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戰輪重奏 第三十六章 雙生之子

    長門是在一片白光中醒來的，醒來的時候，臉上還掛着些許淚珠，或許是因為回憶中那份愧疚，又或者是對弟弟的牽掛，長門睜開眼時，下意識地撐起身想要尋找影像中的身影。

    然而起身的她還沒看清周圍的情況，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味道瀰漫在鼻尖，腰間被雙手緊緊摟住

    「歡迎回來。」

    耳畔的人這麼說了，聲音里壓抑着激動和懊悔。

    「嗯，我回來了。」輕輕拍着對方的後背，長門笑着，抬起頭看着他憔悴許多的臉龐，輕撫着，心裏微微發疼，「辛苦你了，我的艦長。」

    我的，弟弟。

    「還好，看見你重新恢復身體的樣子，我就放心了。」站起身，林峰摸了摸她的腦袋，讓開的身子露出周圍的環境，長門這才看清了，自己正躺在類似於做大腦CT掃描的地方，周圍都是雪白的牆壁，能聽見儀器運轉的滴滴聲，很是安靜。

    「其他人呢？」

    這麼問了。

    「他們啊，在外面船塢給你做船身的恢復，陸奧和薩拉托加都在那裏，看見你只剩一個核心回來，陸奧差點暴走。」想起不久前沖自己大吼大叫，只差用港口的機械臂把自己捏死的少女，林峰苦笑着扣了扣臉頰，「不過還好，陸奧在我們離開時採集的納米物質足夠重塑你的船身了。」

    「這樣啊。」看着面前自己一直掛在心上的男人，長門笑了笑，伸手抱住他的腰，「謝謝。」

    「謝…謝什麼謝啊…..」突入起來的親近倒讓林峰手足無措起來，雙手舉在兩側不知道該放哪兒。

    「喂，我說，你們兩個親熱夠了沒？」

    在這個時候，房間內突兀地響起第三人的聲音，熟悉的，帶點戲謔的聲音。

    兩人都是一驚，急忙分開之下，齊齊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在看見對方容貌的第一時間，發出了表達驚愕的呼聲。

    長門躺着的修復機很寬大，兩個人並排着躺在上面都沒問題，長門醒來時只佔了一半左右的位置，而在另一半，正有一名少女舒展着身姿坐起身，戲謔地看着呆愣的長門和林峰。

    「怎麼，都是一個核心出來的，就不認識了嗎？」少女捏了捏長門僵硬的臉龐，笑道，「不就是一個樣子，至於這麼吃驚麼？」

    就像少女所說的，林峰和長門身邊，還躺着一個長門，一個外表，身高，衣着都和本來的長門一模一樣的另一個長門，兩個人完全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不是表情不一樣，林峰幾乎都分不清她們誰是誰。

    「你是….誰？」林峰看看長門，再看看那邊的少女，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受到了衝擊，那並不是長門以前分化出來的臨時艦船管制體長門二號，長門二號無論在體型還是心智上都只是單純的執行命令，而眼前這個和長門一模一樣的少女，怎麼看都是獨立的心智模型。

    「你是……」隱約的，長門試探着問，她好像知道對方的身份，而且和她緊密聯繫。

    「嗯，沒錯，因為你封鎖機制的解除，擴大的演算內存足以產生兩個心智模型。」少女笑着摸了摸長門的頭，看向林峰。

    「好久不見，我的艦長，或者說，我的弟弟。」

    「….你說什麼？」

    美國，紐約，五角大樓。

    「將軍，林峰他們已經取得夏威夷深處的東西回到了洛島，貨物在幾分鐘前通過秘密運輸通道寄了過來。」

    還是那間辦公室，馬斯抱着文件站在辦公桌前，畢恭畢敬地向桌後那位中年男人報告着。

    「我知道了，安排人下去接收，記住這個東西不能讓除相關人員之外的其他人看見，如果有誰得知了這個消息，第一時間抹消。」中年男人說着，拿起手邊的另一份文件，「在把佣金打進他們的賬戶後，暫時一段時間不和他們聯繫了。」

