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為妃之世子爺請繞道 171 脫離蘇家(求票)

    &瓔珞猜想的一點都沒錯,又過了約莫兩盞茶時候,外頭還說着話的那三個婆子突然就沒了半點聲息。

    瓔珞聽到了鑰匙串叮噹作響打在鎖上的聲音,蘇景華卻嚇了一跳,像受驚卻又企圖反抗的小獸一樣,突然爬起來張開雙臂擋在了瓔珞的面前。

    瓔珞心頭一暖,卻並沒阻止他的動作,只從她雙臂下探頭看去,房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一樣堵在了門前,一下子擋住了所有的光線。

    瓔珞挑唇笑了笑,道:「裏頭贓的很,別進來了。」

    言罷,自然而然地用手一撐地面,跳了起來,順手便脫掉了外頭沾染了柴房髒污的長褙子,丟在牆角。她一面往門口走,一面拍了拍蘇景華的肩,道:「走吧,發什麼呆,難道你今晚還真想睡在這裏不成?」

    說着已走向了門口,柴房蓋的逼仄,門也低矮,秦嚴微彎着腰才能探身進來,聽瓔珞出聲阻止自己進去,便也不堅持只站在門口仔細打量了瓔珞兩眼。

    見她雖然有些狼狽,可氣色還好,瞧着也沒受什麼傷害,這才眉梢略揚,舒緩了面上緊繃的神情。

    而瓔珞幾步到了門口,不等秦嚴反應便自行扯開秦嚴身上的斗篷鑽了進去將自己裹了起來,動作隨意而自然,親昵又不失依賴。秦嚴的心一瞬間便像是被春風吹拂過一般,泛起了柔美的波瀾。

    他抬手半抱着懷中人,亦自然而然的將那嬌人納入了溫暖的懷抱,只瞧了呆愕的完全不能反應的蘇景華,道:「小子,自己找住的地兒,明兒五更過了便自行回來。」

    說罷,秦嚴便沒再搭理蘇景華,彎腰抱起瓔珞便邁步離開了柴房,大步往秋水院的方向走。

    瓔珞今日確實受了些罪,早上因忙着去拜壽,根本沒能吃上正經食物,只用了些點心,中午雖是吃了席,可壽宴的席面都是中看不中吃的,且她還沒吃飽,那些姑娘們便都放了筷子,接着菜便被撤下去了。

    然後就發生了蘇景華毒害宋氏的事兒,姐弟倆被一番折騰丟到了這柴房後連口水也沒喝上。

    瓔珞這會子有氣無力,又餓又冷,也沒想委屈自己,雖然她有時候性格要強,可這時候有男人卻不靠哪就不是要強了,而是傻缺。

    故此瓔珞被秦嚴抱起便整個人若無骨頭般掛在了秦嚴身上,只經過柴房外那處後罩房時往裏瞧了眼,見門開着,裏頭依稀躺着兩三個黑影,知道是那幾個婆子,不覺有些不放心,道:「她們沒什麼事兒吧?明天醒來會不會察覺問題?」

    秦嚴腳步未停,只道:「用了些致幻致暈睡的香,明日她們醒來記不大清楚今夜的事兒,便是察覺了不對勁也不會胡亂說話給自己招事兒的。」

    瓔珞便笑着道:「還是爺本事大,今天夜裏應該不會有人過來查看吧,若是發現我們不見了,說不定會節外生枝。」

    明天便能離開了,這個時候瓔珞是寧肯吃點苦,也不想再生出事端和變故來的。雖然相信秦嚴的辦事能力,可卻又忍不住擔憂。

    秦嚴托在瓔珞腿彎兒的手卻拍了拍她,道:「沒事兒,爺今夜帶了人來,都安排好了,有人守在這裏。」

    瓔珞頓時眉開眼笑,抬手撫了撫自她的角度望去,秦嚴顯得愈發英挺的下巴,道:「我有沒有說過,認識你很好?」

    秦嚴聽的眸光微跳,低頭望去,就見斗篷都瓔珞探出頭來,一張精緻絕倫的小臉在夜色下瑩瑩白白似會放光一般,神態很是放鬆慵懶,眉梢眼角卻堆砌着一抹流光溢彩的魅惑,嫵媚的像是趁夜落入人間勾人心魂的妖。用嫵媚柔情織就一張網,能將天下最心堅的硬漢溺斃其中。

