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傳奇之六道逍遙 第32章公孫大娘

    陸小鳳已經兩天一夜，未曾吃過一口食物，喝過一口水，為的就是跟在這個乞丐阿土身後，讓他帶着自己去找公孫大娘。在經歷了如此之多的磨難後，陸小鳳在聽道被人家罵做『大笨蛋』時，着實覺得自己委屈至極。

    背對窗邊而站的陸小鳳苦笑的自我調侃說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叫我大笨蛋的。」

    只是，這話剛落，還坐在桌邊的歐陽情斜眼看向陸小鳳，帶着不屑的笑意對着陸小鳳說道「其實你還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

    那個好奇心最重的紅衣少女聞言立刻看向歐陽情又問道「什麼名字？」

    歐陽情撇撇嘴，不在意的說道「陸三蛋。」

    紅衣少女頓時瞪了眼睛，向陸小鳳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陸三蛋？這是什麼意思？」

    從桌前站起的歐陽情帶着諷刺的音調悠然道「這意思很簡單，因為他不但是個大笨蛋，又是個大混蛋，而且還是個窮光蛋，加起來正好是三蛋。

    紅衣少女又笑得彎下了腰，吃吃的笑着道「這名字真好聽極了我一輩子也沒聽過這麼好的名字！」

    陸小鳳有些頭疼的想扶額，他終於知道為何孔聖人要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人是得罪不得的，尤其像歐陽情這樣的女人。現在他已做錯了一件事，他不想再錯第二件。紅衣少女還在笑。她的笑聲不但很好聽，似乎還種感染力，無論誰聽到她的笑聲，都一定會覺得心情很愉快，忍不住也想笑笑。但陸小鳳卻還是沒有笑。他突然衝過去，出手如閃電般，反擰住紅衣少女的雙臂。

    見陸小鳳那動作的二娘對着紅衣少女失聲驚呼道「小心！！！」

    這兩個字一出口，紅衣少女反肘後撞陸小鳳的肋骨，旁邊也已有三件兵刃同時刺向陸小鳳的左右兩肋。她們的出手都很快，尤其是那青衣白袖的女尼，掌中寒光四射的短劍，乍一出手寒光四溢的劍氣已逼人陸小鳳的眉睫。

    只是可惜陸小鳳的出手更快，他的胸腹一縮，一雙手還是擰住了紅衣少女的臂。三件兵刃同時刺出，又同時停頓，劍鋒距離陸小鳳的肋下要害已不及半尺。陸小鳳卻連動都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他知道這三把劍絕不會再刺下來的。要是他的兄弟落在別人手裏．他也絕不敢再輕舉妄動。

    那青衣白袖女尼握劍的手上已凸起了青筋，要將這一劍硬生生停頓下來，遠比刺出這一劍更吃力。青衣女尼的劍尖猶在顫動中，她咬牙切齒雙眼狠狠瞪着陸小鳳道「放·手！！」

    停在那裏的陸小鳳既不放手，也不開口。

    那個從雙方對峙開始就一直坐着的三娘緩緩起身，她的動作依舊是那麼的慢，也還是那麼的溫柔。只是轉向陸小鳳的瞬間，一條漆黑的鞭子已經向陸小鳳打去。三娘用的鞭子漆黑髮亮，就像是有生命的毒蛇一般的鞭子。但她的鞭子抽出來比毒蛇還快，比毒蛇還毒。

    看着三娘似乎要不顧自己的七妹而突然出手，手拿彎刀，因為陸小鳳的動作而硬生生停下的二娘又不禁失聲而呼「小心七妹！！」

    三娘卻像是沒聽見般，那鞭梢毒蛇般一卷，抽向陸小鳳頸部血管。而陸小鳳的人已經帶着紅衣少女一起滑開了八尺遠。這是三娘突然凌空躍起，鞭子從上面抽下來。這三娘就好像是已忘了她的七妹還在對方手裏，她的出手完全無顧忌。