    「要啟動A計劃了麼？」秘書馬斯合上手中的文件，看向中年男人。

    「差不多了，艾倫博士那邊傳來消息，他在C國西南的山區內發現了高強度的金屬礦石，新彈頭的研發可以開始，一段時間內我們不會有太大的動作。」中年男人說。

    「是，將軍。」馬斯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臨走時像是想到什麼，回頭看向中年男人：「沒事的話，將軍不把小姐叫回來麼？」

    「暫時不了，讓她在長門號上呆着吧。」中年男人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而且，就算要叫她回來，她也得聽我這個父親的話啊。」

    「我知道了，埃倫斯將軍。」馬斯點點頭，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被稱作埃倫斯的中年男人嘆了口氣，看向自己手邊的相框上的人影，感嘆道，「艾娜，我們的女兒越來越能幹了啊。」

    相片裏，伊娜抱着男人的手臂，笑得一臉開心。

    「你…剛剛說什麼？」修復室內，林峰盯着坐在對面的少女，一臉嚴肅凝重。

    「怎麼，才分開不過幾年，你就連你老哥都認不出來了？」少女揮揮手臂，不經意間瞥見自己胸前的碩大，原本還好的臉色撇了下來，「也是，連性別外貌都變了，你認不出來也是正常。」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你怎麼可能是我哥哥，你不是個心智模型麼，還…還長得和長門一樣。」林峰看了看身邊從剛才就默不作聲的長門，很不客氣地反駁着。

    「有一年你為了阻止我去當海軍，故意用帶火星的火柴在我的海軍服上燙了個洞。」少女抱着腦袋靠在旁邊的牆壁上，看着林峰笑得一臉得意。

    後者聽見對方的話，臉色稍微僵硬了些。

    「你在高中的時候曾經喜歡一個女生，因為不知道怎麼追還特意寫信詢問在軍隊的我。」少女笑着說，「當時你還問我初次見面時是送玫瑰好還是巧克力好。」

    因為記憶的緣故，長門想起了那封信的內容，就連標點符號都記得一清二楚。

    旁邊的某人喉頭裏傳來奇怪的氣流聲，長門能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還有啊，哎事情太多了我記不清，喂，那邊的我，你能想起一些的話就說吧。」少女沖長門點了點頭，將林峰的注意力轉移到不知所措的她身上。

    「哎？我？」

    「沒錯，我們倆本就是一個人，記憶和意識是相通的。」少女說着，言語的意思讓林峰瞪大了眼睛。

    「連你也…..？」

    「啊…是的。」長門苦笑着點點頭，事到如今也沒必要隱瞞什麼了，或者說那邊少女的出現完全打亂了她的步驟，本來還說想將這個秘密一直隱瞞下去的，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林峰你曾經有對我說過自己喜歡的女生類型吧。」看着一瞬間變了臉色的林峰，長門蠕動着嘴唇，將最大的殺招扔了出來，「是那種親和的，姐姐類型的女生，實際上林峰你是個姐控來着。」

    房間內一瞬間陷入了寂靜。

    林峰看着表情不一的兩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說出的話生硬而艱澀，「這….這種話題我只在一天晚上和我哥聊過，那個時候絕對沒有第三人。」

    「對啊，對啊，所以現在相信了吧，我們，或者說我和她，是你的老哥，林碩。」自稱林碩的少女忽然湊到林峰面前，看着他的臉龐收起了先前的嬉笑，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辛苦你了，這幾年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長門她看見的，全在我腦袋裏。」

    「等等…..」林峰扶着額頭後退了幾步，看向長門和少女的目光中滿是混亂和苦澀，擺了擺手，「我有點亂，我得冷靜冷靜，你們誰來給我解釋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哥究竟怎樣了，為什麼他會變成你們這個樣子。」