    秦嚴眸色愈發黑沉,抱着瓔珞的雙臂不自禁收緊,勒地瓔珞輕叫了一聲,這才聲音略帶暗啞地道:「莫撩爺,不然今晚你一定要後悔。」

    瓔珞便揚唇輕笑了起來,靠在秦嚴胸前安心地閉上了眼眸。

    而柴房中,蘇景華根本就沒想到秦嚴會從天而降,這有些超出他的認知程度。

    這可是定安侯府啊,靖王世子怎麼像是自家宅院一樣來去無阻的?蘇景華覺得有些神奇,他的世界像是打開了一扇新門,自此開啟了另一個世界。

    那日在祁陽郡王妃的莊子上,他是頭一回見靖王世子,說起來當時因陡然知道秦嚴和瓔珞的關係,蘇景華當真是驚嚇大過一切情緒的,直到秦嚴離開,蘇景華都沒能回過神來。

    不過後來他想到這事兒,心裏卻也是驚和擔憂多過高興的,他覺得靖王世子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姐姐。

    靖王世子一看就是個冷人,這樣的人哪裏知道怎麼疼惜姐姐!更何況,他的名聲那麼差,還是個克妻的,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蘇景華還是想給瓔珞找個像遲璟奕那樣的人,溫潤如玉,心細如髮,最好家庭關係簡單,又能對瓔珞一往情深。

    他還想着,回頭找了機會好好和瓔珞說說此事,若是瓔珞有心,他一定要說服祁陽王和郡王妃別將瓔珞許配給秦嚴。

    可方才瞧着瓔珞走向站在門前的秦嚴,瞧着兩人自然的動作,尤其是看着秦嚴小心翼翼抱起瓔珞,蘇景華卻突然生出一種兩人本就該如此,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的感覺來。

    這使得在秦嚴抱着瓔珞離開許久好,蘇景華還傻愣愣的站在柴房中沒動作,直到一陣冷風吹進來,蘇景華才抬手拍了下腦袋。只覺得自己當真是中邪了,姐姐還沒定親呢,那靖王世子就敢當着自己這個娘家小舅子的面對姐姐摟摟抱抱的,這樣不知尊重,他怎麼能夠覺得賞心悅目呢!

    一定是夜太黑!錯覺!一定是自己餓的狠,幻覺!

    明天一定要和姐姐說說這事兒。

    蘇景華這才邁步溜出了屋,他到底是頭一回見識秦嚴的能耐,出了屋還有些不放心,躡手躡腳探頭探腦的,腳下踩到一根枯枝,便嚇得退了好幾步。

    見果然四下一片安靜,這才往外走,路過那後罩房,卻又駭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進了屋探了探倒在地上的那幾個婆子的鼻息,知道人沒死,難免又有些好奇,在屋中四下看了看企圖發現人是怎麼暈倒的。

    誰知便吸進了一些屋中殘留的香,覺出些頭暈眼花來,蘇景華才驟然驚覺過來,忙踉踉蹌蹌的奔出了屋子,也不敢多研究了,一路摸着去了。

    蹲在柴房頂着的暗衛瞪着眼一路目送着蘇景華的背影離開,這才搖頭無聲嘆息。

    主子這個未來小舅子好像人有點傻缺啊,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秦嚴並未將瓔珞帶出侯府,兜兜轉轉直接回到了瓔珞的住處秋水院。今日瓔珞姐弟出了事兒,他們的下人自然也都被看押了起來,瓔珞平日起居的西廂房裏黑漆漆一點光亮都沒有。

    進了屋,因沒生炭火,自然也暖和不到哪裏去,不過比起那又陰冷又餿臭骯髒的柴房來說,這裏已然是天堂了。

    瓔珞被秦嚴放在了床上,自行抖開被子裹了進去,這才可憐巴巴地望向秦嚴,道:「英明神武的世子爺,您啥都想到了,可怎麼就沒給我帶吃的呢?」

    秦嚴不放心,趁夜進了定安侯府,因先前也並不知道瓔珞的情況,加之身上帶些湯湯水水的也不方便,故此自然沒事先準備熱湯熱飯的,此刻見瓔珞有氣無力的坐在床上巴巴盯過來,想到放在一路上她呱呱直叫的肚子,不覺有些好笑,道:「你這裏可有剩下的糕點?先吃兩塊墊墊肚子,爺吩咐人出府弄些吃的來。」

