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其實一直都在擔心,她怕被南澗認出來,畢竟莫笙還不知道自己的從前。
可這一關,到底是要去面對的,事關女兒的幸福,她的顧慮在此刻已經不重要了。
早上莫離起了很早,在塗阿姨的幫助下把自己梳理得整整齊齊。
莫笙起床後又幫她整理好了衣服,看上去整個精神了很多。
莫離再三確認了一番,塗阿姨都說已經很完美了,她才安心的讓莫笙帶着自己出門了。
到了和南澗夫妻約見的地方,他們已經早到了。
莫離整個人又緊張起來,莫笙擦覺到她的緊張,一直拉着她的手。
她如昨晚所說的那樣,一直在保持着笑容,好讓莫離不緊張。
莫離很感動她的貼心,努力保持着早就練習過很多次的微笑和南澗夫妻見面了。
讓她意外的是,南澗的表現並沒有她所擔心的那樣。
或許是時過境遷這麼多年,他早已不記得自己,畢竟那麼忙碌的一個人,哪裏會為了某一個人而記憶深刻呢。
莫離漸漸鬆懈下來,也自然了許多。
年應芮一直在說着話,都是一些親昵的話。
對這門婚事,莫離沒任何的要求,只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幸福,希望公公婆婆對她好。
同時也不忘讓莫笙要多孝敬公公婆婆。
莫笙當然是應了聲。
年應芮說這家餐廳的火焰鴨很出名,可餐廳遲遲沒上,便去催催。
莫笙自然陪同她一起去了。
餐桌旁就盛夏莫離和南澗了,莫離低着頭喝水。
南澗卻在這個時候不疾不徐的開口稱呼道,「茉莉小姐,許久不見。」
莫離狠狠一震,然後惶恐的看向南澗。
南澗似乎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別緊張,看得出來你不想讓人知道你的從前,包括你的女兒,所以我不會說出來的,你可以放心。」
「……謝…謝謝。」莫離有些不安的說了聲謝謝。
「過去的事情昨日已逝,你不用太緊張,而且現在莫笙和夜西戎感情很好,希望以後兩家的相處更和睦。」南澗之所以還是叫了她名字,就是為了這個用意,「以後大家都是親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怕你總是惦記着這事兒會緊張,所以先和你說明白了。」
莫離很感動,再一次誠摯的和南澗道謝,「謝謝你的理解。」
年應芮和莫笙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年應芮坐下笑着說,」招牌菜馬上就要上了,親家你要多吃點啊,我知道你的剛康復,營養什麼的也要跟上,身體多調理調理才行。」
「嗯,謝謝。」
「跟我那麼客氣。」
莫笙看得出來,莫離之後已經自然了很多,也能和年應芮聊天了。
她這個婆婆很愛說話,性格很活潑,總能找到話題。
這樣反而讓一向沉默寡言的莫離能多說說話,挺好的。
因為夜西戎在出差不能來,所以特別打電話給莫離道了歉。
莫離哪會計較這樣的事情呢,而且她看得出來夜西戎很愛莫笙,把自己女兒交給他,她很放心。
一頓飯,很愉快的結束了。
南澗安排車子將她們送回家的,待她們離開後,年應芮才喃喃的說了一句,「阿南,我為什麼總覺得莫笙的媽媽有些面熟呢,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南澗拍了拍她的背說道,「大概是因為她們母女長得相似吧,這種感覺其實叫既視感,別多想。」
「是嗎?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年應芮又笑了笑,「馬上就要當婆婆了,想想都激動呢,我得給綿綿和心念打電話,問問她們什麼時候回來,我也想我那一群外孫外孫女了……」
年應芮說打就打,在車上的時候就給李心念打了電話,說夜西戎婚禮的事兒。
這可是大事,李心念肯定回來的,而且是一家人全都過來。
確定了李心念的行程,年應芮又給唐綿綿打電話。
唐綿綿可是時刻關注着夜西戎的事情呢,自然知道他要結婚的事情,並且告訴年應芮,她早就安排好了,到時候一家人全都過來。
結束電話,年應芮是各種滿足,「阿南,我們一大家子就要聚在一起了,真是很難得的機會呢,我得準備準備了。」
「準備什麼?」
「多準備一些孩子們愛吃的愛玩的呀……」總之她很忙就對了。
南澗是真不希望她累着自己,可也明白她這種累,是甜蜜的累,自己勸阻不了的,也就只能幫她分擔了。
***
婚禮在即,莫笙每天都在跟進流程。
結一個婚,要準備的東西太多太多了,而夜西戎又那麼忙。
為了騰出時間結婚,他必須得處理大量的工作,都忙得腳不沾地,四處飛了。
所以她能分擔就分擔一些,好在還有南澗和年應芮幫忙,她還能應付過來。
不過在證婚人這件事情上,莫笙一直沒有拿定主意,也沒想到到底請誰比較合適。
就在她為這件事情犯難的時候,她接到了格羅夫的電話。
莫笙原本以為只是禮貌性的祝賀,畢竟最近她已經收到很多類似的祝賀了,結果格羅夫在電話那頭說道,「莫笙,關於你婚禮的事情,如果你還沒找到主婚人的話,我親自過來吧。」
「可是您不是很忙嗎?」莫笙有些擔心的問道,「如果您忙的話沒關係的,我會想辦法的。」
「不,我來吧。」羅格誠懇的說道,「我親自來。」
「那就謝謝了。」
「別客氣。」羅格頓了頓,才道,「我會提前兩天來的,需要準備什麼你跟我說一下就行。」
「好。」
結束電話,莫笙的心可算踏實了很多。
