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卿想起昨天晚上的風光,壞笑道:「自當是罰我再多來幾次。我的大小姐,你……你怎麼落到這裏了?」
張若蘭神情一黯,半晌之後才道:「這話原本我是不想對你說的。可是你那麼大的秘密都跟我說了,我不說也不好。我這次,其實是逃婚出來的,結果沒想到,遇到了江湖騙子,才落到了洪四妹那賤人手中。」
張居正現在掌握翰林院,成為掌院學士,又是首輔徐階的心腹愛徒,門下第一大將。入閣已經是順理成章的事,只是在等一個時間而已。他女兒的婚事,也就自然要慎重再慎重,選一個門當戶對,合適的人家才好聯姻。
而張若蘭乃是張居正的愛女,從小除了讀詩書文章外,還跟着父親學過如何處理政務,往往能為父親出謀劃策,乃是有名的京師女公子
張居正有同鄉劉一儒,他兒子劉勘之稱為江南才子,與張若蘭乃是鄉黨,兩家又屬通家之好,彼此來往也多。張若蘭屬意這位文采**的劉郎,甚至曾女扮男裝,與兩位兄長一起,與劉勘之泛舟水上,把酒言歡。
可到了議婚的時候,父親給自己找的婆家,卻是世襲定國公徐家的子弟,這讓她萬難接受。那徐家雖然是世襲勛貴,與國同休,可是徐家子弟都是浮浪紈絝,飛鷹走馬的公子哥,根本入不了張若蘭的眼睛。如何還能委身下嫁,去做他的娘子?
&是我的好夫人,你就學人家的樣子私奔了?想要學那崔鶯鶯?」張若蘭說到離家出走時,心頭頗有些不安。這種事不論怎麼說,也是離經叛道,更別說當着丈夫的面,說自己曾喜歡另一個男人。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李炎卿大發雷霆,與自己翻臉動手的準備。
可是見他面上不帶怒色,她反倒有些不高興了。「怎麼?在夫君看來,我心裏有另一個男人,難道不是什麼大事?」
李炎卿倒是依舊一副笑臉。「這事要看時候。我再霸道,難道還能管到娘子過去之事?你從了我,本就是委屈屈就,我是知道的。你過去心戀劉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若是連這種乾醋都吃,未免忒也無趣。反正有那方白巾在手,怎麼看,也是我揀了天大的便宜,劉勘之老兄才該以頭搶地才是。」
張若蘭這才轉怒為喜,問道:「若是我現在心中,仍有他人,夫君又該如何?」
卻見李炎卿站起身來,四下尋找,口內道:「我刀放哪了?」
張若蘭拉着他坐下「可是我萬沒想到,當日京中偶然相遇的一個知交姐妹,居然是白蓮妖人。用迷藥將我迷暈了,再醒來時,已經落到了洪四妹那賊婆手中。萬幸她也是個女人,勒令部下不許對我有絲毫侵犯,還撥了十幾個健婦護我周全,否則我就沒面目活在人世了。」
&蓮教的女拐子?她迷了你,不知安的是什麼心腸。這事想來真是萬幸,若是你一個想不開……」
&我才不會想不開。我就算真遭了賊人的毒手,也會堅持活下去。等到與家中取得聯繫,我就要看着他們全部死光,然後再自盡而亡。不過也是老天開眼,讓我遇到了李郎,咱們才有了這段緣分。若是我這家書寄出去,爹肯定要捉我回京成親,那你我到時候不就天各一方了?」
&蘭,這封家書你還真得寫。」
張若蘭把臉一沉「怎麼?難道夫君眼裏,功名利祿就這麼重要?還是你以為,跟我有了這段經歷,我爹就會提拔你的官職,讓你平步青雲,一路高升?」
&子,你怎麼這麼想我?若是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那我現在就棄印而走,帶着你到鄉下種田去。只不過為了找你,京師里派了錦衣衛下來,驚動了整個廣東地方。前者平滅300短毛賊,出動那麼多軍伍,事後錦衣衛拼了命的找人,我看也八成是找你。如果你不寫這封家書,這些人都在廣東不走,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動靜,也不知道要糜費多少國帑。再說萬一把事鬧的太大,牽連了老泰山的名聲,也不大好。」
他一拿出國家大義,張若蘭就沒了話說。李炎卿又摟住她的香肩道:「你是我的娘子,休想跑出我的手心去。大不了你寫完書信,咱們腳底抹油,一走了之。讓老泰山找不到咱的下落,看他還能把你如何?」
張若蘭道:「這香山是你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百里侯呼風喚雨,你就願意跟我去過苦日子?」
&了你,我什麼都捨得。不就是小小的香山縣令麼,不要也罷。我這就去收拾細軟之物,你寫完信,我就派人送到廣州,交給錦衣衛雷千戶。然後咱們兩個逃之夭夭,從此浪跡天涯,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夫妻,你看如何。」
&給我老實的去前面寫公文,把那柘林的事,向上峰匯報清楚。至於家書的事,我自己做主。」
李炎卿到了前面,與秦蕊珠有胡鬧了一會,讓秦蕊珠擬稿,寫一封匯報呈文,上報廣州府,由廣州府轉交巡撫衙門處置。
他這正在遣詞造句,考慮奏報如何寫法。那邊一顆閃亮的光頭忽然出現,「太爺,小僧有機密事向太爺稟報。」
能痴明明是個身高體壯,猶如金剛恰似羅漢的人物,怎麼看也該是魯達路線。可是自從到了縣衙門,卻越發的向着時遷方向發展。見他那副偷偷摸摸模樣,李炎卿一拍桌子「能痴,你這樣子還講不講點縣衙形象了?怎麼能震懾那些小商小販,小偷小摸?給我挺胸抬頭,拿出點稱霸福建,想睡誰家閨女,就睡誰家閨女的威風來。有什麼話,說吧。」
能痴看了看秦蕊珠,一臉神秘「請太爺屏退左右。」
&肆。這就是一個小秦,那是我的心腹人。有什麼話,不能當他面說的?你到底要幹什麼?我先醜話說在前面,衙門最近嚴肅紀律,不許提前預支俸銀。」
&是。我不是來預支俸銀的。我是來向老爺匯報一件重要情報,我過去的師弟,能澀、能花兩個賊潑皮,與我秘密聯絡,要拉我下水,在香山縣干一件大事。我感覺這裏面似乎有什麼不安定因素,特意來向太爺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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