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路茜
小麥眼淚汪汪的拿來一封短訊,小姑娘晚上和路茜同住,因為夜裏發生的事,眾人都睡得很晚。小姑娘睡得很沉,都沒有察覺到枕邊人的異樣,直到今天一早醒來,身邊的被窩早已冰冷,枕頭上擱着一封折在一起的筆記本紙頁。
姜河攤開信紙,裏邊是路茜雋秀的筆跡,內容不多,只寫了半張紙,看得出她在寫信時心情非常平靜。
「對不起,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不用急着找我,我想說的都在信里。」
「決定離開並非一時衝動,所以大家不必擔心我,每個人都將迎來自己的結局,我也不例外。只是很遺憾,後面的路,不能和大家一起走了。」
「關於這次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可惜我的歉意無法挽回無辜的生命。原諒我懦弱的逃避,或許有一天我可以親自和他們道歉,雖然彌補不了什麼。邵連長、王連長,對不起。」
「姜河,如果我猜得沒錯,想必此刻這封信正在你的手上,也好,下面這些話,是給你們的。」
「我從不後悔遇到你們,雖然和你們這幫傢伙在一起幾乎沒過上一天安穩日子。我很慶幸,在這兵荒馬亂的歲月里可以遇到你們這些夥伴,可以與你們並肩前行。無奈坎坷頗多,我選擇了提前離隊,希望我們不靠譜的領隊先生不要怨我。」
「自從離開戈壁灘,我總是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意味着什麼,只是冥冥中似乎在向着某個終點靠近。現在想來,那終點並非我們大家的,而是屬於我自己的歸宿。我希望你們可以安全到達目的地,並且能夠在那裏開始新生活,這是你們應得的。」
「很遺憾,你和瑤瑤的婚禮看來我無法參加了,這裏提前給你們祝福,願你們在以後的日子裏太平無憂、喜樂安康。」
「小麥,你長大了,相信沒有茜茜姐你也可以過的很好,堅強起來,我的小姑娘,你的路還長,姐姐會一直牽掛着你。」
「東東,謝謝你昨晚與我長談,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次我要任性,別生我氣。自從離開戈壁灘,很少見你笑,同為女人,我想我懂你,只盼你早日走出困惑。」
「小金,好好養傷,你是我見過最牛逼的刀客,沒有之一。希望面對女人你也能夠擁有長刀在手的氣魄,東東是個好姑娘,你懂得我的意思。」
「就這樣吧,想說的話有很多,但天快亮了,我必須要走了。如果你們和明大哥重逢……嗯,希望你們各自安好。」
「罪魁禍首我帶走了,畢竟,我只剩下它了。」
「再見,各位。——路茜」
……
「我去找她,天亮沒多久,她肯定沒走遠。」姜河扔下信紙,起身朝門外走去。
「姜河。」宋瑤、曾雅東齊聲叫道。
「嗯?」
「這是茜茜自己的選擇,尊重她的意思吧。」曾雅東嘆了口氣,道:「她不是衝動腦熱的人。」
「是啊,既然離開,那就不會讓我們找到。」宋瑤攙着他坐下,將信紙折起來裝進了他的衣服兜。
姜河無言長嘆,窗外的天看着都陰沉了幾分。
院子裏整日籠在陰霾之中,沒有人再歡歌起舞,每個人忙碌着自己的事,彼此相見也是沉默無語。期間王忠瑜來了一次,姜河轉述了路茜的歉意,對此,王忠瑜也只能報以一聲長嘆。沒人再問起失蹤的人去了哪裏,仿佛隊伍里原本都沒有這些人的存在,大兵哥們和姜河一夥兒之間有了距離,雙方儘可能的躲開彼此,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形同陌路。
正午時分,外出搜索汽油的隊伍回來了,收穫頗豐,將兩輛車灌滿之後還盈餘了不少。姜河在一間客房找到了幾把車鑰匙,將剩餘的汽油灌進猛禽的油箱,出發的時候,姜河一眾單獨乘車開在最後,前邊的卡車放下了diy布簾,眼不見,心不煩。
車隊高歌而來,沉默而去,蕭條的農家大院留下幾條人命,再次恢復了死寂。
路茜站在樓頂,目送着車隊漸行漸遠,清亮的雙眸中划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色,彎起的嘴角似有幾分欣慰之意。懷裏的狸花貓抻了個舒服的懶腰,舔了舔爪子給自己洗了臉。
車隊行進的很快,捲起一路煙塵消失在公路盡頭,路茜抱着大貓下了樓,緩步回到院子。幾條桌子拼湊的宴席長桌還擺在那裏,桌上遺留着昨夜的殘羹剩飯,狸花貓跳脫出去,跳上桌子嗅了嗅,挑挑揀揀大快朵頤。路茜輕聲笑了笑,關上了院子大門,踱步走回昨晚和小麥住的房子。木門虛掩着,隱約還能聞到裏邊的煙味,路茜推門而入,看着床上地上的大堆事物,不由愣在當場。
路茜走到床邊,一桶清水下壓着一張折好的紙,紙上歪歪扭扭這些「路茜啟」三個大字。路茜怔了一怔,走出門外四處望了望,確定姜河等人確實已經離開,這才回到屋裏打開了信紙。
「希望打開這封信的人是你,不然我們的一番心思可就白瞎了。」
「我們給你留下了一些食物和水,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桶油和枕頭下邊的東西。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帶上我們留給你的東西,返回酒泉和明大俠他們匯合,別急着拒絕。之後按照原計劃出發,不過別去渤海灣,去古城。明大俠知道路,讓他帶你們去城裏,城裏有家球迷酒吧,那兒才是咱們的大本營。等着我們,我們會儘快與你們匯合。——姜河。」
