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這聲後,玉靈音頭疼難忍,抱着頭滾到了地上。追明走過去,將她扶起,為她輸入一股妖力,玉靈音這才停止了身體的顫抖,倒在了追明的懷裏。追明環住她,叮囑尾隨他們而來的雀兒,「快去看着誅神陣,不要被人趁機而入了。」追明與禹九相交多年,對禹九的人品還是比較肯定的,他決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守陣的人死得如此慘烈,不像他的作風,所以他推斷,殺人者另有其人。
雀兒被玉靈音的吶喊聲震得心頭絞痛,正躺在地上哎喲着叫喚,得了命令後,忍着痛飛去了誅神陣。
玉靈音躁動難安,追明只得用強大的妖力控制她,但幾次被她的強勁脈跳彈開。血味鋪天蓋地的捲來,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須將她帶走,否則後患無窮。攔腰將玉靈音抱起,騰身躍上了雲層。
這一聲摧枯拉朽的吶喊震動了九重天和九重地,狂風肆虐,漫天風沙毫無章法的吹着。有一股黑色的煙瘴最為強勁,它匿風而行,勢如下山猛虎,奔至追明面前,攔住了他們前行之路。
來着非善類,追明卻毫不慌張,只是緊了緊懷中的玉靈音。
來着乃三界之外的特種群體,可以喚作浮影。浮影由死者殘碎的魂魄變成,狀如黑影,無面無身,風吹則散。不是任何人死後都能形成浮影,能夠形成它的人生前均是寫不凡人物,多為豪傑或者梟雄。
今日這些浮影正在東海閉關修煉,被玉靈音的那聲吶喊,逼出了關,商量一番後,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尋來。一些心思敏銳的浮影好像猜感應到了什麼,說出心中的疑慮,「剛才的叫聲悽厲詭異,如魔音繞耳,不尋常也!」
「我也感受到了,催天毀地,大有魔尊呼嘯之丰采。」
「嗯!」有一些浮影均贊同此說法,「近年來,有個傳說,說華胥琴已經重現大荒,她承載着魔尊的半身功力,卻無人知道她的蹤跡。莫非此聲乃失蹤的華胥琴所發?」
「很有可能!追明公子說魔尊會重生大荒,再戰三界。華胥琴生有靈性,定會追隨出世。」
「嗯!事不宜遲,咱們速去查看。」
這些浮影的前生皆為曾經追隨通天魔主的妖族,妖身毀於曾經的那場大戰,魂魄被雷擊毀散後不肯散去,便變成了浮影。某日這群人遇見了追明,才曉得了通天魔尊即將臨時的消息。頓時群英雀躍,重新燃起了鬥志。追明幫他們修補了殘缺的神識,並將他們安頓在東海之濱的這塊風水靈地上,助它們快速凝結成型,好寄宿重生。因他們對通天魔主有着絕對的忠誠,所以追明對他們很是敬重。
華胥琴乃通天魔主送與錦月仙子的定情信物,後化成女兒身,這些浮影們都知道,見追明懷中抱有玉色衣服女子,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們言語尊敬,問的很是小心,「恕我等冒犯公子,敢問你懷中女子是何許人?」
玉靈音的面貌與一萬年前的她不一樣,因為妖兒們在化人的時候,最喜歡按照最喜歡的人來變化,所以玉靈音的相貌與瑤兮非常想像。不知道的人看了,均都認為她們乃異母同胞的姊妹。浮影們心中肯定卻不敢冒昧相認。
追明並不想要讓這些浮影知道玉靈音的真實身份,只道,「眾家兄弟攔住我前行,所為何事啊?」
浮影們將自己的猜度說了出來,「公子,剛才我等聽見了華胥琴的魔音調,便尋着聲音發出的聲音趕來,剛巧遇見了公子。」
浮影中有一人乃狼妖,嗅覺極為強大,有過鼻不忘的本領,他記得通天魔尊的味道,為了確保不認錯人,他忍不住用自己的靈鼻隔空嗅了嗅玉靈音身上散發的味道。一聞不要緊,頓時驚得一顫,退避三尺,顫抖着說,「原來姑娘竟是華胥琴,末將多有得罪。」通天魔主向華胥琴輸入半身魔力後,曾對自家兄弟說過,見此琴如見他本人。大戰過後,通體魔主戰死,華胥琴不知所蹤,有些不服的妖族找神族的人報仇,遇見了錦月娘娘,赫然發現華胥琴竟在她的手中……
