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走到哪都能成為聚光點,頭髮依舊是淺褐色,穿着條米色的休閒褲,上半身則是一件天藍色的t恤,很居家的打扮。
蘇柔離婚後一氣之下出了國,從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嚴湛青,也狠下決心不去打聽關於他的事,這還是自分別後的第一次見面。蘇柔顯得有些侷促,腿部幾乎抵到桌沿,右手則緊拽着手裏的購物袋,掌心被拎袋勒出幾道紅痕。
嚴湛青疾步而來,見到蘇柔,便頓住腳步,「你真的回國了?」
蘇柔眼裏一亮,「你找過我?」
「是我媽說的。」嚴湛青目光掃向陌笙簫,眼裏閃過訝異,蘇柔眼見他的視線落到了笙簫臉上,眼裏心裏緊跟着一陣難受,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帶着酸意,「果然,我們一離婚,就為你和她騰出了地,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哪怕耗盡了青春也要拴住你。」
「你胡說什麼呢?」嚴湛青本來就心煩氣躁,這會眉宇間更是露出不耐。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蘇柔,我們已經離婚了。」嚴湛青丟下句話,蘇柔眼見他提起腳步,卻不是坐到陌笙簫旁邊,而是……
嚴湛青自然地牽住顧筱西的手,「你怎麼會和笙簫在一起?」
「噢,逛街的時候恰好遇上。」
蘇柔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在他們交握的手上,「你們兩個?」
怪不得她如此吃驚,陌笙簫也忍不住感嘆,這世上的事,真是難料,她理解顧筱西的惶恐,那種感覺她當初也有過,當幸福來的太快,人總是會覺得有種活在夢裏面的感覺。
蘇柔又望了望陌笙簫,「怎麼會這樣?」
笙簫攤開手掌,嘴角挑起笑意。
蘇柔呆站在原地,形形色色經過的人好奇地瞅着這一幕,顧筱西垂下腦袋,幾乎把臉埋在了胸前。
「湛青,為什麼會是她?」蘇柔絞盡腦汁,都不會想到嚴湛青會看上顧筱西這樣的女人。
男人顯然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蘇柔,這不關你的事!」他的耐性已被消磨乾淨。
「我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輸在她的手裏?」倘若說是陌笙簫的話,她至少還能接受。
「沒有為什麼,我和筱西已經在一起了。」
「哈哈——」蘇柔自嘲輕笑,「湛青,我們好歹也相愛過,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先是輸給了時間,現在,又輸在了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身上!」
陌笙簫抬起眼皮瞅了眼蘇柔,女人一旦嫉妒,真是恐怖。
「滾!」男人毫不留情地吐出個字來,「蘇柔,我見到你就煩,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了,我跟你說得再清楚不過,我們之間不可能的。」
如此不留情面,別說是當事人,就連坐着的陌笙簫和顧筱西都有些吃不消。
蘇柔深深地望了眼嚴湛青,男人的眼裏根本看不見她,蘇柔眼角噙淚,咬着牙才把淚水忍回去,這樣的人,不值!
她愛了這麼多年,到頭來……
蘇柔看着嚴湛青身旁的顧筱西,她究竟輸在了哪?
她頭重腳輕地提起步子,她算是明白了,嚴湛青的女人,有可能會是陌笙簫,有可能會是顧筱西,也有可能會是甲乙丙丁,但絕不會再是她蘇柔!
