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少年沉默無語,渾渾噩噩的跟在祥子的身後,腦海里全是那個哥哥背着女孩離去的身影,祥子看向他,那渾渾噩噩的樣子一反常態,不禁有些擔心,問道:
「少爺,你,沒事吧?」
少年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反問道:
「祥子,你說那個女孩會不會有事啊?」
「應該不會吧,她受的只是皮肉傷,我練劍的時候也經常弄傷弄的鮮血直流的啊,如今不還是好好的、」
「廢話,你和她能一樣麼,那你說她怎麼暈了呢?」
「估計是餓的吧,看她那麼瘦估計是給餓暈的、」
少年想了想沉默不說,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門口,正欲踏入門內,想想不妥,拉起祥子來到了後門的一個角落、
「上次走正門就給娘逮了個正着,後來我就在這邊弄了條小道,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說完便掀開角落旁的枯枝爛葉,果然一個井口般大小的窟窿顯現在兩人眼前、祥子一看、嚇的了一跳說道、
「夫人要知道了,非罰你抄幾百篇文章不可、」
「好了,進去吧、」
祥子跟在少年的身後鑽入了圍牆之中,剛一探頭,突然兩人後背衣襟一緊,被人從圍牆內拽了出來,少年和祥子抬眼一看,一個中年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們、兩人頭皮一緊,少年尷尬的擠出一絲笑來問道、
「咳、福叔、你怎麼在這啊、」
「在等你們回來啊,這不,不是給等到了麼、」福叔笑意更濃、
「額,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在這回來啊、我娘呢?」
「夫人在前堂,小兔崽子上次無意中看到你在那邊那個鏟子挖東西,就知道肯定沒幹好事,果不其然,給我逮到了吧、哈哈哈、」福叔說着把他們兩人放在了地上,借着月光,突然看見兩人身上一身塵土,少年的臉上還殘留這一絲血跡,立馬問道:
「你們倆去幹嘛了,怎麼弄成這幅德行、」
兩人互相看看對方,異口同聲的回到:
「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兩人一起摔了?」
福叔眯縫着雙眼,那銳利的眼神似乎看穿他們所有,看的二人心裏直發毛、過了一會,他嘆了口氣道:
「算了,趕緊去拿水洗一洗,等下見了夫人也不至於讓她太擔心、就當我沒看見你們,去吧、」
「好嘞,就知道福叔你最疼我們,祥子走,去洗洗去~」
兩人趕緊繞過福叔向井邊跑去,身後傳來福叔的尾音、
「別告訴夫人我看見你們了啊~記住了~~」、、、、
等洗漱好剛到走到走廊轉身正欲踏入房門時,少年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子溫婉的聲音:
「雲兒,你上哪去~?」
少年轉眼一看、走廊的轉角處,正站着一名婦人雍容華貴,風度綽約,少年心頭一緊,閉眼硬着頭皮向女子走了過去、
「娘,您還沒睡啊、、、我,我正準備回房讀書呢、」
「沒看你回來我如何睡的着啊~你先別回房了,隨我來、」
少年跟隨着娘親來到了偏堂,只見堂前桌上擺着一桌酒菜,卻未曾有人動筷、少年疑惑的看着母親,不知其用意、總感覺娘親與平時不太一樣,只見他母親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
「雲兒,你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少年撓了撓頭、「是爹爹征戰回來的日子?」
「是啊,五年了,你爹在外征戰不休,我在家卻是從未一日不提心弔膽,今天總算班師回朝,本想今日一家團聚該一起吃個飯,卻未想你和你爹均未能回來,你們都不在身邊,如今真是國不似國,家不像家啊、」
少年一聽,立馬跪倒在娘親面前、
「娘,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您別生氣了好嗎、」
婦人扶起少年,滿臉寵溺的望着孩子、用手輕拂過他的面頰說道:
「娘不是怪你,你學習已夠用功,偶爾出去玩也無可厚非,畢竟小孩心性、只是在玩的時候記得別荒廢了學業,知道你爹為什麼給你取少雲做名嗎?」
「浮雲一日因風起、爹是想讓我志當存高遠,」
「不錯,現如今天下動盪不安,朝挺又橫徵暴斂,苛捐雜稅,弄的民不聊生,你爹雖能平亂世,卻不能治亂世,這就是為何你爹讓你從文勝過於習武,希望你能以後在朝堂做出功績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你爹是對你寄了極大的希望啊、」
少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婦人頷首一笑,問道:
「還沒吃飯吧,娘去廚房把菜再熱一下、」
「不用了娘,就這樣吃就行了,等下我去喊下祥子,他到現在也還沒吃飯呢、我去了啊、」
婦人滿臉溫和的看着少年向門外跑去、到門口時,少年突然轉過身來向母親問道;
「娘,是不是現在還有許多小孩連飯都吃不上?」
少年的娘親看着他、說道、
「這一切。都等着你長大後去改變、」
少年思索了片刻、轉身消失在了門口、婦人看着門外天上那皎潔的月光,心中念到:「軒哥,我們的孩子長大了,我們都在等你,趕緊回來吧~」
街道上,一陣急促的奔跑聲伴隨着院牆內的一聲聲犬吠,一個孤獨的身影正背着一個女孩在夜色中不停的穿梭,跌倒,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卻從未摔到過悲傷的女孩,已經不知道跑了多少路,也記不清敲了多少診所醫館的門,給他的結果要麼是閉門不見,要麼是無人應答、而背上的女孩的體溫卻逐漸冰涼、讓他越來越心慌、
「洛水,妹妹,快醒醒,我們馬上就到醫館了,千萬別睡着、哥不會讓你有事的!」
而背上的女孩回應他的卻只是那微弱的呼吸聲、聽到呼吸聲,他心稍稍安定,繼續奔跑着到處搜尋醫館,突然在街邊的一個轉角,一個寫着醫字的燈籠剛被吹熄了火光,一看到那,他心中便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一步未敢停歇的衝到燈籠處,到了面前,看到一個年過花甲的老者正欲關門、他一個大步邁上去伸腳擋住了門檻,老者望向他、一臉疑惑問道:
「你,孩子~你要幹嘛?」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不能讓她死、」
老者看向他背後的女孩,一陣遲疑,說道:
「我這已經要關門休息了,你去別處看看吧,前面還有個醫館估計還沒關門、」
老者剛想推開他,只見他奪門而入,一拳將門邊懸壺濟世的招牌攔腰打斷,手剎那間鮮血直流,卻不管不顧大聲說道:
「救人乃醫者本分,你如此見死不救還算什麼大夫、你今天若是醫不好我妹妹,我就砸了你在破醫館!」
老者一看少年似乎變了一個人,嚇了一跳、未敢多想,帶着少年進了內堂,讓少年放下了他妹妹、診斷一番後說道:
「你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吧,而且又感風寒,受了點皮外傷,雖無大礙,但氣血不足,得好好調養、我先給她去開個方子,熬劑湯藥給她,你在這守着、千萬別離開、」
少年一聽、心中安定了下來,剛想道句謝,突然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倒了下去、隨之天昏地暗,便再無感覺、
老者一看,趕緊上前扶起少年、一搭脈,搖頭嘆了口氣、
「哎,又是餓的,這世道、、、」看着這對兄妹那悽慘的模樣、又是一陣搖頭,打消了他剛剛準備報官的心、等安置好這對兄妹之後,老者去廳內取了些藥材,拿了個沙瓮,看了看他們,轉身入了偏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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