    躲閃的陸小鳳在心裏不僅嘆氣，他實在想不到這位文文靜靜的三娘，竟是這麼樣個不顧一切的女人。他更沒有想到這三娘竟然真的敢出。他又不能對紅衣少女怎麼樣？他若殺了這少女，她的姐妹們一定會跟他拼命的，他若放了她，她的姐妹還是一樣會要他的命。所以陸小鳳唯有拼命的躲閃，除此之外，他好像已沒有什麼別的選擇餘地。而且三娘的鞭子根本就不讓他有第二條路走。

    看着三娘那不管不顧的樣子，一旁的二娘只能幹着急，突然她狠狠的跺了跺腳道「好吧，大家一起上，先廢了他再說。」

    看着不停躲閃的陸小鳳和被陸小鳳抓住的七妹，歐陽情很是不贊同的皺起眉頭，頗為擔心的說道「那七妹呢？」

    二娘面色猙獰的發狠說道「他若敢傷了七妹一根毫髮，我就把他全身的肉一寸一寸割下來。」

    只不過兩三句話說的時候，三娘就已抽出了二十鞭。陸小鳳又嘆了口氣，他不喜歡看人流血，尤其不喜歡看女人流血。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法子再躲閃下去，這條鞭子實在太快，太狠了。他必須有所反擊，那邊二娘的彎刀也已銀虹般刺過來，她的刀法怪異出手更加的狠毒。

    見二娘一出手，就連江輕霞也不再袖手旁觀的，但就在二娘的刀快刺到陸小鳳的時候。

    只聽「叮噹」一聲，一枚銅幣從樓梯口處打在了二娘的刀上，讓二娘被那突如其來的力道震的連連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而一雙筷子也忽然從旁邊伸出來，輕輕一夾，競夾住了三娘那條如毒蛇似的鞭梢。

    陸小鳳轉頭看向拿筷子的主人。

    阿土！這雙筷子的主人竟然是阿士！！！

    隨後，陸小鳳又迅速的看向樓口處的人，是他幾月不見的好友，更是她們剛剛說的逍遙六道。

    此時，所有的人都看些樓口處的逍遙六道，二娘、三娘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抓着紅衣少女的陸小鳳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向來面帶微笑的逍遙六道不知為何甚是不悅的皺起眉頭看向小樓中的眾人，在掃視到阿土身上時候更是不悅的冷下了臉，重重得冷哼了一聲後，才低沉着聲音不滿的開口道「你就這般來見我。」

    該怎麼說呢，逍遙六道畢竟養尊處優很久了，多少都會有些潔癖的，讓逍遙六道同這滿身疥瘡的乞丐同坐，不能說是不敢，但多少會讓她有些不舒服的。

    被逍遙六道說道的阿土也沒什麼表示，只是丟下夾住鞭子的筷子。這動作讓一旁的三娘的臉色變的鐵青，狠狠的瞪向阿土，語氣雖然緩緩的，卻帶着誰都聽的出的不高興說道「我不喜次被人要挾！」

    「我知道。」那邊的阿土隨意的點點頭，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出手？」這邊三娘邊問着阿土，邊小心的看着逍遙六道的反應，畢竟剛剛她還阻止了二娘的刀，自己雖然在質問阿土，但是……多多少少……

    端着酒杯的阿土顯然注意到三娘的動作，同樣掃了一眼正看向陸小鳳的逍遙六道，然後輕聲笑了笑回答道「這人雖不是君了，總算還是個人，至少他還沒有用七妹來擋你的鞭子。」

    聽過阿土的話，三娘認真的想了想，又慢慢的走回桌前，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連動都不動了。

    而二娘在看見逍遙六道出手後就已經將刀收了回去，她可是知道逍遙六道的禁忌的，隨意在她的面前拔刀，可是會被她視為挑釁的。所以收回刀的二娘正捧着手腕坐在桌邊。剛才她的銀刀雖然沒有脫手，但手腕卻被逍遙六道的內力震得又酸又疼。