    瓔珞指了指熏籠旁的矮几,討好的笑了笑,秦嚴過去彎腰瞧了下,見矮几下有幾個帶通風口的抽屜,拉開裏頭果然擺着三小碟子糕點。

    他每樣都取了兩塊並了一碟,又將抽屜關上,這才將碟子拿給了瓔珞。

    這些都是瓔珞平日吃的,兩塊飄香梅花糕,兩塊玫瑰赤豆糕,兩塊紅棗千層糕。

    屋中沒有熱水,雖然吃糕點難免有些乾冷,可這會子瓔珞自然也顧不上挑剔,用了塊梅花糕便衝要起身的秦嚴道:「這會子你讓人上哪裏去尋熱飯?不是難為人嗎,沒得讓你身邊的人覺得我難伺候又嬌氣。」

    說話間她又拿了一塊赤豆糕,自己咬了一口,又取了一塊遞到了秦嚴的嘴邊。

    秦嚴歷來不愛碰這些糕點,覺得甜膩膩的甚為不合口,可見瓔珞自己都餓的眼綠了,還不忘將糕點送到自己嘴邊一塊,頓時便有些不吃對不住她一番盛情的感覺,張口吞了那糕點,竟頭一回覺得味道還不錯,也不是那麼膩。

    姑娘家吃的糕點都做的小巧玲瓏,一口能夠吞掉,不至於吃相狼狽,這糕點進了秦嚴口中瞬間便沒了影,見瓔珞又送了塊過來,秦嚴卻搖了下頭,道:「尋份飯菜送來算什麼難為人,你等着便是,爺今晚膳在宮裏陪皇上用的,也沒吃飽,正好一起用些。」

    說着便要轉身,瓔珞卻拽住了秦嚴的衣襟,道:「你沒吃飽正好,等我用兩塊糕點有些力氣了,你陪我偷偷去廚房,我親自下廚做些便好,說起來你還沒嘗過我的手藝呢,不想試試看嗎?」

    美人願意洗手作羹湯,秦嚴雖然心疼瓔珞這一日受了折騰,可也抵不住心中的渴望,見她眼神明亮,並不見疲倦之態,這會子身子也暖了過來,雙頰紅潤,他頓時便又坐回了床邊。

    瓔珞便笑了,迅速解決了碟子上的糕點,跳下床尋了件斗篷披着便又掛在秦嚴身上,由着他抱着從後窗跳了出去。

    她一路指點,很快兩人便避開巡夜的婆子到了大廚房。

    今日壽宴雖然沒半完美,可也足夠折騰人,下人們忙碌一日早便睡了,大廚房附近自然連着鬼影都沒有。秦嚴弄開了門,兩人進去,秦嚴尋了燭火點亮,瓔珞便先在廚房中轉悠了一圈。

    已經這樣晚了,她自然沒打算大顯神通,做什麼大菜,只準備做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兩人早早吃了也好早早休息。

    瓔珞大致瞧了下,大廚房裏光各種麵粉便有十來種,小麥粉,豆粉,高粱粉,蕎麥粉不一而足,因老夫人壽辰,各種食材不管是葷素,只要這時節有的,大廚房便都備着。

    對此瓔珞很是滿意,挑選了幾樣食材出來,瓔珞挽了袖子準備開工,回頭卻見秦嚴有些茫然地還站在燭台旁邊,雖然他神情依舊淡然從容,可瓔珞還是從他的站姿上瞧出了些許侷促來。

    那老大的人站在那裏,讓瓔珞有種格格不入之感,見他愣着不動,明顯有些茫然無措,瓔珞頓時便有種農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覺。

    笑了笑,她很是得意地叉腰指揮了起來,打發了秦嚴先將塞着的灶膛捅開,拔開裏頭未滅的炭,又吩咐他將火引旺,支鍋燒水……

    秦嚴能在野外很快生火烤肉,弄出吃食來,可卻並不代表到了廚房這種地方,他也能發揮做飯的特長。

    這地方他顯然是頭一回來,引燃灶膛里的火和野地里生篝火顯然也不大一樣,瓔珞依着案台好笑地瞧着他一通手忙腳亂,這才似摸着些規律,慢慢上了手,不覺抿唇笑個不停。

    待那邊秦嚴摸了把汗,瞪過來一眼,瓔珞才轉身忙起自己的。她動作迅速的從麵缸里舀了些小麥面,利落的加了水,和面揉面。

    她如今身上有了力氣,和面倒也快,弄好後蓋上蓋子醒面,便開始準備鹵。

    她準備做兩碗普通的打滷面,這裏食材豐富,做打滷面又快又不寡味。她估摸着秦嚴應該會愛吃。

    她方才已經選好了木耳,香菇,黃花菜,瘦肉,鮮蝦等食材,這會兒秦嚴那邊的水已經燒的有些溫熱,瓔珞舀了些水泡起香菇木耳。又用鹽和各種佐料粉醃製了肉片放着。這才在秦嚴捅開的另一個灶上架起了炒鍋,熱了油放了八角,待香味炒出便將肉倒了進去翻炒,接着又炒了兩個雞蛋都放在一邊備用。

