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雲不知道柳橋此時心裏的想法,也不認識柳河,可是他卻感覺得出來柳橋仍在害怕,不,是更加的恐懼,這便讓他覺得不對勁了,這丫頭平日可不想這麼膽小的,「阿橋,有什麼不對嗎?」一邊說着,一邊看向前方走來的人。
這一次他發現那人的腿腳似乎不太靈便,一瘸一拐的,可腳步卻越發的着急。
柳橋攥住了易之雲的衣裳,靠在他耳邊道:「易之雲……我……我認得……他……」
「你認識?」易之雲一愣,旋即便皺眉道:「以前欺負過你?」如果她才這麼害怕。
柳橋深吸了一口氣,「不……他……他是柳河……我……我爹……」
這話說完,易之雲也隨之震驚,雙眼睜大,「你爹?!」聲音也尖利起來,在這樣的山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而那人……姑且稱作人,也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抬頭看上來,當即,又加快了腳步。
柳橋又深吸了一口涼氣,然後,盯着走來的人,不對,如果是鬼的話,哪裏需要走的這麼辛苦?直接撲過來找她償命就是了,難道……對了!柳江他們並沒有發現柳河的屍首的,而根據原主的記憶,柳河的確是會水的!
可如果他沒死,為何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
如果他沒死,為何如今回來了而她卻不知道?
「阿橋……」易之雲強壓下心中的恐懼,「你別怕!有我在!」
「易之雲。」柳橋已然冷靜了下來,「你放我下來。」
易之雲一愣。
柳橋看着他的側臉,「可能……可能我爹沒死……」這個念頭不比這世上真的有鬼容易接受多少,究竟怎麼回事?為何一個明明大家都知道已經死了的人卻在這樣的時候出現了!不管事人是鬼,她都得弄清楚!
「不是鬼?!」易之雲詫異。
柳橋見狀,笑了,「鬼也不怕,我爹嘛。」
易之雲一愣,隨即道,「也是,有什麼好怕的?」
「放我下來。」柳橋道。
易之雲卻還是想了想,又看向前方那人,見了他似焦灼又是高興的神情之後,才將柳橋給放下,卻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別急着過去,先看看。」
不管事人是鬼,在弄清楚情況之前都得小心一些!
柳橋心頭一暖,「嗯。」
兩人也沒動,就這樣等着那人過來。
沒過多久,那人終於走了上來了,近距離更加能夠看清楚他,只見他神色激動,眼眸泛紅,目光落到了易之雲身側的柳橋身上。
柳橋亦抬頭看着他,也分辨出了眼前這人跟原主記憶中那柳河的有何不同,眼前這人,憔悴多了,也受多了,仿佛剛剛經歷了大難歸來似的,但是……他的容貌,以及此時的眼神都跟柳河一樣!這人……對,這人,不是鬼,她看清楚了,眼前這是人,不是鬼,是柳河,原主的父親!
想至此,柳橋心裏頓時百味雜陳。
之前見張氏的時候,許是因為對她當初拋下原主一事而憤怒,也或許因為她知道她終有一日會找上門來,所以,見到她的時候並沒有不知所措,可是如今……
她最多是想過柳河化成厲鬼來找她為她女兒報仇而已!
柳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忽然冒出來的原主父親。
「別怕。」易之雲以為她仍是在害怕。
柳橋看了他一眼,抿唇笑了笑,轉向已經走過來的人,此時他就站在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沒有動,似乎也知道自己嚇壞了眼前的兩個孩子,也似乎一樣的無錯,但是他的目光一直緊鎖着柳橋,神情激動,眼眸泛紅,連身子也輕顫着。
他很激動。
也很着急。
更有着不安。
柳橋心頭倏然一痛,皺了皺眉,抬手撫着心口的位置,這應該是原主的本能情緒吧?她在難過,不,因為極度的高興而生出的難過,她抬頭,看向眼前的男子,「爹……」
男子渾身一顫,神色更是激動,當即一瘸一拐地上前,「阿橋……阿橋……」聲音宛如悲鳴,也帶着尚未散去的不確定,他走到了柳橋的面前,蹲下身子,將眼前的小人兒抱在懷中,激動地哭訴着,「阿橋……爹對不起你……爹對不起你——」
柳橋眼眸也隨之濕潤。
易之雲站在一旁,受了情緒的感染,心情也不太好受,不過亦是高興,岳父真的沒死!這下子她該高興了吧?
