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陰沉沉的,連風也冷了幾分,出了寢室,柳橋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看了一眼眼前的天色,「估計要下雪了。」
話才說完,便被裹入了一件大氅之中。
易之雲認真地給她披上了厚實的大氅,「今天讓人燒地龍。」
「嗯。」柳橋笑道,眉宇間溢着嫵媚風情。
易之雲眸子一縮。
柳橋當即心生警惕,「要要進宮了,別胡來!」
「好。」易之雲摟着她,隨後在她耳邊低喃,「回來之後再來。」
「你——」柳橋氣結,這就是男人!「走了!」一把推開了他,起步往前,被他這般一氣,腳步快了起來,這般原本還能忍受的酸疼便明顯了起來,咬着牙回頭瞪了他一眼,易之雲你這個禍害!
易之雲卻春風滿面,快步追上,隨後一把將她抱起。
「放我下來!」柳橋掙扎,昨晚上便算了,現在大白天的被他這般抱着,她還要不要臉?!
易之雲卻道:「不放!我抱我媳婦誰敢說?!」
「你——」柳橋被他氣的,「你愛抱就抱,反正最後人家笑話的人又不是我!」
「乖。」易之雲笑道,腳步穩穩地上前。
被他這般一鬧,柳橋心裏那份被召進宮的煩躁也消失了,進宮就進宮唄,結果再差也不至於丟了性命!有什麼好擔心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易之雲沒騎馬,直接跟柳橋坐着馬車往皇宮去,這馬車才剛剛駛動,那邊男人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繼續證明他沒有被她嚇的不成!
柳橋氣瘋了,使出了吃奶的勁將人推開,喘着氣怒道:「易之雲你瘋了!我們要進宮!你想讓我在皇帝面前出醜?!」
「誰讓你生生折騰了我這麼久!」易之雲抱着懷中朝霞滿面的人兒,笑的讓人想往他的臉上揍一頓。
柳橋咬牙,「所以你就報仇了?!」
誰家圓房圓成她這個樣子的?!
這禍害!
易之雲也沒繼續,「別動,不鬧你了。」
「哼!」柳橋冷哼了一下,卻也沒動,有人願意當免費暖爐她豈會拒絕,直接在他懷中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靠着,「易之雲,你說皇帝為什麼召我進宮?想讓我去安慰太后?」
「應該是。」易之雲應道,「你也不要太過緊張,就當應付一個老太太就行。」
「你說的倒是輕巧!」柳橋抬手掐了他一把,像是掐上了癮似得。
易之雲笑了笑,隨後正色道:「阿橋,你對太后有沒有特別的感覺?」
「你是說我很可能就是她的女兒?」柳橋問道,低頭拉過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指當玩具玩着。
易之雲沒阻止,「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長得如此相似的可能性不高。」
「什麼不高,簡直是稀有好不好。」柳橋繼續道。
易之雲低頭看着玩他的手指玩的起興的女子,「你有感覺嗎?」不是有說血濃於水,母女連心嗎?