這群人對通天魔主太過熟悉,追明知道瞞不住他們了,他笑得溫柔,手指划過玉靈音的臉頰,說道,「有句話追明本不想告知眾位,奈何今日躲不過,我就長話短說吧。如今的她並不是什麼華胥琴,只是一隻普通的玉石妖,還是只很笨的玉石妖。」
「神族佔據崑崙墟和九重天近萬年,擁有着大荒最寶貴的靈地和武器,我妖族被逼生在萬惡的九重地內,生不得見光,死不得安魂,實力較之神族相差甚遠,華胥琴承載着魔尊的半身功力,推翻神族,光復妖族,唯她不可啊!」這些人均是心思聰慧之人,聽出來追明的話中之意,便將華胥琴得失厲害說與了追明聽。
這些道理追明早就明白,還需你們說?任你們如何說,他就是不着道,回答的很是強硬,「我說過了,如今的她只是普通的玉石妖。」
「追明,你到底如何打算?」浮影們很不明白啊。
追明道,「具體怎麼辦?我心中自有成算,只是時機尚未成熟,暫不便與各位詳談。」
追明是金翅大鵬,也是魔尊的坐騎,隨着魔尊出生入死,幾次救魔尊與危難中,是一位有勇有謀的人,他們對他很是佩服,聽他得絕對不會錯,只是……「公子,琴姑娘這是怎麼了?受傷了嗎?」
追明點頭,「我就是要帶她回妖市療傷。」
浮影聽後,頓感慚愧,立刻為追明讓出了一條道,「耽誤了姑娘治療,我等罪該萬死!」
追明也沒責怪他們,簡單交代了幾句後,破風而去。
他走後沒多久,浮影發出一聲嘆息,「又是一個情痴啊!」
轉
玉靈音雙目緊閉,聽力卻未屏蔽,恰逢此刻心智清晰,所以剛才追明同浮影們的對話全被她聽去了。追明含糊不清的言語,讓她很是着急,自己到底是不是華胥琴啊?
從前玉靈音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身世,她總覺得自己跟芸芸眾生一樣,是個活了很久的小小妖。可是接連發生的時候,禹九有意無意的詢問,讓她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身世來。被人封印住沉潭萬年不死,體內莫名其妙的強大魔力,越來越多的麻煩。總之,猛然聽到真相的她,並沒有產生巨大的震驚,而是覺得一切本該如此。她就是華胥琴,身體內的那股力量就是通天魔尊的半身功力。若是這樣,那些她遇見的困惑的地方就都迎刃而解了。
對了,聽說那個雪絨就是華胥琴的血引,怪不得她身上的血那麼香甜,超過了她吸嗜過的所有人的血。幻想着那香甜美味的伏羲血,玉靈音覺忍不住長呼吸了一下,吸完之後,竟然滿口生香,味道着實可口。於是,又吸了一口,依然美味。她知道吸嗜它會摧毀自己的意識,但就是受不了它的誘惑。暗暗告訴自己,再吸一口就不再吸了,再洗一口,再吸一口……伏羲血是華胥琴的血引,本就具有互吸性,從誅神陣里鑽出的伏羲血威力更加厲害。追明的速度快,伏羲血的萬里追行也不差。
玉靈音的意識徹底迷糊,她看到了禹九站在九重地口,與誅神陣對抗着。誅神陣散着萬道光芒,亂箭般射向他,他閃躲不過,被劈到,血濺當場!玉靈音心裏升起一個念頭,她要救禹九,大叫出聲,「禹九,不要!」
玉靈音猛然發作,力道大,速度急,導致追明閃了手。掙脫出來的玉靈音沒了追明支撐着,頓時從雲頭墜了下去。追明來不及細想,縱身一越,抓住了她的衣襟,喊說,「小心。」
玉靈音意識迷糊,聽不到從耳邊呼嘯而過的烈風,也感受不到磨礪肌膚的沙塵,但她卻會害怕,失聲喊着,「禹九!我怕!」
追明的手猛然握緊,愣了片刻後回道,「不要害怕,我會抓着你的。什麼都別想,大口呼吸!」
玉靈音聽話得連呼吸了幾次,她的明台得了片刻的清晰,清晰後立刻想到了正在誅神陣里受煎熬的禹九,頓時芳心大亂,「禹九!姐姐!不要離開我!」
聽到此話,追明的心猶如針扎一般。本想護她一世周全,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她還是被卷了進來。
玉靈音又開始迷糊了,雙目變得殷紅起來,因為太不想失去,心中唯有兩件事攪拌,救她的禹九,吸嗜更多的伏羲血。