雖然羅格前後的說法不一致,但他能來,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莫笙當即就給夜西戎說了這事兒,夜西戎也有些意外,但想法都和莫笙一樣。
他能來,自然是最好的。
證婚人一事也落實了,莫笙便很踏實了,抽了個時間,去找沈良辰了。
年應芮原本想親自去給沈良辰發請柬的,是莫笙主動攬下了這件事情。
年應芮也覺得自己出面可能會讓沈良辰有些不太自在,所以莫笙一說,她也沒意見。
譚家出事後,譚家旗下的很多產業都被查封。
只有袁茵住的這個地方是唯一保留的產業了。
出事之後,譚家很多人都散了,而譚家的其他幾房,都是能避開就避開了,剩下袁茵留在這裏,和依舊還在照顧她的沈良辰。
莫笙的來訪,讓沈良辰有些意外,畢竟這裏已經無人問津很久了。
沈良辰看了看房子內,最後關上門出來喝莫笙到了外面的涼亭說話。
莫笙將請柬遞了過去說道,「我和夜西戎就要結婚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也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沈良辰非常意外,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邀請去參加婚禮。
五六年來,她一直在外面,隱姓埋名,永遠都是獨身一人。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什麼叫做親情了……
手中的那份紅色請柬,一下子變得很沉很沉。
好一會兒她才說道,「我……考慮一下,我不一定來的。」
她說得很歉意,也很緊張。
莫笙卻寬容的笑了笑,「沒關係,你如果不能來也沒關係的,但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到場。」
「……嗯。」
「那我就先走了,因為還有點其他事情。」莫笙起身和她告別。
沈良辰和她道了別,目送她離開後,才低頭看着那請柬走神。
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將請柬打開了,當她看到上面的人和名字時,心裏百感交集着。
她以為自己和這個家,再也不會有關係的。
也不知看了多久,沈良辰將請柬收了起來,然後沿着小路回到了房子裏。
袁茵就坐在輪椅里看着她來時的方向,好似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因為她走近之後,她還是看着外面。
秋風漸漸起,沈良辰過去給她拉了拉披肩說道,「降溫了,我們回去吧,明兒再出來透氣。」
袁茵沒說話也沒拒絕,任由她推着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才喃喃的說了一句,「你走吧。」
沈良辰一震,急忙說道,「老夫人,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沒有。」袁茵的表情還是那樣淡漠,「我已叫了淑芬來照看我了,你走吧,我這裏已經不適合你了。」
「老夫人……」沈良辰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袁茵卻自己推動輪椅往前,「謝謝這些年來你的盡心照顧,我們譚家,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你走吧。」
沈良辰咚的一聲跪在了那裏,低着頭掉眼淚。
袁茵沒回頭,儘管她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你已拿到了東西,就離開吧,你我之間的緣分也已盡,去你該去的地方,做你該做的事去。」
說完,她便緩慢的推着輪椅往自己房間轉去,我們之間,互不虧欠了。
那麼短的距離,她推了很久很久。
沈良辰無聲的哭着,眼淚滴滴掉落在地板上。
當年,她在南澗離開後,也離開了原來的地方。
那時候的她,沒有目的,也沒有目標,找不到歸宿,只以為死,才是自己最後的選擇。
她奮不顧身的跳到了鳳鳴江里,打算結束自己這荒謬的一生。
可這一次的她,並沒有死去,她被袁茵救了。
那時候的原因,還沒有像現在這樣行動不便,是個挺利索的老太太。
她說自己乘坐自家的遊艇路過她跳江的河段時,看到她跳下,便把她救下了。
那會兒沈良辰是真的這麼以為,還很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老太太把她帶回了譚家,對她很好。
如果不是因為她不小心聽到一段對話的話,可能也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情了。
老太太和譚戰說,沈良辰是南澗的女兒,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利用得上,所以她才會救下她。
那時的她,很慌亂。
可在慌亂之後,又漸漸的鎮定下來。
她開始配合老太太,假裝不知道她已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還很細心的照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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