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時間的話,現在雪音恐怕也與『明復教』的埋伏碰上了……」孫雲捏把着時辰,心中暗暗祈禱道,「我不在你身邊,雪音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事情回到自己這邊,察台王見着八年未逢的「故友」,上前幾步,表情屈微道:「左大人,我們好久不見了……」
「是啊,相隔數久,已經有八年了……」左煜秋也顯氣定神閒,回笑一聲道,「五年前『起亂』之時,我本有機會卻並沒有露面,耽擱了『重逢』的時候,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王爺還能如此惦記鄙人……」
「那可不?畢竟一切事情的起由,都由你我的恩怨而起……」察台王了解到一切真相後,振振一聲說道,「當年你兒子因盜取朝廷機密,被本王逼至死路,那都是你們父子倆咎由自取——我不管左大人你與本王有何恩怨,八年前的汴梁官員怪死一案,還有五年前的『大都暴亂』,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親手所釀,逆反之罪,其行當誅!」
「哼,我不管什麼逆反不逆反,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兒子,我此生又豈能善罷親仇?!——」左煜秋似乎情緒有些激動,反正如今在察台王面前,什麼事情都攤開了,今晚在這絕路難生的「德重街」巷口,自己便要親取其命,為逝去的孤子報仇雪恨。
「那左大人想怎麼樣?咳咳……」察台王咳嗽一聲,依舊鎮定問道。
「當然是要你死!——」左煜秋露出猙獰的眼神,振振凶煞道,「當年在朝中,你察台王幾度與我作對,壞我數年大計,還親手害死了我的兒子,今天我要讓你和你兒子一起血債血償!」
「哼,你能有這個本事嗎?」孫雲倒是不屑一句,抽出銀月雙刀,反聲一笑道。
「難道你覺得,你今天還有從這裏逃跑的機會嗎?」左子幽倒是躍至身前,回笑一聲對峙道,「今晚我在此部下天羅地網,就是你和那個臭妮子一起出現,也決計無法逃出生天!更別說現在,只有你一個人……」
「哦,是這樣的嗎?」孫雲倒是輕蔑一聲笑道。
「你什麼意思?」左子幽看着如今境況之下,孫雲還能保持比及常時的冷靜面容,不禁凝聲一句問道。
「明知是『無返之途』,自當備些手段……哼,你真的以為,我和我父王什麼都沒準備,就呆呆的落入你們的陷阱中嗎?」孫雲繼續沖左子幽投去不屑的眼神。
「難道說有援兵?這不可能——」左子幽猜疑間,不禁自顧說道,「今晚這裏不會有你們朝廷的兵馬,更何況你們的主力人馬在前線,還有一部分前往七王山而去,不可能會有人來救你們……」
「為什麼一定要是朝廷的兵馬呢?」孫雲繼續不緊不慢笑道,「你忘了,在枯榮鎮的時候,我也是安然無恙從你和你手下的教徒手中逃脫的……」
「難不成?!——」左子幽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神一愣。
「沒錯,即使沒有朝廷的部隊,我們一樣有幫手……」孫雲冷冷回笑道,「可不是只有你們才懂得埋伏陷阱,我們也有……」
「啊——啊……」話音未落,「德重街」廢墟四處,不時傳來「蒼寰教」弟子的慘叫——夜下忽然飛影即落,莫名手持劍鋒弟子數人,突然從房檐之上橫空殺出,目標正對包圍孫雲和察台王二人的「蒼寰教」眾徒。
「他們也有幫手!」左煜秋瞧見這裏,不由驚聲一句。
「可惡的傢伙……」左子幽則是沖孫雲投去兇狠的目光,恨不得下一刻便親手將其撕成碎片。
孫雲則是淡定一笑,繼續嘲諷說道:「真要說幫手的話,我這些人馬可要比你們厲害多了……」