    剛剛弩拔劍張的氣氛，現在卻變的有些詭異的安靜。陸小鳳饒有興趣的看着那兩個被阻止的人，他們誰都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不，或許是誰也不敢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逍遙六道的話，陸小鳳可以理解，畢竟逍遙六道是一個能在百招之內控制住西門吹雪的人，那個被阻止的人理所當然不敢說什麼的。但是，她們對這個滿身癩子的乞丐的服氣讓陸小鳳的眼睛裏閃現了一些光彩。

    環視了一圈的逍遙六道緩緩的走到桌前，坐到了主座對面的那處位置上，然後看向阿土，隨即又看了看那邊依舊抓着紅衣少女的陸小鳳。

    十分明白逍遙六道意思的阿土，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轉頭看向那邊的陸小鳳道「看在逍遙莊主的面上，剛才的事情就算了，有什麼事情直說吧。」

    這時歐陽情已將端來一旁準備好的上好龍井為逍遙六道沏上，然後又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阿土說完後陸小鳳就放開了紅衣少女，隨意的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剛剛坐下的陸小鳳輕巧的接到逍遙六道丟過來的一壺美酒，什麼也沒說直接就仰脖，瞬間喝的乾乾淨淨。喝完後還不忘吧唧吧唧嘴，然後對着逍遙六道笑道「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哼～」笑了一聲的逍遙六道，稍稍向後舒適的靠在椅背上，涼涼的開口道「這苦瓜大師親手做的齋菜的魅力還真是無窮呢。」

    「嘻嘻～～」陸小鳳有些不好意的摸摸了自己那像眉毛的鬍子，也沒問逍遙六道是從哪裏聽到了自己的糗事，只是笑道「好說好說。」

    逍遙六道也不去接陸小鳳的話，只是看了看他有些無奈的笑了一笑。一頓齋菜，一個激將法，就能讓他陸小鳳來當苦力，真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笨。不過，逍遙六道是知道這陸小鳳不是來找她的，至於是找誰，看陸小鳳那麼熱切的盯着阿土就知道了。

    端着手中的茶杯，心中千迴百轉的逍遙六道垂着眼瞼，不明寓意的對着陸小鳳問道「你覺得找到公孫大娘就是繡花大盜？」

    陸小鳳挑了挑眉頭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我本來是希望通過着着阿土來找到公孫大娘的，不過現在……我應該已經見到了。」說完，陸小鳳炯炯有神的看向阿土。

    聽到這裏，阿土也笑了起來，只是他笑的就像假人一般。

    陸小鳳頗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早該想到你就是公孫大娘，我不但已跟了你好幾天了，而且在西園的時候還見過你一次。」

    被認出來的公孫大娘只是搖了搖頭，看向陸小鳳好笑的說道「其實，在西園那一夜，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不是？」這話讓陸小鳳有些吃驚，但正在喝茶的逍遙六道只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品着手中的茶。

    公孫大娘並沒有正面回答陸小鳳的疑問，而是對他反問道「你還記不記得霍休？」

    陸小鳳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了那個人了。

    見陸小鳳點頭，公孫大娘又笑着悠悠的說道「那天還記得你從霍休的小樓里出來後，在山腳下時是不是看見一個剛摘了一籃子野菜的老太婆從你面前走過。」

    陸小鳳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接着失聲道「那個女人也是你？」

    公孫大娘點點頭承認，而陸小鳳邊思考着邊皺起了眉頭問道「那天你在那裏幹什麼？」

    噗嗤的笑了下，公孫大娘言語中帶着不容忽視的不屑說道「我若是不在那裏，霍休又怎會在那籠子裏。」

    聽到這裏陸小鳳徹底的怔住了。現在他總算弄明白了，霍休那石台下的機關，怎麼會突然失靈的了。那絕不是因為有隻老鼠在無意中闖進去將機關卡死的。世上絕不會有那麼巧的事，也絕不會突然發生奇蹟。奇蹟本就都是人造成的。