「沒有。」柳橋回道,「剛剛見到她的時候,除了震驚之外什麼都沒有,然後就是一片混亂,不過母女連心這說法在我這裏不管用,那年我娘來林家村找我,我還傷心憤怒來的,後來我娘出事了,我也心急如焚,其實血緣這東西有時候很奇妙,可有時候卻沒用處,人與人之間,還是得靠時間相處,就算滴血驗親證明我跟她是母女,可我不認識她,沒感情。」
或許這話說的有些涼薄,可事實便是如此。
昨天面對這事,她考慮更多的還是這件事會給她帶來的影響,至於那個可能是她的親生母親的人,她真的沒有什麼感覺。
更別說她還只是一個穿來佔了這具身體的異世孤魂。
想至此,柳橋卻愣住了。
「怎麼了?」易之雲見她放過了他的手指了,問道。
柳橋抬頭看着他,「沒什麼,只是忽然間發覺我變了自己也不知道罷了。」回想當初剛剛來的時候,只要有人對她給予一絲的溫情,她便想要掏心掏肺,儼然一個缺愛的孤獨可憐蟲,可是如今……或許如今她想要的都擁有了,所以,便不再這般的渴望,沒了那種渴望了,骨子裏的涼薄也便佔據上風。
「你很好。」易之雲低聲道。
柳橋笑着,「我當然好了,所以以後對我好點,否則我就一腳把你給踹了!」
「你敢!」易之雲伸手勒緊了她的腰,「你敢踹我就把你綁在床上,讓你給我生一窩的兒子!」
「我不揣你就不用我生了?」柳橋挑眉。
易之雲眯着眼,「再說我現在就讓你生!」
「抱歉。」柳橋笑靨如花,滿目挑釁,「本姑娘對那個什麼震沒興趣!」
易之雲咬牙,「回去再收拾你!」
「誰收拾誰還不一定了!」柳橋挑眉。
易之雲一口氣差一點沒提上來,「你就氣我吧,氣死了我看你怎麼辦!」
「找新……」話沒說完嘴便被堵住了,知道她喘不過來了,才被放開。
易之雲咬牙切齒,「再說我現在就讓車夫回去!」
「不說了不說了……」柳橋舉手投降,「別生氣?」
易之雲狠狠地盯着她,「不許再說這些話!開玩笑也不成!」
「好。」柳橋自然知道這些話不能一而再而三地拿來開玩笑,不過……她收斂了神色,認真道:「所以易之雲,為了不讓我給你戴綠帽子,好好活着!知道嗎?好好活着!」
易之雲心頭一動,低頭貼着她的額頭,「說什麼傻話,我不是好好在你身邊嗎?」
「以後外任,我跟你去!」柳橋道,之前誰也不敢保證,不過如今倒是可以利用利用這張臉,「想要我給你生一窩的兒子,就活的長長久久!」
「嗯。」易之雲應道,隨後,抱緊了她,「阿橋,我們會白頭偕老的!」
「別跟太子鬧。」柳橋繼續道,「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也知道你傷心,但是易之雲,他不值得你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險,往後就當他是老闆,自己是給他幹活的夥計!」
若可以的話她更希望他從這場風波之中抽身出來,可是不可能,他是太子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抽身,不管將來誰上位,他都不會好過。
「讓你擔心了。」易之雲道。
柳橋道:「以後別讓我擔心就成!」
「嗯。」易之雲頷首,隨後回到了太后的事情上,「雖然你對太后沒有母女連心的感覺,可是阿橋,依你的情況來看,你很可能便是永安長公主。」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柳橋問道,「告訴太子?」
「自然不是!」易之雲道,「我們什麼也不做!」
柳橋蹙眉。
「若是他們想查,那就讓他們去查,不過如今滴血驗親的結果已經出來,他們不會直接找上岳父的,估計便是暗地裏查。」易之雲繼續道,「我們什麼也不說!」