    這時候廚房中已經飄起了飯菜的香氣,秦嚴原還擔心瓔珞說大話,他知道尋常的大家閨秀都是要學廚的,可也知道所謂的學廚都是背幾頁菜譜,能指揮着廚娘做出菜餚來便好,嬌滴滴的小姐哪裏會自己上手?

    一不小心切了手,或是揉粗了骨節,豈不是得不償失?

    故此先時他還怕瓔珞手忙腳亂,此刻見她動作行雲流水的就炒出了噴香的肉片,黃燦燦的雞蛋,一時都有些吃驚。

    知道了她的能耐,秦嚴索性尋地方坐了下來,只悠哉地欣賞着美人挽袖操鍋的畫面,別說,還真是好看的很。

    她身段生的好,突兀有致,這麼動起來,難免就有些平日裏看不到的動作,比如說一手此刻一手扶着鍋柄,一手執着鏟子翻攪油鍋裏頭的姜蔥熗鍋,隨着她的動作,袖子滑落,露出一截漂亮雪白的皓腕便不說了,那身前的鼓囊也因動作顫巍巍的動。

    腰肢款扭,回身取食材往鍋中丟時,裙擺輕揚,彎腰間凸顯出挺翹的臀,裙子是順滑的錦緞布料,即便冬日厚重卻也服帖的沿着曲線垂下,他甚至能清晰的瞧見那兩半滾圓間一條隱約的縫隙。隨着她的動作,左右扭着,令人多看兩眼便口乾舌燥的厲害。

    秦嚴覺得渾身發熱,坐立不安,還沒吃上熱熱的湯麵他便一身薄汗,再不敢盯着那些敏感部位看,強迫自己將視線轉回了瓔珞的臉上。

    此刻灶膛里的火燒的旺,火苗跳動在瓔珞的臉上,她的髮絲有些散亂,染了柔光的髮絲垂落在臉頰邊兒,愈發顯得臉型秀美絕倫,妖嬈明艷的五官卻好似因這做羹湯的活兒而變得嫻淑溫婉起來,讓人覺得她若是成了婦人,一定是這天下最漂亮的賢妻了。

    秦嚴從來不知道女人做飯的樣子竟然會如此的好看,令人只這樣瞧着便有一種返璞歸真,洗盡鉛華,歲月靜好的感覺。能將人的心滌盪的不染纖塵,洗卻了血腥和猙獰,只剩下滿心的安寧和平靜。

    他不知不覺便看地有些入了神,以至於瓔珞將鹵做好盛放出鍋,回身時秦嚴目光還有些發直地盯着她。瓔珞便有些莫名其妙,以為他是懷疑自己的廚藝,便用筷子夾了點鹵用湯匙托着送到了秦嚴嘴邊。

    秦嚴卻有些怔怔的未曾張口,瓔珞便哼了一聲,道:「傻看什麼,張口啊,若不好吃我今兒隨你處置。」

    秦嚴這才本能地張了口,帶着濃濃湯汁的鹵進口,意外的有味,酸咸香辣各味具有一般,簡直濃郁鮮香的讓人吞下舌頭去。

    卻又不是那種山珍海味,大魚大肉經過繁瑣工序弄出來的精細感,而是帶着些尋常人家粗茶淡飯又不失美味的天然質樸,總之秦嚴嘗了一口便覺胃口大開,又種嘗到幸福的滿足感。

    瓔珞從他愉悅的神情便瞧出了這飯合他胃口,不覺得意地揚了揚眉梢,道:「我會做好多吃的呢,還知道好多藥膳,以後慢慢做給你吃。你啊,有福了。」

    她頗為傲嬌地揚了揚下巴,睥睨了秦嚴一眼,轉身便要去弄麵條,不想身子剛一動便被秦嚴扯了一下,跌坐在了他的腿上,秦嚴將瓔珞抱住埋頭便朝她的唇吻去。

    瓔珞一手還拿着筷子,一手抓着勺子,不想他會突然發瘋,禁不住躲閃着,道:「快放開啊,面還沒擀呢,水都開了有一會兒了!」

    她不配合,秦嚴卻也捨不得放開,親了幾下都沒親到瓔珞的嘴巴,倒被瓔珞用筷子敲了兩下腦袋,斥了一聲,「秦嚴!別鬧啊!」

    秦嚴見她躲閃的厲害,這才無奈鬆開了人,瓔珞水盈盈的眸光瞪了秦嚴一眼,便起身跑過去擀麵切面,嘴上嘟囔着,「一會子水都燒乾了,還怎麼煮麵啊,還有啊,醒面時間長了面就不好吃了。」

