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易之雲敲了門,然後開鎖,隨後便看見柳橋已經穿戴好了正站在門口,臉色冷冰冰的,不過氣色還算不錯。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吃過了早飯就出發!」
柳橋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出門去洗漱。
易之雲心裏頭悶的厲害,咬了咬牙,起步跟了上去,隨後便見柳橋並未進屋舀熱水兌冷水,直接在井邊打了冷水便洗漱着,「你……」
想說什麼,可是看着她的神色,卻又怎麼都說不出來。
「雲兒。」雲氏從廚房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柳橋,便對兒子道:「早飯準備好了,端去屋子吧。」
易之雲看了一眼柳橋,然後道:「娘,不用了,在廚房吃就好,娘你先吃,我們待會兒就用。」
雲氏看着他。
「娘,我們待會兒會自己用。」易之雲堅持。
雲氏掃了一眼柳橋,然後點頭,將自己的那一份早飯端走了。
易之雲站在一旁盯着柳橋,待她洗漱完了正要開口。
「我說了不會跑就不會跑,你不必如此緊緊盯着!」柳橋看着他,面無表情。
「你——」
柳橋沒有理會,直接入了廚房徑自用起了早飯。
易之雲氣也不是不氣更不是,他知道他將她關起來讓她動了真氣,可若不是她……他會不安會怕她跑了關起她嗎?還有昨夜,他不就是怕她自己一個人不要命跑去州府?!
而是這些話,這些解釋,他一個字也無法說出口。
兩人在沉默和壓抑之中用了早飯,柳橋便回去收拾,易之雲也去見雲氏。
「娘,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易之雲道,「娘,你也別怪阿橋,不關她的事,就算不是她要進城去找林小燕,我若是知道當日那事那蕭大人有插手,我也會去這一趟。」
雲氏看着兒子,「雲兒,你太護着她了。」
「娘……」
「罷了。」雲氏道,「你既然決定了要去,娘也阻止不了,但是雲兒你要記住,你是娘的命,你若是出事,娘也活不了!這一趟去不管結果如何,雲兒,不要去招惹他們!」
易之雲握了握手,「嗯。」
從雲氏的屋子出來,便見柳橋已經收拾好了一個包袱,站在了院子中,雖然是背對着他,雖然看不到她此時的神色,但是他知道她在等他,心,稍稍好受些,「你等我會兒。」上前跟她說了一聲便快步進了自己的屋子,會兒拿着一個包袱出來,走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和昨天一樣,還是冰冷的。
柳橋側頭,目光直射他。
易之雲握緊了她的手,「走了。」隨後不由分說地拉着她離開,沒給她甩開他的機會,兩人方才出了門,便見到了林貴站在了門口。
臉色煞白,身子在初春的涼風中搖搖欲墜,脖子上還殘留着昨夜上吊留下的紅印。
柳橋眼眸一沉。
易之雲看了她一眼,隨即上前,「阿貴叔,你這是……」可他的話還沒說完,林貴便撲通跪在地上,「我去求求你們帶上我……帶上我……」
「就憑你現在的行為我就絕對不可能帶上你!」柳橋打斷了他的哀求,「我不會帶一個累贅在身拖慢我的行程!你是小燕的爹沒錯,可是,你去,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阿橋……」
「你如果真的關心在乎小燕,就在家裏好好的等着!」柳橋繼續道,神色決絕。
易之雲也開口,「阿貴叔,你這樣子沒到州府就倒下了!你還是留在村里等着!」
對林貴,此時已然從當初的憤怒轉為了怒其不爭,身為男人怎麼能夠隱忍到這個地步?即便里正說他年紀小不明白,可是,他仍是無法認同林貴的做法!
可如今這樣子,他又說不得重話。
林貴還想哀求,而這時林家聲趕着驢車來了,車上還坐着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是他的兒子,見了林貴這樣子,林家聲不用猜也知道他怎麼了,「阿貴,你這是做啥?」下了車忙將他扶起。
「里正……」
林家聲擺擺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阿貴,從我們這裏去州府要兩天的時間,你這樣子怎麼去?你還是呆在家裏等着吧,你放心,我會跟阿雲他們去!」
「里正……」
林家聲沒有給林貴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喚了自己的兒子將林貴扶回家裏。
林貴許是知道自己便是哀求也不可能如願,便又跪下來,不是求大家讓他跟着去,而是求他們一定要將林小燕給找回來。
林家聲做了保證。
林貴這才回去。
看着林貴顫顫巍巍的身子,林家聲嘆了口氣,「若是小燕真的找不回來……」
「一定會找回來的!」易之雲比柳橋更早開口,「里正,一定會找到的!」
林家聲又嘆了口氣,「希望如此。」
「里正,你要跟我們一同去?」易之雲感覺到了柳橋的手顫了一下,轉移了這個讓她不舒服的話題。
林家聲點頭,「小燕是林家村的人,我是里正自然要去,而且你們兩個孩子,我如果讓你們去,豈能放心?」
他是不想去,可是卻不得不去!
