對太平軍統兵將領的控制力度逐漸削弱,還有太平軍軍閥化苗頭的逐漸明顯,這樣的情況還愈演愈烈,在很多省份都是表面看上去控制地盤大得驚人,實際上關鍵要害位置卻仍然還在清軍手中,難以甚至根本沒辦法有力控制地方,更別說是把奪占土地轉化為後勤基地。
吳越卻不然,在吳越的指揮下,吳軍從不貪圖表面上的開疆拓土,從不把寶貴的機動力量浪費在可打可不打的次要戰場上,對於地處偏遠的縣鎮一律是優先招撫,實在不願投降也不急着攻打,一直都是把力量集中在一點,專打滿清朝廷最痛的要害位置,即便被迫向次要戰場動手,也是點到為止,從不弄險輕進,打下來的土地城池也能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並且逐漸轉化為與滿清朝廷作戰的後勤基地。
河南戰場就是典型的例子,在暫時無法向北線大舉用兵的情況下,吳軍的有限擴張就招招致命,每一刀都是戳到最要命的地方。曾國荃打下許州,馬上就可以以許州為戰場核心,輻射控制周邊多個縣城,也能把河南清軍的活動空間壓縮到河南東部和北部,再沒辦法以許州為西進基地,大肆襲擾河南吳軍主力的補給線。
聶士成奪取偃師和鞏縣這兩座無關痛癢的小縣城,卻不肯全力進攻汜水,甚至都沒理會附近至今沒有投降的登封縣,表面上看是雷聲大雨點小,拿大炮打蚊子浪費力氣,實際上卻是拓展了洛陽吳軍的側翼活動空間,讓吳軍獲得了更大也更安全的北上基地。同時失去了與省城和河南清軍主力的聯繫後,登封縣也乖乖的主動請降,易幟反正,讓吳軍不費一兵一卒就獲得了一座城池和大片土地。
劉坤一這邊就更不用說了,雖然隨着氣候與環境的變遷,關中平原在天下逐鹿戰中的地位已經遠不及宋明之前那麼重要,然而拿下了潼關之後,吳軍卻在關中戰場上獲得了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主動權,更再不用擔心大舉進兵山西時,陝甘清軍會突然奪占崤函道,切斷山西吳軍與後方的道路聯繫。
「吳賊下一步的主攻目標是山西啊!山西如果再保不住,那不但直隸全境告急,陝甘疆藏也等於是直接完了,朝廷再沒辦法直接控制了啊。」
事情到了這一步,即便是不懂軍事的鬼子六,也清楚看出了吳越在河南戰場上的用兵目的是在進兵山西做準備,更後悔當初不該聽信僧王爺的讒言,沒考慮優先把俄國援助的軍火交給徐繼畬,選擇了交給滿人將領托明阿——結果白白便宜了突然復出的曾國荃。
懊悔無用,以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為的京城政變集團,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全力加強山西的備戰工作,封官許願號召山西的地主富商出錢出糧辦理團練抵禦吳軍,同時又採納駱秉章的建議,早早就從山東新軍中抽調人手西進,到山西幫助徐繼畬訓練軍隊,以便俄國的後續軍事援助送到山西之後,可以讓山西清軍立即用俄式武器和線性戰術與吳軍作戰。
在此期間,又有一批文祥在香港和澳門向西方列強採購的軍火武器送到了京城,然而這一次慈安、慈禧和鬼子六是說什麼都不敢再把這批武器直接送到山西了,只能是交給僧王爺麾下的直隸清軍裝備——因為政變集團同樣已經現了太平軍正在準備通過海路大規模北上,直接攻打大沽和天津,所以政變集團別無選擇,只能是優先給直隸清軍裝備,讓山西清軍繼續等待。
如願以償的終於獲得了裝備先進武器的機會,志得意滿的僧王爺當然是在滿清朝廷里再一次抖起了威風,不斷揚言要生擒吳越活剮楊秀清,聲稱不管吳軍太平軍還是山東新軍在自己面前都將不堪一擊,張狂不可一世。然而以鬼子六為的滿清軍機處眾人卻都是愁眉對苦臉,既對僧王爺信心不大,更擔心後續的先進武器不能及時送到,給了吳越乘機奪取山西的機會。