笙簫喝了兩口冷飲,感覺到燥熱散去。
她抬起視線,看見嚴湛青的眼睛正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盯向她,「笙簫,你孩子挺大了吧?」
「嗯,」陌笙簫眼裏透出絲暖意,「過幾天,就滿周歲了。」
「挺好的。」
本來挺融洽的氛圍,因嚴湛青的插入而顯得有些尷尬,陌笙簫翻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我得回去了,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顧筱西垂着的頭這才見抬起來,「笙簫,以後我能找你嗎?」
「當然可以。」陌笙簫拿起手邊的玻璃杯,「我祝你們幸福。」
顧筱西會心而笑,同她相碰,「謝謝。」
笙簫拿了東西,起身離開。
顧筱西把手裏的冷飲遞給嚴湛青,「看你滿頭大汗的,很熱吧?」
「為什麼不問我,是何結果?」
顧筱西眼裏黯淡,「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到,你們家是不會同意我和你的事。」
嚴湛青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就算他們不答應,這次,我也不會再妥協,筱西,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嚴湛青指腹在她光滑的面部輕輕摩挲,「我爸媽為了逼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且我和蘇柔離婚後,我媽就一直把我的戶口本扣着,可能,短時間內我和你結不了婚,還有可能,一輩子我都給不了你那個名分。」
顧筱西有片刻的怔忡,畢竟,對一個女人來說,這名分二字何其重要。
見她似有擔慮,嚴湛青又忙說道,「這只是最壞的打算,我爸媽就我一個獨子,我相信,他們遲早有一天會答應。」
顧筱西手指緊握住男人的大掌,「我不是擔心,我只是在想,你這樣為我值得嗎?」
「筱西,」嚴湛青右手探向顧筱西腦後,把她按入懷中,「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而且會很難,你願意陪着我嗎?」
「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都在。」
嚴湛青在她頭頂輕吻,「那我說,我需要你在我身邊。」
顧筱西雙手攀附在男人背後,她曾一遍遍畫着嚴湛青的臉,那時,她無論如何都奢求不到今日的畫面,男人的這張臉近在咫尺,是真實地屬於她。
在嚴湛青眼裏,可能,他再也找不到一個像顧筱西這樣愛他如此深、如此純粹的女子了,他不會像錯過陌笙簫那樣,再錯過她。
也許他真的給不了顧筱西名分,但他能保證,除她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
陌笙簫離開後,經過一家大型的超市,她進去又買了不少東西。
回到御景園,何姨老遠看到,過去接她,「怎麼買這麼多?你列個清單,改日讓我去不就得了?」
「這都是給爺爺的。」笙簫拎着沉重的購物袋走進客廳,看到聿老爺子抱着奔奔正坐在沙發上,奔奔自顧玩手裏的玩具,倒是不哭鬧。
陌笙簫挽起袖口走去,「爺爺,我來抱吧。」
老爺子嗓門一亮,摟着奔奔別過身,「我才跟孩子親一會,你又來搶,奔奔也是我的寶貝。」
「爺爺,」陌笙簫耐着性子解釋,「我是怕您累着。」
「哼。」聿老爺子不搭理她,拿着玩具和奔奔玩起來,笙簫知曉他的脾氣,見他精神確實不錯,也沒勉強。她吩咐何姨把東西都拎到老爺子的房間,都是些適合他用的日用品,還在老爺子的床頭擺了不少吃的。
忙活完這些,笙簫發現肚子有些餓,她回到客廳,見老爺子和奔奔正玩的起勁。
陌笙簫從冰箱內拿出食材,「爺爺,您喜歡吃意大利麵嗎?」
聿老爺子轉過腦袋,「現在才幾點,你又吃!」
「爺爺,我忙到現在多累呢,再說,我做的意大利麵可好吃了。」
「我才不要。」
陌笙簫回到廚房內,忙活了沒多久,一股香味瞬時溢滿整個客廳,她端着盤子來到餐桌前,聿老爺子扭過腦袋,瞅了一眼。
她吃了兩口,「真香。」
都說了食不語寢不言,她還說話!
老爺子望着那盤意大利麵,看上去賣相不錯,估計味道挺好的。
「爺爺。」陌笙簫再度喊他。
聿老爺子扭過頭去。
笙簫吃了一小碗,頓時有種飽腹感,她放下碗筷回到客廳,「爺爺,我抱奔奔去睡會吧。」
聿老爺子似有不舍,但還是鬆了手。
「爺爺,還有一碗麵我放在餐桌上,您待會記得吃哦。」陌笙簫抱起奔奔,欲要離開。腳步才提起來,就聽到老爺子說道,「反正你花的錢也是我孫子的,我也有份。」
陌笙簫聽到這些話從來不生氣,老人家就是這樣,偏又好面子,只有讓他們覺得理所當然,他們的心裏才能舒服些。
笙簫答應過聿尊,等從基地回來後,要帶着奔奔去海上。
聿老爺子執意跟去,但聿尊生怕他情緒受到影響,便隨便扯了個謊,這才把他搪塞過去。
出海的這天,天氣晴朗,霞碧萬空,不像二十幾年前,是個雪天。
他們帶着新請來的月嫂,由於怕萬一,聿尊還帶了不少手下,一併出發的有好幾條遊艇。
激浪撞上船沿,站在甲板上,能感覺到咸腥的海水迎面撲在臉頰處,風勢強勁,陌笙簫的頭髮吹過男人的臉,有種微微的刺痛感。
笙簫緊握住聿尊交叉在她胸前的兩手,越是接近深海域,他們的心便下沉一寸,陌笙簫抬眼望去,一望無垠,根本看不到哪裏是盡頭。
當時,他們被丟進海里的時候該有多絕望?