信紙最下面還有一句話:「喂,如果看到這封信的不是路茜,那恭喜你中獎了,這些東西歸你,你愛去哪去哪,不用謝。——雷鋒。」
路茜『撲哧』一樂,攥着信紙『咯咯』笑了半天,眼淚都快樂出來了。抹了抹泛紅的眼圈,路茜掀起枕頭,下邊擺着一柄烏黑油亮的手槍,還有一串車鑰匙。拿起手槍,發現槍下邊居然還有半張紙,拈起一看,上邊又是一句留言。
「茜茜姐,一定要來噢!——小麥。」
路茜吸了吸鼻子,平躺在一堆零碎里,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喃喃道:「讓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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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條冷清的公路上,三輛車疾馳而過,揚起枯葉沙塵無數。
火紅色的猛禽穩穩壓在卡車屁股後頭,車載音響里播放着刺耳的重金屬音樂,姜河把着方向盤,之前的陰鬱心情一掃而空,腦袋跟着節奏晃地比跳蛋還歡。副駕駛的金博被那音樂震得腔子發悶,沒好氣的關了音箱。
「幹啥啊?」姜河白了他一眼,又探手去開。
「姜河,安靜一會兒吧。」宋瑤無奈,出聲道:「你就那麼有信心茜茜會回去?」
「當然,別忘了你家官人以前是幹啥的。」姜河臭屁的不得了,打開窗戶彈飛煙頭,兩股濃煙從鼻孔噴了出去。不愧是路霸,這大傢伙開起來可比小熊貓帶勁多了,就是太吃油,到下一個補給點還得換輛省油的車。
宋瑤啐了他一口,沒好氣道:「不是廚子嗎?」
「第一職業!!賣保險!!」姜河不悅道:「能不能走點兒心,還過不過日子了!」
「正經點!」宋瑤抬手一記暴栗,氣道:「再說賣保險跟這有什麼關係。」
「總得揣摩客戶心理嘛。」姜河揉了揉腦袋,見幾人都有不耐煩的趨勢,只好老實道:「其實我也不敢確定,不過幾率很大。你想嘛,她天亮那會兒才走的,一個姑娘帶只肥貓,她能走多遠?你們說的沒錯,她肯定不願意咱們找她,咱們真要出去追,指不定得把她越逼越遠。」
「所以呢?」小麥眨巴着眼睛問道。
「所以你瑤瑤姐和東東姐那會攔住我是對的。」姜河衝着後視鏡擠擠眼,笑道:「我估摸着路茜沒走多遠,指不定根本就走,等咱們離開了她才會現身。而且這縣城她也不熟悉,身上要啥沒啥,不回大院還能去哪?」
「那咱們現在回去不就正好能碰上茜茜姐了?」小麥急道。
「不一定。」姜河撇撇嘴,道:「我只是猜測她會回去,但啥時候回去不好說。大院裏最起碼是安全的,比起其他地方自然要更理想一些。」
「說的也是,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心思。」金博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咂嘴道:「我還以為你就會做飯呢。」
「滾,哥們兒我德藝雙馨,懂不懂?」
「別扯沒用的。」宋瑤打斷了吹牛逼先生的自吹自擂,皺眉道:「那你讓他們回古城什麼意思?」
「是啊,我也想問這個,你該不是臨時起意吧?」曾雅東附和道:「難道你和茜茜商量好的?」
「商量個屁。」姜河搓搓手指示意上煙,控制着車速和客車保持着一段距離,道:「邵山對我沒的說,夠意思,不過回到他們防區可就不是他說了算了。我見過他們一個領導,不是什麼好東西,壓根我也沒想過在他們的防區長住。」
「啊?那咱們何必千里迢迢走一趟呢?」
「走是要走的。」姜河臉色嚴肅了起來,道:「起碼先搞清楚咱們身體的變化,說實在的,我對解藥沒抱太大希望,但是心裏也挺發怵。你和茜茜都是半個鐵金剛,而我身上什麼反應都沒有,我也不敢拿刀給自己來一下,只能去那裏碰碰運氣咯。」
「什麼意思?」曾雅東沒聽明白,問道:「你和邵山隱瞞了你倆的事兒,到時候怎麼說?」
「該怎麼說怎麼說,那時候他還能把咱轟走不成?」姜河一臉無賴相,道:「隨便編個理由就是了,能做個體檢啥的最好。有沒有解藥無所謂,但我得知道我們最後會變成什麼樣。省的臨了再出點什麼事,死就死,再別連累你們。」
幾人沉默了,他們倒是沒想到姜河還有這點兒心思,一時心裏也有些戚戚然。
「別喪臉啊,路茜說的對,咱們就要開始新生活了。」姜河看起來沒有一點沮喪的意思,道:「我估摸着吧,一時半會兒應該死不了。阿蘇的姘頭費盡心思的搞得這玩意兒不可能是為了自殺,應該和安醫生以前說的差不多,目的在於搞個生化戰士這種玩意兒。」
「姜河,不准你這麼說阿蘇。」曾雅東有些不悅,嘀咕道:「別這麼說她。」
「抱歉抱歉,禿嚕嘴了。」姜河訕訕的道了個歉,其實他沒啥惡意,嘴賤使然……
「你說了半天,我還是沒聽明白。」金博扭過頭,疑惑道:「意思是你們打算去人家醫院做個體檢?甭管有事沒事,做完檢查就溜號?」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你的理解能力提高了不少。」
「我看懸,這幫人也不像吃素的,能讓你跟公共廁所似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操。」姜河牛逼哄哄的從兜里掏出安貞給他的小玩意兒,嘚瑟道:「小爺有這個在手,我看誰敢跟我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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