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平安無事,對於燕家來說已是相當的難得和寶貴了, 再經由燕九少爺的安排和崔晞的妙手,燕家上下現在是信心滿滿, 張彪他們那伙子甚至巴不得姚老狗趕緊過來送死。
&立達如果不算太白痴的話, 第一次派人來, 應是以試探我們底細為主,如果發現我們毫無防備,才有可能順手殺之, 」燕宅全體員工會議上,燕九少爺這樣和大家道,「而我們第一步要做的, 就是要讓他的這些探子有來無回,傳不回任何消息給他,讓他疑神疑鬼,不敢輕舉妄動。」
燕家僕婦們給瞭望台做的布罩子起到了意外的效果,燕九少爺索性就讓這布罩子一直罩在那裏,不必扯掉, 負責瞭望的親兵從罩子下面鑽進去, 沿着木架子爬到頂部, 再由布罩上不易被人察覺的縫隙處向外監視着自己這個方向的動靜,從外面看上去完全不知道這布罩子下頭罩着六個虎視眈眈的人,在夜間就更是如此了。
姚立達倒是頗有耐心,哪怕局勢脫離了他的掌控也沒有立刻氣急敗壞地跑來殺掉燕子忱的家人出氣,當然,這也跟身處前線的燕子忱和武家那伙子人在接連不斷地給他製造trouble有關係,殺滅蠻夷五萬大軍之後,四蠻聯盟登時就炸了,直接一封信發過來逼姚立達交出燕子忱的人頭,交不出來就撕破臉從此勢不兩立,姚立達正跟這兒想盡辦法拖延着要來個緩兵之計呢,結果燕子忱那王八蛋又悄麼嘰兒地跑到久乃——四夷聯軍的另一據點滅了蠻子千把人,蠻子這還要能再忍那就不是「蠻」子了,連信也不給姚立達遞了,直接讓死士拿箭綁着戰書就射在了邊關軍大營的營門上。
這是要跟姚立達拼命了,姚立達能不急嗎?他能指望着燕武兩軍保他?於是這段日子姚立達就光忙着調兵遣將保衛他所在的大營了,這回他不光要防着蠻子,還要防着燕武兩家落井下石,更要防着朝廷在這個時候從他背後遞刀,三面受敵,姚立達又急又氣又有點慌,再加上那幫不知好歹的百姓在這個當口回湧入城給他添亂子,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一邊忙着應對各方各面,姚立達的怒氣值一邊越升越高,終於在這一天他忍不住了——管它蠻子幾時兵臨城下,管它燕子忱會不會趁亂鑿他的城牆角,管它朝廷抓沒抓住這個機會有所動作——先弄死燕子忱全家再說!
如今全城百姓都在對燕子忱歌功頌德,姚立達氣得頭再昏也不好在白天裏動手,所以只能待得晚上——讓燕家人悄無聲息地死在家裏,等燕子忱回來,一屋子人早就爛得生了蛆!就是要讓他看看敢跟他姚立達作對的下場!
夜黑風不高,月光很明亮,在安靜的街巷間迅疾穿行的十幾條身影動作十分地瀟灑犀利,瞭望台上的幾個親兵一廂欣賞這幾位煞有介事邊奔邊躲躲閃閃的風姿,一廂向着下頭早已埋伏好的其他人打出了暗號,打暗號的方式也很簡單,學幾聲夜蟲兒叫,這在夏天的夜晚是再平常不過的現象,且這叫聲裏頭還大有玄機,根據不同蟲子的種類和叫聲的長短、次數可以傳達出很多的信息,比如來者有幾人、從哪個方向過來的、拿着的是長兵短兵還是弓箭、距此處還有多遠等等。
院子裏的大家心中一片歡騰:終於來了!哥兒們都等好幾天了!快來吧!讓哥兒幾個好好爽一爽!
那十幾條飛奔而來的好漢莫名覺得菊花一緊……重新集中精神,仰臉向着遠處燕宅的方向看過去,那矗立在第三進院子裏被布罩着的高高的東西他們白天到附近踩點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然而誰也猜不透那裏頭到底罩着的是什麼,接連在暗處觀察了好幾天,那東西就一直那麼靜靜地立在那兒,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這會子再細細觀察,仍然和平時看到的無有不同——不管這東西究竟有什麼蹊蹺,該進去還是要進去,該執行的任務還是要執行。
十幾個人沒有猶豫,迅速奔到了燕宅附近,十分謹慎小心地借着房屋暗影的掩護悄悄接近了第四進院,其中一個一揮手,便有四個人會意,一提氣率先躍上牆去,伏在牆沿上仔細觀察院內情況,見到處都黑燈瞎火一片靜寂,月光下的院落光禿禿,什麼都沒有。
這四人豎起耳朵運起內力仔細聽了一陣,想要聽清一些上房內的動靜,然而聽了半天什麼也聽不到,不由心中起疑,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上房的門窗都關得緊緊,透過窗玻璃還能看到裏頭掛着厚厚的帘子——這麼熱的天,這家人悶在屋子裏難道不嫌熱?
