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楊頭的話,其他人也都紛紛表示贊同。
尤其是來自現代的楊若晴,更是對這一切深有同感。
在現代,很多在城市裏苦苦掙扎的一族人,那日子過的,說實話,真的還不如農村自在呢。
一家老小,擠在幾十平的小屋子裏,一輩子為了房子,為了孩子,為了車子苦苦掙扎。
上一世,楊若晴就親眼看到過很多所謂的城裏的老太太們。
在大夏天,捨不得開家裏的風扇,便三五成群的去附近的大商超。
買幾塊錢的毛豆,便在休息區,蹭着商超里免費的空調邊剝着豆殼邊閒話家常。
說實話,這是讓人心疼的,還不如農村的老太太來得舒服自在。
尤其是像城市裏那種工薪階層,作為家裏的經濟支柱,只要稍微出了點岔子,
例如失業,例如車禍,例如住院,那麼整個家頓時都要陷入飄搖之中……
生活這艘一葉扁舟,行駛在大海里,隨時都有可能被一個大浪頭給打翻。
再說說小孩子吧,父母工薪一族,為了生活忙成了狗。
小孩除了上學,其他時間也是悶在家裏,到處都是車水馬龍,沒什麼地方好去玩耍。
遊樂場之類的地方,得收費,而且去多了,也就乏味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而鄉下,就不一樣了。
空氣好,活動範圍相對要開闊許多。
隔壁鄰居,甚至一個村子,都是祖八輩都生活在一起的。
七大姑八大姨,雖然彼此之間也存在一些小小的利益之爭,但至少那份淳樸之氣,要比節奏快的城市裏濃郁得多。
小孩子們,可以在田間地頭奔跑追逐,像鳥兒,自由自在。
一路這麼胡思亂想着,腳下跟着老楊頭他們穿過這一路被髒水蔓延的崎嶇不平的石板路,最後來到了一座小院子的門口。
「就是這裏了。」楊永智的聲音傳來。
楊若晴回過神,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小院。
這院子,比當初楊永智和陳金紅租賃的那個院子差不多。
一看就是整個縣城,最底層勞苦百姓蝸居的地方。
「我去喊門。」楊永智道。
站在門口稍微墊起腳抬起手就能摸到門楣的院子門,楊永智拍了幾下,裏面隨即就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誰?」
「大毛哥,是我,我是永智。」楊永智道。
院子裏,突然安靜了下,緊接着,急促的腳步聲便朝這邊過來。
「吱嘎!」
破了好多個窟窿的單薄院門被拉開,大毛的身影出現在門的另一側。
「永智,當真是你?你回來啦?」
大毛看到站在門口的楊永智,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然後,跟在楊永智身後的老楊頭走了過來,對大毛道:「大毛兄弟啊,我們又見面啦!」
大毛這時才發現楊永智同行的老楊家眾人,漢子激動又欣喜,上前來握住老楊頭的手,又看了眼楊華明楊永進以及楊若晴幾個。
「老楊伯,多謝你們,多謝你們能過來!」
「快、快,屋裏請!」大毛趕緊將眾人招呼進了院子。
院子裏,也沒啥好描述的了,一窮二白。
楊永智問大毛:「大毛哥,我今個剛從外面回來,聽說了柳兒的事兒……」
「大毛哥,我很抱歉,我不曉得會因為我而讓柳兒……」
楊永智一臉的尷尬,不知該怎麼往下說。
大毛道:「不關你的事兒,是那個丫頭傻,給你添了麻煩,我這心裏還過意不去呢!」
楊永智苦笑,「那啥,既然我都來了,就去看看柳兒吧,」
「我也不曉得能幫上啥忙……」
大毛打斷楊永智的話,「你能來,讓她瞅見你,再陪她說會話,就行了。」
「至於她的病能不能好,這就是她的造化了,你能來,大毛哥就感激你了!」
楊永智點點頭,「好,那進去吧!」
「那我們呢?需要進去不?」楊永進問。
楊若晴道:「我是女的,我陪我三哥一塊兒進去,你們還是避諱一下,在外面就行了。」
老楊頭道:「有道理,咱都是老爺們,陡然這一夥陌生的老爺們闖進人家姑娘的屋子裏,會嚇壞人家的,也不符合禮數。」
大毛道:「老楊伯,那咱就去堂屋坐會,喝口茶,拉會家常?」
老楊頭點頭:「好,這個可以有。」
於是,眾人暫且並分兩路,大毛招呼着老楊頭他們往東面的那間堂屋去了,而楊若晴則陪着楊永智進了西面柳兒姑娘的屋子。
屋門是虛掩着的。
屋子裏面,光線昏暗,西斜的日光打了幾縷進屋子,透過破敗的窗口木柵欄射進來。
落在床前的那一雙破了洞的繡花鞋上面。
屋子裏,擺着幾件少得可憐的家具,簡陋的床上,打滿了補丁的單薄被子底下,裹着一副嬌小孱弱的身影。
蠟黃的臉色,凹下去的眼窩,凸起的顴骨。
躺在那裏,閉着的眼,有氣無力的呼吸……
此情此景,突然讓楊若晴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剛剛穿越過來,睜眼的瞬間,這個世界也是以這種姿態來迎接她。
當時,真有種崩潰的感覺,幸而,幸而出現了孫氏,楊華忠這對善良的爹娘……
「柳兒!」
楊永智略帶哽咽的聲音傳入耳中,將楊若晴飄走的思緒拉了回來。
只見楊永智已經奔到了床邊,微俯下身,朝着被子裏輕輕喚了一聲。
被子裏,陷入昏睡的女孩兒,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
卻沒有立即睜開。
楊永智又喚了一聲,這一次,她的眼睛終於是睜開了。
站在楊永智身後的楊若晴,頓時看到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只是那眼神,卻茫然空洞,黯淡無光。
叫做柳兒的姑娘,似乎沒有看到床前站着的楊永智,而是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來,在枕頭邊摸索着……
楊永智有點詫異,忍不住扭頭跟楊若晴這交換了個眼神。
「三哥,你看!」
楊若晴突然壓低聲道。
楊永智順着楊若晴的目光看了過去,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楊永智整個人呆在了原地,一雙眼睜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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