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風雲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准 備

    第一百六十六章準備

    眼見這人興匆匆往外走，蘇玉不由笑道：「看來我的意思你是清楚的很，去辦罷。這事兒…即要做得妥貼，不能讓人抓了錯處；又要快，不能給躲在後頭那人留丁點兒機會，想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回過身揖了一禮，青龍臉上一片凝重，壓了嗓音道：「主母放心，前幾日浮山傳來消息…朱雀玄武那一幫子兄弟嗓子都好了，在家裏正閒的發慌，仆讓他們都過來。這幾天讓王城裏的潛蹤小隊先加緊查這些事兒，放心罷，挖這些東西…是仆的拿手本事"

    蘇氏潛蹤做的本來就是收集消息、打探私隱秘事的特務活計，青龍又是個特務頭兒，做這些事當然是架輕就熟。

    青龍轉身出了院門。

    此後一連兩天這人都沒有再回別宛來，只是讓潛蹤里的弟兄每天都來報個話…一切順利。龍丘王城距陽明山三十餘里，上山下山騎馬奔個來回幾乎也要折騰一天，加上這人辦事向來穩重，腦子又活泛，蘇玉也就不多問。

    第三天午食過後，照例要小寐一會兒，上了榻，蘇玉迷迷糊糊剛想睡着，子夜掀了帳幔，輕聲喚道：「主母，明一蕭戈兩個在廊下…說有急事"

    蕭戈跟着大軍去了北境，這個時候應該在幽州才對，怎麼這會兒回了陽明山？說不定是因為前幾天斷了消息的事。轉念想到這裏，蘇玉下榻穿了鞋，吩咐子衿：「天熱，梳個簡單的螺鬢就好"，叫阿夏拎了件青玉色軟煙羅的通袖直裾換上，這才去了外廳。

    明一蕭戈兩人站在廳外的門檻處，蘇玉一眼掃見蕭戈，頓時有些…驚了一跳。頭髮亂糟糟象鳥窩不說，一身黑色的箭袖胡服，袖口和衣擺處爛的一綹綹也不用提，只那張臉就足夠讓人「驚艷"…

    一隻左眼烏青發脹，只剩了一道縫兒；偏還是同半邊臉頰腫的老高，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人的嘴巴…紅腫外翻，好象塗了層油光一樣……

    明一板着臉躬身揖禮：「見過主母……"這人也跟着揖禮：「…叫…夠煮呼…"

    蘇玉眨了眨杏核眼，算了…再看這個傻大個兒就要哭了。別過眼去咳了一聲，低聲道：「跟人打架了麼，甚麼人下手這樣狠，專打…咳…"看情況，這個傢伙現在說話也說不清楚，轉眸看了明一「說來聽聽，嗯…我叫人去打過來…"

    紅一阿夏幾個人抿着嘴唇垂下頭去，再抬起來頭時，又是憋着笑又是板了臉，個個扯了個張頗為怪異的面癱臉出來。

    斜了眼蕭戈，明一的嘴角抽搐了半晌，才低聲答話：「剛才仆問了，蕭戈說…咳…比劃……兩天都沒有收到別宛的信兒，郎君不放心主母，派他回來看看…"頓了頓，妨似強忍了才沒有笑出聲「回來時路過厲城，碰到個大蜂窩…想摘些蜂蜜給主母帶回來，就…就成了這個樣子…"

    嚯！敢情還是野蜜蜂鬧的，

    眼看這人那半拉好臉也漲紅起來，蘇玉吩咐子夜：「你去…醫護隊專解蛇毒蟻毒的解毒藥丸，想來能治…這個"轉眸看了蕭戈「你家郎君不是也沒有其它吩咐了麼，先去歇着罷…讓子夜給你上點藥，等過兩天養好了再來說話"

    蕭戈齧牙咧嘴，抬手捂着半邊兒臉「嘶嘶"吸着涼氣兒，躬下身子吱唔：「嘶嘶…煮呼……"

    趕緊走趕緊走，再站下去，連自己都要憋出內傷來了。擺手讓子夜領了他下去，蘇玉正了神色，淡聲問明一：「你說…郎君派他回來到底是甚麼意思？這個人雖然一貫大大咧咧，辦事上卻是粗中有細…從來不莽撞，弄成這樣兒…總有其他事兒罷"

    單獨留下自已，明一就知道蘇玉有事要問，低聲道：「以仆來看，郎君派蕭戈回來…只是為了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想來主母也知道，龍丘這一塊兒的隱衛…五六天了都沒有一個人出現"頓了頓，又解釋「隱衛的規矩是，一旦泄露了身份，要麼立刻撤退，撤退不得就自行了斷，其他聯繫人要是查覺有異，可以隱藏起來不與任何人接觸"

    這一點蘇玉知道，在小村時自已懷疑了做飯的胖婦人，這人就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先前還當是被明三另派了任務，沒想到是自已藏起來了。