連兩個孩子都這樣拼命,他這個裏正如果不做些什麼,往後還如何服眾?
便是太公那裏也繞不過他!
「時候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易之雲看了看他,點了頭,拉着柳橋上了驢車。
林家聲親自加了驢車往縣城去,進了縣城之後便直奔衙門,到了衙門口,陳捕頭和一輛馬車已經在等着了。
「你們來了。」陳捕頭上前道,今日他沒穿捕快服。
林家聲下了驢車,「陳捕頭。」
「陳捕頭,這便是租來的馬車?」柳橋下了車看了一眼旁邊停着的馬車問道。
陳捕頭點頭,「嗯。」
「謝謝。」柳橋道,隨後從懷中取出了錢袋,拿出了一錠銀子,「這錢可夠、」
一錠銀子十兩。
「夠了。」陳捕頭道,「只需五兩就夠了。」
「剩下的就當我們請陳捕頭喝酒,待我們找到小燕之後一定再請陳捕頭!」柳橋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出發,待回來之後必定再謝陳捕頭。」
「阿橋這話就客氣了。」陳捕頭嘆息道,也沒有再推卻,將銀子收下,然後道:「好吧,那五兩銀子就當是我送你們一程的路費吧。」
「送我們一程?」林家聲疑惑。
陳捕頭頷首,「州府我雖然也沒去幾次,但是總比你們熟悉一些,你們三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別說找人,恐怕進了州府便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我已經跟大人告了假,陪你們去州府走這一趟。」
「這感情好!」林家聲不待柳橋兩人開口便道,「我們是求之不得了!」
陳捕頭看向柳橋,「阿橋覺得如何?」
柳橋點頭,「自然是好。」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出發吧。」陳捕頭道。
柳橋點頭。
四人上了馬車,車夫便驅車出發。
而就在馬車走了之後沒多久,門口的一個守門的衙役便進了衙門,直接去找了主簿,「主簿老爺,陳捕頭他們已經出發了。」
主簿點頭,然後退下之後便去衙門縣令辦公的地方,「大人,他們已經出發了。」
徐茂正站在書案旁,聽了他的話之後便伸手從書案上取了一封信,信的封口上印了官印,「將這份信通過驛站送去州府。」
主簿一愣,隨後上前接過,雖然疑惑為何大人先是命陳捕頭跟着林家村的人一同去州府,如今又要給蕭大人送信,但是並未多問,「是。」
……
從揚子縣到州府,坐馬車也要兩天兩夜的時間,如今雖然開春,官道好走一些,但是夜裏趕路仍是很危險,所以第一天天黑了之後,他們在前往州府途中的一個縣城的客棧住下。
易之雲開了兩間的房間,一間給林家聲和陳捕頭,另外一間是他跟柳橋的,至於車夫,因為專門走這條道的,所以自有解決住宿的辦法。
當天夜裏,眾人在客棧的大廳吃了晚飯便各自回屋休息,待明日天亮再繼續趕路。
柳橋進了屋之後,方才在林家聲兩個大人面前維持的微笑消失了。
易之雲一見心裏又是一陣難受,「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呆在一個屋子裏,但是這裏不是家裏,你一個人住一個屋子太危險!你如果……」
「你的話太多了!」柳橋打斷了他的話。
「你——」
柳橋看着他,「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想跟你呆在一個屋子裏,更厭惡被你寸步不離地盯着,不過我還沒忘記這一趟出來是要做什麼的!易之雲,既然你執意要跟來,那我們就約法三章,你我之間有什麼恩怨待找到小燕之後再解決!還有,你跟那蕭家的事情,也等找到小燕之後再處理!總之,一切以尋找小燕為準!」
什麼恩怨?!
什麼他跟蕭家的事情?!
她非得這麼說話嗎?
她就不能好好說話?