四個人從牆上跳回來,把觀察到的情形用手勢向領頭的簡單做了匯報,領頭人略一沉思,心下瞭然:燕家人又不是傻子,燕子忱滅了五萬蠻兵的事對姚立達意味着什麼他們也很清楚,不會想不到姚立達會派人來收拾他們,所以提前有所準備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就算燕家人有準備,他們也不能就此無功而返,此番來的任務就是要燕家人的命,總不能因為對方有所提防就放過他們,況這次來的都是好手,燕家宅子裏能打的也就那麼幾個燕子忱的殘兵舊部,再有準備也不是他們這些人的對手啊,所以沒什麼好猶豫的,任務必須要完成,燕宅,必須要闖!
領頭的拿定主意,手勢一打,眾人會意,立即行動有素地分散開來,一個個靈貓似的悄無聲息躍上牆去,然而卻不是所有人都跳進院,牆外留了一個放哨的,牆頭上也留了兩個盯視全局的。
這燕宅的院子也太空蕩了些,沒樹也沒草,地面上一片亮堂堂的月光,很不方便讓人隱藏身形,只得沿着牆跟走,牆的影子剛好能遮掩行蹤。
牆頭上的兩個人正密切地注視着院子裏每個角落的動靜,突然發現對面的牆磚好像動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眼花了還是有埋——
不等做出反應,就見月光下驟然乍現萬道烏光,齊刷刷地向着牆根處的同伴們疾射了過去,密如雨、快如電,幾乎就在一閃念之間——
快——躲——這兩個字由大腦發出指令還未及到達聲帶,喉嚨處便是一陣劇痛,下一瞬,視線里看到的就已是燕宅院頂上四四方方的夜空,並在視網膜上永遠地凝固了住。
燕子手.弩,一次可連發十支,短距離內速度堪比子彈,穿透力甚至比子彈還強,七八個人x型站位交叉射擊,任是絕世高手也插翅難逃!
五枝從外頭把放哨的那位拎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牆根兒處倒成一片的人形刺蝟,而更可怕的是,沒有射中人的那些箭支,全都深深地釘在了牆內!
燕子連弩果然名不虛傳!家裏那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二老爺果然名不虛傳!
心裏頭正贊服,就聽得上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燕小九爺平靜似水穩穩噹噹地從裏頭邁了出來,看到這一小位,五枝也是佩服得不要不要的,這么小的年紀,又不會功夫,偏敢一個人坐鎮上房,穩如泰山地等着這幫如狼似虎的殺手們殺上門來,這是怎樣的膽量與謀算呢——他硬是料准了這夥人會在今晚上門,前兒不等,昨兒不等,偏就今兒等,然後果然就等了個正着。
&口呢?」神算子燕九少爺看着五枝,牆外有放風的,這一點也在他的預料之內,因而早就安排了五枝伏擊,並要求儘量留活口。
五枝一臉負罪感地將手中拎的那人放在地上,躬身答道:「小的無能,讓這人吞毒自盡了……」
&要緊,」燕九少爺並不意外地淡淡道,「這些人都是死士,接受過專門的訓練,自盡的速度大概比出手速度還要快,便是強留下性命怕也套不出什麼話來。」
五枝感動得差點哭了——一向毒舌的小九爺非但沒怪他竟然還安慰他了!這是多大的恩賜啊!
