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玉泉已經明白,在遠化自己是實現不了政治抱負了。不甘之餘,他開始偷偷地寄匿名信舉報浦清珊,證據便是他收集來的,可是他發現這些信猶如石沉大海,根本連一點漣漪都沒有。
他感到了恐懼。那種做賊般的壓抑讓他幾乎連覺都睡不着,這一次陸漸紅和邊雙剛來查污染事件,他本來是想說些什麼的,可是他一點機會都沒有,而且他也不敢信任他們。
在趙學志事件中,他雖然沒有參與,但是作為市長,知道的要比平常的人多一些,他也想抓住這個機會,可是這個機會到底是不是一個陷阱呢?
蔣明松正在沉思着,秘書忽然走了進來,道:「蔣書記,浦書記的電話。」
蔣明松怔了一下,抓起了電話,在這一瞬間,他已調整好了心情,道:「浦書記。」
「明松,有沒有什麼新情況?」
「那兩人帶着趙學志夫婦……」蔣明松把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浦清珊做了匯報,當浦清珊得知任克敵去的酒店居然是昨晚宴請並住下的陸漸紅和邊雙剛的酒店時,他略有些疑惑,捂着話筒偏頭問他的秘書道:「你確定陸書記和邊省長已經離開了?」
「是的,車離開了,一直跟到出了遠化才回來,他們的房間也都退掉了。」
得到這個肯定的答覆,浦清珊覺得這或許只是個巧合。
對於他來說,邊雙剛是他的老領導,當時配合也很好,自己很真實地掩飾了野心,在他看來,邊雙剛抓遠化小辮子的可能性不大,不過這個陸漸紅倒是有點摸不着底,一來他年輕,年輕則容易氣盛。二來,趙學志是前省委秘書長趙學鵬的堂弟,而陸漸紅又是在趙學鵬的手中得到提拔的,難保這兩人的關係不錯,來查這件事。三來,這麼年輕的省委副書記還是很少見的,這證明陸漸紅很有幾把刷子,而且是鐵刷子。衝着這三點,浦清珊不敢掉以輕心,沉聲道:「安排人去探個底,查查那一男一女到底是什麼身份,什麼來路,攆他們滾出遠化。」
以蔣明松這幾年所培養出來的偵察意識判斷,這兩個人極有可能造成很大的麻煩,不管對浦清珊是憤恨還是畏懼或者是其他,都要把眼前的事情擺平再說,因為在這幾年中,浦清珊並沒有虧待他,不但給他權力,也給予了他經濟,船已經上了,便再也回不了頭。——回頭的結果就是落船。
「好的浦書記,我馬上安排。對了,浦書記,盤龍縣公安局的事情怎麼處理?」其實不用查,蔣明松也知道盤龍公安局的事情,盤龍製藥廠是浦清珊親自打的招呼,那下面還不把他的話當聖旨嗎?跟市里一樣,有些事情不好明着去解決,只好僱傭一些地痞流氓混混無賴去出頭,說是涉黑,還真是高看了他們。
浦清珊不耐煩地道:「這種小事還需要我教你怎麼辦嗎?」
碰了一鼻子灰,蔣明松無奈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放下了電話,穩定了一下思緒,打了個電話給市公安局局長喬江,在電話裏面授機宜了一番,然後讓他想法子處理好盤龍縣公安局的事情,才算是把了下去。
通過任克敵了得的情況,趙學志還有不少話沒有說,所以在酒店的房間裏,陸漸紅對趙學志進行了一番安慰,讓他打消疑慮,並且坦承自己是受了他堂哥趙學鵬的委託來辦理這件事的,讓他有什麼說什麼,不過倒不急在一時,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回燕華,先讓他跟趙學鵬見個面。
趙學志有些將信將疑,不過他知道,自己的決定將決定着他的將來,因為他已經深受其害,他在擔心萬一這件事情得不到妥善的解決,等待他的將會是災難和深淵。
陸漸紅理解他的心情,淡淡笑了一聲,道:「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去見見你哥,這沒有問題吧?」
就在這時,門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幾人都是悚然一驚,任克敵沉聲道:「誰?」
「我們是市公安局的,開門,查房!」門外響起了威嚴的聲音。
陸漸紅神色一緊,大白天的查房?有問題。不過對方已經報上了名號,門是必須開的。
在陸漸紅的示意下,任克敵開了房,門外站着三名警察,亮了證件才進了來,道:「有人舉報這裏有嫖娼行為,請出示你們的身份證。」
嫖娼?任克敵眼睛一瞪就要發作,陸漸紅卻淡淡道:「大家把身份證給他們看一下。」
一名警察仔細看了一眼身份證,又交還了,道:「說說你們之間的關係。」
陸漸紅淡淡道:「我們是朋友。」
那警察見屋子裏面雖然有男有女,但衣衫完整,便敬了個禮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三名警察來得快,走得也快,不過陸漸紅和任克敵都不認為這是一個小插曲,互視了一眼,心裏都有個感覺,這三名警察是來打前站的,旨在核實他們的身份。
見陸漸紅和任克敵神色凝重,趙學志夫婦不由慌張了起來,道:「現在怎麼辦?」
陸漸紅冷靜道:「不要慌,克敵,找輛車,馬上帶他們離開。」
「好。」任克敵應了一聲,出了去打電話。
沈風月的心跳有些快了,不過倒是興奮多於害怕,她的生活很平靜,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刺激的事情,這怎麼能讓她不激動呢?
陸漸紅並沒有在意她,微皺着眉頭,也不知在想着什麼。
蔣明松很快便查清了幾人的身份,令他吃驚的有一點。據回報,在房間裏一共見到五人,其中的兩人正是趙學志夫婦,而另三人中,一人叫陸漸紅,是准安市洪山縣的,——他並沒有向深一層去想。他吃驚的是任克敵的身份。從身份證上顯示,任克敵是京城的。京城姓任的,這很讓人暇想滿腹啊。至於沈風月倒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調出來的資料顯示她就是遠化人,社會關係中也只不過有個省委副秘書長的叔叔而已,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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