「易之雲。」柳橋聲音憂慮了起來,「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柳橋看向他,「若滴血驗親沒有人暗中搞鬼,那便沒事,可若是有人暗中做手腳,那如果必定不會希望我不是柳家女兒的事情宣揚出來的,到時候我擔心我爹娘會有危險。」
易之雲沉了眼眸。
「如果這件事只是我爹一個人知道的話,那便沒事,可是欽州那邊……」柳橋頓了頓,「我可以不在乎柳江他們的生死,可是若是對方想要斬草除根,那必定會對我爹娘下手,礙於太后,他們或許不敢直接對我下手,可是我爹娘……」
「那你認為該如何?」
柳橋沉吟會兒,「將這件事告訴他們,易之雲,昨天晚上我的確是想瞞下這件事,我不想被卷進他們皇家的是是非非之中,更不想讓我爹娘難過,可後來想想,這是最傻的做法,也是最多隱患的做法!」
「阿橋……」
「你怕什麼?」柳橋笑了,「就算將這件事告訴他們,有滴血驗親的結果在,我怎麼也不可能當這個公主的!」
「若是再次滴血驗親呢?」
柳橋挑眉,「就這麼怕我當這個公主?!」
「我怕你被卷進他們皇家的爭鬥之中。」易之雲正色道,怕她當了公主踹了他?她不會,可是,只要她成了永安長公主,便必定會被卷進來,太子會將她當成棋子一樣榨乾她的價值,「我是臣子,就算卷進來了,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角色,可你不同!」
「易之雲。」柳橋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我爹為了我抹殺了他親生骨肉的一切痕跡,我娘為了我付出了一切,易之雲,我不希望最後他們因為我而丟了性命。」
「你不是不想讓岳母知道這件事嗎?!」易之雲道。
柳橋道:「便是告訴他們,我娘也不會知道。」
「阿橋……」易之雲不得不承認,在柳河跟張氏之間,他更在乎柳橋,可是……「好,我跟皇上說!只要讓皇上,讓荊皇后和太子他們知道皇上知曉這件事,他們便不會為了滅口而下狠手,只是如此一來……或許太后會重新滴血驗親。」
「你覺得滴血驗親被人動手腳的可能性有多高?」柳橋問道。
易之雲沉思會兒,「如果你是永安長公主,那就一定有人動了手腳!」
「不一定。」柳橋靠回了他的身上,「就算我真的是太后的女兒,血也可能不相融。」
「怎麼可能!?」易之雲不信。
柳橋笑了,「不信你試試,等我生了孩子你試試驗驗,說不定就不相融,到時候你可別說我給你戴綠帽子!」
「胡說什麼?!」易之雲惱了。
柳橋看着他,「真的沒跟你開玩笑,就算是親生血脈,血也可能不相融的。」
易之雲盯着她,似乎無法接受。
「沒騙你,真的。」
易之雲道:「你怎麼知道的?」
「書上看來的。」柳橋沒繼續解釋,「如果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我信。」易之雲卻道。
柳橋挑眉,「真的?」
「嗯。」易之雲點頭,「不過如果真是這般,那你……」
「你不是不想我當這個公主嗎?」柳橋笑道,「既然老天都不讓她認回女兒了,我有什麼好說的?或許這是她的報應吧。」
易之雲低頭看着她,「還是在意的。」
「或許吧。」柳橋聳聳肩,「一個母親不管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該拋棄犧牲自己的孩子。」
易之雲抱緊了她,「你有我!還有岳父岳母,我們都很疼很疼你。」
「嗯。」柳橋頷首,笑了。
這事看似很複雜,可是卻也很簡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
進了皇宮,易之雲跟柳橋並未直接被領去慈安宮,而是被領到了乾元殿,還直接被領進了乾元殿的正殿。
「臣易之雲攜妻柳氏參見陛下。」易之雲跪下行叩拜大禮,而柳橋沉默跟隨。
「平身。」頭頂傳來了一道聲音,不輕不重,威嚴天成。
兩人謝恩,隨即起身。