&邊可檢查過了?」燕九少爺哪管五枝在那兒感動啥,繼續問他。
&查過了,沒有其他人了。」五枝忙道。
燕九少爺微微將頭一點,親兵們從院子的各個角落裏走出來,乍一看就像一片牆磚或是地面成了精一樣,一個個地剝落下來向着院子中央聚集。
&苦了,」燕九少爺看着這幫仍自因這神奇的隱身術伏擊成功而興奮的傢伙們,「今晚應不會有第二批人闖宅了,諸位可以回房休息,留下瞭望台上的幾個人繼續值夜便是。這些屍體先堆進廂房去,院子裏的血跡處理一下,別嚇到女眷。」
眾人立刻應是——若說此前對這位小少爺大家心中多少還有些不服的話,經過今晚這一次,眾人算是口服心也服了,不僅僅是因為這隱身術伏擊的方法出自這小少爺的設計,還因為他對敵人的心思拿捏得準確。
就說今晚院子裏沒有擺放已做成的枝杈陣的原因,當初大家還覺得不安全,這位爺卻道:「姚立達派來的第一批殺手,必定都是功夫好手,以悄無聲息地置我們於死地為目的,在能不驚動我們的情況下,自是不願驚動,如若我們在院中先擺下了枝杈陣,對方一看便知我們已有準備,在高度警惕的情況下,我們再若偷襲便不容易得手,且對方或許還不肯硬闖,這就使枝杈陣起到了反作用,因我們的目的也是將這批人一網打盡。
&下這樣的情形雖然一樣會讓對方懷疑我們已有準備,但絕不會想到我們準備得這般充沛和具有攻擊性,在他們眼裏我們是待宰牛羊,就算有準備也不過是躲在圈裏瑟瑟發抖罷了,而我們要的,就是他們這樣的『有警覺的大意』。
&外一個原因,就是暫不擺放枝杈陣可以令院子顯得更空蕩、更無處躲藏,這就迫使準備悄悄行事的他們不得不貼着這個方向的牆根兒走,如此我們的目標便可以集中,箭支覆蓋可以更密集,全部擊殺的成功率也可以更高。
&杈陣的使用是在這一次擊殺對方之後,姚立達不見這批人返回,自是知道已經滅在了我們的手裏,那麼他派來的第二批人應該就不會再嘗試偷襲了,因為他知道我們已有了萬全的準備,再偷偷摸摸已無意義,然而非到迫不得已他又不願讓百姓知道自己明目張胆地殘害燕子忱的家眷,所以第二批人還是會在夜裏行動,並且十有八.九會採取可以掩人耳目製造意外.死亡假象的火攻。
&們的枝杈陣在此之前設置在院中,第一可以給對方施放火箭製造難度,這些枝枝杈杈能在一定程度上擋住火箭的路線,第二自然就是可以阻攔想要強行闖宅施展殺手的人。
&以,不同的時段和情況,應用不同的手段和方法,我們的防守方式嚴格說來還是有限得很,所以每一種方法都要儘可能地讓它發揮出最大的效用。」
眾人此時已再沒有任何異議,少爺說啥就是啥,大家絕無二話。將戰場打掃乾淨,眾人各自回房休息,燕九少爺亦慢吞吞回到第一進院,卻見他姐小流氓似的在倒座房前的石磯子上蹲着,兩臂架在膝上,手在半空搭拉着,這讓他深刻地懷疑這動作是傳染自家裏那位在外帶兵打仗的當家的。
他姐見他從垂花門裏出來,沖他搖了搖手打招呼,然後起身,兩手交疊在一起舉過頭頂長長地抻了個懶腰,這一抻,夏天單薄的衣衫就貼在了肉皮兒上,勾勒出了纖細的腰線和修長的腿,然而已經這麼瘦了的她卻絲毫不顯得單薄柔弱,身上的每一根線條都充滿着彈性和韻律,舉手投足間仿佛都帶着無限的張力與韌度。
&麼不睡?」燕九少爺慢慢走過來,神色淡淡地瞟她。
&點兒熱,出來涼快涼快。」燕七道。
事實上北塞夏天的晚上十分涼爽,畢竟地理位置很靠北。
&放心我?」燕九少爺戳穿她,並擺出一張不被信任不開心臉。
&能啊,你看,我們房間裏人最多,這麼多人擠一屋,裏頭全是熱氣。」燕七說着還用手當扇子在額角扇了扇風。
燕九少爺已經慢吞吞地邁上階來,路過他姐面前時也不停留,只伸了只手出來拍在她的腦瓜頂上——他已經高了她多半頭,這不可逆轉的優勢讓他翹起了唇角,卻目不旁視地走過去,只悠悠拋下一句:「衣服裏面套着的是搓衣板麼?」
「……」尼瑪……瘦了也逃不過毒舌嗎?!
次日白天,在燕九少爺的指示下,張彪帶着一眾人將每間院子都佈置上了枝杈陣,門窗廊柱等木質部位也依此前早便計劃好的都糊上了泥沙,然後所有人除了三餐前後起來活動活動之外,其餘的時間就都窩在房裏睡覺以養精蓄銳,瞭望台上照例輪班倒着進行監視。
到得夜間,已經睡了一白天的眾人誰也沒有什麼睡意,女眷們安安靜靜地坐在黑漆漆的房間裏準備隨時應對突發事件,男丁們則各就其位,等待着嚴峻的第二次考驗。
第二次考驗在三更時分來臨了——三四十個黑衣人跳上牆頭持弓便射,箭尖燃着火,專往門窗廊柱上和屋內鑽,每個院子竟都不肯放過,每個院子的屋頂和牆頭上都站着四下放火箭的黑衣人!