    她說着已動作迅速的擀好了面,也沒切成細細的絲,而是切成了略寬的面丟進了鍋中。待麵條煮好,瓔珞卻撈了三碗倒上帶湯水的鹵,熱熱的冒着香氣。

    不必瓔珞吩咐,秦嚴便起身過來端飯,見她做了三碗面,不覺挑唇一笑,只以為瓔珞怕自己飯量大吃不飽,專門多做了一碗。誰知他還沒美夠,瓔珞便笑着道:「弟弟也沒吃飯,我給他也做了一碗,你帶的人可跟着我們?能不能叫他將面送過去?」


    見秦嚴愣住沒說話,瓔珞便以為秦嚴帶的人留在了柴房那邊,又道:「要不你幫忙送下?」

    秦嚴頓時臉就黑了,他原本有種小媳婦在給自己男人做飯的錯覺,這會子突然冒出個蘇景華來,一下子便叫他覺得自己成了陪襯,瓔珞是為弟弟做飯,順手給他做了一碗罷了。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讓他有種想將蘇景華丟去軍營最好磨練個幾年莫回來的衝動。

    他抿了下唇,端了碗便都放在了桌子上,道:「都這麼晚了,你弟弟又不知道你會下廚做面,累了一日多半已經歇了,這會子再送面過去倒打攪了他。再說,他一男孩子,都那麼大的人了,受點饑寒也沒什麼。」

    瓔珞雖然不同意秦嚴後一句話,可想了想也覺得蘇景華大概已經睡了,便沒再堅持,放下袖子坐在了秦嚴旁邊,接過秦嚴順手遞過來的筷子。

    瓔珞學做麵條的手藝還是在前世奶奶病重的時候,那時候奶奶就愛吃好克化的麵食,瓔珞便專門學了做面每天變着法的做鹵給奶奶換口味。

    後來奶奶沒了,瓔珞下廚差不多都是給蘇陽做,蘇陽不愛吃麵,瓔珞便也做的少了。等到了這裏,瓔珞也就在將軍府上指點藥膳樓的廚娘時親手做過幾回東西,卻也不曾做面。

    如今吃着久違的味道,竟有些心神恍惚,聽着旁邊秦嚴吃麵發出的聲音,瓔珞望去。

    就見燈影下男人就坐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埋頭吃麵,吃的很是專心,好似那一碗麵就是人間至味一般,跳動的燈影映在他眉眼間,其上掛着顯而易見的舒展愉悅,很是滿足的樣子。

    那神情讓瓔珞想到了奶奶,前世她也曾這樣和奶奶頭挨着頭地一起吃麵。

    瓔珞眼眶莫名有些發熱,好像丟失了很久的東西突然被找了回來,心胸間充斥着一股酸酸漲漲的情緒。

    秦嚴察覺到瓔珞的目光,抬眸瞧了眼,見她神情有些恍惚,只挑着面盯着自己看,不覺幾口吞咽了口中麵條,道:「怎麼了?盯着爺想什麼呢?」

    &我奶奶。」瓔珞本能地回了一句。

    「……」

    秦嚴有些無語,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麼說長得也算不錯,瓔珞瞧着他怎麼就能想到個老太太呢。

    &奶?」

    秦嚴探究的反問了一句,瓔珞這才晃過神來,笑着道:「就是以前教我做面的一位老奶奶啊,別問了,面要糊了,趕緊吃吧。」

    秦嚴覺得瓔珞沒說真話,可她分明不願多提,他也不再多問,又埋首吃起面來。兩人將三碗面消滅地乾乾淨淨,略收拾了下廚房這才吹燈離開。

    當夜瓔珞便和秦嚴一起睡在秋水院她的閨房中,本來吃飽喝足實在不適合立馬睡覺,可瓔珞這一日實在累的很,如今吃的飽,渾身暖洋洋懶洋洋的幾乎滾上床閉眼便沉睡了過去。

    可憐秦嚴卻有些難受,懷裏抱着個美人,閉上眼,眼前晃動的都是她做菜時動作間流露的風情,那顫巍巍鼓囊囊晃動着的,那挺翹翹圓滾滾扭動着的,還有那細細的一折就會斷的纖腰。