他知道他做的有些過,可他這是為了誰?!
易之雲氣的心頭顫痛,「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成嗎?!」
「好。」柳橋應了一聲。
易之雲咬了牙瞪了她一眼,旋即看了一眼屋子裏面對面的兩張床,便又皺了皺眉,「這客棧沒有炕,晚上……」
「現在已經入春了,要炕來做什麼?」柳橋也自行走到了另一邊的床。
易之雲面色一青,狠狠地瞪着她整理被鋪的背影,成!是他好心過了頭了!
兩人各自整理各自的被鋪,然後,熄燈,睡覺,氣氛比這初春的夜風還要冷。
死一般的寂靜。
易之雲自然睡不着,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什麼,心就像被火燒似的,腦子裏不禁想起了除夕那夜,他們也是在一個屋子裏,可是那時候卻是很開心很愉快,而如今……如果不是他的那一腳,現在他們也不會這樣!
思及了這事,他又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明明知道她就是這樣一個心眼比針眼還小的,做什麼當時不即可跟她說清楚?
現在好了,她鑽了牛角尖,然後用那牛角尖來扎他!
牛角尖!
牛角尖!
他要怎麼樣才能將這臭丫頭從那牛角尖里拉出來?
要打要罵隨她,可絕不能讓她一直這樣!
這樣下去她沒瘋,他就先瘋了!
對!
不能讓她這樣下去!
等林小燕找回來之後,他便是綁着她也要讓她聽他說他的事情!
想着想着,困意也來襲,漸漸的也便墜入了夢鄉,不知道過了多久,被一道驚呼聲吵醒,愣了一下之後便猛然下了床,來不及點燈便走到了對面的床邊,隱隱約約的可見床上坐着一個人。
「阿橋……」
他伸出了手,碰到了她的肩膀,頓時一陣顫抖傳來。
易之雲一驚,忙去點了燈,讓燈火驅散了黑暗,旋即便看見了柳橋呆怔地抱着棉被坐着,面色發白,額頭上冒着汗,「阿橋……」
他有些慌了。
「你……你做了噩夢了嗎?」
柳橋抬頭,眼中卻沒有神采,也不說話,就這樣盯着他看。
易之雲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你別這樣,我們一定會找到林小燕的!你也別聽陳捕頭的話,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可林小燕現在才十歲,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不會有事的!」
就算她不說話,他也猜到她做了什麼噩夢。
現在除了林小燕還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怕成這樣?
路上,陳捕頭說過像林小燕這樣的估計都會賣到那些不乾淨的地方……
當時她面色變了變,可也沒其他的反應,他以為她和他一樣的想法,可如今……
「阿橋,你聽我說,林小燕不會有事的!」
「如果我們找不到她你?」柳橋終於開口,聲音卻是沙啞,「易之雲,如果我們找不到呢?」
「不會的!」易之雲看了她這樣,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似的,「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一定會……」柳橋笑了,卻是慘澹的笑,「易之雲,我也說過這話,說過很多次……可是……越說我的心就越是不能肯定……易之雲……我不天真……我知道這事有多難……我知道的……我也沒有多大的本事……」
「阿橋……」易之雲握住了她的肩膀,「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一定會的!」
便是這句話已經起不到安慰的作用,可是如今,他能夠說出的安慰的話也就只有這句,他不知道她竟然恐懼到了這個地步!
他該知道的才對!
她就算再懂事再聰慧,可也是一個孩子,她今年才不過八歲!
便是林貴面對這樣的事情也成了那個樣子,更何況是她?
「阿橋,我發誓,我一定幫你找回林小燕!」
這句不是空話,也不是安慰的話,他一定會做到,也一定要做到!