柳河一直抱着柳橋哭訴着,卻只是在說對不起柳橋,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沉下來了,易之雲才道:「岳父,天色不早了,我們下山再說話吧。」
語氣溫和恭敬。
然而,柳河的反應卻是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鬆開了柳橋,抬頭看着他,目光兇惡,像是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岳父……」
「閉嘴!」柳橋站起身,先是將柳橋拉到了身後,然後冷着臉盯着易之雲,「誰是你岳父?!」
易之雲懵了,他萬萬沒想到柳河竟然會這樣說話,「岳父,我……」
「我讓你閉嘴!」柳河喝道,「我告訴你小子,我柳河的閨女不會給人當童養媳!你們易家的那十兩銀子我一定會還給你們,從今往後,阿橋跟你們家再無瓜葛!」說完,便轉身,聲音已經轉為了慈愛和愧疚,「阿橋,我們回家,爹帶你回家。」
說着,便抱起了柳橋,一瘸一拐地下山。
不但易之雲懵了,柳橋也懵了,這狀況……
「你站住!」易之雲急了,忙追上前擋在了他的面前,「岳父,我敬你是阿橋的父親所以才稱你一聲岳父,可是你不要太過分了!」
什麼叫做阿橋跟他們家再無瓜葛?!
她這一輩子都是他的家人!
「易之雲……」
「你閉嘴!」易之雲一點也不給柳橋開口的機會,雖然她說過她一輩子都不會跑的,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她爹回來了,她有地方可以去了,如果讓她從她爹跟他之間選一個,她一大半的機會都會選她爹!她是聰明,可是她還小,而她爹又不像那人……
柳河見易之雲吼了柳橋,面色更沉了,「小子你說什麼?你憑什麼吼我閨女!」
「我什麼時候吼她了?!」易之雲反駁,「你放開我媳婦!阿橋她是我媳婦!她這一輩子都是我易家的人,一輩子都跟我綁在一起了!」
「我閨女不給人當童養媳!」柳河喝道。
易之雲怒道:「你閨女?你是誰我都還沒弄清楚了,你憑什麼說阿橋是你閨女?阿橋的爹早在兩年多前就出意外死了,他的墳就在上面,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開始口不擇言了。
柳橋有些頭疼,「易之雲……」
「阿橋!」易之雲打斷了她的話,面色凝重,「你下來,這人可能是個騙子!你爹死的時候你還小,如今又過了兩年多了,你哪裏能夠認出他來?」
柳河面色又是青又是白的,若不是懷裏還抱着柳橋,他定然一定對易之雲動手了,「姓易的小子,你……」
「都給我閉嘴!」柳橋喝道。
柳河看向她,「阿橋……」
「爹。」柳橋看着他,吸了一口氣,「你先放我下來。」
「阿橋……」柳河眼底泛起了受傷,的確,他離家的時候阿橋還沒到六歲,如今……「阿橋,我真的是你爹……」
「我知道。」柳橋點頭,「你先放我下來吧。」
柳河猶豫半晌,才點頭放了她下來。
易之雲當即上前一把攥住了柳橋欲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護着。
「停!」柳橋喝道,盯着他,「別鬧了!」
「阿橋……」易之雲眼底有着慌亂,他相信眼前這人便是柳河,可是他這樣子……他怎麼能夠認他這個岳父?!
柳橋雙手握住了他的手,「我們不是簽了婚書嗎?就算我爹不認你這個女婿,我也是你媳婦!」
易之雲眼睛一亮,「對!對!我們簽了婚書的!」抬頭盯着柳河,像是炫耀,也像是昭示主權,一字一字地道:「我跟阿橋已經到衙門簽了婚書了!她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媳婦,我不休她,她這一輩子都的是我媳婦!」
沒錯!
律法可沒有說女子可以休夫的!
就算和離……
世上從來沒有岳父說不認女婿便可以帶女兒和離離開夫家的!這比讓他休妻更加的艱難!
「阿橋這一輩子都是我妻子,你這個岳父當就當,不當也得當!」
「你——」柳河氣極。
柳橋轉身,輕聲喚道:「爹。」
柳河的怒火頓時消了,「阿橋……」
「爹,我們下山再說吧。」柳橋緩緩道,「天快黑了。」
柳河看了看她,又怒視了易之雲,最終點頭。
易之雲沒等柳河,直接牽住了柳橋的手便走了。
「臭小子你放開我的閨女!」柳河在後面怒罵。
易之雲沒管她,徑自拉着柳橋走。
好不容易下了山,到了驢車旁,柳橋終於可喘口氣了,看向身後仍在一瘸一拐地走着的柳河,皺了眉頭,記憶中,柳河的腿是完好的。
「我去扶扶他!」易之雲見她這般神色,便道。
柳橋忙拉住他,「還是免了吧,省的你們再吵起來。」上回跟張氏見面,張氏什麼事情都順着他,生怕惹急了他,會連累她被趕出門似的,可是如今柳河顯然沒有這個顧忌,反而是想帶她離開易家。
易之雲轉身盯着她,「柳氏阿橋你聽着,就算他真的是你爹,你也不能聽他的!你說過你會跟我過一輩子的,你不能毀諾!」
「好。」柳橋無奈道,「只是我爹的心情你也體諒一些,而且,如果他今天不這樣,反而證明他不關心我!」
易之雲一愣。
「哪家童養媳過的好的?我爹只是擔心我而已。」柳橋道,心裏也嘆了口氣,「而且,我爹這兩年多估計也受了不少的苦,易之雲,就當看在……我的份上,多讓着他點。」
既然如今她是柳橋,那她的父母,便是她的父母,更何況不管是自私的張氏還是如今疼女兒的柳河,都是一心一意地愛護女兒。
她佔了原主的身子,為她孝順父母亦是該做的。
易之雲心裏不痛快,但還是握住了她的肩膀保證道:「你放心,只要他不再想着帶你走,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我都忍着就是!」
起先還覺得多了一個岳父不是壞事,可是現在……
哪有岳父見不得女兒跟女婿好的?!