    本來就火氣旺,又吃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懷裏抱着日思夜想的嬌嬌人,秦嚴一身身的熱汗往外冒,又不敢動來動去的怕影響瓔珞休息,頓時便覺得幸福不起來了。

    勉強挨了小半個時辰,狀況沒好些,反倒心火更盛,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干點什麼。

    最後他也不敢再躺在床上了,索性悄悄下了床。瓔珞卻不知秦嚴這一夜過的委實折騰,她是被秦嚴搖醒的。

    醒來時,外頭天光還沒亮,瓔珞卻知道是回去柴房的時候了,忙揉着眼睛坐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又被秦嚴抱着跳出了後窗,一路直奔柴房。

    瓔珞到時,蘇景華已經回來了,見秦嚴送瓔珞過來,不待兩人說話作別便衝上前將瓔珞從秦嚴身邊扯開,道:「姐姐,你趕緊將昨兒的衣裳換回來吧,方才我聽到那後罩房有個婆子不停翻身,想來是快醒了。」

    秦嚴瞥了眼對着瓔珞說話,卻忍不住拿眼角自己,一副鬼鬼祟祟心虛不已,說着瞎話的蘇景華,只覺火氣直冒。

    心裏想着,幸虧昨夜沒給這小子送麵條,實在是太明智了!下回有麵條,他還得關門吃獨食!

    令秦嚴氣惱的是,蘇景華明顯說瞎話,瓔珞那麼聰明的人居然還信了,當下便面色一變,示意他趕緊離開。

    秦嚴頓時便感覺不妙了,他才體會到有個小舅子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秦嚴雖不甘心,可這會子也不能將蘇景華怎麼樣,只能在心裏給蘇景華記了一筆,轉身離開了柴房,又從外頭鎖上了門。

    瓔珞穿上昨夜丟棄在角落的外衣,和蘇景華沒坐片刻外頭便有了動靜,隔着門縫,瓔珞瞧見那吳婆子往裏頭使勁瞅了瞅他們姐弟,接着她果然沒有發覺什麼,神情顯得有些微呆地揉着額頭離開了。

    蘇景涵的辦事能力是很強的,辰時剛過,吳婆子便開了柴房的門,站在門口沖瓔珞二人道:「族老們都到了,五姑娘,五少爺請吧。」

    第一代定安侯祖籍並不在京城,而是在潿洲,且其也不是長房嫡脈。其出息了受封了定安侯自然便不願再受制於潿洲蘇氏宗族,故此便在京城中又另行開了分支。

    故此如今京城的蘇氏一族說起來都是第一代定安侯的子孫後代,經過這麼些年,族人倒也不算少。當初老祖宗開分支,建宗祠時,蘇家已經住進了定安侯府中,故此祠堂便也修建在侯府的一角,緊挨着的便是蘇氏的族學,族人子弟平日都在祠堂邊兒的族學讀書。

    今日三房要將一對庶出孽障趕出宗族,祠堂自然免不了早早便由專門的族人清理了一遍,打掃的纖塵未染。

    祠堂是定安侯府最興盛時候建造的,格外氣派,高大的廳堂,精緻的雕飾,上等的用材,無不顯示着威儀。瓔珞作為女子便是沒犯錯誤也是不能進祠堂的,何況如今她還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孽,故此婆子只押着她到了祠堂的第二進院落便令她跪在了院中的青石地上。

    倒是蘇景華被一路押着繼續往前,瓔珞前世也看過些關於古代大家族處置族人的報道,知道其手段毒辣陰狠,甚至遠勝官府,根本就是沒有王法隨了族老之意想怎麼凌虐就怎麼凌虐。

    她生怕蘇景華會受傷,不覺緊盯着蘇景華的背影,蘇景華似有所察,回頭安撫地沖瓔珞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瓔珞想昨日的事情鬧的大其實也是有些好處的,蘇景華畢竟還是孩子,被驅逐出宗已經是很嚴厲的教訓了,想必蘇氏的族老們該不會再動他用什麼別的刑罰。畢竟將人除宗丟到府外都難活,再將人弄傷殘了丟出去,那簡直比直接杖斃來的更為殘忍。

