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後,玉靈音恢復了些許神智,看着燃燒的篝火出神。透過炙熱的火焰望着另一側的禹九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天晚上捂我嘴的人,真巧啊!」
禹九笑了,「是的!很巧!」
玉靈音關切的問,「我剛才聞到的血味就是傷口散發出來的吧?你受的傷還沒好嗎?」
禹九道,「嗯!」摸了下一直癒合不上的手臂。
玉靈音爬起來,強制性的張開雙眼,「我是包紮高手,幫你看看如何?」
她可真是一個好人,禹九果真把胳膊伸到了她面前,問道,「你很喜歡幫助別人?」
玉靈音邊拆他胳膊的綁帶邊說,「還可以!」傷口癒合得很不好,很容易滲血,她忍不住責備起來,「你怎麼不上點藥呢?那樣你的傷口才會儘快的好。」
禹九道,「這兩日太忙,沒來得及看醫師。」
玉靈音掏出手帕,幫他清理了下傷口,「這應該不是普通兵器傷的。」又道,「普通藥物不管用,得用些靈藥。最好是星星草。但那個東西太難得,有緣人才能得到。沒關係,我可以先幫你酒療一下。」她奪過禹九手裏的酒壺,喝了一大口酒。
「不用了!」禹九再去阻攔已然晚了,她已經把滿口的酒噴上了他的傷口上,強烈的酒液刺激得他抖了抖。
玉靈音輕車熟路的做着後續工作,在禹九的傷口周邊來回得揉搓起來,叮囑着,「放鬆!從現在開始,胳膊不要用力。」
禹九隻覺得他的手臂似着了火般巨熱,這份熱穿透他的全身各處,額頭和手心生出了很多汗。但他又不敢擦,只能任溫度一路升高。只覺得傷口處除了疼痛外,另有一股清涼、瘙癢的感覺,癢的讓他很想撓。
禹九配合的很好,玉靈音半吊子的醫術完美收官,「好了!」
禹九慌亂得收回自己的胳膊,「謝謝!不知道如何才能謝你啊?方便說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嗎?」
酒醉後的身神耗力,玉靈音有點疲憊,閉上眼睛歇了會,然後說,「我叫玉靈音,家住在軒轅門,排行老三……是個沒心沒肺的石頭妖……你不用謝我,這些事情我經常做……還有,我明天要代我姐姐嫁給追明,恐怕沒空接受你的道歉了。」她明亮的雙目湧起了淚光,頗讓人的心疼。
禹九沉思了會,聲音驟然變得清冷,反問,「你不高興?那為什麼要代嫁?」
玉靈音苦笑的點了點頭,「嗯,我不高興,非常不高興,但我沒辦法。因為我姐姐不想嫁過去,所以我必須去,家裏還有一大群老老小小呢,我得保證他們的安全……」
玉靈音的話讓禹九愣了很久。
玉靈音的酒意更甚,晃悠着站起來,打算告辭。環繞了四周,月朗星稀,溪水潺潺,他把她帶到了淇水岸邊。月光下的某人面如美玉,明亮的眼眸似望不見底的深潭,身上雖然有傷,卻掩不住他超然的姿態。她又放肆了一把,雙手捧住他的臉,大膽的往他的唇上一親,「不要怪我非禮你啊,要怪就怪你太好看了。」
禹九一動也不敢動,驚得下巴頦都要掉下來了,醉酒後的她……可真匪夷所思。醉酒分很多種,有人醉了會睡覺,有人醉了喜歡講話,有人醉了喜歡吟詩,這些都無傷大雅。唯獨有一種醉酒令人髮指,醉了變淫邪。玉靈音便是最後這種人,喜歡調戲男人。
禹九雖然是根正苗紅的崑崙墟玉虛門人,但控制力並不是很好,這個吻讓他的心難以抑制得狂跳起來。抓起她的胳膊,殷切得說,「其實,你可以不用嫁人!」當此話出口後,他立刻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陡然鬆開了她的手。
玉靈音被他晃得一屁股跌至地上,並沒有聽清他的話,高興的一指高空,「看!今晚的月亮好圓啊。」
禹九輕聲咳了一聲,迅速掩飾自己,抬頭望了望孤亮的月亮,柔聲得附和着,「嗯!很美。」
玉靈音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沖他揮揮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禹九笑的很溫柔,「後會有期!希望……再次見到你。」
她走了兩步後,突然回頭,「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崑崙墟,玉虛門,禹九!」
轉
禹九凝望着玉靈音消失在天際,捏緊得手慢慢鬆開,這才把手裏閃亮的仙牌催開,他的師兄申長行正在召喚他。急速地回到三廂酒坊,問起一直等他的申長行,「可有什麼消息了?」
申長行神情嚴肅,冷靜得說,「追明明日大婚,據說會拿雪絨來血祭。」
禹九點了點頭,急速的梳理着來龍去脈。他和申長行是崑崙墟元始天尊的入室弟子,此次出山,就是為了救回被追明掠走的雪絨。
不日前,三界突然傳聞,失傳已久的華胥琴現世大荒。此琴乃通天魔主之物,傳說它承載着通天魔主的半身功力,可顛覆三界局勢。消息一出,妖界頓起波瀾,個個蠢蠢欲動,都想佔為自有。畢竟,三界之尊這個誘惑太大了。與之而來的便是神的焦慮和人族人心惶惶,畢竟當年奪尊的方式不太光彩。決戰前,通天魔主突然失蹤,群龍無首的那種妖族死的太過悽慘和壯烈。妖族被壓制一萬年,有仇不得報,有怨不得訴,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怎能放棄呢?不過,若想找到華胥琴可沒那麼容易。