當然,這時候他是無法明白的,直到許多年後,他捧在手心裏疼了十幾年的寶貝女兒被人給「搶」走了,他方才終於明白柳河如今的舉動,簡直一刀砍了那臭小子!不過這時候的柳河的心情要比將來的他還要複雜,捨不得之中還多了一份擔心防備以及憤怒!
「臭小子,放開我閨女!」柳河追上來喝道。
易之雲咬牙,鬆手,「岳父。」
顯然是在火上添油。
柳橋有些頭疼,「爹,我沒事。」
「阿橋啊……」
「爹,我們先回去再說吧。」柳橋道,的確有許多的事情需要好好說說。
柳河這次很快便點頭了,「嗯,我們回村里再說!」
「回林家村!」易之雲接話道。
柳河怒瞪他:「柳家村!」
「林家村!」易之雲喝道,隨後看了一眼柳橋的神色,握了握拳頭緩和了語氣,道:「岳父,我們出來的時候說好了天黑之前回去的,如果不回去,我娘會擔心的,阿橋,娘會擔心我們的。」
「你娘知道了!」柳河的話卻擊垮了他的這個藉口。
易之雲眼眸一睜。
「我是從林家村直接來這裏的!我去找我閨女,你娘說你們來拜祭我!」柳河對易之雲怒道,隨後轉向柳橋,神色已經柔和下來了,「阿橋,爹嚇壞你了吧?」
柳橋看了看他,「沒,爹沒事就好。」
柳河眼中濕潤,「爹沒事,爹往後都不會有事,以後爹照顧阿橋,保護阿橋,絕對不會讓……」
「阿橋是我媳婦,我自然會照顧她保護她!」易之雲打斷了他的話。
柳河轉向他,怒色再起。
「易之雲。」柳橋只好再度斡旋,「先去柳家村吧,這裏近些,既然娘知道了,也該猜到我們會去柳家村的。」
易之雲看着她,好半晌才勉強點頭,隨即上前,將柳橋抱上了驢車,這之前是從未做過的,「坐好!」
柳橋無奈。
易之雲隨後轉身,恭恭敬敬,「岳父也上車吧。」
柳河非但沒高興,反而被氣的更加的厲害,「你——」
「爹。」柳橋開口。
柳河看向閨女,見她面帶懇求,心裏更是不是滋味,剮向易之雲的目光更像刀子,可最終還是無聲上了驢車。
易之雲驅車往柳家村去。
此時柳家村家家戶戶都生了炊煙了,正是做晚飯的時候,一進柳家村,柳河便指揮着易之雲往哪裏走,大約一刻多鐘,在一間宅子前停了下來。
柳橋皺眉,記憶中這並不是原主的家,好像是……柳家村里正的家。
易之雲沒有來過柳家村,雖然之前他透過學堂的同窗跟柳家村的里正打過招呼,但是他也看得出來眼前的屋子不可能是柳橋原來的家的。
柳河看向女兒,「阿橋,爹昨天回來的,暫時住在里正家裏。」
「爹為什麼要住里正家裏?」柳橋皺眉問道,「是家裏沒收拾好?」如果是這樣,怎麼也不會借住到里正家裏的,柳江也不怕人家戳他脊梁骨?!
柳河面色微變,隨後,苦笑道:「你堂哥過幾日就要成親了,家裏沒地方……」
柳橋拉住了柳河的手,「爹,我們回我們家,我們給你收拾收拾……」
「阿橋。」柳河沒有動。
柳橋看着他,半晌,「爹,我們的房子沒了?」
「你大伯父以為爹不在了……」柳河嘆道,聲音有着說不出的苦澀,「就將我們的屋子收拾出來給你大堂哥當新房了。」
「給大堂哥當新房?」柳橋冷笑,「誰家娶了兒子娶了媳婦就分開住了?大伯父一家子可真開明!」柳江不過一兒一女,就算多了一個媳婦,怎麼可能跟兒子媳婦分開住?黃氏那性子怎麼可能不磋磨兒媳婦?!
「阿橋,你堂哥這個媳婦家世不錯……是縣城的,所以才……」柳河看着女兒的神色,心驚的說不下去。
以前的女兒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會這樣……
這些年……
阿橋受了很多的苦吧?