哪怕雙手不被束縛,能自由遊動,他們也游不到岸上,這片深海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陰森恐怖的猶如煉獄。
海平面撒上一層暖陽,波光粼粼,折射出來的光刺得人雙眼朦朧,陌笙簫把腦袋枕在男人肩上,「尊,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聿尊出神地望向遠處,只感覺耳邊一陣癢意,他收回視線,「什麼事?」
「今天過後,把之前那些不愉快的都忘了吧,爸媽也希望看到你活的開心,每年的忌日,我們都帶着奔奔一起來看他們,我們好好陪着他們,也把對他們的思念以及揮之不去的哀傷就留在這一天。其餘的364天,我們都要高高興興的,好嗎?」陌笙簫揚起小臉,她小巧的鼻樑幾乎抵到聿尊的鼻翼。
他捏住她的手,指尖與她摩挲,良久後,才聽到他開口,「好。」
陌笙簫莞爾,「尊,對不起。」
聿尊幽暗的眸子輕眯起,薄唇在她鼻尖輕啄,「說什麼對不起?」
笙簫眼帘闔動,她傾起身,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她雙手握住欄杆,眺望向遠處,「我懷孕的時候和你說過,我說,奔奔是陶宸的孩子。」
她感覺嘴上一熱,聿尊走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別說了。」
陌笙簫把他的手拉下去,「儘管事後你知道奔奔不是他的孩子,但我每每想來,心裏總有根刺,扎痛了我,不知道,是否也扎痛到了你?」
聿尊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陌笙簫離開白沙市後,那麼長一段時間,在他的人生裏面都是空白的,而他再次遇見她時,她已和陶宸在一起,並且讓他看到他們出雙入對,從那個所謂的家裏面走出來。
那時候,他們已經要結婚了。
聿尊兩手環住陌笙簫的腰,把她用力地緊勒住,勒的她說話都困難。
畢竟那時,笙簫已打算忘掉一切,跟着陶宸好好過日子,他們若真住到一起,對現下的社會來說,實在正常的很。
偏偏陌笙簫又和他說,對不起。
聿尊心裏被積壓了塊沉重的石頭,他無力把她推開。但想通之後,也能豁然,他有過的女人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何以要求陌笙簫從一而終?
「沒事的,笙簫,今後,我只有你,你只有我,那便夠了。」
陌笙簫扭過臉去望他。
她眼神剔透明淨,竟看得他有些發虛,他似乎不曾說錯什麼話,「怎麼了?」
「早知道這樣,那我真做出些什麼事來。」陌笙簫眼裏藏不住笑意,嘴角已漸拉開。
聿尊眸底照進大灘的陽光,他大掌扳過陌笙簫的小臉,「你敢耍我?」語氣內的愉悅儼然藏不住。
笙簫側過身,兩手環住他的腰,同他正面相對,「本來麼,要你不來鬧的話,我這會……」
他大掌捂住她的嘴,這次,連她的鼻子一塊給捂住了。
陌笙簫沒幾下便喘不上氣來,她踮着腳尖,兩手去抓聿尊的手。
男人涼薄的唇角拉開,笑得魅惑眾生,「求饒,求饒我就放過你。」
「唔唔——再不放開我咬你——」陌笙簫的聲音模糊不清,聿尊怕她難受,把手掌從她鼻子處移開,卻仍捂住她的嘴,「我若不使出強硬的手段,恐怕你這會跟那小子連娃都有了。」
笙簫果然張牙舞爪要去咬他,聿尊這才鬆手。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的話。」陌笙簫揚起小臉,面部恢復成方才那般的神色,她斂去玩笑,認真說道。
