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合丹多台回到自己的守兵駐地,馬上召集了手下親信,看樣子是有緊急事務要談……
「怎麼樣,北城三軍步騎是否準備就緒?」晃合丹直切主題問道。
親信士兵回應道:「回將軍,一切準備就緒,今晚隨時可以出兵!」
看來晃合丹急於商討的,是今晚偷襲秦羽的戰略部署,從脫因帖木兒那得到了調集精銳軍備的手諭,看樣子今晚晃合丹多台是要大幹一場。
晃合丹拿着脫因帖木兒的手諭,隨即道:「這是帖木兒大人准奏的手諭,你們幾個帶領兄弟,前去軍庫補充軍備,今晚的夜襲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
「是,將軍——」士兵得令後,即可轉頭向軍庫跑去。
不僅僅是剛剛命令的士兵,北城一帶晃合丹多台的親率部隊,知道了今晚的夜襲計劃,所有人都變得蓄勢待發起來——城上城下士卒交替不斷,一邊上下運輸軍備的同時,一邊着手着軍隊出城的部署……
就在晃合丹多台滿意地看着部下的調動之時,背後忽來一人,緊緊盯視着自己。晃合丹似乎是知道來者何人,並沒有顯出過於意外的神情。他緩緩轉過身,一臉輕浮的笑容,背後所至之人,竟是與自己同職的另一位翼門將軍——兀魯兀台乞思。
「喲,兀魯兀台將軍何等的閒工夫,不在自己守敵聽令加強軍備,卻來我這兒一賞風景?」晃合丹也不怕兀魯兀台知道自己的秘密行動,輕笑說道。
想法,兀魯兀台則是較為嚴肅的神情,看着北城守兵的來回穿梭、軍備補充,兀魯兀台不禁問道:「晃合丹將軍,你突然向脫因帖木兒大人請示補充軍備,為的……恐怕不只是加強北門的守衛吧……」
「你說呢?」晃合丹倒是一臉不屑地反問道。
兀魯兀台像是已經知道了晃合丹的心思,眼神一凝道:「難道說,你今晚要出城率兵偷襲?」
「答對了——」晃合丹一點不避諱。在兀魯兀台面前絲毫沒有隱瞞,「今晚本將軍就帶兵偷襲秦羽,殺他個措手不及!」
「你瘋了嗎?」兀魯兀台聽了,神情立刻緊張道。「你沒有向帖木兒大人有任何請示,就擅自率兵出城進攻,要是讓帖木兒大人知道的話,你豈不是……」
「怕什麼?脫因帖木兒大人明確的軍令是,讓我統領城北的部隊。一切權利歸我,可從沒有任何軍令禁止我軍主動出城迎擊……」晃合丹多台笑了笑,繼續道,「而且,今晚我出城偷襲,說要把秦羽殺個措手不及,未必就真的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那你是什麼意思?」兀魯兀台繼續問道。
晃合丹繼續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受不了天天吃糠醃菜的日子了——那個秦羽太可惡了,不但不率兵攻城,還在我等面前『花拳繡腿』、伙食大開……今天我要趁其不備,以鐵騎偷襲敵營。就算殺不過,也要奪他糧草伙食,不但能教訓教訓秦羽小兒的氣焰,更能補充我軍軍需,豈不兩全其美?」
兀魯兀台似乎是聽懂了,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了,奪取敵軍軍需才是你的目的……」
「現在才知道?」晃合丹不好氣道,「哼,你應該也知道,我們這幾天在城裏。過得是什麼日子——我軍空有精銳的鐵騎部隊,卻是吃不好、穿不暖,數日下來,軍心大為渙散……這次偷襲。若能成功奪其軍需,不但能補充軍備,還能振奮軍心——我晃合丹做的,全都是振奮軍士之行,何過之有?」
兀魯兀台同意晃合丹的想法,可他還是心有餘悸。繼續提醒道:「不過你應該也知道吧,脫因帖木兒和翁吉剌將軍的意思……他們的主張,很明顯是要固守城池,堅守等待大都方面的援軍和糧草……」
晃合丹聽了,很快一臉的不悅,像是瞧不起兀魯兀台道:「哼,帖木兒大人就不說了,那個翁吉剌霍卜,你真的甘心服從他的行動?是,他是軍高我們一級,可就帶兵能力、所立戰功,他哪一點優於我們了?每次打仗,都是我們兩個出征最前,那個翁吉剌只會躲在後面指手畫腳;我們做的不好,他還會毫不客氣地指責我們,一有戰功,卻盡數歸他;這回對陣秦羽小兒,他一樣只會膽小守城不敢應戰……兀魯兀台將軍,你若真有膽識,就和我一起干,我們兩個聯手,今晚偷襲敵營更有把握——是條漢子就拿出點膽識,讓翁吉剌那個鼠輩好好看看!」
