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紅人 1251 小人逞凶

    杜民生道：「那家企業的產品是什麼？」李睿道：「是各種禮盒包裝的雜糧與乾果，都是雙河本地山區土特產，富含營養，品質要比平原土地種出來的同樣產品高出不少去，既可以自己食用，也能饋贈親友，在市場上的口碑非常好。」杜民生想了想，道：「這樣，抽時間我聯繫下政府那邊後勤採購方面的負責人，讓他們在逢年過節採購下發禮品的時候，優先考慮這家企業的產品。採購禮品的時候，什麼樣的禮品不是禮品？！能優先照顧為我市社會經濟發展做出貢獻的良心企業，當然就要先予以照顧了。」

    李睿大喜，心裏樂開了花，每年，逢年過節的時候，譬如中秋節、春節，市委市政府都會下發過節禮品給各機關單位的幹部職工，比如食用油、米麵、月餅什麼的，單份禮品雖然不會太多，也就是兩三樣；總值也不會太昂貴，兩三百塊錢而已，但這些禮品的總量卻是一個恐怖的大數字，可以想像，如果市政府選擇乾果雜糧加工廠的產品作為禮品之一，那將是一個無法想像的採購量，絕對可以一下子清空加工廠里的庫存，當然，也會帶來巨大的收入。

    去年，他只是請乾哥李明代表的市南區政府、關維偉所代表的市交警支隊幫忙，將加工廠的產品作為下發禮品採購，進賬就有一百多萬，還是除去了好處費，可想而知，一旦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採購，利潤何止翻番？

    但話說回來，乾果雜糧加工廠賺的還是小錢，累死累活也賺不了什麼大錢，不像羅娜娜開的那個公司，通過美女公關結識領導，再從領導手裏拿項目，接下來不管是自己做項目還是外包出去，都能很輕鬆的賺到大錢，這就是與權力結合的好處了。

    李睿道：「好，那我也跟那家加工廠的負責人通通氣，讓他們派人過來跟後勤採購的領導接洽接洽，爭取能定下來。」杜民生嗯了一聲，道：「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跟這家企業有任何的金錢往來，你可以接受他們送給你的禮物，前提是禮物價值不太昂貴，但絕對不能收受他們送過來的錢，一毛錢都不能收。」李睿暗暗好笑，心說舅舅你可是不知道，那家加工廠本來就是我的，我不收錢，只領錢，臉上一本正經的道：「您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犯一丁點的經濟錯誤在裏頭。」杜民生微微一笑，道：「其實我還是很放心你的。」

    從秘書長辦公室里出來，李睿返回自己的辦公室，路上在樓梯間裏給李玉蘭去了電話，將杜民生剛才計劃的貼補回報加工廠的想法說了。李玉蘭聽了也很高興，並按他的要求記下來：一旦市里這邊有了消息，她就聯繫楊鵬派人來市里跟市政府後勤採購部門接洽，當然，該表示了也得表示一下。

    打完這個電話，李睿回到辦公室里忙碌起來。

    十點一刻，市委辦公廳召開了班子例行會議，市委秘書長兼市委辦公廳主任杜民生親自主持會議，與會者都是辦公廳黨組成員，包括市委副秘書長方強，另外兩個副主任，還有督查室主任、紀檢組長等人。

    會上，說完正事之後、即將散會之前，市委副秘書長兼辦公廳副主任方強，忽然表情沉重的說了這樣一番話：「現在我們某些幹部真是太不像話了，身為黨員幹部，身在重要職位，卻絲毫不顧及自身形象，從來不考慮維護我們黨我們領導幹部我們市委的榮譽，整天開着豪車出入星級酒店，招搖過市，影響十分惡劣，群眾反響十分強烈。我想問一下胡組長，對於這樣的幹部我們應該怎麼處理？」

    他嘴裏的胡組長，是市紀委駐市委辦公廳的紀檢組長，胡少雲，副處級幹部。

    胡少雲聽了這話，詫異的道：「有這種事嗎？」方強道：「當然，我親眼目睹。」胡少雲愣了下，看看主持會議的杜民生，又問：「是我們市委辦公廳的幹部？」方強道：「是啊，不然我也管不着啊。」