果如孫雲所說,夜空下忽現的持劍弟子,個個武功精深高強,手起劍落幾番回合,便將零零散散的「蒼寰教」弟子殺得落花流水。雖然說數量上與「蒼寰教」依舊不成正比,但身手高低與局勢主動方面,完完全全是孫雲這邊佔了上風,「蒼寰教」眾徒很快陣腳大亂,還沒來得及朝陣中心的孫雲發難,自己人馬這邊便已是躺倒一片。
「孫雲兄弟,我們來了——」黑夜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董渝!果然,前來支援的人馬便是「青墨山莊」的弟子。
而左子幽一眼就認出來了,咬牙憤恨道:「哼,和上次在枯榮鎮一樣,又是這幫青墨山莊的雜碎是嗎?幾番壞弄我們的好事,簡直就跟成群的老鼠一樣,怎麼追也追不盡,怎麼打也打不死啊……」
「哼,爾等偷襲侵佔我山莊,我們還沒好好算算這筆賬呢——」董渝立於所有青墨山莊弟子最前,正聲說道,「今天正好,你們『蒼寰教』所犯惡行無數,干預朝政、荼毒百姓,今日我等青墨山莊弟子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們這幫惡賊!」
「有沒有這個本事,問過我手中的利刃再說!」計劃失敗,左子幽不甘就這樣放棄,說什麼也要和今晚的孫雲等人拼死做個了斷,振振呼哧道,「不果就是幾個青墨山莊的嘍囉罷了,你以為這樣就佔上風了?」
「還不止呢……」誰知,孫雲似乎還留一手,自信笑道,「既然是要解圍,甚至除掉你們,怎麼可能只請援青墨山莊一方?」
「你說什麼?——」聽孫雲這麼一提,左子幽表情又是一愣,不解這種局勢下,孫雲還能從哪裏請來其他的幫手。
就連董渝也在一旁有些疑惑,似乎他被孫雲等人請來救援,也不知道其中另外的明細……
「鳴劍山莊弟子在此,爾等惡徒休得猖狂!」話音剛落,青墨山莊弟子伏擊的對面,又有一對弟子人馬殺出——是鳴劍山莊弟子成付和古興康,以及雷正風率眾弟子殺到,這一下聲勢規模的確是浩大了不少。
「是……鳴劍山莊的弟子……」董渝看着對面的一幕,不禁吱聲一愣……
「啊——啊——啊……」鳴劍山莊弟子殺至,戰場局勢更加興燃,比之青墨山莊弟子更加凌厲的劍法武功,東頭一側包圍的「蒼寰教」教徒,更是發出連綿的慘叫,很快整個戰場的戰局,已經被孫雲這一邊扭轉過來。
「連鳴劍山莊的弟子也來了是嗎……」事情完全出乎了原本的預料,左子幽憤恨一聲,轉頭將目光惡狠狠地盯向孫雲,從察台王與祁雪音二人身份互換,到鳴劍山莊與青墨山莊的反埋伏,被孫雲連續算計幾番,左子幽心中很是不快,恨不得現在衝上去,將孫雲給碎屍萬段。
「你現在可沒功夫管別人……」孫雲望着左子幽的「怒容」,蔑笑一聲道,「子幽姑娘,你不是一直想要親手殺了我嗎?現在局勢戰況已經平手,你我二人也有機會可以單獨在此做個了斷了……」
「察台雲!——」左子幽已然沒有了耐心,怒震一聲,俱現飛鏢寒刃便朝孫雲方向殺去。
孫雲鎮定自若,手持「銀芒」翹首以待……
另一方面,七王山山腳,祁雪音也在何勛義面前亮出了身份,並狠狠反招致襲一回……
何勛義愣是沒有反應過來,凌空出掌稍許頓滯,卻是給了祁雪音反擊的機會。
「烈雲!」下一刻,祁雪音呼喊自己戰馬的名字,「烈雲」仰馬前蹄呼鳴一聲,剎那間仿佛叱咤烈火天降叢雲。
「額……」何勛義更是受驚不小,被戰馬的氣魄所威懾,俯身衝下已然沒了正頂殺氣。
「呀!——」而祁雪音更是趁着這個時機,馬背挺涌而上,「仙雲腳」奪命而出,一招驚威可撼雷霆,更別說對方是毫無準備地迎面而來。
結果顯然,俯衝的何勛義被正擊當頭,胸前重重一腳,頓時氣血聚散,飛出十數丈之遙,半天落傷不起。
「哼……」而祁雪音則重新坐馭馬上,掀開身上的黑衣披風,衝倒地的何勛義投去不屑的眼神,仿佛盡顯無數的嘲諷。
而身後的梁青及蒙元眾軍所見,紛紛露出驚詫的神情……
「是……祁姑娘?——」梁青怎麼也不會想到,今晚陪同一起前來接應糧草的不是察台王,而是假扮成察台王樣子的祁雪音,難怪她今晚一句話也沒說,騎的戰馬也和平日不同。
祁雪音這一腳踢過去也真是得勁兒,不但狠狠出了口之前的惡氣,還自顧高興與自己的戰馬並肩作戰、效果斐然。