柳橋道:「那爹就這樣將屋子給了他們了?爹往後住哪裏?一直住里正這?」
「不是。」柳河忙道,「過兩日族裏就會劃出一塊地來給爹再建房。」
柳橋抿唇冷笑,「爹就任由他們作踐你?」
「阿橋。」柳河有些不知道怎麼說,這時候,更是沒有方才對陣易之雲的氣勢,「那終究是爹的大哥,你的大伯父,爹現在就只有他一個兄弟了……」
「是啊,爹只有他一個兄弟,可是大伯父心裏可有爹這個弟弟?!」柳橋冷笑。
易之雲也道:「岳父說要領阿橋回來,如今連家都沒有了,怎麼照顧阿橋保護她?岳父心裏念着自己的兄弟,可知道你這個兄弟跟他的婆娘對阿橋做了什麼?!」
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之前他還覺得這人是真心疼愛柳橋的,原來也都是有限度的,面對他的兄弟,阿橋這個閨女只能靠邊站。
柳河又是大怒:「你——」可這一次,面對易之雲眼底的嘲諷,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好了爹。」柳橋吸了一口氣,「房子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們先進去吧。」
柳河看着女兒,面色有些難堪,「嗯……」然後才轉身去敲門。
沒過多久,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婦人出來開門,一見柳河,沒什麼好臉色,「阿河書回來了,這是去哪了?」說罷,又看見門外站着兩人,見了兩人身上的衣着,頓時亮了眼睛,「阿河叔,這是誰啊?」
柳河轉身,「阿橋。」易之雲沒有必要介紹。、
「阿橋?!」年輕婦人錯愕不已,盯着柳橋瞧着,「你……你是阿橋?」
「嗯。」柳橋點頭。
年輕婦人盯着她,眼珠子轉了好幾轉,才讓開了門,「進來吧,進來吧。」說着,又瞧了易之雲,「這位是易家姑爺吧?」
易之雲點頭,「我是阿橋的夫君!」
年輕婦人又盯着他瞧,眼裏滿是打量,前陣子聽說河叔家的丫頭嫁了一個好人家,雖然是當童養媳的,但是每天都是穿金戴銀的,不過後來又聽說易家倒了,什麼都沒了,如今這兩人身上穿的,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不錯,這易家究竟倒了沒有?
便在年輕婦人尋思着的檔口,幾人進了堂屋。
屋裏也坐着人,正是柳里正跟家裏的兒子孫子,其中兩個跟易之雲年紀差不多的孩子見了他忙起身,「易之雲?你怎麼來了?」
易之雲看向來人,認得正是自己的同窗,「我陪阿橋來。」
「哦!」其中一個道,「是了,我本來想着明天去學堂之後再將這事告訴你,沒想到你們先來了!」說完,又看向柳橋,「這是阿橋?阿橋,才兩年沒見,我都有些認不得你了!你在易家過的很好吧?」
柳橋看了眾人一眼,「夫君和娘對我很好。」
易之雲看向柳河,宛如示威。
「哈哈,易之雲,沒想到你還是個……」
「好了!」坐在正中的柳里正開口了,「都下去,鬧騰的像什麼樣子?」
柳家的人低頭,然後紛紛應聲離開。
「里正。」柳河上前,「是我去找阿橋的。」
柳里正點頭,「都坐下來說話吧。」
柳河點頭,喚了柳橋坐在自己身邊。
易之雲不滿,可在人家家裏頭只得忍着。
入座之後,柳河方才緩緩開口,「那日我坐船,沒想到中途遇到了風浪……」緩緩的,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柳橋一遍。
那日他本來是坐船要回來的,可沒想到半道上風浪忽然大了,船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沉了,他是會水,可是風浪太大,他熬了許久最終沒有熬上岸,當時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可是沒想到竟然被人救了,只是可惜他在水裏撞上了頭,想不起自己家在哪裏,只好在當地先養傷,可是因為身上沒錢,雖然被人救了,可卻沒有人幫忙,他吃了很多的苦,才活了下來,可是當時斷了的腿卻再也無法好起來了,已經瘸了,後來,漸漸的,他想起了自己是誰,便一路給人做活掙路費回來,終於在昨天回到了柳家村了。
「……當時村裏的人見到我也是嚇的夠嗆的……」話雖然說的笑呵呵的,可是眼裏卻都是如水的哀傷,他是保住了命回來了,可是回來之後,妻子改嫁了,女兒被賣了,連落腳的房子都沒了,一無所有,「阿橋,對不起,爹嚇壞你了吧?」
柳橋搖頭,「沒有,就算爹不是人,我也知道爹不會傷害阿橋。」
「阿橋……」柳河激動地抱着女兒,「爹對不起你……」
他沒想到會這樣!