    這時候外人難免盯着蘇氏一族,行事太狠絕了,於蘇氏的名聲也不利。

    瓔珞猜想的果然沒錯,她能聽到裏頭定安侯帶着族老人上香請罪的聲音,聽到有人念族規的聲音,還能聽到訓斥聲,卻並未聽到慘叫聲,繃緊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下來。

    顯然族老們早便已經達成了共識,所以整個過程其實並未用多長時間,走了程序,族老們請了罪,又祝告於祖先,請出族譜,只將瓔珞二人的名字自上頭勾去,又傳了每個族老分別按了手印,便算是完成了除宗過程。

    蘇定文作為瓔珞二人的父親,這才最後說了一番話,道:「自今日起,你們便不再是我蘇氏一族的人了,離開後且莫再以蘇氏之姓行走,更莫要以侯府和我的名義做任何事,這都是你們咎由自取,以後且好自為之吧。」

    蘇景華瞧着神情冷漠的蘇定文,目光同樣淡然冷漠,只盯着他看了足有十幾息的時間,這才突然站起來,也不待人驅趕便背脊挺直,徑自往外走,少年的身子還沒長成,背影竟然已有些灑脫不羈,雄鷹欲飛之感,讓人有種今日這少年不是被驅趕出去,走投無路,卻是甩脫了渾身羈絆,終於要翱翔於空之感。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況,以往哪個犯了錯進了宗祠的不是哭喊着,淒悽慘慘,跪着恨不能抱着族老們的腳趾舔求的模樣。

    族老們也習慣了那種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優越感,如今見蘇景華這樣倒被氣了個倒仰,連聲罵着蘇定文不會教子,養出了此等狂妄之徒來。

    而站在蘇定文身旁的蘇景涵瞧着蘇景華遠處的身影卻生出股不安來,蹙起了眉,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蘇景華卻並不理會引起的波動,他出了祠堂,快步到了瓔珞身邊,便沖瓔珞伸出了手,道:「姐姐,咱們可以離開了呢。」

    七歲不同席,可如今他們都已經不是蘇家的人了,誰還管的了他們這些。

    瓔珞毫不在意的將手伸出,握住了蘇景華的,由着少年拉起了自己,兩人攜手一步步從容而鎮定地往府門去。

    祠堂內外站着的見證此事的人們頓時皆目瞪口呆,竟是靜的出奇,直到很久以後,蘇氏徹底敗落,在京城再也無法安身,許多族人都不得不離京回祖籍安置,還有人能想起這一日姐弟二人攜手離開的情景,懊悔於族人的愚蠢和自私,短見和失敗。

    不止一次,不止一人都不由去想,若是這對姐弟還在蘇家時,蘇氏能厚待這對姐弟,那麼定安侯蘇氏這一脈是不是就是另一番情景了?說不定還能再創先祖時的輝煌,甚至於更甚於先祖,只可惜這世上永遠沒有如果。

    祠堂自然有專門的通道,並不必再從侯府中穿過,不過卻是路過侯府角門的,兩人走到角門處,遠遠就見大夫人帶着丫鬟僕婦站在角門處等着。

    瓔珞有些無語,總算是明白了蘇瑛鶯的那些惡習是從哪裏來的了,瞧着白氏暢快得意的模樣,她連嘆息都覺得費勁。

    一步步走到了近前,白氏倒沒像蘇瑛鶯那樣冷嘲熱諷,只是沖婆子道:「他們身上的飾品皆是我蘇氏的財物,既然已經被驅逐出去,便不可再帶着離開,且收了,都送到三族老那裏去充盈族庫吧。」

    瓔珞聞言卻根本沒等僕婦們靠近,也未曾反抗,麻利的便將頭上身上的東西都取了個乾淨,隨手丟棄在地上,道:「姑奶奶還嫌蘇家的東西不乾淨呢,沒得沾染了晦氣,礙着了我們姐弟高飛。白氏,要不要本姑娘脫了衣裳給你好好搜搜,看看我有妹妹夾帶不該夾帶的東西,也好叫人瞧瞧,蘇氏未來的當家主母行事多有規有矩?」

    昨夜蘇瑛鶯落水,雖然及時爬了上來,可到現在都還高燒暈迷,聽了冬青的話,白氏知道蘇瑛鶯是去探望瓔珞,卻反而被瓔珞給氣着了,傷心之下才不防備落進了水中,白氏恨的牙痒痒,這才非要跑來出出氣的。