眨眼工夫,二人已經從九重天上跌落了一半,如此下去不是辦法,追明念念咒語,九陰玉石劍瞬時從玉靈音的手心飛出落在下面,穩穩得接住了兩個人。
玉靈音雙臂抱住頭蹲了下去,喊着,「痛!痛!」
追明撫上她的頭,很是嚴厲得說,「痛,也要忍着!」她剛才的那一聲吶喊已經惹下彌天大禍,若是再來幾聲,恐怕東海的海水都得倒灌進來。
玉靈音看到追明清澈的眼眸,拽住他的衣袖,急切的問,「追明,你們的談話我聽到了,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華胥琴?」
追明清澈的眼眸順時變得無比黑暗,冰冷的讓人生寒,他沒有回答她。沒有答案便是答案,玉靈音自嘲得笑笑,「你是不是也沒想到我竟然會是威名赫赫的華胥琴?」她覺得這事情可笑極了,「在凝魄譚的時候,因為我的笨拙,朋友們都叫我無心石。到了軒轅門後,因為我反應遲鈍,我二姐叫我小包子。我不光不生她們的氣還非常高興。你說?如此蠢笨的我,怎可能是寄存着通天魔主魔力的華胥琴呢?」
追明將她攙扶起來,言語變得溫柔如風,「你那不是笨,你那是善良!」
「謝謝你的誇讚!」玉靈音再次自嘲了一番。月光淒涼,四周一片漆黑,九陰玉石劍正穩妥的穿梭在空中,不時鑽入一團漆黑的雲霧中,玉靈音不知身在何方,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追明道,「你被血引迷惑了心性,我要帶你去妖市。」
玉靈音聽後,立刻反問,「我們都走了,禹九怎麼辦?誅神陣會如何?」
追明並不想隱瞞她,實話實說,「再過三日,他和誅神陣便會消失殆盡。」
玉靈音聽後,心宛如被人攥住一般,痛到無法舒展。她心慌意亂的喊道,「停!我不要去妖市,我要去救禹九!我不能讓他死。」九陰玉石劍聽到主人的指令,立刻停止了前行。但它隱隱中又接到了追明的指令,說不準停留,要它繼續前行。追明是鍛造它的人,也算是舊主,走與不走間,着實令它為難啊。
玉靈音着急回去救禹九,見追明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頓時腦了,用胳膊肘使勁的搗追明的胸膛,「聽到沒!我說停!」
誅神陣威力無邊,她若去了定會硬闖,硬闖的結果只有思路一條,他不能讓她去送死。所以面對她的拳打腳踢,他只耳不聞,只緊緊攬着她的身體。玉靈音怒了,「不准碰我!你這個冷血的傢伙。」玉靈音一直感恩於他兩次救命之恩,對追明頗有好感。但眼下他逆她心意而行,讓她很是生氣。拳打腳踢無用後,她說出自己的心聲,「追明,你可有喜歡過一個人?」
追明目視前方,不言不動,仿佛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玉靈音見他沒有反應,便自主的認為追明從來沒有過兒女情長,「你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不懂我的感覺,這我不怪你。但請不要用你的思維和做事方式來我左右我的決定,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心裏要的是什麼?不是所有的安穩無憂都是快樂的,也不是所有的殤簸流離都是憂傷的。」她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我已經活了一萬多年,難道活的還不夠久麼?」
追明將目光移向了玉靈音,見她眼睛晶亮如璀璨星華。在帥哥面前說着自己心事總會讓人羞赧和緊張,雙手不停得顫抖,「所以漫長的生命對我來說真的沒那麼重要,我要的是有人相伴而不是孤獨長生。」
追明聽完她的剖白,不但沒有產生絲毫的同情,反而動了怒,他真的生氣了。別人渴望的生命在她眼裏竟成了可有可有無的東西。她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為她擔心,有多少人為了她奔走操勞?
