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博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喪親之痛
蕭天兩眼怒視，單手一拍一式「推雲掌」，正中戰馬身頸。
「吁——」戰馬忽而嘶啼一道，正中蕭家掌法一式，即刻倒落下來。馬上的將士未能保持平衡，連人帶刀摔倒在地。
然而就在前一刻，蕭天一手抓住了落倒的將士，怒視着對方，單手持掌斷殺而過。士兵還沒從驚恐中反應過來，就被蕭天一手「龍掌」沖斷擊飛，向後撲倒而去，雖然沒有丟掉性命，卻也是重傷不起，非死即傷。
「攔住他！——」領頭將領繼續喝令，周遭將士重新起身，手持長槍包圍而至，欲以兵器之優勢，將蕭天活活困死陣中。
然而蕭天不為所懼，長槍落至頸口的一瞬，自己渾身突然聚力……
「砰——」斷裂一聲驚響，龍威百震寒芒，「蒼龍掌」之「斷鎖狂龍」，雙手震力一刻，長槍利刃截斷，只聽「鈧鈧——」聲響幾陣，周圍眾軍手中兵器全然斷裂。
「呀啊——」沒完，蕭天即刻怒吼一聲，手中掌力聚驟驚發——「斷岳天龍」震頂而出，狂芒百滅之神威，神龍撲天殺驟，正朝眾軍而去。
「啊——啊——啊……」於是幾陣慘叫，剛才包圍蕭天的士兵紛紛落倒。在蕭天的「狂龍之力」下，眾軍將士沒有任何的抵禦手段，只能任憑其在陣中「殺伐屠戮」，儘管沒有丟掉性命，卻也是伏倒眾首，陣下狼藉一片。
蕭天繼續飛步上前，目標只有眼前的徐達，全身如同離弦之箭，單腳一躍縱穿全軍，正朝徐達的戰馬而來。
徐達驚恐地不知所措，在他身旁，只剩兩名將騎護衛。將騎二人看在眼裏，奮不顧身持槍上前，欲以全身之力，擋住蕭天的衝擊。
但蕭天根本不給二人機會，趨身靠近一刻，兩手一式「雙龍破」，左右二道驚龍斬出，兩道狂煙掌雲如飛天神龍，驟殺破宇間只是眨眼一瞬，將騎二人手中的兵器便被劈成兩段。
蕭天這邊，「蒼龍訣式」還未停止，七拳三腳灌頂而上，左右鞭腿立掃而出，只聽「砰砰——」兩道震響，蕭天的飛腿正中將騎二人面部，隨着一聲驚恐的骨裂，將騎二人掩面倒下，從戰馬之上摔落下來。
這樣就算「清掃」了所有的障礙，蕭天已然飛身至徐達戰馬之前。蕭天的出手斷絕殺意，身旁的眾軍將士現在想要繼續護救，恐怕已來不及。
徐達已經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整個人頓時慌了手腳，等自己反應過來卻是為時已晚，蕭天兩眼怒沖的眼神，正離自己數寸之距。
蕭天的掌心也已然抬起，似乎下一刻就能將徐達斃命。
徐達倉惶之中拔出自己腰間的寶劍，想要奮死抵抗，卻不想蕭天已然先手一步，一式「藏龍雲手」探至身前，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劍鋒，讓自己不能自由揮使。
「蒼龍掌」的內力驚強，蕭天竟是徒手抓住了徐達的劍鋒，無論徐達如何實力，都無法擺脫蕭天的控制。
蕭天就這樣一手抓着長劍，身體浮在半空，兩眼怒視着徐達，單手握力一聚……
「鐺——」一聲脆響，驚人眼球的一幕，徐達手中的長劍，竟被蕭天一手捏碎，似乎是抱定了怒火和殺意，蕭天強忍着手掌的劇痛，捏碎對方的寶劍，並以另一掌直撲徐達而去。
這一次，徐達再也沒有任何反手之力，被眼前一幕驚呆的自己，一時意識一陣恍惚，下一刻脖子便被蕭天的「龍爪」掐住，整個人被蕭天全身的衝力徑直撲倒下馬，重重摔在了地上。
蕭天就這樣活活將徐達從戰馬上撂了下來，壓在徐達的身上，用手死死抓住了徐達的脖子。此時蕭天的眼神中儘是殺意，只要繼續一用力，自己便能立刻取了徐達的性命；而徐達也沒有任何的反抗手段，似乎依然了結了命運，靜靜等待着命運生死的安排……
「阿天——」「阿天……」而在蕭家山莊身後，蕭博蕭齊等人依舊在驚聲大喊道，他們不想讓蕭天因為喪母之痛，而做出不冷靜的復仇舉動。
