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九重 第五章血色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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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指」，凡階高級武技，通過操縱勢進行高度壓縮，從而形成炮彈般的攻擊，威力十分可觀，在凡階武技之中已算是頂級。

    這是柳緒千年閱書時，在眾多武技之中唯一看中的一本，倒不是說沒有更好的適合他修煉的，而是，那個吝嗇的銀髮男子將所有凡階以上的功法、武技和靈技都上了「鎖」，說什麼等他將來實力夠了再說，一本也不給他。

    不過現在想來銀髮男子這麼做也並無道理，「缺指」才凡階高級，柳緒使用它就已經付出了幾乎廢了自己一隻手的代價，若是塵階甚至在其之上的武技，恐怕使用出來至少重傷瀕死。

    眼前的這個灰衣人正好曾經從別人那裏見識過這招缺指，對其十分了解，因此中招之後，根據威力，灰衣人立即明白了柳緒的實力。

    對此柳緒不禁有些意外，旋即迅速的起身從樹枝上站起，轉身向後，神情慌亂的想要逃跑。

    灰衣人吃了如此大虧，怎麼會容忍柳緒在他眼皮底下跑掉，當即腳下用力一踩，狠狠地向着站在樹上的柳緒衝去。

    頃刻間，灰衣人就衝到了柳緒所在的大樹下，縱身一躍，蠻獸七重實力的全力一拳對着正想逃跑的柳緒狠狠地砸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神色慌亂的柳緒，神色卻驟然一變，右手飛快的從納戒里拿出了一件白衣，隨手一揮將其甩向了灰衣人的面門，身體同時一個下蹲，體內的孤獨之勢全力張開，按照「缺指」的壓縮之法，將勢瞬間凝聚到右手之上，在白衣被灰衣人一拳打成碎片的瞬間，這聚滿了勢的一記手刀，對着灰衣人受傷最重的胸膛狠狠地插了過去！

    畢竟是千年裏唯一看中的武技，論對其的了解，即使是銀髮男子柳緒也敢與其爭說，所以早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明白「缺指」就算命中對方也無法將其重傷，因此，在還沒攻擊時，他就已經做好了置身險境的準備。

    經過山洞一役之後，柳緒的心理素質提高了很多，在這生死攸關的最後一刻，憑藉着這份成長，成功的完成了一次絕地反擊！

    殉道者的體質十分強悍，正常情況下，柳緒這僅僅是聚集在一起的勢最多只能對灰衣人的身體造成不深不淺的割傷，但是灰衣人的胸口卻因為硬接了一發「缺指」，皮肉組織已經嚴重受損，因此，他這凝聚了所有孤獨之勢的一記手刀很輕鬆就對其造成了貫穿。

    整隻右手完全的貫入了灰衣人的胸膛，通過手掌，甚至都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裏面心臟的跳動，現在只需要一個念頭，通過手臂對其體內輸入一點勢，柳緒便能輕易的奪走眼前這個灰衣人的生命，但是，在這最後一刻他卻於心不忍的放棄了。

    將勢收回了體內，柳緒對着灰衣人說道：「放心，我避開了要害，以你的身體強度，及時處理的話不會丟掉性命，一會我把手拔出來你趕緊止下血，傷好之後就離開這裏吧，我不想殺人。」

    聞言，灰衣人仿佛是聽到了不是這個世界的語言一般，愕然地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他立即露出了荒唐可笑的表情，大笑道：「難怪你才初窺期就能使用『缺指』，難怪你躲在樹上時，我即使從你旁邊走過也沒有發覺，原來是因為這股勢，如此凝實的勢我還真是聞所未聞，真是讓人羨慕的天賦，在我所知曉的同歲之人中，這天賦已經算是頂尖的了，腦袋也不錯，能憑藉初窺五重的實力打敗我，靠的也不僅僅是運氣，只不過，唯一可惜的一點是，想法太天真了！」

    說完，灰衣人用左手一把抓住了柳緒的右臂，在柳緒驚愕的目光中，右手猛地一拳打在了柳緒的腹部，看着因巨痛而扭曲了表情的柳緒，灰衣人臉上滿是譏笑地道：「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活在不歸界的人，對於生死相搏的敵人居然抱有手下留情的可笑想法，真是笑死人的天真，我看你這種人根本不適合活下去，就讓我這個本該被你殺死的人來幫你從這個世界裏解脫吧！」

    「哈哈哈哈哈……」灰衣人瘋狂的大笑着，碩大的右拳不停地狠砸着柳緒的身體，幾拳之下柳緒就已經口吐鮮血意識不清了。

    若不是灰衣人已經重傷使不出全力的話，只需幾拳便足以要了柳緒的小命，可是現在卻恐怕要打上十幾二十拳才能將柳緒打死。

    寒風中，柳緒悲愴的笑着……

    自己的仁慈、自己的不忍心、自己的天真，沒想到換來的竟然是折磨、痛苦和死亡，這就是他現在所活着的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實力為尊，是個非生即死的世界，這些明明在他一開始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但是他卻始終抱着一副遊戲的心態在這裏生活着，甚至高興過來到了一個沒有法律的世界，卻從未想過，一個沒有約束肆意妄為的世界，人類的生存方式將會發生怎樣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變！

    御心者和殉道者相戰，自己最後沒有輸在實力的差距上，卻竟然輸在了「心」上，真是可笑，御心之人居然輸給了心。

    「可笑！」，不知為何，在這生命的彌留之際，柳緒忽然莫名的想起了雪精靈的模樣，心想如果雪精靈看到這幅場景一定也會這麼說吧。

    灰衣人停下了不停砸向柳緒的拳頭，看着虛眯着眼睛，已經快要陷入昏迷的柳緒，旋即露出了一副沒趣的表情，蔑視道：「喂，才打這麼幾下，這就要死了？真沒意思，那就送你上路吧，我可沒鞭屍的興趣。」