「呵……」柳橋笑了,「易之雲,為何幫我?」
易之雲一愣。
「我這些日子這樣對你,你沒將我掃地出門已經不錯了,怎麼還要這樣幫我?」柳橋問道。(平南文學網)
「你是我媳婦!」易之雲想也沒想,「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柳橋靜靜地看着他。
「阿橋……」
柳橋垂落了眼帘。
易之雲心裏一陣無力,半晌,咬着牙,「以後我不會關着你了,我保證再也不關着你了!」
柳橋抬起眼帘,「很晚了,睡吧。」
雖然沒有回應他的那句話,可是語氣分明是緩和了許多,這讓易之雲緊繃的心弦鬆了一些,「好,睡,睡。」
卻不動。
柳橋看着他。
「你睡,我守着你,你放心,不會再做噩夢了!」易之雲道,昏黃的燭火下,少年的臉龐滿是堅定和溫和。
柳橋眸底似乎閃過了什麼,卻並未說什麼,直接躺了下來。
「好好睡,有我在,不會有事的!」易之雲的溫和的聲音仍在屋裏想着,像是在哄着一個孩子睡覺似的。
自然,柳橋在他的眼裏,正是一個孩子,至少現在是。
易之雲一直守在了床邊,最後見她安睡了,卻還是不想回去睡,他已經記不清楚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平和安靜地呆在一起過。
「你這臭丫頭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走出牛角尖?」
似輕斥,又似惆悵。
夜在寧靜安詳中度過。
……
而這時,一封又驛站快馬送至州府的官信送到了州府衙門主簿的手中,雖然信封上寫這急信,可主簿卻並未上心,因為這樣的信件每日州府衙門都會接到,他只是將信件放在了一堆急信中,然後放到一邊等待州府審閱。
……
次日,柳橋醒來之後便見易之雲竟然睡在了她的身邊,愣怔之後,便是百感交集,「易之雲!」她抬手推了推他。
易之雲隨即醒來,卻是迷糊。
「你怎麼睡在這裏!」柳橋道。
易之雲看了她會兒,「我……我也沒做什麼?」
「你……」
「你醒了?」易之雲不給她繼續追究這事的機會,「醒了就起來,我們還要趕路!」
柳橋看着他,半晌後掀開被子下床。
易之雲鬆了口氣轉身去收拾,還好沒生氣,不過昨晚上他怎麼就睡在她身邊了?隨即又想起了除夕那夜,如果不是她忽然提起……如果不是他控制不住……他們是不是也會誰在一起?不,不但睡在一起,還蓋同一條被子……
想至此,臉色頓時發燙,悄然轉身,用眼角掃了一眼正在收拾自己的柳橋,罷了又轉回,心頭旋即生出了負罪感,他發什麼瘋?現在想這些有的沒的的做什麼?
「我去讓小二倒洗漱水!」說着,快步出去了,連外衫都沒來得及穿。
柳橋的臉有些緊繃,「易之雲,你要這樣子出去?!」
易之雲一愣。
「穿衣服!」柳橋喝道。
易之雲臉色又是一燙,忙去穿上了外衫,整理妥當之後才板着臉出去,這齣了屋子,方才能大口喘氣,她應該不知道他剛剛在想什麼吧?
又是擔心又是緊張又是自我反省的,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去讓小二要了洗漱的水,親自端給了柳橋,「你先……」
這不是他第一次給她端洗漱的水,可卻是第一次這樣惴惴不安的。
柳橋看了他一眼。
易之雲忙轉身,「我……我去要早點……」又出去了。
柳橋盯着他,半晌,才轉過身來看着那冒着熱氣的水,呆怔了許久,才動手洗漱。
大約一刻鐘,易之雲便回來了,手裏端着另一盆洗漱的水,「我已經叫了早飯了,剛剛遇見了里正他們,你先下去,我洗漱完就下去,用完早點我們就啟程。」
柳橋看了他會兒,「嗯。」拿了包袱離開。
「阿橋……」易之雲叫住了她。
柳橋轉身。
「昨天晚上我不是……」
「沒有下一次!」柳橋冷硬地道。
易之雲面色微白。
「如今雖是入春,可晚上卻還是很涼,你一整夜被子都不蓋,病了我心思照顧你!」柳橋繼續道。
易之雲眼睛一亮。
柳橋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出去。
易之雲卻笑了,喜滋滋的,這話是不是代表她還是關心他的?不過心裏雖然高興,可用早飯的時候卻還是忍着,林小燕還沒找到,他還沒有愚蠢到在這時候心情大好,如果這樣,這臭丫頭恐怕又會翻臉了!不過這事一開頭,這臭丫頭是不是要從她的牛角尖里走出來了?是因為昨晚上他陪了她一晚上?似乎是……上次她發燒病了,他就一直守在她身邊,後來她對他的態度便又好了許多……
嘴硬心軟的臭丫頭!