    這樣也好，既可以妨止機密泄露，又可以將損傷減到最小。蘇玉點點頭：「我知道了，你現在甚麼事也不要做…只等着就好，郎君那…"話說了半句，掃眼間看見青龍拎着個碩大的青布包袱，在廳門前一晃，「正好，等會兒有些事兒要和你說說"

    扭臉看了門口，蘇玉淡然道：「進來罷，都查清楚了麼？"

    青龍進了小廳，將包袱扔在地上，躬身揖禮：「都查清了，甭管是真是假，只要有人傳，仆都叫人記下來了"眼眸一掃腳下「都在這裏邊兒，仆先篩選了一遍，這些個…主母再挑挑，看哪些用得上"

    嘴裏說着，拎起包袱遞給阿夏。

    青龍一進小廳，紅一子夜子衿幾個不等蘇玉吩咐，就悄沒聲兒的去了屋外，剩了阿夏和子弱兩個人在廳里服侍。

    包袱鼓鼓囊囊，阿夏看了看蘇玉面前的案幾兒，乾脆拎了往旁邊矮榻上一放，解開布結：「案幾兒太小，就放這兒罷，伸手就拿得到…主母要是嫌累的慌，奴婢給你遞過去"

    等了幾天才等來這些東西，眼看着攤開來竹冊、紙帛、木片兒…布片兒…一大堆，蘇玉擺手道：「來來來…都別閒着，過來挑挑看。覺得重要的揀出來給我…快點兒"

    不管叫幹甚麼照做就是，明一問也不問，上前抱了一撂放到旁邊的案几上。蘇玉拿了幾冊，青龍、阿夏、子弱三個分了剩下的一堆兒，五個人各自坐在桌几兒前低頭翻看。

    日光漸漸西斜，金色的餘暉映在層層淺紅色的榕花上，纖細若毛針的花瓣輕顫…風中繚繞着微帶了甜意的香氣。

    子夜和子蘭端了點心酒飲，擺到各人案桌兒上，又悄沒聲兒的退到門外。

    將近哺食時，幾個人終於將東西看過了一遍。

    端起小碗喝了口水，蘇玉曲指叩了叩案桌兒，閒閒道：「說說罷，都揀出來了甚麼？先說現在這個沒有死的"豎了食指向王城方向晃了晃，轉眸看着明一「你先說…"

    明一坐的左側第一張榻座，離蘇玉的案桌最近，而且這人心思細膩，鬼點子又多，所以蘇玉先問他。

    案桌上分好了三堆兒，明一先從左側第一堆拿起卷竹冊展開：「今年四月十七日末時…內侍王玤在酒肆見了兀咎兒的心腹護從鋮虎，申時中又去了前鋒中郎將史逸的府內…同行的還有給事魯睿，申時末兩人離開。冊子後面記了魯睿的…招供，魯睿說…大王許諾史將軍只要殺了蕭柯，不但讓他做右衛大將軍，還將十七王女下嫁給他……"

    蘇玉轉眼看了青龍：「我記得王玤死了罷，這個魯睿現在何處？"

    「這人有官職在身，仆想着要是抓他，會驚動上頭那位，就派了人將他看住，主母放心罷"頓了頓，青龍又道「查探過的這些人里，但凡涉及秘事大事的，仆都記了口供…有印信的叫用了印信，沒有印信的就畫了指押。有幾個橫的，仆就用了那個…「銷魂噬骨…白骨散"…那個辣椒油，這些人光聽個名兒就嚇的要死，一灌下去…就甚麼都說了"

    「好，很好"扭臉看着明一，蘇玉笑道「你還接着說"

    「這個有用…"明一放下卷冊，又拿起一塊布片兒「這個…是那位的寵臣張饋…"扭臉問青龍「是親筆麼？今年六月初十，嗯！是兀咎兒發兵攻城前十幾日。有符信有落款…看着象情急之下隨手撕了小衣寫的手書…"

    青龍翻了個白眼兒，沉聲答話：「當然是張饋的親筆。張饋說…勛王給了他符信，叫他拿着去見兀咎兒…許諾兀咎兒若殺了蕭柯，割甘城、繁城、昌城三城給他。除了符信還給了張饋三座城池的授印輿圖。張饋害怕勛王和兀咎兒事後滅口，只撕了布片派人給兀咎兒傳信兒，符印和授印輿圖都藏了起來。這個布片兒是傳訊的怕被滅口，另偽了一塊兒給兀咎兒，和張饋一樣…想藏了這個保命"

    勛王是豬腦子麼，聯合敵人殺自已的護國大將，以為割了城兀咎兒就會收手。別說兀咎兒沒有得到符信輿圖，就算得到了，他照樣還會打過來。他的目的…不是城池，是整個大勛國土。

    不用說，布片在這裏，符印和輿圖必定也在青龍手裏。

    蘇玉看了明一：「還有甚麼，都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