「我信。」聿尊簡單簡明地開口,她說沒有,那肯定是沒有。
陌笙簫視線穿過聿尊的臉,似有怔神,「我和陶宸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很輕鬆,他從來不會強迫我怎樣去做,他像個謙謙君子般等待我適應有他的生活。我和他說過,陶宸,哪怕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你,你還是要等嗎?我現在還記得他的堅定,他的愛太純淨,對我來說也太重。」
那份沉重,就因為陌笙簫對他自始至終沒愛過。
想起陶宸,笙簫不免有了愧疚。
「那你得感謝我,我把你搶回來了。」
陌笙簫無心開玩笑,她背過身,眼睛順着漫長的海平面望去。
聿尊緊貼她身後站着,「我知道你心裏為何會難受,大部分……因我而起。」畢竟,陶宸的一隻手是被他斷的,「笙簫,我這輩子是不是註定要栽你手裏了?」
陌笙簫同他十指相握,「是我先栽的,那一跤,摔得還不輕。」
聿尊見她面色黯淡,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以後碰到有坑的地兒,我先跳下去,做你的肉墊。」
陌笙簫忍俊不禁,「也不怕我壓扁你。」
遊艇行駛了沒多久,便停在海中央。
聿尊記不清究竟是在哪裏,況且這一帶變化巨大,已找不到當年的影子。
王姨把孩子從船艙內抱出來,陌笙簫接過手,甲板上鋪滿白色和黃色的菊花,分佈着不同的品種,有些還是剛採摘下來的。
王姨識趣地回到船艙內,聿尊彎下腰,拿起一束**,他掄起手臂,陌笙簫鼻翼間揚過一陣清新淡雅的香味,幾十株菊花被拋入海內,她仿佛看到當年風華絕代的夏初顏,被人丟到海里的那一瞬間,生命的盡頭,綻放的也是如此妖嬈多姿。
陌笙簫眼眶泛紅,鼻子酸澀難止。
她菱唇輕啟,默默說了一句,「爸,媽,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聿尊見她神色哀戚,似乎在說着什麼話,他心裏越發積壓上一層濃郁的沉重,甲板上的菊花被系數拋入海中,黃白相間的畫面綿延向前,隨着巨大的海浪追逐漂流,陌笙簫緊挨聿尊站着,懷裏的奔奔也出神地盯着海面。空氣中,此刻瀰漫的,到處都是菊花芬芳的味道。
「爸,媽,我帶笙簫和孩子來看你們。」
這還是第一次祭奠,如今害死他們的人全都下了地獄,他們總算能閉上眼睛。
聿尊從笙簫懷裏接過奔奔,另一手摟住妻子的肩膀。
他們並肩而立,被風揚起的衣袂糾纏擰結在一處,陌笙簫自然地伸出手臂,環向男人的腰。
輾轉回到御景園,已是傍晚十分。
遠遠的,便從車窗內看到聿老爺子焦急地站在門口,何姨跟着他,也在張望。
車子停穩後,只見老爺子大步走過來。
「爺爺,你不在屋裏呆着,出來做什麼?」聿尊抱着奔奔甩上車門。
聿老爺子不說話,望了聿尊一眼,再看陌笙簫也沒事,緊繃的面色這才一松。
「我跟老爺子說沒事,可他非不聽,說要到門口等着,說怕出事。」何姨插嘴說道,為了這聿老爺子,她到現在還沒做晚飯。
老爺子瞪她一眼,「年紀輕輕的,話真多!」說完,頭也不回朝裏頭走去。
何姨性子直爽,知道他脾氣這樣,也不動怒,「我可不年輕嘍。」
陌笙簫望着聿老爺子蹣跚的背影,眼裏止不住又是一酸,她知道他怕什麼,他是擔心他們像20幾年前的爸媽那樣,一去不回。
誰也料不到,那次出遊真會成為他們的死別。
回到客廳,何姨急忙開始張羅着晚飯,陌笙簫過去給她幫忙,聿尊把孩子交給王姨,他和老爺子坐在電腦跟前,正在教他如何玩新式的遊戲。聿老爺子戴着眼鏡,有模有樣地學習,他同社會脫軌的這20幾年,可得好好補回來。