看來,晃合丹打從心底不服翁吉剌,甚至久生怨恨,這次守城戰略,也是不贊同翁吉剌的主張。今晚的偷襲,的確是晃合丹個人的一舉之意,無論翁吉剌會不會阻止他的行動,他都不放在眼裏。
晃合丹還「邀請」兀魯兀台隨他一起參加今晚行動,兀魯兀台卻在一旁有些猶豫了。
晃合丹繼續拉勢道:「兀魯兀台將軍,今晚只要你能集結部隊,我們兩翼合兵一處,偷襲秦羽營地,別說是奪取敵軍的軍需,說不定趁其亂陣還能取掉秦羽小兒的首級……」
兀魯兀台猶豫了很久,自覺此事過於冒險,於是搖了搖頭道:「不,這件事情太魯莽了,秦羽雖然這兩日行為不齒,但統兵之勇依在,今晚率兵偷襲,恐怕沒那麼容易成功……」
晃合丹聽了,不高興道:「哼,沒想到你也是個膽小鬼,不敢主動出兵……」
兀魯兀台倒沒有因情緒所動,繼續提醒道:「雖然昨晚秦羽的行為太『放肆』了,可不排除這是他們故意引誘我們、擾亂我們軍心……如果今晚突襲,秦羽暗地裏戒備嚴密,偷襲不成,可能還有中計受伏的危險……」
晃合丹輕輕一笑,繼續道:「你放心,昨晚我派探子前去查了,昨晚秦羽營帳全體將士伙食享福,營中守衛卻是懈怠不已……他們起灶伙食,就是他們守備最為鬆懈之時,今晚只要聞到肉香。我就會帶兵出擊,定能殺他個慌不擇逃!」
「可是這還是……」兀魯兀台還是不放心,想要繼續阻止道。
「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了!」晃合丹倒是下定了決心。不等兀魯兀台說完,自己加緊道,「你不敢去就在城裏好好呆着吧,看我是怎麼帶兵偷襲成功的——到時候獲得了好處載勝而歸,你可別想從我身上拿到一分羹!哼——」
說完。晃合丹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繼續部署部下的軍備。剩下兀魯兀台在原地佇立發呆了許久,心中的猶豫和迷亂久久不去……
夜時……
今日秦羽的部隊和昨日一樣,訓練伏兵之陣一天,軍中將士疲累不堪。不過眾將士並不叫苦叫累,反倒是高興無比的神情,因為今晚的伙食還是和昨晚一樣,有牛肉下鍋。如果說在秦羽麾下,每天都能有如此上好伙食,還不用出征打仗傷亡。就算每天都是這樣疲勞的練兵,他們也心甘情願……
反觀濟南城池脫因帖木兒的軍士,空腹難耐一天比一天難熬,城中的糧草近乎見底,朝廷派遣的援兵糧草再不送到,軍心恐怕會有崩潰之險。據說進來城中已經有兵士因為糧草之事發生糾紛,士卒只見漸起內訌,到時別還未等到秦羽發兵攻城,濟南方面就自行瓦解……
不過脫因帖木兒還算統兵有方,儘自己全力。保持全軍團結一心,固守城池。雖然秦羽三天未有進犯之意,但脫因帖木兒還是不敢有任何鬆懈,努力命手下將士嚴加戒備同時。自己更是身先士卒,每天無時無刻不在主城守衛處勘巡和調度……
天色終歸全暗,秦羽陣營方向,再一次傳來了肉食飄香……
「額……」「額……」濟南方面,不時有蒙元士兵發出垂涎欲滴的聲音——他們空腹難耐,每天也只能以少量糠醃菜充飢。如今連續兩次聞到肉香味,不說軍心動搖,這些士兵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軍務的職責,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只想找個地方,想盡一切辦法吃些好的,填充這麼多天以來的飢腸轆轆……
「都給我打起精神!——」關鍵時刻,脫因帖木兒站在城前一道呵斥,稍稍震醒了精神萎靡的守城將士。作為主將的脫因帖木兒,雖然也有飢餓之難,但他意志最為堅定,看定了秦羽的「擾亂伎倆」,自己更是堅毅不屈,堅信不會中了秦羽之套。
翁吉剌霍卜今日一直跟隨脫因帖木兒左右,聞到了肉香,翁吉剌自己也是忍受難耐。為了打起精神,主動湊到脫因帖木兒身邊說道:「大人,這個秦羽真是太可惡了,此等小人伎倆,他居然連用兩次——」
脫因帖木兒稍作鎮定,表情嚴肅道:「深處軍務,決不能被外界所干擾!秦羽想要此計動搖我軍軍心,我們就更要堅守自律——朝廷的援軍糧草不久即至,如臨大敵,必須團結一致方可堅守不移,任何時候我等都不可鬆懈!」
「是,大人——」翁吉剌拱手應道。