沒想到他的大哥大嫂會這樣對阿橋!
易之雲心中對柳河的怒火也消了,雖然他的講述很簡單,但是其中的艱辛卻還是讓人心驚,且不說忘了自己是誰的那段日子,就是一路打工掙錢的這些日子,也滿是血淚,「岳父,阿橋很好,她真的過得很好的!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林家村打聽打聽,我們對她多好?」
柳河怒目瞪向他,可卻沒有反駁他的話。
「易家女婿放心,我已經跟阿河說過了,你們家對阿橋很好,阿橋在你們也過的很好,你看現在她這般白白胖胖的就知道她過的不錯了。」柳里正道,「不過你也得體諒體諒阿河,他這回來……哎。」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到底是給了柳河體面。
當日柳江夫妻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可阿河已經沒了,阿橋這丫頭在柳江家也過的不好,不如嫁過去,許是一條生路,如今看來,也的確是生路。
易之雲看向柳河,「岳父,我會一輩子對阿橋好的!」
「哼!」柳河冷哼回應,他不是沒聽里正說過,到林家村後,他也打聽過,也知道阿橋真的過的很好,可是……一想到閨女被自己最親的人賣了去當童養媳,他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痛!
「岳父……」易之雲又放低了態度,「如果你不信我不信別人,那阿橋你總是相信吧?不如你問問她?阿橋,你告訴岳父,我對你好不好?」
「你休要哄騙我閨女!」柳河喝道,「她年紀這么小哪裏分的清楚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你們家再也,那也是你們家的,阿橋是我的閨女!」
「她家人了,現在是我易家的媳婦!」易之雲咬着牙。
柳河冷笑:「嫁人?有媒人嗎?有聘禮嗎?有拜天地嗎?有擺宴席嗎?有拜祖宗嗎?」
易之雲沒被問一句臉便青一下,「我們有婚書!我們立了婚書了!衙門裏有備份!」
「我不承認那婚書就做不得數!」柳河仍是沒退讓。
易之雲倏然站起,「你說不算數就不算數?衙門承認了就是真的,你女兒這一輩子都是我易之雲的妻子!」
「那和離!」柳河也怒而站起。
易之雲瞠目,「你——」
「你們這是做什麼?!」柳里正喝道,「阿河你給我坐下!」隨後看向易之雲,「易家女婿,你雖然是嬌客,可也是晚輩,阿河大劫歸來難免衝動,你做晚輩的讓讓他怎麼了?」
「里正,我再讓連媳婦都沒了!」易之雲怒道。
柳里正道:「誰說沒了?阿橋嫁到了你家這一輩子都是你易家的人!什麼和離?」轉向柳河,「我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面見識了不少,但是我們這裏不興那一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疼阿橋就別鬧她!」
「里正——」
「現在你這情況能把阿橋接回來?就算易家放人,你把阿橋接回來她將來能找到更好的?阿河,你看看現在的情況,別的不說,就憑阿橋那娘張氏……」柳里正狠了心,「你覺得將來還會有好的人要阿橋?!」
柳河面色一白。
「里正。」柳橋開口,「爹也是關心我而已。」
柳里正卻仍是面色嚴肅,「阿橋你聽好了,你爹現在糊塗了,你不能跟着糊塗,往後好好在易家過日子,別想着這些有的沒得的,我們村里也容不得被趕出夫家之人!」
「里正!」柳河也沉了臉,「我是糊塗,可是你跟阿橋說這些做什麼?她還小!」
「你——」柳里正氣的吹鬍子瞪眼睛的,他說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他們父女好?
易之雲也不想讓事情鬧的太過不堪,「柳里正,我明白岳父是真心愛護阿橋的,你放心,我不會計較的。」說罷,又對柳河拱手鞠躬道歉,「岳父,方才小婿說話冒犯,請岳父莫要見怪。」
「你看看?這樣的女婿不好哪樣的才是好的?」柳里正道,「阿河,別一時糊塗害了閨女的一輩子。」
現在這情況,往後阿河還指不定要易家這個女婿照顧了。
柳河看了看易之雲,又看了看柳橋,最終低下了頭,雖然沒開口,但是算是退讓了。
易之雲鬆了口氣。
柳河死而復生弄清楚了,翁婿之間的戰爭也暫且平息,接下來便是一致對外,「柳里正,如今我岳父暫住在你家裏,還望多多照顧。」
易之雲沒讓柳橋開口,而是自己來說,這件事由他說出來效果更好。
柳里正當了幾十年人自然聽出易之雲話中的意思,「這事的確是柳江兩口子做的不好,不過之前他們也不知道阿河還活着,房子又是他們老子留下的,他們要用,我們其他人,就算我這個裏正不能說什麼,不過易家女婿放心,如今阿河既然回來了,我不會讓他沒有瓦片遮頭的。」
雖沒有說如何處理,但是至少表了態度,易之雲便是不甚滿意也不能硬是要今天得出一個確切的答覆,這裏不是林家村,鬧大了對柳河更是沒好處,如今理站在柳河這邊,他相信柳里正不敢做的太過的,「有里正這句話,我跟阿橋也安心了。」
柳里正聞言心裏也鬆了口氣,「這幾天阿河就在我這裏住着,等事情處理好了,該是阿河的,一樣都不會少!」
易之雲點頭,「多謝里正,不過阿橋跟岳父久別重逢,我想請岳父去我家裏做客幾日。」方才從那開門的年輕婦人臉上便可以看出這個家也不是太歡迎柳河的,而且,柳河估計也會開口留下阿橋,若是他開口,人家父女要敘舊,他除非真的跟他翻臉下去,否則不答應也得答應,與其自己不放心,阿橋也會在這裏受人白眼,不如直接將柳河請到他家去!