    長門和少女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你來還是我來？」少女看着長門，這麼說到。

    「你來吧，我的話，看着他這個樣子沒辦法好好解釋。」長門苦笑一聲，伸出手想要安撫林峰，卻被他躲開了，後者驚疑不定地站到離她們一定距離的地方，望着她倆。

    「看來不好好解釋的話，他是接受不了我們的啊。」少女無奈地攤開手，笑笑。

    「那麼聽好了小子，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會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但我們說的都是真的。」少女這麼說着，看向那邊的林峰，「在長門還未摧毀之前，我們的核心裏有一部分是被莫名封閉着的，那個時候的長門並不完整，或者說我們缺失了一部分東西，而打開這部分東西的鑰匙，就是我們曾經的記憶，身為林碩的記憶。」

    「在大海戰的時候，我確實戰死了，最後一刻被棲艦的鐳射正面擊中戰艦核心，我和自己的船一起沉入了大海。」少女說着，坐在了修復機的床上，回憶着當初的場景。

    那時候，劇烈的爆炸引起的漩渦將林碩的身子拉入深海海峽里，陷入黑暗的意識隱約中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拉扯他，硬生生將他扯出什麼，又塞進什麼，當再次轉醒時，就成了長門戰艦的心智模型，而關於以前的記憶，也在那時丟失了。

    「等等，你是說我哥他的意識被強行轉換成長門戰艦的心智模型？」林峰瞪大了眼睛。

    「可以這麼說吧，按照到時我的感受來說，應該是這樣。」長門看着自己的雙手，解釋道。

    「之後的事情就是我們找到你，然後成為你的戰艦。」少女聳聳肩，抱着手枕在腦後，「直到夏威夷一戰，似乎是同樣的環境，再加上想要保護你的心，在最後被擊沉時，我們想起了以前的一切，包括了林碩和長門兩個意識，而封鎖在我們核心深處的那部分東西也解除了限制，你現在應該能感覺得到吧。」最後一句話，少女是對着長門說的。

    「嗯，很清晰，演算內存變為了以前的兩倍，對船體自身的控制力度更高了，而且，關於霧之艦隊的一些事，也知道了。」長門點點頭，語氣冷靜地說着。

    「這才對嘛，畢竟是曾經的BIGSEVEN之一，霧之艦隊南方艦隊，總旗艦。」少女笑着說。

    「什麼意思？」一頭霧水的林峰發問了。

    「總旗艦啊，不然你覺得我們霧之戰艦是在依靠什麼為中心行動？」少女伸手揉着林峰的頭髮，旁邊的長門替她解釋說，「世界海洋分為東南西北四方，我們霧之戰艦出現時都會有一個總旗艦誕生，一般來說會是歷史上有名的戰艦，東方是大和在主管，北方應該是俾斯麥，南方是我，西方……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科羅拉多。」隨着核心的解封，許多長門以前不知道的消息統統湧進了系統，只需稍稍查閱下，就能知道。

    「因為我們核心被封鎖的緣故，南方艦隊實際上並沒有組建。」少女苦笑着聳了聳肩，說，「不像大和和俾斯麥，麾下都有成型的艦隊了。」

    「不過至少我們拐了一個西方艦隊和兩個北方艦隊的人。」長門說着，意指列克星敦和聲望姐妹，撇頭的時候，看見了一臉茫然的林峰。

    「啊…好像跑題了。」

    「總之，你現在哥哥我是霧之戰艦的南方總旗艦，有我在，你就有一整艘的艦隊可以指揮！」少女叉着腰得意地說。

    「但是，為什麼，我在恢復記憶後，還會保留長門的做事方法和性格。」長門不解地指出她和少女間的區別，明眼人都能看出，雖說有着一樣的外表，但性格和動作習慣完全是兩個人。

    「因為你只有我的記憶，實際上還是長門啊。」少女笑着，這麼說了，「而我是你分化出來的第二心智模型，在生成時，接納的是完整的林碩。簡單地說，你是有着林碩記憶的長門，而我是有着長門外表的林碩，我們的意識和記憶是相通的。」

    「所以，我才會叫你弟弟。」林碩說着，忽然伸手將林峰的腦袋一把夾在胳膊下。

    「好了，小子，現在該解釋的都解釋完了，我們來交流一番，說，你是不是對長門有意思！嗯！我可是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