易之雲再道:「不知陛下召臣與臣妻前來所為何事?」
「你認為朕還會為了何事召見你們?」承平帝反問,語氣沒有不滿,可是字面上的意思已經透着不滿。
「皇上……」
「你抬頭!」承平帝卻道,打斷了易之雲的話,「易柳氏,抬起頭來!」
柳橋抬頭。
承平帝目光微微一動。
柳橋今日並未穿誥命服飾,更沒有按品大妝,甚至沒有上妝。
承平帝在凝視了她半晌之後,眸光一沉,似乎動怒,「因為你,朕的母后如今還躺着!」
「皇上恕罪!」柳橋直接跪下。
易之雲自然也跟隨,「皇上……」
「李成安!」承平帝卻道。
李成安當即上前,「奴才在。」
「帶易柳氏去慈安宮!」承平帝下令。
易之雲抬頭:「皇上……」
「你給朕留下!」承平帝道。
易之雲還想說什麼,卻被柳橋一手拉住了,「易柳氏領旨。」隨後,看了一眼易之雲,讓他不用擔心,隨後,跟着李成安出去。
易之雲卻無法不擔心。
「怎麼?」承平帝繼續道,「擔心朕殺了你的妻子?」
「皇上……」易之雲吸了口氣,「臣不敢,臣也相信皇上聖明,絕不會因此而降罪臣的妻子!」
「哦?」承平帝冷笑,「你倒是有信心。」
易之雲抬頭:「皇上,臣從未見過太后,所以事前並不知曉臣妻與太后長的如此相似,因而未能及時稟報,導致太后受刺激損傷鳳體,臣知罪!只是,這件事與臣妻沒有關係!」
「哼!」承平帝冷哼一聲。
易之雲正色道:「皇上,臣有事稟報。」說罷,不等承平帝開口,便繼續:「兩日前,臣將臣的岳父岳母從欽州接來府中,昨日臣與臣妻回府之後,臣的岳父覺察到了臣妻面色有異,以為臣妻在宮中出了事情,便追問緣由,臣妻不願父親擔憂便將此事告知,豈料說罷,臣的岳父面色大變……」頓了頓,繼續道:「當時臣與臣妻只是以為臣的岳父被驚嚇到了,可是當晚,臣的岳父私下找到了我們,隨後告知我們,臣的妻子柳氏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你說什麼?!」承平帝變了臉色,從龍椅上站起。
易之雲繼續道:「皇上,臣的妻子柳氏是臣的岳父二十年前從一座橋下抱回來的孤女。」
「你給朕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承平帝厲色道。
「是。」易之雲應道,隨後便將事情緩緩地說了一遍,敘述的過程很平和,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一般,「……若陛下今日不召見,臣也會進宮將此事稟報陛下,只是……臣以為這只是一個巧合,臣的妻子跟太后的血並不相融。」
「你有何證據證明?!」承平帝眯着眼道。
易之雲搖頭:「臣沒有,當日臣岳父的岳母為了保密,將嬰兒身上唯一的襁褓都給燒了,而如今臣岳父的岳母也已經去世,除了臣的岳父,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承平帝沉默下來。
「皇上。」易之雲繼續道:「臣以為這只是一個巧合。」
「只是一個巧合?」承平帝開口,眸光幽暗。
易之雲點頭:「是,畢竟滴血驗親證明臣的妻子跟太后沒有關係。」
「既然如此你為何將此事告知朕?!」承平帝問道。
易之雲回道:「臣若是知情不報,就是欺君之罪!」
承平帝沒有繼續,而是盯着他看着,許久之後,起身:「隨朕去慈安宮!」
「是。」易之雲恭敬應道。
一行人往慈安宮而去,直接往寢殿而去,到了門口,卻碰上了李成安出來,神色匆忙,「怎麼回事?可是太后出事了?」
「回陛下,太后無事。」李成安忙道:「只是太后想要再次滴血驗親,奴才不敢做這個主……」
承平帝沉了沉眸,起步走了進去。
易之雲低頭跟隨。
進了內室,便見明睿太后坐在了床榻上,而床邊坐着柳橋,明睿太后的手拉着她的,神情嚴肅且緊張。
眾人給承平帝行禮。
柳橋也想起身,只是卻被明睿太后拉着。
「免了。」承平帝示意柳橋道,隨後上前,「母后。」
