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博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卸甲歸常

    「哧——」鄭羽化倒地之後吐了一口血，身受重傷的他似乎無以為戰。莫天行則趁機持劍而上，將劍鋒抵在了鄭羽化的脖子上……

    「我輸了，我的性命任你處置……」鄭羽化知道自己已然不是莫天行的對手，決鬥輸掉的一刻，不由灰心說道。

    「我沒有必要殺了你……」誰知，莫天行此時竟是收回了殺心，將劍重新收回，慢慢說道，「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你是仇人，但你和佳兒一樣，都是亂世中存留的遺孤……你輸掉了決鬥，我不會殺了你，畢竟我不想再在你我之間徒添仇恨……」

    「你使出的功法，應該不是追風派的武功吧……」鄭羽化繼續問道，「那到底是什麼武功，為什麼連『天神劍法』都……」

    「很意外吧，告訴你也無妨……」莫天行面無表情，衝着倒地的鄭羽化冷冷說道，「這個功法正是上官前輩曾經封印的邪功——天魔神功！」

    聽到這裏，鄭羽化眼神不由一驚，驚詫說道：「什麼，天魔神功？這怎麼可能，難道說……傳聞中的『天下第一邪功』真的存在——」

    「確實如此……」莫天行繼續說道，「而且現在我已經領悟了這門武功，就算是『天神劍法』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是嗎？沒想到到最後，我還是沒能親手報仇……」鄭羽化只恨自己無能，心灰意冷道，「你殺了我吧，既然你已練就『天魔神功』，我這輩子也無法是你的對手……我是你的仇人，繼續留我一個也沒什麼必要……」

    「為什麼你和佳兒一樣，一定要用性命衡量彼此的仇恨嗎？」看着鄭羽化固執的眼神，莫天行想到了與其同樣經歷的蘇佳，自己也是害死了蘇佳的父親，已致蘇佳直到現在還痛恨自己，完全不顧十六年的養育之恩，莫天行不由痛苦說道，「難道你我之間就不能放下恩怨嗎？」

    「永遠也不可能——因為你的出現，我的父母才慘死在官兵的刀下，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鄭羽化雖然沒有力氣，但依舊咬牙堅持道。

    「看來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我是嗎？……」這次，輪到莫天行露出悲苦的表情，紫色的瞳孔下折射出冷淡悲苦的神情，不由默默說道，「關於你爹娘的死，我只能表示抱歉……想不到你和佳兒一樣，一樣的恨我，難道我莫天行前世犯過的錯，就永遠不能得到諒解嗎？難道這一切都一定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早知如此，當初你又何必所為呢？……」鄭羽化捂了捂受傷的胸口，繼續說道，「就像當初你殺害了小師妹的父親，給小師妹終生抹上一層無法捨去的悲痛……小師妹和我一樣，都是經歷過親人喪命的悲痛，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莫天行！咳咳……」說着，鄭羽化的傷勢有些嚴重，不由咳嗽兩聲。

    「真的……是我錯了嗎……」莫天行想了想，隨即又問道，「最後再問你一遍，小雙和吳賢他們究竟在哪裏？未必你連他們的下落都不告訴我嗎——」

    「他們都是小師妹的朋友，如果告訴了你，你一定不會放過他們……」鄭羽化含着嘴角的鮮血，振振笑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出口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既然你們都不肯告之，那我就親自去找……」莫天行見鄭羽化始終閉口不出，遂冷冷轉聲道，「如今我已練就了『天魔神功』，普天之下沒有人是我的對手……從現在開始，我要自己追尋佳兒她們的下落，不管是誰都阻擋不了我——」

    說完，莫天行邁步離開了山頂，空留下受傷的鄭羽化一人，倒在地上久久不起。

    「莫天行練成了『天魔神功』，說出這樣的話，恐怕是被邪功侵心了吧……『天魔神功』威力驚甚，連『天神劍法』都無法制伏，如果他失去冷靜，搞不好江湖上又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鄭羽化將一切看在眼裏，心裏默默擔憂道，「小師妹，與莫天行的恩怨我已無能為力，接下來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看樣子報仇失敗，鄭羽化接下來擔憂的，是蘇佳的安危……

