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龍劫 第五十五章道不同

    窗外，春風吹過，一片寧靜。

    豎日。姐姐，你快來看，那些人來來往往的幹什麼呢?卓青玲招呼正

    在梳洗打扮的卓清月。

    怎麼了，一大清早就大呼小叫，就不能有個姑娘家的樣子。卓清月款

    款走至窗前。

    窗外的傭人正忙忙碌碌進出不停，個個手上拿着不是椅子便是一些陶

    瓷之類的古董向外走去，一時間，場面很是熱鬧。這倒是奇了。卓清月

    不由想到。

    打擾一下，問一下你們這是在幹嘛呢？卓清月攔住以為正拿着一盆花

    景外出的傭人。

    回大小姐，我們都在搬家呢。

    搬家，搬哪去，這不是好好的嘛，幹嘛要搬出去。卓青玲一連串發

    問。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這些東西不是搬到哪裏去，只是拿去賣了。

    好端端的為何要賣，卓清月逐漸認識到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這個小人不知，這是二少爺吩咐的，小人只管搬東西。其他的什麼也

    不知道了。

    我問你，二爺讓你般東西的時候可曾說過些什麼？

    這個小人不太清楚，只是偶爾聽二爺說什麼，住了二十年的家如今一

    夜之間面目全非，自己對不知老閣主之類的。還說不能護住老閣主的畢

    生心血，愧為人子。葬禮之後，這裏邊再無他的立足之地，叫我們把這

    些他私人的物品拿去賣了，分點錢財，也不枉這些年跟着他主僕一場。

    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小人便不知了。

    放下，你給我放下，誰叫你們拿的。說着卓青玲飛撲上去把傭人手裏

    的東西都搶了下來，隨即又把其他傭人手裏的也溜了下來。

    姐姐，卓青玲走到卓清月面前只喊了一聲，淚水便大顆的順着面頰流

    了下來，一雙青杏眼，眼淚汪汪，看着不免叫人心疼。

    阿玲，不要難過，相信姐姐。姐姐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這裏沒有一

    件東西會拿出去變賣，也沒有一個人會走。卓清月輕輕的擦拭着妹妹的

    眼淚。自己卻眼睛通紅，只怕再有一瞬間便要留下淚來，卓清月慌忙將

    臉扭向了別處。

    片刻過後，你們把東西都搬回去吧，若二爺問起，就說是我讓般的，

    讓二爺找我即可。卓清月對面前的傭人吩咐。

    多謝大謝姐，我等馬上搬回去。還望大小姐勸勸二爺不要再把這些東

    西變賣了，我們也不會要變賣少爺東西的錢財的。我很早就住在海天閣

    了，至今已經有十餘年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看着長大的，如今說走

    就走，心裏很是不舍。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這類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看着傭人們忙碌的身影，卓清月忽然想起一句話來「人非草木，孰能

    無情」就連這在這裏的傭人都對這裏的一切如此的眷戀，更別提生在這

    里，長在這裏的小舅父了。

    若換做自己，生活了三十年的家，若有一天要搬離出去，那該是怎樣

    的一種痛，怎樣的一種不舍。

    此時，卓清月耳邊又響起了母親對她說過的兄弟，如今的小舅父。總

    是說那時的小舅父是如何如何的調皮、淘氣、整日的跟在她屁股後面。

    長大之後又是如何的倔強，但偏偏對她這個姐姐到是如此的言聽計從。

    故在卓清月的心裏，自己的小舅父便該是世間最能承受雨打風吹的英

    雄，可如今竟要淪落到要變賣自己的家產來支付下人的費用。想到此，

    卓青玲怎麼能夠不難過。儘管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可小舅父卻對她視如

    己出。這些她都不能忘記，該怎麼辦？她陷入兩難之中。

    阿月，一大早發什麼呆呢？正在沉思的卓清月忽然被驚醒。

    小姐，看清來人之後，卓清月驚了一驚。

    阿月，你來這些時日不知你母親身體好些沒有？你有沒有飛鴿傳書回

    去？海凌志迎面走來。

    傳了。母親來信說，身體稍稍好轉，但還是不能遠行，怕是外公的葬

    禮終是難以參加。

    無妨，若是父親在天有靈也不會怪罪你母親的。再等等，等過些時日

    等舅舅辦理好你外公的身後事，咱們一塊回去。我也有些時日沒有見姐

    姐了，也不知姐姐這兩年過得怎麼樣？

    多謝舅舅關心，只是外公剛走，閣中一切事物都還需要舅舅打理，若

    此時動身怕是不宜吧。

    呵呵，阿月到底是長大了，和舅舅說話都繞起彎子來。

    阿月怎敢，只是現下事實如此。

    阿月，你我甥舅也不是外人，也就不說那些客套話了。想必你來閣中

    這段時日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至於真實情況舅舅也不想多說什麼，等

    辦好你外公的身後事，咱們便一塊回去去看你母親。我這邊也準備了一

    些藥材，雖不算太名貴，但多少是有點用處的，奈何，舅舅財力單薄，

    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還望阿月不要怪罪舅舅才好。

    怎麼會，舅舅想多了。阿月這邊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我甥舅客氣什麼，但講無妨。

    舅舅，恕阿月之言，外公身後事暫且擱置一邊，海天閣即使將來如大

    舅父所言歸順朝廷，海天閣中您依然是副閣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何苦非要離開，這樣外公的畢生心血豈不是真的要毀於一旦。

    阿月，這些話是你大舅父讓你說的嗎？海凌志忽然目光大盛，胸膛上

    下起伏，雙手緊握，指骨節發出悶聲。

    不是，舅舅不要多想。這只是阿月的肺腑之言，於大舅父無關。

    阿月，你不用替他推脫，即便今番我敗於他手，若日後他膽敢做出違

    背江湖道義之事我也定放他不過。兄弟之情，在他選擇毀掉父親畢生心

    血之時，早已一刀兩斷。

    舅舅，也許大舅父有他的苦衷吧，何苦非要鬧到兄弟反目。

    苦衷？哈哈哈.....他有什麼苦衷，為了榮華富貴，不惜以父親百年的

    心血來交換，這樣的人也配談苦衷嗎？若是父親在天有靈，怕也是痛心

    疾首吧。唉，此生，小舅父再無臉面見你外公，身為人子，卻不能護住

    父親的畢生心血，真是愧對父親。此間事了，小舅父也將要離開此地，

    終生不回。他日行走江湖也要更名換姓，無顏再姓「海『字了。

    真是想不到外公的百年基業，原指望能夠從兩位舅舅手裏發揚光大，

    豈料只匆匆數日，便落得這般景象。

    阿月，並非舅舅不願將你外公的畢生心愿發揚光大，奈何「寧為江湖

    流浪漢，不做他人門下犬」道不同，不相為謀。此生，怕是再與海天閣

    無緣了。海凌志狠狠的攥起拳頭用力的擊向身邊的迴廊柱上，末了，卻

    又停了下來，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阿月，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舅舅還有一些其他事情要辦，就不陪你

    了。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舅舅丁全力幫你辦到，趁現在舅舅還

    有這個權利。等你外公身後事一辦，到時只怕是舅舅想幫你都有心無力

    了。哈哈哈。說着海凌志大聲笑了起來。只是在這萬物復甦的季節，在

    這朝陽初升的清晨，卻給人一種夜幕將至的暮氣，一種徹骨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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