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月不敢將顧九一個人丟在破廟裏,他拿出水壺,顧不上自己口渴,就將水壺遞到顧九口中。
水壺方貼向顧九的嘴唇,身後就傳來一陣奇怪的響聲。
少年手下一頓,水卻沒漾出來,他環顧四周未見什麼奇怪的事物。心裏卻生了警覺,他緩緩的偏過頭,一隻手抓住他的一隻腿。他腿上猛地一痛,薄唇白了幾分。
「水……」身後傳來一陣痛苦的低喃。
少年眉目深凝的回首,鳳眸之中不是沒有驚懼之色,這荒山野地里,他並沒有意識到破廟裏還有人,況且方才進來的時候他還仔細看過。
原來草垛里還有人,乍一看看不出男女,那人虛弱無力的盯着他再度開口:「水……」
陰寡月絕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他沉靜的凝着那人道:「拿開你的手,水壺就是你的。」
那人凝着他不放手,良久,見他不像是要騙他,虛弱的放開,又伸手去接他的水壺。
那人還沒碰到他的水壺便倒下了。少年一震,顫抖的伸手去探那人鼻息……死了?
水壺落在地上,如果他早些將水壺遞與他,他會不會不會死,他擔心着自己的安危,卻反倒害了一條人命。他虛弱無力又如何有力氣傷他?只是他是一開始便把他視作了暴民,先前他握住他的腿究竟用了多少力氣……
寡月微閉眉目,封建禮教下,因果報應輪迴心理的隱隱作祟心裏有些不安,他伸手將那人用茅草掩着,卻發現那人身旁還躺着一個人,他猛的一退。
等他鎮定下來,才知那人身旁的人已死了很久了,他微閉眉目,忽地想到顧九正生着病,病者最為虛弱,邪氣亦侵。
一股涼風襲來,少年打了一個寒噤,殷叔說,人死後會來鬼差,是否是接這人的鬼差到了?他從小不信殷叔的鬼神之論,此刻卻破天荒的對着破廟的大門吼出一句:「有什麼衝着我來!」
風過掀起白衣,他痴痴的站在那裏,眼神空洞游離……
他多年前已不知恐懼是何物,就算生死早已參透,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顧九,她可不能有任何事……
他余驚未止、心跳加速的凝着顧九蒼白的臉,心道她要快快好起來,快快在他面前活蹦亂跳。
——
周子謙在官路上站了會兒,有駿馬載着華車疾馳而過,他閃身走到官路正中央。
那車夫就着月光與馬車昏暗的照明光,看清大路中央正站着一個暗紅色衣衫的男子。
暗玫紅色衙役服,這一眼就知道是衙役頭頭的服飾。那車夫一勒馬韁,駿馬長嘶一聲後停下,車輪頓止。
借着馬車的燈光,周子謙淡漠的眼冷靜的凝着車夫一臉驚魂未定慘白無華的臉……
隔着十幾米遠那車夫依舊能感受到那男人銳利的直視,他打了一個寒噤,指着那人道:「你你你……?」
周子謙走進,一身逼人冷氣,他深凝着那車夫道:「可是有戰事?」
車內的人因為馬車驟停,立馬就有人探出頭來。
「怎麼回事……」沙啞的男聲,看樣子似十七八歲。
車簾被挑開的同時男子開的口,等看清周子謙的時候,那男子眉眼中閃過疑慮,這人是衙役?可是攤上了官事?不可能啊,別人都在逃命為何他逃就要被抓?
「你你,我們沒有冒犯王法,那麼多人逃命你不去抓,為何要攔下我們的車?這兵荒馬亂的我們不過想活命罷了!」那男子說道,又催促着車夫,「還還不快點離開?」
車夫顫顫地點頭還沒來得及抬眼望一眼周子謙,就聽見「啊」的一聲慘叫。
接着車內的人都驚動了。
周子謙很無奈的微垂眉目,他的劍還沒有出鞘就嚇成這樣了?
「你你你,你幹什麼?你別殺我,就算你殺了我我兄弟還有兩個他們會為我報仇的!」
「放開我大哥!」一聲虎聲虎氣的男童聲響起。
周子謙抬眼一看是個五六歲的孩子,他眸光一黯似乎牽動了什麼情愫,可是他未出鞘的劍依舊貼在那他口中大哥的脖頸處。
馬車裏面似乎還有一個男孩十一二歲,周子謙這一看才瞧見這大哥和小弟相像,那少年長的一點也不像他兩。
周子謙瞧着那男孩一臉慘白,很正常的神情,可當他一瞥那人的鳳眼,卻是眉頭一皺,這雙眼他未察覺驚懼之色,卻似平靜如秋水。
「二哥,他要殺大哥!」男孩焦急的望着說道
「他娘的李庾信,老子要死了,你他娘的也不吱聲?老子就這麼遭你恨着了?還是我為長子就他娘的欠着你的?」那大哥沉聲道,似乎驚懼已被怒意淹沒。
十一二歲的少年依舊坐在那裏,不吭一聲,鳳眸依舊盯着周子謙,他感覺不到殺意,所以他不會殺大哥,他可以確定,越是裝出驚懼的神情這男人越不會下手,他不是會隨便殺人的那種人。
「二哥,你是老鼠!」虎聲虎氣的虎娃子吼了一聲後,撲向周子謙朝他咬上他握着劍的手臂。
那一刻,所有人皆是一震,周子謙更是怔在那裏,以至於他未曾聽到身後不遠處急促匆匆的馬蹄聲,那麼近那麼近,他卻未曾聽到,只因為那一瞬他大腦一片空白,他似乎是想起他心愛的女子,還有他們的孩子,那個孩子若能活下來,也該這麼大了。
噠噠的馬蹄越來越近,他身為習武者敏銳的聽力本能的趨使雖在一瞬麻痹,此刻他倉皇抽出在那孩童口中的手,再回眸時候,那馬隊已離他們很近了。
精壯的馬匹,一身漆黑,都低帶着斗笠……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夥人萬分危險,可是想抽身已來不及了,此刻越是動,越是被人一眼看出。馬車上的少年們亦是被這陣勢嚇到了,這又是哪裏來的一群人?
那十一二歲的男孩已有些發抖,周子謙再看向他才讀懂他鳳眸里,此刻是真的恐懼。難道是衝着這少年而來?可是這三人即位兄弟,那一大一小眼裏如何還有震驚之外的好奇?
馬隊在馬車前停下,在看清那衙役的面容,馬隊為首的黑衣人身子似乎是震了一下。
他身後馬隊中的一個黑衣人會意準備下馬,這人穿着衙役服,就只能是他了。可他方準備下馬,為首的男子親抬手臂阻止了他。
周子謙有些不明所以的抱着劍望着那為首之人下馬,似乎是衝着自己來的,嗯?
那人帶着低低的斗笠,他看不見他微低的臉,他的周身散發着陰寒之氣……讓周子謙很不悅的凝起眉。
「閣下有和貴幹?」周子謙冷聲道。
------題外話------
人處於危難的時候就容易多想,尤其是有在乎的人生病了的時候就會隨近期發生的事聯繫到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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