傳說華胥琴身上曾有三道封印,煞氣很重,解開它需要用伏羲大帝或者通天魔主的血,這是個麻煩事。
通天魔主突然失蹤,根本無跡可尋,只能從伏羲大帝的血脈下手。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崑崙墟玉虛門的燒火丫頭雪絨就是伏羲大帝的嫡親血脈,渾身都是至寶。血液不僅可以祭兵器,還可以開啟封印。總之,無論是煎了、炸了、還是燉了,都讓人垂涎三尺。她究竟有沒有那尊貴的血脈,禹九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丫頭很麻煩。
申長行說着自己的計劃,「追明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找到他,我們得趁他沒有準備時先下手,殺他一個措手不及。我已經打聽好了,關押雪絨的地方很容易攻破……」
禹九卻做出一個意外的決定,「不行!我跟追明交過手,他不是那麼簡單的人。」
申長行問,「你的意思是……」
禹九遙望着月光許久,回道,「我們去參加婚禮!到時候再趁機而行。」
申長行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滿眼的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改變策略,但也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
轉
彩媚將她的九羽花翎配飾送與玉靈音做嫁冠,又把追明送來的紅嫁衣焚燒掉,「這衣服你不能穿,肯定有貓膩。」
玉靈音惋惜得不得了,急急伸手,卻只抓住了衣服的一片衣角,眼睜睜的看着那件艷麗的紅色化為灰燼。彩媚把自己買來的紅衣遞給凸兒,「給她穿這個吧。」
「是!」凸兒已經幫玉靈音盤好了髮髻,高高疊起的雲鬢上花翎搖曳,嫵媚動人。
彩媚又把一個藥瓶塞到她的手裏,「洞房前尋個沒人的時刻喝下它便可。放心,我會領着朋友去喝喜酒鬧場絆住他,不會出事的。」
玉靈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小丫頭們匆匆來報,「迎親的隊伍到了,追明也來了,空中好多人啊。」
彩媚開始催動妖法,把自己的容貌變幻成瑤兮的樣子,又給玉靈音變化了一番,念了幾句,「但願都瞞過他。」
接着大手一揮,「開門!迎客!」
一個紅蓋頭飄落在玉靈音的頭上,這一刻,她只看到了蓋頭四角的明珠搖曳,宛如所有的新娘子一樣,緊張得揉起了雙手。
一身紅衣的追明及眾兄弟站在半空中俯瞰着軒轅門,黑壓壓的妖氣遮天蔽日,威武壯觀。碩大的龍籠懸掛在花轎上,發着幽幽的紅光,絢爛而又詭異。揮着翅膀的蝶童提着小籃子,揮手撒着花瓣,片片飛舞,似她昨晚淋得那場桃花雨。彩媚攙着玉靈音走出來,高聲道,「追明!希望你善待我家妹子。」
追明頷首一拜,「多謝魔音仙子的祝福,我一定好好的對她。」他並沒有識破彩媚的易容術,將她視為瑤兮。玉靈音鬆了一口氣。可是雙手卻不聽使喚,緊張得鬆開了又握上,握上了又鬆開,出了一身的汗。彩媚架起玉靈音飛向半空,追明伸手來接。彩媚擋住他的手,「我們軒轅門嫁女的規矩是,不進洞房,新人不得近身。」
追明聽完,果真收回了手臂,「既然如此,那我只得恪守家規了。不過,本人行事向來謹慎,這新娘子的容貌我得看清楚,不能娶錯了人。」他已然把自己當成了軒轅門的人。
玉靈音的身子下意識得抖了抖,彩媚趕緊扶住她,一掀蓋頭,「你可要瞧仔細嘍。」玉靈音沒想到她二姐會突然掀起蓋頭來,不禁身子又是一抖,迅速低下頭,不敢直視追明。
追明仔細看了看已經變成彩媚模樣的玉靈音,笑道,「姑娘受驚了!請!」他親自撩開了轎帘子。
玉靈音再次鬆口氣,慌慌張張得把蓋頭重新放下來,捏一捏彩媚的胳膊,意思是說,「你太突然了,都沒給我準備的時間。」
彩媚拍拍她的胳膊向她道歉,攙着她坐進花轎。回身對追明道,「姑爺的酒宴設在何方?不知道有沒有請我這位娘家姐姐呢?」
追明笑道,「仙子言重了,喜酒任你喝,跟着我走便是。」
彩媚冷笑一聲,不再話語,靜靜的站去了花轎身邊。花轎里的玉靈音掀起一角蓋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剛才打了一場硬仗,累死個人。待不再氣短才重新坐好,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但這一路,終歸是昏昏沉沉,忽忽的風聲悠然在耳,似在夢境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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