「快住手——」正在這時，離徐達身旁最近的一個騎軍將領，想要救下蕭天手中的徐達，遂大聲沖蕭天喊道，「蕭將軍，你身為皇上的心腹，應該也是清楚的，要是在這裏殺了元帥，你們蕭家山莊全都得完蛋……為了你娘的性命，不惜和朝廷作對，還要害死你們全山莊的人，這樣做值得嗎？——」
雖然是一句威脅，但也正是這句話，讓蕭天克制保持了最後的冷靜。蕭天單手抓着徐達，眼神怒視充血，手中遲遲沒有發力，另一隻手掌處的鮮血，更是緩緩滴落……
場面一時肅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蕭天和徐達身上，徒留下身後蕭天母親的屍體，安詳靜靜地躺在原處，這樣的場面，實在是讓人諷刺和淒涼……
良久，蕭天才漸漸消磨心中的怒火，慢慢鬆開自己的手，從徐達的身上起來，眼神依舊怒視着倒地的徐達，語氣低沉道：「你殺了我娘，按道理我不應該放過你；但是為了全山莊人的性命，我不能殺你……」
徐達看着蕭天的眼神，聽着蕭天的話，心中仿佛被匕首划過般難受，遲遲倒在地上沒有起身，也不敢去正視蕭天血怒的眼神。
「但是你聽好了，從今往後我與朝廷，與朱元璋概無關係……」蕭天緊緊咬着牙，繼續冷聲說道，「回去告訴朱元璋，以前戰場上的功績全然作古，從今以後我與他恩斷義絕……這輩子你和朱元璋都是我的仇人，如果下次還敢出現在我眼前，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滾吧……」
說完，蕭天絕望地轉過身，往自己母親的遺體方向走去。徒留徐達驚恐而沒落的眼神，遲遲沒有起身，望着蕭天孤單而痛苦的背影。
「噌噌噌噌——」然而眼見放開了人質，眾軍又想要對蕭天予以刁難，紛紛手持兵刃刀槍，對準了蕭天的後方。
「住手……」這一回，徐達倒是親聲阻止了眾軍部下，並緩緩令聲道，「傳我命令，撤軍回營……」
「元帥，為什麼？！——」一旁的將士多有不服，不禁問道。
「這是本帥的命令，全軍撤退！——」徐達這次站起身來，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大聲喝令道。
元帥下令，眾軍不敢不從，一場風波結束之後，徐達便帶着眾軍部下，漸漸離開了蕭家山莊……
而蕭天至始至終，再也沒有去看徐達一眼，而是徑直默默走到自己母親遺體的面前，神情悲痛地跪倒在地……
「嗚嗚……嗚嗚……」蘇佳一直在身旁哭泣，對於自己沒能保護好婆婆，蘇佳不停地自責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能保護婆婆……都是我的錯……」
蕭天一邊望着自己母親的遺體，一邊安慰着蘇佳道：「不，這不是你的錯，佳兒……要怪的話，就怪那些傢伙……」蕭天想到這裏，不由憤恨地握了握拳頭。
「秀姨……」「秀姨……」蕭齊等人這邊，也是戀戀不捨地望着張秀的遺體，悲聲哭泣道，想着十幾年來如一日照顧自己等人的那個安詳的秀姨，就這樣離自己等人而去，如同親人離世般的悲痛，一時湧入眾人心頭。
「朱元璋為了大義，平定中原，拯救百姓……」蕭天漸漸收回心中的悲憤，忽而低語喃喃道，「可是為什麼……我娘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為什麼他們連老百姓都不放過……這個世道到底是誰的錯，誰能告訴我……」說到這裏，蕭天的眼角，也不由留下悲傷的淚水。
「這就是他們的手段……」最了解的朱元璋的陸菁站在一旁，眼含紅淚道，「國家利益終究不在乎個人死活……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不惜一切手段，哪怕是殺人……」
「殺人……殺人……」聽到「殺人」一詞，蕭天不禁想起朱元璋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回憶中）……
滕州城外，蕭天與朱元璋二人騎馬漫步山中……