    等等……當時，逍遙六道她……陸小鳳不自覺的看向那邊安靜品茶的逍遙六道。那麼，那個時侯逍遙六道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沒去追的，那麼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夜帶走上官飛燕是被逍遙六道的人……眼神微閃，陸小鳳快速制止住自己的聯想，不久前陸小鳳已經從花滿樓那裏知道了逍遙六道和上官飛燕的恩怨，陸小鳳是知道的，已逍遙六道的驕傲來說這事在她不開口前是絕對不能參與的。

    看着陸小鳳的反應，停頓下來的公孫大娘又說道「霍休是條老狐狸，他就算把你怎麼樣了，我也不管，可是他不該將上官飛燕也一起拖下水。」上官飛燕是紅鞋的人，是她公孫大娘的姐妹。這一提醒，陸小鳳又想起了那日看道的繡着飛燕的紅鞋子。

    「她死了，我親自動的手。」本來安靜聽着的逍遙六道突然冷聲開口，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丟下了什麼樣的重磅炸彈，只是微微垂下眼瞼，全身帶着若隱若現的殺氣。

    「凌遲、蠆盆、剝皮、烹煮、梳洗，我每一樣都讓她試了一試。」清脆的聲音帶着歡快的跳動，逍遙六道停頓這看着有些人難看的面色後接着說道「而最後，我將她挫骨揚灰了。」

    話音剛落，那向來溫和即使火燒眉毛都不急的三娘面色黑的如同墨染了一般。只見她『嗖』是一下站了起來，同時右手再次摸向腰間的鞭子。

    可惜的是三娘的手還沒碰到鞭子，就被一粒花生米打在了手背上，吃痛的縮了縮手。隨後瞪向那個出手阻止她的公孫大娘，空氣中的火藥味一觸即發。過來一會，三娘放棄了一般得恨恨的跺了跺腳，負氣的重新坐了下去。

    其他的人已經被逍遙六道和公孫大娘所發去的氣勢壓的微微有些喘不過氣來，就連那個一向笑個不停的紅衣少女也面色慘白，身體微微顫抖，低着頭怯生生的坐在哪裏。

    就向沒看見眾人的表現和動作一般，逍遙六道嗅了嗅着龍井的醇香，不緩不慢的再次開口道「我不明白，飛鴿傳書給我的你是在報什麼希望，還是說你想毀約。」說道最後，逍遙六道的聲音微微提高，也帶着絕對的不滿和殺意。

    小樓中的氣氛壓抑的讓人透不過起來，沒有人敢動一下，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小鳳也很是安靜的坐在哪裏，緊緊盯着全身散發着不可抑制的殺氣、劍氣的逍遙六道，似乎怕她下一秒就出手殺了公孫大娘，讓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就這麼斷了，不過這當事人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喝茶。

    斜對面的公孫大娘盯着逍遙六道許久，半響嘆了一口氣道「我從未想過毀約，而你做事向來有分寸，我信你。」

    「我不信！！」三娘的聲音向來柔和，只是此時變的有些尖銳。尤其是在寂靜壓抑的房間中，三娘的聲音尤為突出。

    逍遙六道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似乎是要出手一般，那邊的公孫大娘以是感覺到了什麼，早就已經厲聲呵斥道「閉嘴。」

    「言·必·信！！」公孫大娘看向三娘一字一頓的說道，然後又看向所以的人說道「我信逍遙莊主的每句話，更何況上官飛燕也是因果循環。」

    一時間大家都因公孫大娘的話，陷入了極度的安靜中。

    「錚～」一聲輕響。

    逍遙六道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看公孫大娘，露出到這裏後的第一次笑臉。這個公孫大娘，人人都說她是蛇蠍美人，都說她『最毒婦人心』。但逍遙六道看來着公孫大娘是個可以性命相較的朋友。

    逍遙六道輕聲的笑出聲來，悠悠的從座位上起來，看這樣是打算要離開了，只是在走過陸小鳳面前的時候停了下來道「她並非你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