    說完，灰衣人再次伸出了右拳，對着柳緒的太陽穴狠狠地砸了下去。

    然而，就在這生死的最後一刻，四周的風雪突然間仿佛有了意識一般，環繞着灰衣人的身體纏繞凝聚了起來，那正砸向柳緒的一拳就那般輕易的被風雪束縛在了柳緒的頭顱旁動彈不得。

    見狀，灰衣人一驚，立即拔出了柳緒插在他胸口的右手，左手一拳打散了束縛着他右臂的風雪，果斷地放棄了對柳緒的擊殺，立馬轉身向後跑去。

    沒有了灰衣人的支撐，柳緒身體一個搖晃間就從樹上摔了下去，墜落之際，柳緒艱難地向自己身後瞥了一眼，隱約間似乎看到了一道銀白色的身影，可還沒來得及細想，他就被落地的衝擊力榨取掉了最後的一絲意識，瞬間陷入了昏迷。

    與此同時，四周的風雪好似沒有了顧忌一般，一場比「缺指」爆破時大了十餘倍的白色風暴，霎時形成，向着逃走的灰衣人瘋狂捲去。

    眨眼之間，風暴就追上了目標，漫天的大雪將灰衣人瞬間淹沒，風雪中響起了一聲癲狂而又絕望的嘶嚎……

    半個時辰過後——

    「喂，你沒事吧？醒醒啊，快醒醒！」躺在雪地里還在昏睡的柳緒，突然間聽到了一道甜美的呼喚聲。

    柳緒艱難地睜開了雙眼，想要看清聲音的主人，可惜剛從昏迷中醒來，視線還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柳緒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香怡溫暖的懷抱之中，一隻軟若無骨的小手正在托着自己的腦袋輕輕地搖晃着。

    過了一會，柳緒的視線開始漸漸的恢復了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嬌小美麗的容顏，一頭深藍色的齊腰長發如瀑布般垂掛而下，一身藍色的連衣裙包裹着纖細瘦小的身軀，看她稚氣未脫的樣子，最多也就十三四歲左右吧！

    少女雙臂半托着柳緒的身體，見到柳緒醒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頓時充滿了開心的神采。

    「你醒啦，感覺怎麼樣，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看着柳緒，少女關心的問道。

    柳緒使了使勁，剛想要坐起來，腹部就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痛。

    看來是之前被那個灰衣人傷的太重了，無奈，柳緒只好繼續躺在少女的懷中，道：「除了腹部的傷有些重以外，其他地方都還好，你要是嫌累的話，可以把我放到旁邊的樹下。」

    少女笑着搖了搖頭：「沒事，我不累。」

    「太天真了」看着眼前的少女，柳緒的腦海中忍不住的浮現出了灰衣人那譏諷的樣子，那譏諷的話。

    閉了閉眼睛，將這些煩躁的思緒排出腦外，柳緒勉強的微笑道：「你叫什麼名字？是你救了我嗎？」

    少女輕輕的搖了搖頭，眼神疑惑的道：「我叫夢，我來的時候你就已經這樣了，你不知道是誰救你的嗎？」

    「嗯，確實不清楚，當時我已經意識不清了，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之後我就暈過去了。」到底是誰救了自己？柳緒心中十分疑惑，他只記得自己最後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和一抹銀白之色，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

    聞言，少女歪着腦袋想了想，疑惑的看了看不遠處灰衣人凍僵了的屍體，又低頭看了看躺在自己懷中的柳緒，思索了一會後忽然詢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冰姐姐在哪？」

    「冰姐姐？」柳緒一陣不明所以。

    「嗯～就是一個身材特別好，實力特別強，而且是一頭銀髮的大美女，你有沒有見過？」少女一臉期待的形容道。

    銀髮美女？自己自從念城出來之後一直被追殺，哪有時間去搞這種極品艷.遇，柳緒苦笑着道：「沒有，銀髮美女如果我見過的話一定會記得的，可惜我沒見過。」

    一聽到柳緒說沒見過，少女頓時變得一臉愁容，眼泛淚光，一副快哭的樣子道：「不會的，你一定見過，你身上全是她的味道，我不會聞錯的！」

    呃～有味道？自己怎麼沒聞到，話說全是她的味道是怎麼一回事啊，難道自己曾經跟一個銀髮大美女親密接觸過了之後，又失憶了不成？

    看着少女傷心的樣子，柳緒正想安慰幾句，少女卻突然目光一閃，轉頭看了一眼身後，旋即問道：「有個御心者正在向這裏過來，是你認識的人嗎？」

    這麼快又來？柳緒臉色驟變，立即對着少女焦急地道：「那人是敵人！快點帶我離開這裏，向北一直走，看到一處有湖泊的地方再停下來，你冰姐姐的事情一會到了我休息的地方，我再幫你想想！」

    少女很乾脆的將柳緒背到了背上，輕聲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如果你想不起來就得陪我一起找冰姐姐。」

    「沒問題。」柳緒點了點頭旋即又囑咐道，「從樹上走，走地上會留下腳印！」

    少女應了一聲，背着柳緒一躍而起，眨眼間就已迅速遠去。

    兩人走後不久，一道黑袍攜卷着不加掩飾的勢之波動，穿梭在雪林之間，來到了灰衣人的屍體旁邊。

    掃視了一眼四周，黑袍之下傳出一聲得意的怪笑：「桀桀，害我在山洞裏轉了那麼久，終於被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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