笙簫瞅着這一幕,不由勾唇淺笑。
舒恬懷孕初期,鬧騰的很厲害。
陌笙簫想她現在吃不下東西,便買了水果去看她。
開門的是保姆,笙簫一看,不是她上次來看見的那個。
陌笙簫來到舒恬的房間,正好桑炎出來,他對着笙簫輕點頭,又急忙出去。
「怎麼樣,還難受嗎?」
舒恬靠着床沿,臉色不好,懷孕後明顯比之前瘦了一圈。「笙簫,你總算來了。」她從桑炎嘴裏隱約知道奔奔先前出了事,只不過桑炎說什麼都不肯告訴她,現在看到陌笙簫精神方面都不錯,這才鬆口氣。
「還是吃不下東西嗎?」笙簫瞥見床頭柜上擺着碗餛飩。
「嗯,我哪知道懷孕這麼難受,」舒恬說着,又想吐,她忙用手捂住嘴,「而且還有點見紅,醫生讓我在床上躺三個月,這日子啊,真不是人過的。」
「忍忍吧,」陌笙簫畢竟也是過來人,「為了孩子,怎麼都是值得的。」
保姆又端了碗清粥進來,把一口未動的那碗餛飩拿出去。
舒恬抽出紙巾輕拭嘴角,「我這副樣子,連懷孕都是個累贅。」
「怎麼好端端的說這種話?」陌笙簫起身,幫舒恬在背後墊了個靠枕,「你看桑炎對你多好,天天陪着你,這會又被你來來回回地折騰。」
「他是對我不錯,」舒恬喝了口水,嘴裏這才好受些,「看到方才出去的保姆了嗎?是我才請來的。」
「那原先的那個呢?」笙簫隨口問道。
「之前那保姆年紀輕,現在的小姑娘不得了,估計是看我這樣,以為我和桑炎是過不長的,我下樓時正好看見她拉住桑炎的手正表白呢。說什麼不計較名分,還幫他事事都考慮周全了,說只要給她在外面準備個房子,他想去的時候便能過去,我靠!什麼人那,要不是桑炎當即便甩了她一巴掌,我肯定拎着刀下去,把他們兩人全給宰了!」
陌笙簫聽到這,不由發笑,「你啊,脾氣還是不見改,得注意胎教。」
舒恬軟了神色,手掌不由自主地撫向小腹,「我二話不說就把她給辭了,這事怪不到桑炎的頭上,他生怕我心裏不舒服,就讓我親自挑選保姆的簡歷,我也不推脫,你看現在的阿姨,都40了,嘿嘿……」
「所以啊,桑炎對你好才是真的,以後可別再有累贅什麼的想法,要不然再被我聽見一次,我准抽你。」
舒恬歪着腦袋,「呦,跟着我學壞了麼。」
陌笙簫拿出果盤內的橙子,給她剝了一個,「再忍忍吧,過了頭三月會好的。」
「你那邊怎麼樣,奔奔還好嗎?」
笙簫垂下眼帘,「還是那樣。」
「沒事的,別擔心。」
陌笙簫略帶苦澀地輕漾嘴角,「我總是想,可能我懷着奔奔的時候,給他的愛不夠多,所以老天爺才會懲罰我,讓我現在要加倍的去愛他。」
笙簫剛開始想瞞着舒恬,因為她覺得奔奔沒病,再加上舒恬的腿需要康復,她也不想舒恬擔心。直到有一天,舒恬看到奔奔不喜歡和別人玩,問起的時候,陌笙簫才坦言相告。
「我相信,每個人的人生都會碰到很多的坎,走過去就行了,」舒恬輕拍自己的腿,「你看我,不照樣過來了?」
「嗯,對。」
兩人正說着話,陌笙簫看到桑炎推開門走進來。
男人手裏拎着個打包盒。
「買來了,快吃吧。」桑炎把盒子打開,舒恬突然興起說要吃涼麵,還非要是她以前經常吃的那家,桑炎用筷子把佐料和涼麵攪拌均勻,他抽出紙巾墊在舒恬的腿上。
她接過手,只看了眼,便食慾全無。
看到桑炎額頭滲出的細汗,舒恬頓覺不忍,這會她若一口不吃,連自己都覺得是在作。她夾起一筷涼麵送到嘴邊,「嘔——」
舒恬捂住嘴,陌笙簫忙拿過旁邊的垃圾桶。
她難受地乾嘔,用手把盒子推開,「不行,聞到味道就想吐。」
桑炎喚了保姆進來,讓她把涼麵拿下去,生怕這味道再刺激到舒恬。
桑炎體貼的幫舒恬輕輕拍背,陌笙簫有片刻的晃神,她想起她懷奔奔的時候,從來沒讓聿尊靠近過一步。