「爹,你就跟我們去住幾天吧。」柳橋也不希望柳河借住在這裏,「阿橋想跟爹好好說話。」
柳河不太願意,「阿橋……」
「阿河,既然女兒女婿都這樣說了,你就去吧!」柳里正道,有些事情他走開了也好處理,而且,也算是賣了易家一個人情,再者,他也知道家裏的晚輩對柳河藉助有怨言,畢竟這個家太多了。
柳河見柳里正都這麼說了,女兒又是一臉的懇求,最終點頭答應。
易之雲當即以家中母親擔心為名告辭,讓柳橋陪柳河去收拾幾件隨身物品,便回林家村,柳里正面子上留了留,便放行了。
待三人離去之後,柳里正回到了屋裏,大兒子已經忍不出冒出來了,臉上有着欣喜,「爹,河叔走了?」
柳里正一見兒子臉上的欣喜,拿起了一個杯子就砸了過去,「逆子!」他是長子,可卻是個耳根子軟的,他那媳婦說什麼他就聽什麼?什麼易家倒了?就算易家真的沒了那門子賺錢的生意也到不了!柳江一家子霸佔了柳河的屋子,他今天便可以將事情處理了,可為何不做?不就是為了留柳河在家裏多住幾天,借着他的關係跟易家搭上路子嗎?可是家裏這些畜生一個個生怕多了一個人沒飯吃一樣給人家沒臉!
「爹!」柳大心裏不痛快,「人走了就走了,我們還可以……」
「你懂什麼?!你就懂娘們那腳下三寸地!」柳里正怒罵道,「我這一番心思為了誰?不就是為了你們?!為了往後易家能夠提攜提攜你們?」
「爹!易家的賺銀子的秘方都泄露了,他們家還有什麼本事提攜我們?」柳大不以為然,「爹,你……」
「閉嘴!你這個耳根子軟的東西!」柳里正怒罵道,「易家沒了賺錢的方子又如何?人家有的是本事!安夫子對易之雲另眼相看,連衙門的人都對易之雲好着呢,這樣的人會沒本事提攜你們?!我怎麼生了你們這幾個眼皮子淺的東西!」
「爹……」柳大仍是不信。
柳里正沒在聽他說自己也不再多說,「給我滾出去!滾——」
柳大隻得灰溜溜地出去,隨即便被一家子圍住了。
「大哥,咋了?」
「爹打你了?」
「爹,爺爺生了老大的氣?」
「夫君,那白吃白喝的走了不會回來了吧?」
面對兄弟媳婦兒子七嘴八舌的話,柳大道:「爹說易家還有本事,他收留河叔就是為了跟易家打好關係,將來提攜我們!」
「呵呵……」柳大媳婦,便是方才那開門的媳婦嗤笑,「也就估計還有幾個錢,坐食山空罷了,哪裏有什麼本事,還提攜我們?爹老糊塗了!」
「爹說易之雲很的安夫子看重。」柳大問向正在念書的兩個弟弟。
「沒啊?安夫子對誰都是一樣的。」
「對啊,那易之雲也不是個聰明的,安夫子哪裏對他好了?」
聽了這些話,柳大的心安了,爹是真的老糊塗了!
……
易之雲一行人回到了林家村,卻並未去易家,而是去了作坊,路上柳河問了易家家裏的情況,怎麼也不肯去,原本他不願意去也正是因為易家沒有男人。
易之雲這樣的不算。
一個寡居的寡婦,雖然是親家,但是他去算什麼回事?
可閨女懇求,他又不忍拒絕,也是想去看看易家是不是真的如大家所說的對他閨女好。
可沒想到易家便只有三間屋子。
這易家就真的跟大家所說的那樣好?還是以前好如今倒了?
