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更聲響過之後,遙遠的倉強某處似乎有一顆星一閃而隱。
韓修的身體漸漸變淡,如隱進了雲霧之中,最終變成了透明。遠遠看過去,只見一件空蕩蕩的衣服在山間行走,那油燈就像是掛在空氣中,不停搖曳。
韓修居然隱身了!
是的,他隱身了!
這隱身自然有一番來歷:
韓修本是個優秀的心理醫生,最擅長催眠治療精神類疾病,曾經在短短的兩個小時之內把一個病人催眠了八次,愣生生地把一個自虐七八年的摳腳漢子治好。
可就這麼一個厲害的心理學專家,居然在一個腦域聯結催眠實驗中徹底迷失,也不知道是經過了什麼樣的通道或者空間,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
初始那幾年,韓修幾乎過不下去,實在是太無聊了。夜生活就不說了,白天的生活都是完全無趣的,甚至連吃飽穿暖都是巨大的問題。那幾年裏,他還嘗試着各種方法,全部失效。經過許多年來的推斷,如果採用自殺的手段,那十有八九就真的是死了。
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真的回不去了。
這當然是一件悲哀、無奈而且十分憋屈的事情,可這裏的生活也要繼續不是?
通過簡單的打探便知道,這是一個可以修行的世界,修行的法門神乎其神、匪夷所思,但具備修行潛質的人百不存一,韓修並不是那個幸運的人,可先天的不足並未能徹底讓韓修死心,他仍舊在不停嘗試。
但韓修也有一個與別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被動隱身。
某個月中,十五子時,他發現自己的四肢軀幹慢慢變淡然後徹底消失,只能看到一件衣服像是懸浮在空中,他對着銅鏡、跑到河邊,都不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可除了視覺之外,各項物理性質都在,會疼會流血,不過在那段時間裏,流出來了的血比水還透明,因為根本就看不見。
經過短暫的恐慌之後,韓修也心裏開始變得激動,前世想了多少年的逆天技能竟然就這麼來了,還有比這個更興奮的事情?唯一的遺憾是,只在那一個時辰有效,不能自主控制。
把每一個可用的東西發揮到極致是韓修最優秀的能力和素質,更何況像隱身這麼神乎其神的技能呢?
於是次月的十五那晚子時,他脫光了自己的衣服,確認別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時候,便大搖大擺地走到入縣太爺宅院,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縣太爺小妾的臥房,大搖大擺地坐在凳子上觀看縣太爺跟他的小妾打情罵俏、深入淺出、顛龍倒鳳。
現場直播看多了會口渴的,韓修起身給自己倒水的時候太激動,水杯被打翻了。
縣太爺是個聰明的無神論者,驚慌過後他想到了一個對策,找人在地上潑了很多水,韓修只要走動就會留下足跡,把半個縣令府潑成泥塘之後,韓修的腳印便出來了了。衙役憑藉這些腳印把韓修揍了個半死,若非他機靈,只怕是要被抓起來的。
「幸好沒有抓起來,真在那麼多人面前光着身子,光羞也羞死了。」韓修邊走邊這麼想。
經此一事,韓修終於明白自己的這個技能是多麼的雞肋,卻也讓他對修真的世界更加好奇。但他並不知道,儘管世界修行法門千奇百怪,卻極少有隱身的技能。
鬼使神差地,韓修都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裏,出了他那個相依為命的小丫鬟支起了,再也沒有別人知曉。他依舊保持者對修真的無限憧憬,幾乎所有人都曾經對修真世界懷有強烈的好奇,然而經過一次測定確定沒有天賦之後,便會很快死心。
因為修行的天賦是天生的,生下來有就是有,沒有就是一輩子都沒有,除非有極小的概率得到逆天的奇遇而改命。韓修連續買了十年彩票,最大的一次不過中了十塊錢,你覺得他可能會有這麼幸運嗎?
於是韓修這樣概括他自己穿越過來的人生:沒有享受到豪門貴族、廢柴逆襲、美女環伺、功法逆天或者白鬍子的老爺爺,只是一個可憐到不能再可憐的孤兒。唯獨前世積累下來的心理治療手段便是謀生的手段,為了生活只能嘗試着為人民服務——治療這個世界的精神病人。
這裏沒有所謂的科學,自然也無法理解韓修運用的那些正規臨床診斷方法,於是幾次過後,他便成了人們心中神乎其神的巫醫,而且隨着時間的增長,「小韓巫醫」的名號竟然是越來越響。
胡亂想着,便走到了山道中途,路邊邊是一個亂墳崗,飄着幾朵幽幽的鬼火,附近幾個村莊的人都喜歡把夭折的孩子葬在這裏。
在得知這個是世界存在修真之後,韓修本來堅定無比的無神論已經土崩瓦解。他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着,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許多。卻完全沒有想起來,這個時候他的軀體完全看不見,一件空蕩蕩的衣服飄來飄去,看起來更像是一隻鬼。
誰知心裏着急,腳下一滑,韓修撲通一聲便摔倒在泥坑裏,濺起來的泥水糊到他臉上,看起來就像是平白無故地掛在了空中。
手忙腳亂地把瓷罐整理好,韓修抬頭赫然看到了一塊石碑,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個名字,原來是人家的一塊墓碑。他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掙扎着起來便要往回走,腳下忽然傳來鑽心的劇痛,重心一偏又摔了下去,連油燈也滅了。
可真是撞鬼了!
韓修急忙低頭查看是什麼情況,可悲的是韓修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他與生俱來的天賦竟然在這個時候成了起反作用的東西,嘿,這天賦技能還真特麼雞肋。
然而他很快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地方,在隱身的時候他所有的物理屬性都會存在,異物附着到他的身上本來應該可以顯形,就像臉上的泥巴一樣,可詭異的地方就在於腿上的東西完全變成了透明。
他急忙伸手摸向小腿。這一摸當真非同小可,觸手滑膩冰涼,像是一條中指粗細的小蛇。韓修強忍着心裏的膈應,憑藉着手上傳來的觸感用力拉着抓着撕扯着,可是根本毫無作用,那玩意就附在他的腿上,紋絲不動。
鼓搗了好一陣,出了把腿揉搓的火辣辣的疼之外,再無所獲。
待疼痛減輕了一點,他看看那光禿禿的墓碑,心道,撞鬼先不說,真要是條蛇,得趁着蛇毒侵入蔓延開之前回到家啊,於是提起瓷罐油燈快速往家趕。
然而此時,韓修的心裏仍舊抱有一些期待,萬一真的能逆天改命呢?那些小說上都是這麼寫的,憑什麼自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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