    此刻卻被瓔珞硬氣的模樣弄的更堵,她自然知道瓔珞姐弟身上不會有夾帶,他們又不是神明,如何能知道壽宴上會出事,自然提前不會往身上藏東西。

    事發後,兩姐弟一直在她的看守之下,且他們的下人也都被控制了起來,白氏相信姐弟二人根本沒機會再夾帶東西。

    白氏做夢都不會想到,今日的結果就是瓔珞姐弟一手促成的。

    這會子白氏自然更不會真讓瓔珞二人脫衣服,那便顯得太刻薄惡毒了。

    白氏拿瓔珞姐弟沒了辦法,只眯着眼沖瓔珞冷笑了兩聲,轉身去了。

    瓔珞姐弟出了祠堂外的牌樓便到了街上,不過因此處還在侯府前接的範圍,故此並沒有什麼行人,倒是有幾個下人和一些來看熱鬧的族人或探頭探腦,或指指點點地往這邊看。

    瓔珞姐弟自然不會在意,一起欲往人群熙攘處去,不想剛了兩步,便聞身後傳來聲音。

    &妹妹,五弟弟且留步。」

    瓔珞回頭,竟見蘇景涵扶着面色青白,腳步虛浮的宋氏追了出來,她目光不覺微眯,輕揚了下眉。

    兩人走了過來,眾目睽睽下,宋氏嘆了一聲,取過一隻荷包遞過來,道:「雖則因我之故,使得你們姐弟被驅逐出宗族,可我到底做過你們名義上的嫡母,這些碎銀你們拿去謀生吧。」

    宋氏做出此番情態,頓時便引得一陣唏噓議論讚嘆之聲,瓔珞不動聲色地重新打量了下站在宋氏身邊的蘇景涵,接着才轉開視線又瞧向了宋氏,只淡淡道:「我們已經脫離蘇氏,當不得大少爺一句弟弟妹妹,還有,三夫人此刻如此行事,可是對族老們的處置有所不滿?」

    宋氏聞言眉頭蹙了一下,顯然沒想到瓔珞姐弟竟然會如此平靜,他們的反應和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這讓她完全感受不到一點大仇得報的快感。

    倒是蘇景涵見宋氏未言,代為開口道:「姑娘何出此言?母親不過是不忍你們姐弟淪落街頭罷了。」

    瓔珞卻只淡笑,並不多加爭論,只福了福身,道:「多謝夫人好意,只是夫人還是莫這般做了,不然讓族老們誤會夫人對其處置有意見,或者是成全了夫人的仁名,卻讓蘇氏宗族落了刻薄之名,夫人豈不是百口莫辯,告辭。」

    瓔珞言罷,再不多留,帶着蘇景華轉身便走,再未回頭。

    蘇景涵令宋氏來這裏這般行事,確實是為了彰顯宋氏的慈善之名,幫助宋氏重新確立形象。可瓔珞幾句話卻讓他弄巧成拙了,不僅挑明了宋氏有作態立仁名的用意,更是暗示了宋氏這麼做將致族老們於不義刻薄之地,且她還沒拿那些銀子,倒是一身風骨的離開了。

    此事被族中知道,對宋氏難免又多一些不滿。

    這個五妹妹,當真是不簡單啊!又是那樣的容貌氣質,若是不曾有這些事兒,有這樣一位庶妹,甚至是家族的助力,只是可惜了……

    蘇景涵嘆了一聲,扶着宋氏,道:「母親,他們誤解母親,不肯拿這銀子便算了,母親身上的毒還沒清乾淨,兒子扶您回去吧。」

    宋氏點頭,蘇景涵便攙扶着宋氏轉身進府去了。

    在侯府前街上看熱鬧的人們,本來見宋氏出來,還以為仇人相見會有一番大戲可看呢,誰知道最後竟然這麼不咸不淡的便結束了,一時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覺這可真是一樁古怪事兒,被趕出去的人滿身從容,被謀害的人卻又慈悲的過分,可不就是古怪嘛。

    而那邊瓔珞姐弟走出侯府前街,頓時熱鬧撲面而來,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頭,瓔珞和蘇景華不由自主都停住了腳步。

    瓔珞回頭又望了眼深深的侯府,邁開一步踏入街市間,只覺空氣沒因街頭人多而髒污,反倒更為清新了,她終於不用再坐在馬車上帶着帷帽看這個世界了,有種海闊天空的自由感。

    雖然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可瓔珞卻也知道以後只會更好!

    那個骯髒,處處充滿仇人,幾乎找不到溫情的蘇家,她終於離開了!

    &題外話>

    嗷嗷,終於寫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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