玉靈音並不知道追明動怒,她覺得自己說的很明白了,追明不會再攔自己了,反正無論生死,都與他無關,他只是自己的朋友而已。「總歸,謝謝你的好意!就此別過。」她撩開他的臂膀,從他懷裏脫了出來。
追明確實沒有追她,玉靈音的心情莫來由得空落起來,算了,救人要緊,隨急急得往東方趕去。突然,一陣金光晃了她眼睛一下,差點又掉下雲頭。她心裏湧起一個不好的念頭,心跳開始加速。翻滾的烏雲從中間裂開,一束月光普照而來,一身青衣的追明踏着九陰玉石劍出現在她的眼前,長發徐徐飛揚,遮住了他大半面臉,投過月光,俊朗的輪廓如刀般鋒利,周身冰冷的宛若冰山。太過突然,玉靈音的臉色異常的潮紅,說出的話極其顫抖,「你究竟想怎麼樣?」該說的她都說了,他怎麼還不明白?玉靈音急的都快哭了。
追明轉過身來,說道,「你可以視自己的生命如兒戲,但我卻不容許你這麼做。若是你不信,大可以試試看。」有那麼一瞬,追明真想放她走了,既然自己選擇了從她生命中消失,就不該再管她的任何事情。她說的那些話,聽的他心裏一片淒涼,也第一次感到了後怕。不禁問自己,他究竟該如何做才能心安?誅神陣威力無邊,不毀靈身滅魂斷不罷休,進去的人很難出來,她去了就是送死。追明想到了自己墜落崖底那一次,她不顧一起的奮力一躍。躺在崖底的他,看着她白衣飛飛,宛如玉蝶飛舞的飛去,一顆心激動得跳出了胸膛。
她盈盈躍走的倩影,還是那麼奮不顧身,只是不再是因為他。那把無形的刀刃穿透他的胸膛,狠狠扎進了他的心,痛到他四肢無力,卻又無血可流。不忍那抹溫柔玉色就此消失在他觸摸不到的地方,不假思索的又追了過來。
玉靈音不想跟追明衝突,瞄準一個空隙,妄圖穿越他離開。既然你還不放手,她只能另闢他路了。追明嘆息一下,只得再追。玉靈音剛想竊喜,又見金光閃爍,不是那位長身玉立的追明公子又是誰?玉靈音怒了,飛撲過去,狠狠得咬住追明的肩膀。追明吃痛,用力一撈,將她圈進了懷裏。
玉靈音此刻恨急,咬着他的肩膀不肯鬆口。追明的身體易於常人,別人痛一分的他會痛到十分去。突然,玉靈音的嘴巴突然里湧進一絲香甜,心裏一驚,頓時鬆了口,她咬破了他的肩膀。
她欲說對不起,不巧遇見了追明的目光,他正殷切得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睛裏卷着層層巨浪,隨時都能將她吞噬。玉靈音墜了進去,久久的凝視着他。終於還是追明放棄了倆人的心有靈犀,移開了目光,轉向了一邊,說道,「你可以去救禹九,但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否則你跟我乖乖回妖市。」
「好!」玉靈音答應了,九陰玉石劍瞬間回到了她的手間。追明望着她手裏的劍,滿意的一笑。玉靈音的淚水不爭氣的外涌,滴滴都墜落在玉石劍上。她恨追明!沒有理由的,反正就是恨!具體為什麼恨?她的理由是,追明阻擋她去營救禹九。
她的淚滴答,滴答的墜落,如斷線的珍珠,追明聽的是格外清晰。
九陰玉石劍劈了過來,追明一閃,玉靈音說,「你有什麼武器亮出來吧。」
追明笑了一下,手中紅光一閃,一把通體碧玉的劍出現在了手上,與玉靈音手中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劍柄上鑲嵌的是藍寶石,他的劍柄上鑲嵌的是塊紅寶石。他手腕一揚,擋住了玉靈音的進攻。玉靈音被震的手心一麻,她退後幾步後,再次進攻,劍花極其快,這套劍法是禹九教給她的,為的就是讓她快速進宮後,然後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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