「得趕緊想個辦法,暫時再穩住吳越逆賊一段時間,別讓他急着進兵山西,不然的話,就算洋人的軍火順利送到京城,沒了山西的錢糧,朝廷也沒辦法再打大仗了。」
鬼子六絞盡腦汁,一直在苦思暫時穩住吳越的緩兵之計,甚至還一度考慮過用展開談判的辦法,然而考慮到吳越早早就在檄文中把自己列為席戰犯,還有自己那兩個嫂子的狠毒性格,鬼子六卻又馬上放棄了這個應該可行的主意——弄假成真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恭王爺,河南布政使沈葆楨的摺子,請你過目。」
煩惱中,同被吳越列為戰犯的軍機大臣曹毓英把一道摺子放到了鬼子的面前,正在思考問題的鬼子六則一邊接過,一邊順口問道:「什麼情況?是不是許州又告急了?」
「不是,吳賊暫時還沒急着打許州。」曹毓英搖頭,說道:「沈幼丹在摺子裏提出了一個誘使長毛和吳賊翻臉開戰的建議,我覺得頗為可行,就請王爺你看看。」
「誘使吳賊和長毛翻臉開戰,沈幼丹能有這本事?」鬼子六不屑冷哼,然而打開了摺子仔細一看時,鬼子六臉上的不屑之意就逐漸被驚訝所代替了,因為沈葆楨提出的建議不但可行,得手的把握也相當不小。
沈葆楨打的是捻軍大頭目李昭壽的主意,前文說過,因為利益之爭,李昭壽帶着捻軍已經在許州境內和曾國荃軍幹上,所以沈葆楨在向滿清朝廷奏報此事的同時,建議滿清朝廷秘密招安李昭壽,把已經和吳軍結仇的李昭壽秘密拉到滿清朝廷一邊,利用李昭壽在捻軍中的影響力,鼓動一些見利忘義的捻軍頭目襲擾吳軍控制地,也鼓動引誘張樂行和龔得樹等捻軍大頭目與吳軍開戰,繼而引捻軍背後的太平軍與吳越開戰。
除此之外,沈葆楨還附上了一份河南清軍收集的李昭壽情報,介紹了李昭壽貪財好色和見利忘義的性格,以及李昭壽曾經與多支捻軍短暫聯手的歷史,而對滿清朝廷來說更妙的是,這個李昭壽還曾經投降過安徽清軍,給安徽的團練頭目何桂珍的幫凶走狗,只不過因為喜歡縱兵搶劫激怒了當時的安徽巡撫福濟,氣得福濟下令殺他,這才把李昭壽又給重新逼回了捻軍一邊。
也沒和慈安、慈禧商量,只考慮了三分鐘不到,鬼子六馬上就決定做這筆投資不大收穫卻無法估量的買賣,還讓河南巡撫英蘭坡親自出面操辦此事,要英蘭坡不擇手段的用珠寶美女把李昭壽收買過來,讓李昭壽成為挑起吳軍與捻軍、太平軍開戰的催化劑。
鬼子六這一把也終於賭對了,恰好就在英蘭坡派人收買李昭壽的頭一天,李昭壽剛收到張樂行要求他不得與吳軍繼續交戰的命令,正在脾氣覺得張樂行的胳膊往外拐,結果再看到滿清朝廷送來的冊封書和金銀珠寶後,李昭壽便也同樣只考慮了不到三分鐘,馬上就接受了滿清朝廷的秘密招安,當上滿清朝廷的二品總兵。
而再接着,李昭壽又故意聯絡曾國荃要求和談,曾國荃同意之後,心狠手辣的李昭壽卻又派人冒充吳軍將士在路上殺死了自己派去的談判代表,嫁禍給吳軍乘機重新挑起戰端。然後李昭壽一邊派人向張樂行告狀,要張樂行給自己主持公道,一邊帶着軍隊洗劫了已經投降了吳軍的郾城五溝鎮,殘酷虐殺了已經易幟成為吳軍將士的五溝鎮團練多人。
還別說,李昭壽這一手還把曾國荃都給蒙了,得知捻軍使者在路上遇害後,曾國荃的第一反應就是清軍搞鬼,壓根就沒懷疑過這是李昭壽自導自演的鬧劇,還派了使者和李昭壽聯絡,要求李昭壽詳細查證。然而吳軍的使者卻被李昭壽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了,同時五溝鎮那邊也傳來了吳軍士兵被李昭壽軍活埋的消息,勃然大怒的曾國荃立即出兵報仇,結果李昭壽腳底抹油,馬上逃進陳州府,同時一邊派人向張樂行繼續告狀,一邊鼓動陳州境內的其他捻軍與自己聯手,襲擾河南吳軍的大後方南陽府。
等吳越知道這些情況時,曾國荃軍與捻軍之間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同時楊秀清那邊也派人送來消息,說是張樂行對曾國荃的咄咄逼人十分不滿,要求楊秀清警告吳越,讓吳越千萬別覺得捻軍是好欺負的!