「好點了嗎?」桑炎遞了杯水給她。
舒恬灌了幾口,「對不起,又讓你白跑一趟。」
「要怪就得怪你肚子裏的小兔崽子,」桑炎手掌按向舒恬的小腹,「這么小就知道折騰着我玩,今後出來了,看我不給他點厲害瞧瞧。」
舒恬嬌嗔着拍他的手,「哪有這麼說自個兒子的?」
陌笙簫嘴角輕抿,淺笑。
「噢,對了,」舒恬拉開床頭櫃,從裏面掏出一個紅色的請柬,「這是陶宸讓我給你的。」
陌笙簫望了眼,「這……他要結婚了嗎?」
「想什麼呢!」舒恬把東西塞給她,「早些時候,聿尊用公司的名義撥了款子給學校,後來學校利用這筆錢重建,陶宸代表校領導邀請你們去參加剪綵儀式,說是要好好謝謝你們。你也知道,畢竟他和聿尊之前……然後,就把信寄到了我這,讓我轉交給你們。」
「芝麻綠豆的小事,有什麼好記在心上的?」桑炎插嘴說道。
舒恬瞪他一眼,「你這會和聿尊稱兄道弟的,自然幫他講話,這裏面的事你不懂。」
「你別動氣,待會又要吐了。」
陌笙簫打開手裏的請柬,「他可能不會去的。」
他們的關係那麼敏感,聿尊自然會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我知道你想去,」舒恬一語道破,「你肯定想看看陶宸現在過得怎麼樣,想要親自去他生活的地方走一走。」
陌笙簫合上請柬,「他若不想,我也只能不去。」
「就是,那種地方有什麼好去的!」桑炎再度插了句話。
舒恬側過臉去睇他一眼,陌笙簫見狀,笑着把請柬放入包內,「你多躺會吧,等過完三個月,我再陪你到外面去走走,好好散會心。」
「這可是你說的,」舒恬一臉苦瓜樣,「我都快悶死了。」
陌笙簫見她精神不好,也就沒有久留,坐了會便自行離開。
回到御景園,聿尊正在書房,忙着趕些公事,笙簫推開門走進去,她來到男人身旁,「你撥了款子給學校?」
「什麼學校?」聿尊頭也不抬。
「少裝糊塗。」
聿尊手指在鍵盤上輕敲,忙完一整串的動作後,這才抬起腦袋,「我看山區的條件不好,他們需要這筆錢。」
「那你怎麼也沒跟我提起過?」
「這些事我都交給財務去辦,沒什麼好說的。」
陌笙簫被他攬入懷裏,就勢坐在聿尊的腿上,她環着他的脖子,請柬的事,不知該不該說。
聿尊見她眼神閃爍,似有心事,「想什麼呢?」
「學校寄來了請柬,新教學樓要舉行個簡單的剪綵儀式,想讓你過去……」
她話還未說完,便看到聿尊皺起了劍眉。陌笙簫噤聲,不在言語。
「你想去嗎?」聿尊半晌後,問道,「說實話。」
「其實在城市裏呆的膩煩了,山區……」
聿尊聽得出來,她想去,他攤開手掌,「請柬呢,我看看什麼時間,也好先把工作都安排好。」
「你肯去?」她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我去,可沒說帶你去,你在家好好帶孩子。」
陌笙簫察覺到他嘴角的笑意,「討厭,真把我當成家庭主婦了?」
聿尊兩手抱住她的腰,把她的上半身壓在桌面上,笙簫使勁向後傾,不得不勾住她的脖子,「把我拉起來,我的腰快斷了!」
「你不說我討厭嗎?笙簫,這都成你口頭禪了,你說,你討厭我什麼,還是……根本就口是心非,你喜歡我還來不及吧?」
厄,厚臉皮。
陌笙簫兩條腿亂晃,「拉我起來!」
聿尊索性推開椅子站起來,這樣的角度,恰好擠入她雙腿間,他緊貼着陌笙簫把她壓在桌面上,「還說不喜歡,這不明擺着誘惑我嗎?」
「我沒有!」
還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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