「你來了正好。」明睿太后看着兒子,「哀家正要讓人準備再次滴血驗親!」
「母后……」
「哀家知道你要說什麼。」明睿太后打斷了他的話,「什麼有損鳳體的話這些下人說的出來,但是皇帝,哀家不想從你口中聽到!」
承平帝看了一眼柳橋,「母后誤會了,兒臣並不是要阻止,既然母后想再做一次,那便再做一次。」
「好!」明睿太后當即道,隨後吩咐:「去準備!」
李成安領了命令,隨後便下去準備。
很快,太醫來了,需要的用具也準備妥當,很快,在太醫的銀針之下,兩滴血落入了清水之中,在短暫的死寂之後,結果出來。
卻是跟上回的一樣。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明睿太后面色發白。
承平帝當即上前,「母后……」
明睿太后卻沒理會他,而是握住了柳橋的手,目光含淚地看着她,「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你怎麼不會是我的女兒?這怎麼可能?!」
「太后……」柳橋心情有些複雜,不過結果這般了,她也便只能接受,而且,這對她來說也不算是壞事,「太后,人有相似並不奇怪,我沒有福氣成為太后的女兒,但是我相信太后一定能夠找到長公主的。」
「不是……不是……」明睿太后神色開始激動,「你怎麼可能會不是我的女兒?當日永安生下來的時候……都說她長的很像我……你長得這麼像我,怎麼可能不是?怎麼可能?」
「太后,是我沒有福氣。」柳橋道,若說上回可能是荊皇后做的手腳,畢竟是她提議的,可是這一次並不是荊皇后提議滴血驗親,而且在這之前也沒有人想到會再次滴血驗親,做手腳的可能性不高,如果她真的是永安長公主,如今血不融,那便是天意。
明睿太后落了淚,死死地握着柳橋的手,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太后……」
「母后。」承平帝開口,「如果你想要這個女兒,那兒臣就封她做公主就是了。」
柳橋猛然看向他,滿目驚訝。
承平帝眯着眼掃了她一眼。
柳橋心倏然一緊,趕緊低下頭,連謝絕的話也不敢說出口了,她還是怕死的!
明睿太后卻沒有應答。
「母后……」
「你叫柳橋是嗎?」明睿太后還是沒理會承平帝,淚眼婆娑地看着柳橋。
柳橋抬起頭來,「是,橋樑的橋。」
「橋樑的橋?」明睿太后繼續道,「怎麼用這般一個字?」
「我爹娘都是莊戶人家,用不上什麼高雅的字。」柳橋微笑道。
明睿太后眼底閃過了一抹痛,「橋樑的橋好,大家都說賤名好養活,哀家叫你橋兒好不好?」
「太后……」柳橋看了看她,「大家都叫我阿橋。」
「阿橋?」明睿太后笑了笑,「阿橋也好,哀家就叫你阿橋,阿橋,你給哀家當女兒好不好?」
柳橋沉吟會兒,「太后是讓我當永安長公主的替身嗎?」
明睿太后的臉頓時一白。
「放肆!」承平帝怒斥。
眾人跪下。
易之雲同樣是,目光憂慮地看着柳橋,「阿橋,不得對太后無禮!」
「你覺得哀家是嗎?」明睿太后沒理會其他人的反應,看着柳橋笑道,笑的有些哀傷。
柳橋搖頭,「我不知道,只是如果我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我不會。」
「為什麼?」明睿太后繼續問道。
柳橋笑了笑,「因為我不會讓一個外人佔了屬於我孩子的一切,我更不想讓將來找到孩子的時候讓她知道有個人一直佔着她的位子,享受着本該屬於她的關愛。」
明睿太后神色一顫。
「太后娘娘,我知道你很想很想找到永安長公主,也很希望我就是,我的這張臉也讓你無法抗拒。」柳橋繼續道,「可是太后娘娘,不是就是不是。」
說她狠心也好什麼也好,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公主她不能當!
