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眼是什麼樣的感覺,就是現在大家都說不出話來,都盯着那隻蟲子看。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到他身體裏的。蟲子從他鼻孔里鑽出來之後往大山深處拱去,沒有在靠近其他人。蕁貞拿着鞋子追出去好遠,讓旭堯拽了回來。
「胖子,你感覺怎麼樣」?旭堯問,他怕胖子的肚子裏面全部是那種蟲子,其他人也怕。「肚子痛,好痛,依白,你快刨開看看裏面怎麼了,快啊。」胖子齜牙裂目,眼球上佈滿血絲,痛苦達到極致。
不然他膽子那么小,怎會要求別人刨開自己的肚子。
秦乾昱看着依白,遞給她匕首,旭堯也看着她,顯然都贊同這麼做。蕁貞拽着旭堯的胳膊,「哥,他肚子裏面不會都是蟲子吧。」
旭堯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蕁貞緊張兮兮的態度,讓依白也緊張起來,她還真的怕,此時的活人,此時的胖子,陪伴大家走了段日子的胖子就死在這兒。
手抖的解開胖子的襯衫。他本來就很胖,肚子圓鼓鼓的一堆肉,讓人分不清楚原本就是這樣,還是因為蟲子的介入。緊了緊手中的匕首,抬頭看着秦乾墨,「如果他沒事,要怎麼給他縫合傷口,這裏沒有肉線。如果蟲子沒有吃掉他,卻因為我..怎麼辦,怎麼辦。」
秦乾昱看了她一眼,抬起手附在她的手上,溫柔感傳來,甚至還帶着繭,大大的手直接包住了她的手,用力,在胖子的肚皮上扎眼,然後豁開長長的口子。
觸目驚心!!!
裏面不是黑黢黢的蟲子,而是白色的卵。很小,密密麻麻遍佈了肉壁,腸管兒,各個器官上面,到處都是。「這些都是剛剛那隻不丁點兒的卵麼?生殖能力好強悍哦。」蕁貞出聲道。不應景兒的話讓人皺緊眉頭。
「現在怎麼辦,依白轉頭看着秦乾昱,額頭不小心擦過他堅毅的下巴。鬍鬚搔首她凝脂的肌膚,痒痒的。淡淡煙草味,攙和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讓依白淡紅了臉。
「不知道。」秦乾昱看胖子已經疼暈過去,肚子裏的器官還在有頻率的跳動,說明他還活着。既然活着就不能棄之不顧。「用刀子刮下來吧。」依白笑了,「這不可能,就算刮下來他也會死。」
不是因為胖子會死她笑,而是因為秦乾昱的話,天知道他怎麼會這樣說,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不說胖子的體內到底有多少卵,甚至沒有刨開的胸腔,肺部,腦部都是。他們也沒有器材,滿手找只有匕首而已,他們有很多匕首,但是沒用。器官壁都很脆弱,不說不小心誤傷,如果割破了這些卵會發生什麼事情,都是不可預測的。
「可他還沒死,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眼睜睜的看着他死麼」?秦乾昱的話讓她無法反駁,她確實做不到,可也救不了。
鬆開匕首,依白站了起來,「我是法醫,不是醫生,這個做不到,你來吧。」轉過身去,不去看他,不去看胖子,不去看所有人,她需要冷靜。
旭堯站起身回了帳篷,這樣的場景確實不適合他在。蕁貞挪到依白身邊,晃了晃她手臂,「唔~姐,你不要生氣。」
依白揉了揉她頭髮,看着幾日都沒發病的妹妹,心裏稍作安慰。她可以為路人難過一時,要保護家人一世。
這種情況絕對不可以出現在蕁貞或者旭堯的身上,不然她一定把那些腸子器官都拽出來,然後幫他們換上新的。把那些蟲子,還有卵全部殺死,一隻不留。
依白覺得自己做的到。
不知為何,看着蕁貞,總能想起阿花茶的姑娘。現在她的家都沒有了,希望她能找到阿爹,然後就在外婆的家鄉生活。
夕陽西下,秦乾昱滿手是血的走到依白身旁,和她一起看太陽沒落的地方。兩個人靜靜的看着,都沒有說話。
旭堯從帳篷里出來,把廣墨搬了進去,看了眼地上的胖子找了件衣服蓋上。
半響,秦乾墨開口,聲音透着冷意,「他死了,在手術的時候,悄聲無息。」
「哦。」依白淡淡答了一聲。見他轉身,和旭堯一起把胖子葬了。死了,就這麼死了,一條生命,無聲無息的死去。
想起初見胖子的時候,他正甩着一身肥肉奮力的追趕着小偷,後來笑嘻嘻的道謝留下彼此的電話號碼說以後常聯繫。一路上有說有笑,他總是話很多,在最沉悶的時候講出幾個冷笑話緩解氣氛,在夜晚寂靜十分,他會說出自己的經歷所見所聞。
腰與屁股一邊兒粗的胖子總會拿自己開玩笑,身高一米二,屁股佔一半。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笑,撓撓他冒油的頭髮,眼一眯一條縫,嘴一咧臉蛋的肉就往兩邊兒去。
生生死死她見了太多,只是那不過陌生人,而胖子,那個叫柏博的三胖,是實實在在出現在身邊的人。
太陽落了山,旭堯把她叫回去。誰都沒提胖子,依白借着火煮了熱水給廣墨,他還沒醒。依白看着水一點點冷卻,心中百感交集思緒萬千。帳篷里一聲悶哼,隨即一隻手掀開帳篷,他還沒起,整個人躺着,伸出頭看依白,「嚇死我了,剛剛做夢以為你走了。」
「喝水吧,變溫了。」依白笑了笑遞給他。廣墨嘴角起了皮,這幾日也是瘦的不行,身體在透支。吃不好休息不好還要趕路,傷口也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不堪。雖然現在每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但他更甚,最起碼別人都沒有受傷。
依白從包里掏出一些壓縮餅乾,火腿,麵包還要水分給每個人。大家填飽肚子以後都進了各自的帳篷睡覺。
一夜無話。翻來覆去的都睡不着,依白睡不着,其他人也是,寂靜的夜晚,聽着旁邊帳篷翻身的聲音。蕁貞睡的很香,睡覺還在笑,好似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這樣也好,活的開心快樂。
依白掀開帳篷,夜晚清冷,搓了搓手臂,坐在旭堯身邊。「火怎麼滅了」?
「姐」,旭堯的聲音帶着哽咽,慢慢把頭靠在她的肩膀。
「你哭了」?依白不敢相信,一直驕傲自信的弟弟會哭。「是想師傅了麼」?
旭堯點了點頭。
姐弟倆坐着,依白手摸上他的臉,嘆口氣道,「有些事是命運,控制不了的。師傅會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早晚會過去,蕁貞也會變好,我們還會回到警局抓許多的變態來關,還要抬起下巴鄙視秦乾昱。」只是命運誰也控制不了,是想像的美好,還是現實的美好。
「當然。」旭堯道。
依白起身,想勸旭堯去休息,誰知額頭一痛,撫上額頭,黏黏濕濕的液體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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