見柳河不同意,柳橋也沒有勉強,但也沒讓他回去,而是讓柳河住到了作坊里,因為回到了林家村,時辰已經不早了,柳河也沒去見雲氏,易之雲直接送了他們父女去作坊。
「我去跟娘說一聲,然後那些吃的過來。」
柳橋點頭。
進了作坊,柳河四處看了看着。
柳橋將他領進了一個屋子,「爹,屋子平日也沒人住,有些髒,你先委屈一晚上,明天我在來收拾。」
「不用了。」柳河道,「這裏很好。」
「爹你先坐下吧。」柳橋道,「我去燒些水來。」
「阿橋啊。」柳河卻攔住了她,「爹不用喝水,你跟爹說說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里正說你過得好,林家村的人也說你過得好,可是爹知道你委屈的!都是爹不好,爹不該走遠的,更沒想到……」
「爹。」柳橋微笑道,「我過得很好,你看,我這樣子像是過得不好嗎?夫君怎麼對我你也是看到的,他這麼緊張我,哪裏對我不好?對了,你瞧。」她伸出了手,「這鐲子便是半個月前我們去州府的時候他買給我的,他還給了我一個翡翠玉鐲子,是他們家的傳家寶來的,若是他對我不好,怎麼會給我這些東西?」
柳河看着眼前的閨女,模樣沒有變多少,可是……卻讓他有種快要不認得她的感覺,「阿橋……你長大了……」
也只有這個原因可以解釋他為何會有如此想法。
他的閨女長大了。
可是,卻是吃苦長大的!
「爹,我真的過得很好。」柳橋認真道。
柳河笑了,抬手撫着她的頭。
柳橋忽然覺得,柳河死而復生,並不是一件壞事,如今,她真的有父母了,只是可惜……「爹,娘的事情……」
柳河面色一變,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大人的事情我們大人會處理,你不用管這麼多,只要記住凡事有爹就成!爹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你,就算姓易的這小子也不成!」
「爹很討厭他?」柳橋沒有再繼續張氏的話題,就算她是穿來的,這件事她也處理不好,「爹,他脾氣是不要太好,不過心眼不壞的,至於欺負,被欺負的人也不會是我。」
「我的閨女真的長大了!」柳河神色複雜地感慨着,「阿橋,你喜歡在易家?」
柳橋看着他,認真點頭,「爹,易家是我的家。」
柳河喉嚨滾動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易之雲很快便回來了,除了吃的,還有被褥以及一些洗漱用品,將東西拿來之後,便讓柳橋跟柳河先吃東西,然後自己去燒水,忙裏忙外的,比親兒子都殷勤,柳河看在眼裏,臉色雖然還是不好看,但是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自家閨女都說了易家便是她的家,他還能說什麼?
一個時辰之後,柳河心疼閨女,雖然捨不得,但也還是讓她回去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柳橋沒反對,跟易之雲離開了。
回了易家,兩人便去見了雲氏,將事情跟雲氏說了一遍。
「這也是你們父女的福氣。」雲氏聽了之後頗為感慨,「就讓你爹住下吧,這幾天好好陪陪他,身體方面,雲兒,改日帶你岳父進城去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也開些要調養一下身子,白日我見他臉色也不太好。」
「嗯。」
柳橋道,「謝謝娘。」
「謝什麼?那是你爹,也是雲兒的岳父。」雲氏道,「讓你爹安心住下,不必客氣什麼,明日請他過來一同吃頓飯吧。」
柳橋應了下來。
「里正那邊你去交代一聲,免得村里多了一個陌生人住着惹出什麼誤會來。」雲氏又對易之雲道。
易之雲點頭:「剛剛我已經跟里正說了,里正說讓岳父安心住下就是。」
「那就好。」雲氏道,「好了,今天你們也累了,去休息吧。」
兩人點頭。
柳橋並未回房,而是拉了易之雲去廚房,「你先坐下,我給你下碗面。」
易之雲心情大好,「嗯,多下些臘肉!」
「晚上吃太多肉不好!」柳橋沒好氣地道,可還是去切了肉,四月的天新鮮的肉已經不能放太久了,家裏備的都是臘肉,不過好在村里走出去沒多久的安家村邊邊便有一個當屠夫的,除了送去城裏賣之外,也買給周邊的村名,要吃肉也不難,「明日我給你燉肉骨頭?」
「感激我?」易之雲看着她道。
柳橋笑道:「是,我知道大少爺委屈了,所以要好好補償補償你。」
「我不委屈。」易之雲起身道,「阿橋,他是你爹,只要他不再動不動就說要帶你走,我一定會孝順他的!」
「我信。」柳橋道,隨後神色便有些黯然。
易之雲問道:「怎麼了?」
柳橋拿了麵粉和面,「沒有,只是覺得爹挺可憐的。」
易之雲皺了皺眉,「柳里正說了一定會將你爹的東西要回來,應該不會空口白話。」
「可東西要回來了,失去了的還是失去了。」柳橋加了點水,聲音有些幽深,如果柳河知道她不是她的原主,恐怕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
易之雲看着她,「你娘的事情?」
柳橋看了他一眼,沒否認,「這事的確不太好處理。」
「你想你娘回來?」易之雲皺眉,有這個想法並不奇怪,可是可能性卻很小很小,就算對方想放人,柳河也未必能接受,就算柳河不介意,可人言可畏,他們會被大家的唾沫星子給淹死的!