承平帝慍怒:「易柳氏,你……」
「幀兒。」明睿太后卻打斷了他的話,「她說的對,幀兒,如果你妹妹知道有人佔據了屬於她的一切,她不會高興的,我們已經讓她在外面漂泊多年,如何還可以讓人佔據屬於她的一切?」
「娘……」
「幀兒,她說的對。」明睿太后繼續握着柳橋的手,「你說的很對,哀家不應該讓一個外人來佔據屬於哀家女兒的一切!」
「太后……」
「可為何你不是哀家的女兒?」明睿太后繼續道,「你怎麼可能不是哀家的女兒?」
柳橋看着她,「是我沒有福氣。」
「不。」明睿太后卻搖頭,「不是你沒有福氣,是哀家的報應,是老天對哀家的懲罰!孩子……阿橋……老天將你送到了哀家的面前,可是你卻不是哀家的永安……是老天在懲罰哀家!」
「太后錯了。」柳橋卻笑道,「我不是太后的女兒,可是卻跟太后如此相似,連這樣的事情都發生了,那太后怎麼便不能找到長公主?太后不妨想老天將我送到太后的面前是因為想要告訴太后,你一定能夠找到長公主的。」
「是嗎?」明睿太后笑了,眼中卻含着淚。
柳橋頷首:「一定是的!」
「若是你……」明睿太后繼續道,「若你是永安,你會原諒哀家嗎?當年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太子跟你說過了吧?如果你是哀家的女兒,你會原諒哀家嗎?」
「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柳橋笑道。
明睿太后眼眸閃過了沉痛,「是啊,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
柳橋沉默。
「你是個好孩子。」明睿太后繼續道,「若是哀家的永安也能如你一般,哀家便放心了。」
「太后錯了。」柳橋微笑道:「我其實並不好,性子不好,脾氣不好,不信你問問他。」說着,看向易之雲。
明睿太后看了他一眼,「他欺負你嗎?」
「他不敢。」柳橋笑道。
明睿太后笑了,臉上的哀傷也少了,「不敢欺負就好,若是他欺負你,就來告訴哀家,哀家給你做主!」
「那我就先謝過太后。」柳橋笑道,隨後看了一眼易之雲,「聽到沒?」
易之雲苦笑,應道:「是。」
承平帝看着兩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眸子沉了沉,可見明睿太后好轉的神色,終究沒有說什麼,這便苦了一邊的其他人。
尤其是李成安,看柳橋的目光就跟看怪物一樣,難道她真的以為單憑跟太后長得像就不會被太后皇上降罪?
「所以太后一定要保重身子。」柳橋轉向明睿太后,「這也是永安長公主所願。」
明睿太后笑着,「好孩子,哀家會的。」隨後又道:「你陪陪哀家好不好?」
柳橋一愣。
「哀家不是要你給永安當替身,只是哀家看着你,心裏就安寧。」明睿太后繼續道,「哀家不知道為什麼你不是哀家的女兒,可哀家看着你心裏就安寧,你陪陪哀家可好?」
柳橋很想拒絕,可是眼前明睿太后哀求的神情,旁邊承平帝警告的冷眼,她不得不答應,「好。」
……
柳橋被留在了慈安宮。
易之雲沒想到進宮一趟便將媳婦給留下了,當聽到再一次滴血驗親的時候,他覺得或許這一次他是當定這個駙馬了,可是沒想到是結果又是那個樣子。
跟柳橋一樣,他也覺得這次被人做手腳的可能性不高。
那便只有柳橋所說的那個可能了。
承平帝在柳橋應下了之後,便領着易之雲出了慈安宮回到了乾元殿,在良久的沉默之後,擱下了一個命令,「你妻子是收養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
「臣領旨。」易之雲道,「只是當初臣的岳父跟兄長起了一些衝突,臣岳父的兄長無意中也知曉此事,他曾經拿此事來威脅過臣的岳父,若是有人去欽州查探……」
「易之雲。」承平帝打斷了他的話,「朕一直知道你是個知進退之人!」
易之雲垂首:「皇上,臣不想臣的妻子傷心。」
「所以你就讓朕的母親難過?」承平帝冷笑。
易之雲俯身道:「臣不敢!」
「哼!」承平帝冷哼一聲,「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放心,你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謝皇上!」易之雲磕頭道,隨後又道:「不知太后想要留臣妻在宮中多久?」
「怎麼?」承平帝慍怒,「讓你的妻子陪陪太后委屈她了?!」
「臣不敢!」易之雲繼續道:「臣只是想將臣妻平日所用送進宮。」
承平帝道:「你放心,宮裏什麼都有,不會委屈了你的妻子!」
「謝皇上。」易之雲知道只能到此為止,「若皇上沒有其他的吩咐,臣先告退。」