不過還好,楊秀清也還算冷靜,同樣認為殺使事件是清軍搞鬼,主動承諾一定會安撫好捻軍五旗,避免捻軍與吳軍之間的武力衝突更進一步擴大。但楊秀清也警告吳越,說自己也無法直接約束和控制捻軍,同時也不能對捻軍過於苛刻,所以楊秀清要吳越也適當約束一下曾國荃,別讓曾國荃動不動就把槍口對準捻軍隊伍,否則就連楊秀清都得夾在中間兩頭受氣。
回書答謝了楊秀清之後,吳越又讓人用黃金連夜趕鑄了一個花瓶,瓶身上鏤刻了勾踐臥薪嘗膽的圖畫,派人用快馬送到前線送給曾國荃,然後才悶悶不樂的對趙烈文和閻敬銘等人說道:「目前只能是這樣了,盡力忍耐,等以後再慢慢找那幫捻子算帳。」
「怕就怕那幫捻匪蹬鼻子上臉,更加的得寸進尺。」趙烈文警告道。
吳越苦笑,知道以捻軍幫人的鼠目寸光,這樣的事註定無法避免,可是又毫無辦法——總不能不干滿清先打捻軍吧?同時更麻煩的是,雖然吳越早就是聽說捻軍總盟主張樂行是個講道理講義氣的豪爽漢子,有收服過來的希望,然而卻又必須顧慮楊秀清的感受,不能隨便對他下手拉攏。
正煩惱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吳越的老朋友美**火推銷員布朗求見,與布朗關係不錯的吳越這才心懷稍解,當即同意接見,還很給面子的親自到了前廳大門前迎接這個幫助自己練出第一支軍隊的美國鬼子。
又有幾年時間不見,美國老兵布朗明顯的了福,衣着打扮也不再象以前那麼隨意,穿上了西裝戴上了高筒禮帽,不過爽朗的性格倒是一點沒變,一見面就給了吳越一個熊抱,扯着大嗓門嚷嚷道:「吳,我最好的朋友,想不到你都當上清國的臨時總統了,還能親自出門來迎接我,我真是太榮幸了。」
「我們的友誼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布朗。」吳越微笑說道:「不管什麼時候,我和你都是最親密的朋友。」
「吳,你這話太讓我高興了。」布朗大笑,又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份貨物清單,直接塞進吳越的手裏,笑着說道:「老規矩,我帶來的軍火你先挑,你挑剩了我再賣給其他人。」
吳越大笑,也沒急着看清單,只是邀請布朗進廳落座,一邊叫人給布朗準備接風酒宴,一邊問起他的情況,布朗則很是不客氣的說道:「吳,本來我在美國已經當上了一家公司的老闆,是用不着再親自來清國推銷軍火的,可我聽說你終於起兵反抗愚蠢的清國朝廷後,知道你肯定需要大批的軍火,所以就馬上替你聯絡了許多的美**火商,為你採購了大批的軍火給你送來。為了儘可能多的給你送貨,我還把我的公司和農場都抵押給該死的猶太銀行家了。」
知道以布朗的性格不會說假話,吳越也沒客氣,說道:「布朗,這次我不挑,你的軍火我全要了,做為對你的感謝。」
「哈哈,吳,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虧本!」布朗大笑,然後又主動說道:「不過吳,做為朋友,我帶來的軍火里,有一款步槍我建議你不要購買,價格又貴又危險,操作不好就有可能讓你的士兵送命,我們美**方沒採購,你也最好別買。」
「沒關係的,那款步槍我沒為你墊付貨款,是那家公司的吝嗇老闆硬求我帶來的,我可以退貨,我也特別不喜歡那個該死的葛朗台!」
「什麼步槍這麼危險?」吳越來了點好奇。
布朗也沒介紹,只是叫隨從拿來一個長盒子遞給吳越,說道:「那家公司的混蛋老闆托我帶來送給你的步槍樣品,為了騙到你給他訂單,那個混蛋還在槍機上刻上了你的英文名字,又在報紙上大肆宣揚這件事,用你在美國的名氣宣傳他的產品。」
「那家公司的老闆,這麼能做生意?」
吳越隨口問着好奇的打開槍盒,結果先映入吳越眼帘的,是一個鍍金的槍機,槍機上果然銘刻着吳越的英文名字,還有一個槍身編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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