柳橋搖頭,「不,娘回來日子恐怕更加不好過。」
易之雲鬆了口氣,卻也沒直接說這事不好,而是婉轉道:「這事還是讓岳父自己處理吧,畢竟是長輩的事情,恐怕他也不希望我們小輩插手,就算你娘回不來,你娘如今年紀也不算大,再娶一個也是可以的,到時候還能生幾個孩子,以後……」
話沒有說下去。
柳橋嘭地砸了手中的麵團,目光慍怒地盯着他,「你嫌我娘不能給我爹生孩子?」
「我……」
「那以後我如果不能給你生孩子,你是不是就甩了我再娶別人?」柳橋沉着臉一字一字地道,「你每天把生兒子怪在嘴邊,還逼我喝了這麼多的補藥,是不是我生不出來你就甩了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了?」易之雲忙道,「我不過是……」
「不過是什麼?你們這些男人眼裏就只有兒子兒子!小燕的爹是這樣,我爹估計也差不多,你也一樣!」
「阿橋……」易之雲就沒想到隨口一句便將她激怒了,「我沒有!我只是說說而已!」
「你不想要兒子?!」
「想!我是想,可是我也沒說沒兒子就不要你了?」易之雲繼續解釋,「我不說了,以後我都不提這事了!你別胡思亂想!」
柳橋看着眼前驚慌失措的易之雲,愣怔了會兒,隨後,便是哂笑於心,她這是做什麼?跟他起什麼氣?
「阿橋……」易之雲見她不說話低頭揉面,「我真的沒有這個心思,就算你以後生不出孩子,我也一樣不會甩你的。」
柳橋停了下來,轉頭看着他,「我只是說說,你別放在心上。」
「阿橋……」易之雲仍有些不放心。
柳橋道:「也許今天的事情刺激太大了,我沒事。」
易之雲鬆了半口氣,看了看她,「你也別太擔心,將來就算爹不再娶,不還有我們?我們給他養老就是了,要不以後他就不回林家村了,就住在這裏,先住這作坊,等來年我們起了新房子,再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柳橋看着他,不禁失笑:「就算我們肯,娘呢?」
「我跟娘說。」
「就算娘不介意,我爹也不會答應的。」柳橋搖頭,兩個親家住在一起,這事便是在上輩子也是一件極難兩全的事情,更別說是在這裏了,「我不是沒想過讓爹留在林家村,便是給他另外建一房子也好過讓他回柳家村去,可是爹如何能願意?便是他舍下柳家村的根,也不可能不在乎林家村的閒言閒語的,易之雲,你能提出將爹接來一同奉養,我很高興,也感激,可是這事做不成,便是勉強做了,到頭來只會大家都不好過。」
「那……」易之雲想了想,「那你想如何?你說,不管你想怎麼樣,我都一定給你辦到!」
「燒火去。」柳橋卻道。
易之雲一愣。
「燒火去吧。」柳橋笑道,「爹的事情不是一兩日便可安排好的,先看看柳家村那邊怎麼處理,最重要的還是爹的心意。」
易之雲見她這般說,只好聽了她的話,「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在照顧岳父的。」
「嗯。」柳橋暖心一笑。
……
第二天,柳橋的爹死而復生的事情已經在林家村傳開了,這樣之前黃氏說柳橋剋死他爹的誅心之言也不成立了,其後,大伙兒又見易之雲將岳父當成了親爹伺候,更是道柳橋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嫁進了易家。
當然,這也是易之雲想要的結果,他就是要告訴柳河他對他閨女有多好,讓他趁早死了帶女兒歸家的心思!
柳河心裏怎麼想誰也不知道,但是對易之雲卻並沒有第一次見面那般抗拒防備,在跟雲氏見面也是給雲氏這個親家面子,謝了易家對柳橋的照顧,也誇了易之雲兩句。
這讓易之雲更加賣力討好柳河,柳河在林家村住了四天,易之雲每日去學堂之前必定先去作坊見了柳河,回來之後也必定去作坊一趟,如此一來二去的,柳河跟他也能說上幾句話了。
易之雲甚至大言不慚地跟柳橋道,只要再給他些時間,他一定可以讓柳河把他當成親兒子對待,而這句話也成了他接下來的目標。
不過這個目標還未實現,麻煩便上門了。
這一日,易之雲休沐,打算帶着柳河進城裏找大夫看看腿,可還才跟柳橋出了一家的門,便見一人駕車驢車奴役沖沖地往他們而來。
駕車的人正是柳江,而後面車上坐了好幾個人,每一個人的面色都是極為的不好。
柳橋跟易之雲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致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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