易之雲最後在心裏下了這個結論,當然,還是只在心裏這樣說。
馬車又行了一日,入夜之後又在途徑的一個縣城住下,還是和第一夜一樣,易之雲抓到了機會便順着杆子爬,沒等柳橋做噩夢,在一開始便陪着她入睡,然後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睡下,第二日,柳橋沒冷臉,不過也沒熱臉。
易之雲有些失望,隨後決定繼續努力,他一定會將這個臭丫頭從牛角尖里揪出來的!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再次出發,在正午時分,終於進入了欽州府城。
一如欽州府,入目便是繁華和熱鬧。
只是一行人都沒有欣賞這繁華的心思,他們先在陳捕頭的指引之下找了一間客棧落腳,入住了客棧之後,柳橋當即便請客棧的夥計幫忙租了一輛馬車。
州府中行走在路上的都是馬車,驢車絕跡,而且單單一個欽州府便是大半個揚子縣,用腳是絕對不成的,送他們來的車夫雖然京城往來州府,可對州府的具體情況卻不是很清楚。
收了賞錢,夥計很快便租來了一輛馬車,車夫是當地人,很熟悉路況。
馬車到了,柳橋也沒有歇息,直接便提出要去州府最有名聲譽最好的鏢局。
「鏢局?阿橋為啥去鏢局啊?」林家聲不明白,不是要找小燕嗎?路上陳捕頭說了小燕可能被賣進了那些……他們應該去那些地方找。
柳橋解釋道:「里正,那些人牙子將小燕賣到那些地方是為了免去麻煩,如果我們大搖大擺去找,恐怕非但找不到小燕,還會給她帶來危險!」
陳捕頭眼睛一亮,忙道:「阿橋說的沒錯,林里正,我們不能直接去找,若是驚動了那些人,就算不對林小燕下手恐怕也會轉手將人賣出去,這樣我們再找就麻煩了!不過阿橋,你去找鏢局這是為什麼?鏢局做的是運貨和保護人的生意,找人恐怕不會接。」
「會接的!」柳橋沉聲道。
易之雲蹙了蹙眉,不過他是決定了不管柳橋要做什麼他都會同意,或許最後還是沒有效果,但是至少她做了心裏的愧疚會少些。
見兩人都如此堅定,林家聲和陳捕頭也沒再反對,問了車夫之後,便往城東的萬安鏢局去了。
萬安鏢局在欽州頗有名氣,可稱得上是欽州第一鏢局,最重要的是他們的信譽很好。
進了鏢局,一行人被送到了一個會客廳,一個神色嚴肅的管事接待了他們。
柳橋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自己的委託。
「找人?」管事如陳捕頭所言皺了眉頭,「各位想要委託我們鏢局找人?」
柳橋點頭:「是。」
管事看向她,眼裏透着精明,「小姑娘,你們要我們找什麼人?」
「事情是這樣的。」柳橋將事情緩緩說了一遍,當然有些不該四處說的她隱去了,這一點讓林家聲很滿意,就算州府裏面的人不知道林家村在那個角落,可這是家醜,自然不想外揚,「……我們希望貴鏢局能夠幫我們找到小燕的下落!」
管事眯了眯眼,「小姑娘,我們鏢局雖然偶爾也會接下一些找人趙物件的委託,只是像小姑娘這般的卻從來沒有做過,而且,這樣的事情你們該去找衙門報案。」
「衙門我們自然會去。」柳橋道,「只是這跟我們來貴鏢局沒有衝突。」
「小姑娘……」
「我知道貴鏢局擔心什麼。」柳橋打斷了他的話,「你們放心,我不要求你們出手救人,我只是想知道人的下落,就算僅僅只是線索,也可以!緝拿違抗律法買賣人口的犯法之徒,解救被賣之人不是鏢局的責任,這一點我很清楚!」
管家眼底泛起了驚訝,似乎沒想到柳橋竟然如此的通透,「小姑娘為何覺得我們能夠幫得上忙?」
「鏢局是吃江湖飯的,人脈自然不少,尤其是跟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絕對比衙門要厲害的多!」柳橋繼續道,說罷,鄭重地鞠了一躬,「管事,這樣的事情衙門會如何管,管多少,管事也應當清楚,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來!小燕是我的朋友,家人,就算只有一絲的希望我也不會讓她出事!請管事幫這個忙,接下這個委託!」
林家聲和陳捕頭也一同懇求。
唯有易之雲一個人站在一邊,雙手握緊,不是他不想求,而是此時他被另一種情緒困擾着,今日他又見識到了自己的童養媳的聰慧冷靜,仿佛真的沒有什麼事情難的倒她似的,而相反他……
他必須強大起來,更加強大起來!