可說是這麼說,肉香傳來不斷,守城的士兵甚至開始有些魂不守舍、幻覺浮現,如果不是脫因帖木兒在這裏親自坐鎮,恐怕這些士兵早已難耐飢餓,丟盔棄甲開城投降了……
「大人不好了,城北大門被人打開了——」正在這時,從城北方向傳來急報。
「什麼?」脫因帖木兒聽到這個消息,臉上頓時緊張起來,因為現在是禦敵關鍵時期,城中守備一旦出了一絲問題,很有可能左右戰局,於是脫因帖木兒繼續急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快說——」
傳信的士兵急忙道:「大人,好像是晃合丹將軍——今晚晃合丹將軍率眾部,從北門方向出兵了!」
「出兵?」翁吉剌聽完,心有擔心問道,「難道說……晃合丹將軍該不會忍受不了飢腹,開城帶兵投敵吧?」
脫因帖木兒努力鎮定下來,望着城外的方向——只見北門方向,傳來滾滾欲裂的馬蹄聲響,再過不久,城牆一側,無數的火光簇擁成列,晃合丹多台的精銳步騎踏馬疾馳而來,方向正朝對面不遠處兩里之外的秦羽營地。
「這傢伙果真是要投敵……」翁吉剌一拳捶在城牆上,憤恨說道。
「不——」脫因帖木兒看着晃合丹部隊的動向,立即回絕道,「部隊如此整齊有序,前進速度不減,不像是投降的陣勢,反倒是帶兵衝鋒的陣勢……」
「大人您的意思是……」翁吉剌隨即問道。
脫因帖木兒肯定道:「是的,晃合丹將軍是要帶兵突襲——」
翁吉剌聽了,又是一拳打在青石圍欄上,咬牙道:「哎,這個晃合丹多台,就是沉不住氣——現在城中守備本就不穩,這時還帶兵主動出擊,萬一遭遇了敵軍的埋伏,損失精銳步騎,我軍軍心近乎崩潰,那損失可就無法挽回了……大人,末將請命,願率兵出城將晃合丹將軍攔回來,現在出兵還來得及!」緊接着,翁吉剌霍卜請命自己出兵攔截晃合丹的突擊。
然而,脫因帖木兒卻出人意料地做出了一個阻止手勢,隨即道:「不行,城中軍備已經如此,再出擊一旦受伏,後果更不堪設想——秦羽所率部隊有兩萬之眾,我想晃合丹將軍不會不明白以卵擊石的道理……可他今晚卻是帶兵主動出擊,我想,他應該只是偷襲以至敵軍措手不及,不會前去送死……」脫因帖木兒倒是真想得開,這會兒功夫還如此信任晃合丹。但脫因帖木兒想得還真就對了,晃合丹多台今晚出兵的目的之一,確實如此。
「大人,這可不是兒戲,晃合丹將軍沉不住氣,帶兵偷襲秦羽,萬一出現差錯的話……」翁吉剌還是不放心道。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們自己不能亂了陣腳……」脫因帖木兒努力使自己亂境中鎮定下來,繼續道,「你去把兀魯兀台將軍叫來,讓他帶兵集結城門口,一旦有什麼變故,我們隨時接應晃合丹將軍——現在越是關鍵時刻,我們必須越團結一致,不能因為一時的歧義和不冷靜,而自相猜忌、詆毀,我們必須齊心一處!」
看來脫因帖木兒確有將領之風,如此雜亂局勢下,依舊能冷靜凝聚將士一心。翁吉剌也是聽出了脫因帖木兒的意思,得令之後,立刻轉身通知翼城方向的兀魯兀台乞思將軍……
城關之下……
「咚咚咚——咚咚咚——」夜下動若雷霆的馬蹄之聲,氣勢磅礴如驟,排山倒海、萬里如虹而去。
「全軍有令,突襲敵營!——」眼看離秦羽營帳只有咫尺之距,晃合丹多台馳馬軍陣最前,苗刀縱天而出,喝聲下令道。
「殺——」即刻,陣中喊殺聲震天,兩千餘精銳鐵騎如暴風般疾馳而下,氣勢銳不可當,似下一刻便能將敵軍的陣地如洪水般淹沒……
而在此時此刻,秦羽營下眾士,還享受在晚歸伙食的氛圍中,對於敵軍的突然偷襲,似乎真的猝不及防……
「報——」秦羽營帳處,眾將士還為從一天訓練的疲憊中恢復過來,正在營中調養生息,帳外卻是傳來了軍情急報。
秦羽坐鎮營中正前,似乎一點不緊張的樣子,一臉平靜地問道:「怎麼了,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敵軍數千鐵騎,正朝我軍營地襲來,即刻便到營門!」敵軍臨下在前,士兵匯報也是焦急緊張至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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