第一批火箭大部分都被院中的枝杈陣擋了下來,黑衣人們接到領頭人的指令,紛紛由屋頂牆頭跳下,瞅准了枝杈陣間的縫隙就要邊射火箭邊硬闖——好戲來了!化妝成牆磚地磚花池子假山石和水缸的燕宅親兵們忍不住想笑:瞅這幫傻x們一個個兒那一本正經的樣兒!從老子跟前兒探頭探腦地過都沒察覺,還想鑽枝杈陣呢?鑽吧鑽吧,一會兒就全成吊爐烤鴨啦!
親兵們並不急着出手,因為少爺說了,出手太早枝杈陣無法發揮最大效力,且對方若知道院子裏埋伏着弩手,再想盡數擊殺可就不容易了,得看着這幫傻x差不多全跳下來時再動手,且動手也不是衝着這些跳下來的人動,跳下來的人交給枝杈陣,他們要用弩射的是院牆和房頂上的人。
黑衣人們跳下來了七八成,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枝杈間,有人試探地碰了碰這些枝杈中的一根,發現沒有什麼動靜,於是和同伴們交換了眼神和手勢,意思是這些枝杈不過就是為了阻攔大家更順利地接近上房的,實則並沒什麼卵用。
於是黑衣人們放開了手腳,有從枝杈間鑽的,有乾脆顯擺輕功直接踩着枝杈從上方飛過的,原本站在牆上和房頂上保持觀望的人也跟着跳了下來,一時間各顯神通,身影與火箭亂飛,卻又都和燕宅的人一起保持着默契——雙方誰都不出聲。
黑衣人們不出聲,當然是不想讓住在附近的其他人家聽到,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製造失火的意外來的,而燕家人不出聲,黑衣人們理解為是怕被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
藏起來不要緊,因為他們放完火還要搜院,燕家人一個都甭想跑,一個都活不了!
黑衣人們正進攻得歡,忽地聽得一陣極輕微的「咔咔嗒嗒」聲,經驗豐富的暗道一聲不好,抽身便要撤離,然而為時已晚,這些原本靜立不動的枝杈竟突然靈活轉動了起來,有平轉的有豎轉的,有斜轉的有倒轉的,甚至還有各個角度三百六十度任性轉的——別看這些枝杈東一根西一根亂七八糟毫無章法,實則每一根與每一根之間的角度、位置和空隙都是經過崔晞嚴密的計算和設計的,當機關啟動,這些枝杈旋轉攪動起來,絕不會有任何兩根枝杈會相互絆在一起,也絕不會有任何一個空隙能讓人不挨不碰就鑽出去。
而比起綜武社的枝杈陣,這一部機關的運轉速度更加的快,因為佔地小,便於組合和連接,且也不是需靠人不小心碰到枝杈而被動的運行,這部機關是手動運行的,操控運行的總機關就在每個院子的做為茅廁的耳房裏,通常四合院的制式大抵相同,茅廁的位置基本都在一個地方,黑衣人們幾乎都是下意識地就忽略了茅廁,那些火箭根本就沒有浪費在這種地方,於是茅廁反而成了最安全之處,幾個親兵里的壯漢正在裏面玩兒命地推動着機器運轉。
而相較於綜武社的枝杈陣的又一點不同,就是這部機關是真正地具有殺傷性的機關,所有的枝杈都是堅硬的金屬製成,各種尖尖刃刃就設在這些枝杈上,一旦被枝杈掛住,刺傷割傷都是輕的,最倒霉的是被兩個轉往不同方向的枝杈掛住,那搞不好就要被分屍了。
機關啟動,黑衣人們驟然亂成了一片,隱身的親兵們終於出手,手.弩直指牆上房上未下來的黑衣人,而牆外,五枝照樣負責放風的人,這一次來的人多,放風的人就也多,然而燕九少爺對此也早有所料,直接把他姐丟出來給他打工,燕七繞着燕宅拿弓箭清了一圈,八個放風的一個都沒跑掉,人甚至還不務正業地抽空結果了幾個牆頭上和房頂上的人,不過須臾功夫,尚掙扎着活着的就只剩下了枝杈陣中的少數幾個黑衣人。
這幾個眼看自己無法逃脫,牙一咬就吞了毒,也不必燕家人動手了,頃刻間死了個乾淨。
難得的是,從頭到尾,除了箭支射入木石或擊中枝杈的聲音之外,不管是死了的還是活着的人,都沒有發出過聲音,就連那些死狀甚慘的黑衣人,在知道自己已無法活命的一瞬都是吞毒秒死的,沒讓自己死前受多少罪。
這第二戰對於對手來說異常慘烈,而對燕家的人們來說卻仍舊是輕鬆無比——麻的要不說最可怕的就是這些讀書人,讀書人殺起人來可比他們這些大老粗牛逼多了,談笑間牆什麼玩意兒的就都灰飛煙滅了,不就是說的眼前這情形嗎?
張彪等人看着這滿院的血肉模糊,再看看自家大少爺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不由一起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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