朱元璋朝蕭天義正言辭道：「英雄，必然要成就大事業——你有決心，有行動，而且成功了，所以你骨子裏必有雄心，你註定是要成為英雄的人！英雄不同凡人，一個英雄他也永遠做不回凡人！」
「能被元帥這麼誇讚，末將實在是受之有愧……」終於，沉默靜思一會兒，蕭天還是輕聲應道，「只不過經歷了這麼多，我發現勵志成為英雄，卻是犧牲了太多太多……如果是自己還好，可犧牲的，卻是那麼多自己身邊的朋友……如果成為英雄需要犧牲太多作為代價，那我寧願不做這個英雄……」
「可你已經註定成為英雄了，這是命！它改變不了，犧牲也就不可避免——」朱元璋繼續大義凜然道，「我和你一樣，成為英雄，我也犧牲了太多……戰爭就是最好的例子，是戰爭，就必須要犧牲——同樣的，是英雄，就必須會有犧牲，會殺人，會踩着別人的鮮血成就大業！」
「可我不想殺人……」蕭天稍許閉了閉眼，朱元璋越是這麼說，蕭天心中就越有莫名的痛苦，「我原來勵志成為英雄，是因為我不懂，只以為英雄可以拯救天下……可後來才發現，在成為英雄前，卻是要殺無數的人，這讓我非常痛苦，我也不知道當別人稱讚我為英雄時，我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可你已經是『蒼龍大俠』了不是嗎？」朱元璋想了想，反聲問道，「如果你沒有殺人，怎麼會成為英雄？」
「我是殺過人，可這並不是我所願……」蕭天回應道。
「你骨子裏想成為英雄，心中卻是不想殺人，那你如何成得……」朱元璋繼續道，「我年輕時就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我現在打仗，每天都在殺人……就算心中有愧，可為了拯救天下，必須要殺人，這也是成為英雄必須忍受的煎熬，而我就做到了——」
「可我就是不想成就這些……」蕭天繼續道，「英雄也好，大義也罷，如果是靠殺人成就的自己，那這樣的英雄之名，我寧願不要——所以我入軍以後，從來不打自己『蒼龍大俠』的名號了；行軍打仗，儘量以上兵伐謀為策，減少傷亡……若是無務，我寧願呆在後營治療傷員，用佳兒的話說，不管我是不是英雄，我更寧願的不是殺人，而是救人——」不知為何，剛才還一直低沉的蕭天，最後一句語氣卻是出人意料的堅定……
（現實中）……
「殺人……殺人……」蕭天心中越想越亂，不禁撫頭道，「一路北伐至此，朱元璋殺的人還不夠多嗎？……如今連我母親這樣的老百姓都未能避免毒手，朱元璋他……究竟還要殺多少人才肯罷休……額……」
仿佛被痛苦和悲傷無限折磨，蕭天意識忽而恍惚一陣，兩眼突然一黑，慢慢暈倒在自己母親遺體面前。
「阿天——」「阿天……」周圍的師兄姐弟眼見蕭天昏倒，紛紛跑上去關心道。
然而蕭天的意識愈加模糊，直到再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明軍這邊，徐達帶着部隊撤出蕭家山莊後，徑直回到了陵關城……
回到城內，徐達第一時間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朱元璋。而朱元璋聽到了蕭天母親殞命的消息，自然是一臉鐵青的顏色……
「這就是所有事情的經過了，皇上……」徐達心裏很清楚，朱元璋一定會百般責難自己，說話的語氣也是十分的低沉。
「這就是你要回來告訴朕的？……」朱元璋聽到這裏，冰冷的面孔略帶着氣憤，忽而排起桌子，振振說道，「出發之前，朕怎麼和你說的？招安蕭將軍和蘇御使就好，但萬萬不可傷害了與他們關係親近的人！——你倒好，失手殺害了蕭將軍的母親，從今往後蕭將軍不但不會歸從於朕，替朕完成大業，還會把朕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皇上息怒，一切都是末將失職……」徐達繼續道歉道。
「道歉？道歉就能有用嗎——」朱元璋依舊氣火未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