    而說到蘇佳，自從潼關一戰後，親手埋葬了陳世今的遺體，得知了一切的真相，絕望的她便和蕭天一起，離開了明軍部隊，一路便往南下而去。

    時隔將近一月有餘，蕭天和蘇佳已經回到了河南境內，此時的二人漫無目的，結束了長久以來的戰爭，一時間竟是沒有了目標和去向——想當初蘇佳從軍，為的就是找陳世今報仇雪恨，可殺了陳世今，得知真相後一切都是命運的玩笑，如今回過頭，卻是無限的可悲和惋惜。而今的蘇佳，一直沉浸在師兄殞命的悲痛之中，即使有蕭天陪着，這一個月來蘇佳也沒有恢復心情，長時的低落讓自己顯得漫不從心，即使是平日走在路上，也顯得低頭垂落，就連平日裏和蕭天的玩笑也變得少之甚少。

    蕭天也是了解蘇佳的情況，雖然蘇佳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但蕭天堅信時間可以抹平忘卻一切。更何況如今自己和蘇佳已成為夫妻，作為丈夫的職責，永遠陪在蘇佳身邊，是蕭天目前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事情……

    這一日，蕭天和蘇佳走到少室山下的一個小鎮，離開軍隊已經一月有餘，而今二人卻還穿着打仗時的鎧甲，在路人看來顯得有些奇異。更何況河南一帶已然解放，不再受蒙元朝廷的管轄，暫時也沒了戰事或朝廷壓迫的擔憂，二人也算比較清閒。

    今天蘇佳的心情還算稍微好點，走在路上也沒事和蕭天寒暄幾句。而蕭天則是時時刻刻想着怎麼樣逗蘇佳開心，可陳世今的事情卻是對蘇佳來說打擊太大，就算是自己，也沒辦法讓蘇佳立刻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走在路上，望着蘇佳一直低頭前行，蕭天心中默默念道：「哎，都一個多月了，佳兒還是這副樣子，想讓她恢復正常，必須有特別讓她興起的事情……可原來唯一讓她興起的事就是復仇，現在真相大白，佳兒親手錯殺了自己的師兄，才知這兩三年來一直在為欺騙而活，換做是誰都受不了打擊的……」

    小鎮街上人來人往，自從明軍解放這一帶後，老百姓的日子更加安居樂業，時不時能看見街市的熱鬧和喧囂，和昔日繁華的汴梁有的一比。想想這些都是自己等人的功勞，蕭天心裏略顯欣慰，但比起自己，蘇佳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蕭天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佳兒，那邊挺熱鬧的，不如我們去看看吧？」想要讓蘇佳心情好點，蕭天主動指着那邊的方向說道。

    「算了吧，我現在有點累……」然而，蘇佳卻是一臉疲態的表情，淡淡說道，「我想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今天就不逛了……」

    說是趕路，可現在彼此二人離開軍隊後並沒有什麼目標，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往何處。

    「哎，也是，仗都打完了，還天天穿着這副髒兮兮的盔甲，是人都累……」蕭天還是不改往日調侃的作風，獨自說道，「我看不如今天休息一晚，換身衣服，明天把這身鎧甲給當了，指不定還能換不少盤纏錢呢……」

    「說的也是……」蘇佳微微一笑應道，看來和蕭天說說話，蘇佳的心情會稍微好點。

    「就在前面那家客棧住下吧，順便吃個飯……」蕭天為了緩解冷漠的氣氛，繼續說道，「這在外打仗就沒吃過一頓飽飯，今天我得好好補補身子——」

    「吃吃吃，就想着吃……」蘇佳看着蕭天的樣子，忍不住調侃一句。

    「民以食為天，肚子餓還能怪我？」蕭天活動活動疲累的筋骨，遂邁起步子往客站方向跑道，「我先去了，佳兒你也快點——」

    「誒——」蘇佳在後面應接不上，遂拍了拍額頭調侃道，「哎，真受不了，還是原來那副德性，真不知道嫁給你是福是禍……」

    蘇佳跟上後，二人一同進了客棧，小二見狀，熱情上來問道：「二位客官，不知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啊？」