    杜民生插口問道：「方秘書長，你說的是誰啊？」方強看向他，道：「就是秘書一處處長，李睿。」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全都看向方強。有人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有人用審視的目光瞧着他，不知道他突然發了什麼瘋，竟敢針對市委書記的秘書與杜民生這個市委秘書長的親信下屬；還有人看笑話一樣的覷着他，打算看他接下來的下場。俗話說得好，「打狗還要看主人」，他這突然向李睿發難，絲毫不給李睿主人杜民生的面子，自然不會有好下場。

    杜民生眉頭皺起，道：「方秘書長，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強也不猶豫，利馬將李睿開着五系寶馬出入盛景大酒店的事講了出來。其實李睿前次開着寶馬去盛景，是受季剛宴請，根本不是去酒店裏面奢侈，更沒有招搖過市的意思。不過他既然在那次酒宴上得罪了方強，而方強又想着報復他，肯定要拼命抹黑他了，揪着他開寶馬出入星級酒店的小辮子大做文章，其間自然免不了添油加醋，比如，李睿停車下來的時候，很多市民圍着他指指點點，說他沒有黨員幹部的樣子，完全脫離了群眾，民憤很大，反響非常強烈；還比如，刻意隱瞞李睿與他共赴酒宴的事實，造成一種李睿一個人去星級酒店奢侈的形象。

    等方強說完，李睿驕縱輕狂、奢靡的醜惡形象已經浮現在眾人的腦海中，儘管有很多人並不相信李睿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胡少雲第一個質疑道：「方秘書長，是不是你搞錯了啊，小李怎麼會那麼干呢？我看他可不像是那樣的人。」

    方強伺候的市委副書記於和平已經升到市政府做了代市長，他背後沒有了大樹可以依靠，而李睿背後卻站着杜民生與宋朝陽兩棵大樹，尤其是後者，在青陽無人能夠撼動，傻子都知道應該幫誰說話，何況是胡少雲這樣的老人精？因此一上來就幫着李睿說話，不論結果如何，至少能在杜民生那裏撈個人情。

    方強一聽不高興了，怎麼着，自己現在不伺候市領導了，似乎就垮台了，連胡少雲這個紀檢組長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嗎？真是可惡！今天老子就是豁出去得罪了杜民生，也要狠狠的折騰李睿那小兔崽子一頓，沉着臉道：「胡組長，我的話你不信嗎？」

    胡少雲忙陪着笑說道：「不是不信，而是覺得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李睿身為普通幹部，工資收入怎麼可能買得起寶馬？」

    方強道：「胡組長，你這話可是說錯了，你是紀檢出身，你應該也知道了，現在很多的領導幹部都是開豪車住洋房的，可他們的工資收入買得起豪車洋房嗎？還不是收受賄賂好處得來的錢？當然，李睿跟我解釋寶馬車的來路時，說是他朋友借給他家用的，但誰又知道是不是真像他說的那樣？」

    他說完這話，又看向杜民生，繼續說道：「當然，我並非是直指李睿收受賄賂好處、有違法違紀的行為，也不是故意針對他，只是覺得這件事影響很不好，引起的民憤很大，有損我們市委辦公廳的聲譽，因此我們有必要對此事進行一下調查，抱着治病救人的態度處理一下。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調查一下，沒問題當然更好，有問題也可以做出懲處修正，所謂懲前毖後，這樣也是變相保護我們的幹部嘛。」說完又將了杜民生一軍：「秘書長，你覺得呢？」

    杜民生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認為應該怎麼調查？」

    方強道：「當然是出動紀檢組了。」

    胡少雲道：「這不好吧？首先是不符合紀律檢查工作條例規定，就算李睿真的開着寶馬招搖過市了，也並不是違紀行為，何況他還是在假期內做出上述行為，我們紀律檢查機關無權對此展開調查；再說，我們也不能看到哪個幹部開個豪車，出入一次星級酒店，就對其調查，那樣會鬧笑話的。」

    方強忙道：「開寶馬以及出入星級酒店只是表面現象，我們要調查的是表象下面的真相，調查他為什麼能夠擁有寶馬，為什麼能夠出入星級酒店。其實這也是為他好，調查清楚，如果他沒問題，反過來也就證明了他的清白，我們也能還他一個公道，還能給群眾一個解釋，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胡少雲看了一下杜民生的臉色，搖頭嘟囔道：「那也不好，不符合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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