「嗯。」承平帝應道。
易之雲行禮告退。
承平帝垂眸沉默許久,隨後道:「李成安!」
「奴才在。」李成安當即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承平帝沉思會兒,「你說這易柳氏是不是真的不是永安?」
李成安一愣,「這……皇上,滴血驗親不是已經很清楚嗎?這易夫人只是跟太后長的相似而已……」
「人有相似很正常,只是……」承平帝眯起了眼睛。
李成安撲通跪下,「皇上,您可是懷疑滴血驗親一事有人做了手腳?」上次他沒有全程監視着,可是這一次……這可是他一手操辦的,「皇上,奴才沒有……」
「好了。」承平帝打斷了他的話,「朕沒說你什麼!」
李成安鬆了口氣,「那……那可要奴才去查查?」
「先不用!」承平帝卻道,「你去昭陽宮一趟,告訴皇后易柳氏是收養的,再將這次滴血驗親的結果告訴她!」
李成安心一驚,「易夫人是收養的?」
承平帝眯起了眼睛。
李成安當即低下了頭,「奴才這就去!」
……
易之雲走出了乾元殿沒多久便被慈安宮的人請去了,不過這次沒有去見太后,而是在偏殿內見了柳橋。
「對不起了易之雲。」柳橋見了他便道。
易之雲上前抱緊了她,「胡說什麼?是我沒保護好你!」
柳橋也抱着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只能留下,不過你放心,等太后情況好轉之後,我便讓她放我出宮。」
「嗯。」易之雲點頭,「岳父那邊你放心,我已經跟皇上說了,因為這次滴血驗親結果,皇上讓我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不過他也說我們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岳父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柳橋道,「總算是有件好事了。」
「你在宮裏小心點!」易之雲道。
柳橋點頭,臉貼着他的胸膛,「其實或許還是有感覺的。」
「嗯?」
「方才……」柳橋抬頭看着他,「我不想讓她太難過。」
易之雲笑了笑,「因為我的阿橋心底善良。」
「要是善良我就不會這般狠心了。」柳橋有些無語。
易之雲搖頭:「不是你狠心,而是天意如此,便是你說滴血驗親不准,他們也不會相信的,沒有證據證明你是永安長公主,便是太后也不會隨便認的。」
「我知道。」柳橋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小心點!」易之雲道。
柳橋點頭,「當然得小心了,我們說好白頭偕老要生一窩孩子的。」
易之雲卻沒心情跟她開玩笑,便是沒有真的踏進了皇家,但是以目前的情況,皇家這趟渾水她是真的得淌進來了,「萬事當心,好好的給我回家來!」
「嗯!」
……
荊皇后在送走了李成安之後,臉色頓時陰沉的可怕,指尖也同時在顫抖。
「母后。」藏在了屏風後的秦釗走了出來,「穩住!」
荊皇后看向兒子,漸漸地壓下心裏的翻滾,「好險!」若不是她在慈安宮放了釘子,若不是她第一時間得知皇上召易家夫妻進宮,若不是她提前防了一手,如今不但功虧一簣,還惹禍上身了,可是……「你父皇這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懷疑我們了?」
秦釗沉着眼眸,「懷疑又如何?!只要沒有證據就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本宮馬上處理!」荊皇后道,「只是如今那易柳氏留在宮中,若是太后哪天再……」
「這點母后不必擔心。」秦釗冷笑道,「一次,皇祖母或許不信,可是兩次都一樣,皇祖母不會不信!她畢竟是太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滴血驗親,傳出去了皇家顏面何存?!」
「可若是她思女心切……」
「當日她可以不顧女兒生死,今日也不會為了驗證是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損傷皇家名聲!」秦釗嗤笑,「母后放心便好!」
荊皇后也譏諷道:「皇兒說的是,只是沒想到這易柳氏竟然是收養的!」
「我們不是認為她就是永安長公主嗎?她是收養的便不足為奇。」秦釗道。
荊皇后冷笑:「他們以為將這件事告訴皇上便可以改變滴血驗親的結果?可笑至極!」眸色隨之一冷,「皇兒,你說本宮需不需要找個機會下手?」
只有除掉了這個易柳氏才能萬無一失!