    「有空房嗎？」蕭天恢復到往日的活潑，笑着問道。

    「有是有，不過只剩一間了，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看着蕭天和蘇佳男女共行，小二吞吐一聲問道。

    「怎麼只剩一間了？真掃興……」蕭天見着運氣不好，不由擺手一句道。

    「一間就一間吧，又不是不能住人……」然而，身為女孩子的蘇佳反而不那麼講究，應呼一聲道。

    「我們兩個住一間？這……不太好吧……」蕭天回頭一望，紅臉羞澀道。

    「我們不都已經是夫妻了嗎？有什麼不行的……」蘇佳撩起性子一句。

    「可只是名義上的，還沒真正拜堂成親呢……」蕭天繼續紅着臉說道。

    「怎麼，你不願和我住一屋？」蘇佳甩了甩包袱，眯眼一聲問道。

    「當然不是——如果佳兒你不介意的話……」想着能和蘇佳住同一間房，蕭天在一旁羞澀不止。

    「我有什麼不介意的？只要睡覺別打呼嚕就行……」蘇佳隨口一句。

    「你也是，睡覺別磨牙就行……」然而，蕭天卻像是「嘴賤」一般，隨口應了一聲。

    緊接着，蕭天頭上就是一拳頭掄來……「不說這事兒你會死啊？——」果然，蘇佳聽到了這一出，下意識反應揍了蕭天一拳。

    「疼疼疼……」蕭天則是抱頭滑稽的樣子，心中暗暗道，「這個丫頭，成我老婆了還這麼狠……」

    「客官只要住店嗎？」小二繼續問道。

    「住店之前，再給我們弄點吃的吧，兩碗麵條就行——」蕭天嘻嘻一笑，伸手說道。

    「好嘞，二位客官等好了——」小二高興一聲，遂吩咐後房的夥計去了……

    蕭天和蘇佳找了大廳的一處位子坐下，麵條上來後，蕭天迫不及待狼吞虎咽地開動了。

    「吃慢點啊，又沒人跟你搶，搞得好像餓了幾天的乞丐一樣……」看着蕭天吃麵的滑稽樣，蘇佳又不由調侃一聲。

    「這一年來就沒怎麼吃飽過，好不容易不打仗了，吃點飯怎麼了？……」蕭天則完全不在意蘇佳的眼光，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一點不顧自己「蒼龍大俠」的面子，吃起面來還嗦嗦作響。

    「呵……」蘇佳見着蕭天離開軍隊後，恢復到原來的傻樣，不由默默一笑，回頭望着自己的碗，卻是怎麼也開心不起來——蘇佳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仿佛沒什麼胃口，捻起筷子也半天沒有動口。

    蕭天看着蘇佳的樣子，又沉浸在低落之中，索性蕭天想了想，想要讓蘇佳恢復點精神……

    「諾，給你……」不一會兒，蕭天將桌上的雞蛋遞給了蘇佳，不禁說道，「女孩子在外風餐露宿的，也該多補補身子……」

    「可你給了我，你不是……」蘇佳見着這樣子，不禁反應過來問道。

    「我沒事，多喝點麵湯就當填肚子了——」蕭天先是玩笑了一句，隨機靜下心來，反聲一問道，「喂，佳兒，你還記不記得，最初離開柳沙鎮，你被盧歡前輩打傷的時候，也是這一幕——當時也是在吃飯的時候，也是一個雞蛋……」

    「啊，那時你為我着想，把雞蛋給了我……」想起從前的溫馨，蘇佳不由暖暖一笑，「如今阿天你也是這樣，什麼都為我着想……」

    「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佳兒，過去的回憶並不一定都是壞的，至少我們兩個經歷過這麼多，也有很多值得回味的不是？……」蕭天衝着蘇佳微微一笑道，「不要總是想那些難過的事，珍惜眼前，其實你永遠都是幸福的……就像如今我們兩個是夫妻，我也發誓要好好照顧你一輩子，不管我們還要經歷多少苦難……」

    「謝謝你，阿天……」聽到這裏，蘇佳才又感覺到昔日久違的溫暖，不由臉紅一笑道。

    「等吃完了飯，打水上樓去洗個澡，把這戰事一年的風塵都洗掉……」蕭天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