只要這樣,他才真的能夠實現那個他會保護她的承諾!
管事考慮了半晌,「好,我們接下這個委託,不過你們這個委託有些特殊,價格方面……」
「不是問題!」柳橋接話。
管事見她如此爽快也不拖沓,「好!」
一刻鐘後,四人走出了州府。
柳橋留下了四張一百兩的銀票,萬安鏢局給了她一份接下委託,若不辦成事情酬勞如數歸還的證明。
拿着這張證明,柳橋的心終於定了一些。
只要小燕在州府,她相信一定能夠找到線索!
「阿橋,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林家聲開口問道,雖然向一個小輩問這話有些掉面子,可看了柳橋的做派,他便是掉些面子也無妨,將來人找回來了,他也有功,而且,林小燕終究是他的晚輩。
柳橋抬頭看了一眼晴朗的天,「回客棧。」
「啊?」林家聲訝然,「回客棧?我們不去找了?」
陳捕頭也道:「是啊,阿橋,不如我跟林里正去……那些地方看看?我們會小心點的。」
柳橋搖頭,「如今鏢局接了我們委託,必定會派人做事,還有君世軒那邊……如果他沒有食言,估計也讓人找着,如今已經有兩派人在找了,如果我們再貿貿然地去打聽,恐怕會打草驚蛇,還是先回客棧吧!」
兩人聞言,想了想,點頭同意。
一行人上馬車,易之雲卻站在了原地。
柳橋轉身,「怎麼了?」
易之雲看着她,卻不語。
柳橋蹙眉。
易之雲這才起步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一定會做到的!」
柳橋不明。
「上車。」易之雲沒有解釋,牽着她的手扶了她上馬車,可上了馬車,卻仍一直握住了她的手,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柳橋看了他許久,不知是顧忌着陳捕頭林家聲,還是不想生事端,一直沒有說什麼。
倒是陳捕頭見了兩人有些有趣,不過可惜現在不是打趣的時候。
而林家聲見慣不怪了,倒也沒有說什麼。
一行人各懷心思地各自沉默着。
就在就要回到客棧的時候,馬車忽然間猛然停下,車內的眾人頓時東倒西歪的,車外,傳來了馬匹的驚叫聲,隨即便是一道跋扈的怒罵。
「你怎麼趕車的?傷了小爺你十條命也不夠賠!」
「怎麼回事?」陳捕頭是習武的,意外發生的時候即使出手扶住了易之雲,這才沒讓他摔出馬車,而柳橋則被易之雲給保住,也沒傷到什麼,可是林家聲卻沒有這麼好運了,這一倒半邊身子都疼了。
「馬車內的人都給小爺出來,敢撞小爺的馬車,不要命了?!」車外跋扈的叫聲更加囂張。
柳橋擰緊了眉頭,不想惹麻煩可這麻煩還是從天而降了嗎?
易之雲放開柳橋,「不許出來,我去看看!」
「阿雲。」陳捕頭自然不能讓一個孩子先出頭,「你呆着,我去看看!」說罷不等易之雲反對便掀開了車簾出了馬車。
易之雲自然不會真的坐着,轉頭對柳橋又道:「不許出來!」然後便也欲跟着下馬車。
這時,外面傳來了車夫的求饒聲,「蕭二少爺恕罪,小人不是有心衝撞的,請蕭二少爺恕罪!」
柳橋面色一變,當即拉住了易之雲的手,「先讓陳捕頭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易之雲自然也聽到了那聲蕭二少爺,也知道柳橋這話的意思,可仍是沒打算躲避,「我……」
「你能不露面就不要露面!」柳橋豈會沒看出他的心思。
易之雲明白她的意思,「我說了我跟蕭家沒關係!」
「那我也不能讓你去惹麻煩!」
「你——」
「哎呦……」被忽略了許久的林家聲終於有了存在感了,他一邊揉着半邊的身子,一邊對易之雲道,「阿雲啊,阿橋說的沒錯,這裏是州府,遍地都是有權有勢的人,我們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可陳捕頭……」
「陳捕頭雖然是揚子縣的捕頭,可畢竟是官,而且也見過世面的。」林家聲繼續道,「你現在出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易之雲咬緊牙關。
而這時候,外面又想起了那道囂張的跋扈聲,「賠償?你當你是什麼東西?嚇了小爺就拿銀子賠?你賠的起嗎?」