秦釗道:「母后,現在下手只會讓父皇肯定我們背後做了手腳!不急,等皇祖母的熱乎勁過了之後再說!」
荊皇后頷首:「也好。」
她就不信那個老太婆會護一個不是自己女兒的人一輩子!
等她去了相國寺,她還愁找不到機會除掉一個區區臣子的妻子?!
……
易之雲出宮之後便直接去找了秦霄,隨後將今日的事情一一告知,不管他是不是已經知道,當然,也說了柳橋被收養一事。
秦霄聞言第一次控制不住臉色,「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這件事!?」
「太子,臣也是昨晚上才知道。」易之雲苦笑,心裏的那些不滿全部收起,先不說如今他不能跟太子翻臉,便是為了阿橋在宮裏有個庇護,也不能跟太子翻臉,「不過這件事也不重要了,兩次滴血驗親都是一樣的結果,一切不過是巧合。」
「巧合?」秦霄冷笑,「哪有這般多巧合!」
「只是滴血驗親的結果……」
「皇祖母多年不在宮中,荊皇后把持後宮多年,安插幾個人進慈安宮還難嗎?」秦霄繼續道。
易之雲蹙眉:「那太子的意思是……」
「定然是那個地方出了問題!」秦霄沉聲道,「天底下怎麼可能有兩個沒關係的人長的如此相似?!」
「那太子以為如今該如何是好?」易之雲繼續問道。
秦霄道:「這事不能急!如今皇祖母雖然不能跟你妻子相認,但是她留她在宮中便是一個好的開端,母女連心,皇祖母必定有所感覺的!我們先讓皇祖母跟你妻子好好相處一些日子,然後再慢慢地找出荊皇后背後使手段的證據!」
「臣擔心荊皇后會對臣妻下手。」易之雲神色凝重地道。
秦霄道:「荊皇后不會這麼蠢在這時候下手!此外,我會讓太子妃時常進宮看望,你放心,我不會讓皇祖母再失去女兒,也不會讓人傷害我的姑姑!」
「如此,就拜託殿下了!」易之雲起身拱手道。
秦霄笑了笑:「以後我恐怕要叫你姑父了。」
「太子別說笑了。」易之雲也笑道。
從太子府出來之後,易之雲臉上的笑容便散去,胸膛中的那顆本來就冷了的心在這一刻便更加的冷了,方才秦霄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幫他,可最終的目的卻只是為了引出荊皇后!
拿他的妻子的性命去引荊皇后下手!
收斂了神色,易之雲便出了城去了御林軍的軍營找到了尉遲揚,他不相信太子,更不相信太子妃,當然,這些想法並沒有在尉遲揚面前表露。
尉遲揚身在軍營並沒有來得及知道這般多的事情,在聽了之後,除了驚愕還是驚愕,好半晌,方才給出了答覆,「老大,你放心,我去跟我姐說說,不過以她的身份也不能時常進後宮,更不可能經常去求見太后,這樣吧,我讓她去找找成國公夫人。」
「多謝了。」易之雲謝道。
尉遲揚板了臉,「又來了,老大你什麼時候可以不再說謝謝?」
易之雲笑了,終歸有人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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