「幹得不錯,烈雲,嗯哼……」祁雪音面色輕悅地撫了撫馬耳,笑聲一句,甚至完全不把注意力放在對面倒地的何勛義上。
「可惡……」而何勛義這邊,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在手下教眾的攙扶下站起後,沖祁雪音惡狠狠道,「又是你這個臭丫頭,幾番壞我好事……」
「喲,還能站起來嘛……」祁雪音則是露出了不屑,振振笑道,「看來何教主也沒有本姑娘想得那麼羸弱嘛……怎麼,再次見到本姑娘的芳容,高興地一屁股坐地上了嗎?」說話間,祁雪音還不忘嘲諷何勛義來。
「為什麼會是你這個臭丫頭?……」何勛義卻沒心思「開玩笑」,憤恨一聲斥問道,「察台王人呢,他在什麼地方?!——」何勛義並不知道今晚的真相,以為察台王藏在了部隊之中,讓祁雪音故意假扮成他的樣子,作為誘餌。
「怎麼,你不知道啊?……」誰知,祁雪音倒是毫不避諱,直言真相道,「察台王根本就不在這裏,今晚來此的人,只有本姑娘我!」
「你說什麼?」何勛義依舊露出不甘的眼神,被一個黃毛丫頭修理得如此「無顏」,怎麼說心裏也過意不去。
「我說今晚來此的只有我啊!」祁雪音牽了牽馬韁繩,繼續笑言道,「不就是個接應糧草的任務嘛,察台王貴為一軍之主,他幹嘛要來這裏?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還是說,你只是聽信了外面的『讒言』,以為察台王今晚會來這兒,所以事先在此設下了埋伏……哎,沒想到堂堂『明復教』教主,做起事來居然這麼不謹慎,被不明人士騙了還了不知情……」
「你說我被騙了?——」何勛義聽完怒火中燒,繼續斥問道。
「可不是嘛……」祁雪音則故意賣着關子,或像是在拖延時間,不緊不慢笑道,笑意中還始終帶着嘲諷之意。
「那到底是誰,是誰幾番在外面泄露察台王的秘密,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在暗中利用我們?!——」何勛義有些情緒上頭了,斥聲喝問道。
「何教主這麼想知道啊……」祁雪音則繼續不緊不慢道,「泄露秘密的人,正是『蒼寰教』那幫傢伙——」
「你說什麼,蒼寰教?!——」何勛義聽到這裏,愣聲疑問道,同一時刻,心底有種莫名的不安。
「沒錯,就是和你們一樣,五年前掀起『大都暴亂』的元兇……」祁雪音繼續笑道,「只不過他們利用了你們,也利用了我們……何教主你自以為掌握局勢在手,卻不想三番幾次蒙在鼓裏,被他人利用,實在是可悲啊……」
「哼,你這個臭丫頭,是想挑撥我們和『蒼寰教』的關係,擾亂我們的軍心是嗎?」關鍵時刻,何勛義還是刻意保持冷靜,振振一聲道。
「你覺得呢……」祁雪音則依舊是氣定神閒道,「你們和『蒼寰教』本來就沒有關係啊,他們利用你們,就是事實啊——鬼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不但利用你們,還利用我們,以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哼,就算如此,你們今天也在劫難逃……」然而,何勛義不想考慮太多,如今眼前「障礙」在前,眼下之際是要解決面前的「麻煩」,遂厲聲一句道,「上次的舊賬還沒算清呢,今晚你既然主動代替察台王前來送死,那你就別想活着離開這裏!」
「哼,誰要離開了?……」祁雪音倒是毫不畏懼,輕輕一躍跳下戰馬,手持「紫牙刀」,冷靜說道,「正好,我也要算算上次的舊賬……上次因為受傷,沒有和何教主全力交手,今晚在這裏,正好是『一雪前恥』的機會!」
寒風夜下,隱隱殺氣漸濃,似乎祁雪音就要在這裏,和何勛義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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