「那不知二少爺想要如何?」
「想要如何?你即可讓馬車上的人都給小爺滾下來!然後一個一個給小爺磕頭認錯!磕個百八十個的響頭,小爺或許會放過你們!」
「蕭二少爺,你莫要太過分了!剛剛到底怎麼回事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若不是你的馬車胡亂衝撞,我們怎麼會撞上你們?!」
「過分?!你傷到了小爺,小爺沒有讓人抓你們去衙門已經算很不錯了,竟敢說小爺過分?!好,既然你們不識好歹,那就別怪小爺不客氣,來人,給小爺砸了這輛馬車!」
「蕭二少爺不要啊——」車夫哀求。
陳捕頭怒道:「就算你是州府大人的公子也沒有權利做這樣的事情!你若是再放肆就算告到州府大人那裏我也不會作罷!」
「告到我爹面前?哈哈!好啊,我真的想看看你怎麼個告發!」話頓了頓,然後厲喝:「來人,給小爺砸!」
易之雲再也忍不住,一把扯開了柳橋的手,掀開了車簾走了下去。
柳橋咬牙,旋即跟了出去。
「你們……」陳捕頭見兩人出來,又是着急又是擔心,「都回去,沒什麼事!」
易之雲掃了一眼那一臉笑容的少年,然後看向陳捕頭,「陳捕頭,如若要上衙門,那就上,沒有什麼可怕的!」
柳橋看着易之雲,一時間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一時意氣還是說真的,可不管什麼鬧上州府衙門對他們來說只有弊沒有利!她看向了眼前的少年,卻愣了愣,方才的話要多囂張有多囂張要多跋扈有多跋扈,可是如今……這個華服少年竟然是滿臉的震驚?
陳捕頭自然也不是真的想要鬧上衙門,畢竟是州府大人的公子,「蕭二少爺……」
「恩人!」那蕭二少爺卻忽然間上前,撲通跪在了易之雲和柳橋的面前。
眾人震驚。
不僅是處在事件中的人,便是圍觀的百姓也是如此。
這蕭二少爺是幾個月前才到欽州府城的,而來了之後,便是四處闖禍,半年沒到便已經成了欽州城的一大紈絝,可偏生州府大人疼他疼的厲害,便是禍闖的再大,也都從不責怪,可明明這蕭二少爺只是一個庶出!
誰也不知道為何一向公正嚴明的州府大人會如此縱容偏寵這個庶出的兒子,可是,大家卻知道在欽州府城,這小二少爺是一個不能惹的人物,誰惹上了誰倒霉。
所以一開始就算是對方的錯,車夫也不敢說什麼直接認罪,希望這件事儘快過去,可卻沒有如願,而圍觀的眾人見了也知道這些人惹了蕭二少爺不死也脫層皮,所以當那霸王一樣的人物跪在兩個孩子的面前喊恩人的時候,眾人心裏的震驚可想而知。
恩人?!
柳橋跟易之雲也是懵了,齊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跋扈少年,他們何時成了他的恩人?
「恩人,你們不記得我了?!」蕭二少爺臉上除了激動,還有難過,「恩人,是我啊!是我啊!你們不認得我了嗎?揚子縣!在揚子縣裏,是你們幫我娘請大夫,還幫我娘收斂入葬的!恩人,你們怎麼不認得我?」說着,聲音竟然哽咽,似乎被遺忘了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話說到了這裏,易之雲和柳橋自然也想到了他是誰了,可是……
易之雲看向柳橋。
柳橋也看向他。
兩人的眼中都有着驚訝,驚訝於當日那個悲慘怯弱的少年如今竟然成了街頭的跋扈霸王,還有……當日所救的母子,兒子是蕭二少爺,那後來,蕭家先是陷害後又是解圍,是不是跟當日他們出手相機會有關係?
「恩人……」蕭二少爺面色極為的悲愴,「你們也不認得我了……都不認得我了……」
易之雲轉過視線,看着他,如今得知了他的身份,再仔細一看,卻還是能夠看出當日那孩子的影子,當日那孩子瘦的厲害,臉色也不好,而如今錦衣美服,面色紅潤,雖然是滿臉的悲傷,可卻是脫胎換骨,「我記得你。」
平淡的話,複雜的心情。
當日的那陷害真的就是跟眼前之人有關?
真的不是那個人?
蕭二少爺大喜,「恩人,你還記得我!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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