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中午吃得太飽,所以夜裏楊若晴隨便吃了幾口便吃不下去了,坐在一旁陪着他們說話。
兩個人主要是在交流信息,關於天海郡郡守吳雄的。
楊若晴邊聽邊給他們兩個把關,一來二去,也漸漸聽明白了一些天海郡目前的局勢。
天海郡是東面沿海的一個郡,範圍不是很大,估計還抵不上慶安郡。
但是天海郡以前是一片富庶之地,物產肥沃,又跟大海毗鄰,各種海產品,以及沿海的港口貿易為這一帶的百姓帶來了富饒的生活。
那時候,大家都說,天海郡是被海龍王眷顧的地方,這裏的百姓安居樂業。
但是這幾年,這裏的情況卻每況愈下,田地大片的荒蕪,人口大量的流失。
大大小小的港口和碼頭也倒閉了,尤其是這兩年,因為海洋氣候的惡變,海里的產出也大幅度銳減,百姓的日子一年比一年難過。
「姐夫,吳雄這個人,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大安的聲音將楊若晴的思緒驚醒回來。
楊若晴的視線便落在大安的身上,只見大安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這個吳雄,這幾年來不知道在天海郡的民間收颳了多少民脂民膏,賦稅是一年比一年高,」
「別說那些小規模的百姓了,便是那些當地的小地主們,種糧大戶們,都扛不住吳雄這剝削。」
「一來二去,一年到頭,糧食打下來八成都要被官府收走,還剩下兩成又被當地的惡霸搶奪,老百姓到手的糧食幾乎是顆粒無收。」
「如此一來,他們索性就丟掉了田地不做了!」大安道。
駱風棠一臉的嚴肅,道:「這若換做我,也不會坐的,純粹是給別人做嫁衣裳,自個一粒都落不到啊!」
大安點頭:「正是,所以在我這段時日的低層明察暗訪中,發現很多百姓對官府的積怨已不是一點點了,可以說是怨聲載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些人,丟掉了鋤頭後,便有幾種選擇,」
「一,去海邊打魚來養家餬口。」
「二,有點門路的居家去外地投靠親戚。」
「三,既沒有能投靠的親戚,又懶惰不想打魚,所以就自暴自棄在外面遊手好閒,偷雞摸狗,混吃等死過一天算一天。」
「而往往這最後一種的人群比例眼下在天海郡佔據最多,這一類人,也被那些別有用心的暴動派看中,並將他們網羅過去,給口吃的,便帶着他們造反,成了造反隊伍裏面的敢死隊!」
說到此處,大安頓了下,「對了姐夫,我已經安排好了,這幾日我要去一趟天海郡往東八十里的漁村那帶。」
聽到大安要去漁村那帶,駱風棠的臉色驀地就變了。
「你不能去漁村,那裏現在是整個天海郡最危險的地方!」駱風棠道。
「姐夫,我必須要去,再危險也得去,我想去找那個秦漢卿談一談。」
大安道,他的手握緊成拳,眼中都是堅決,
「聽說他從前中過舉人,既然是念書人,想必是能溝通能講清楚道理的,若是我能跟他好好談一談,不費一兵一卒就讓他歸降過來,那天海郡的動亂就會風平浪靜的熄滅,這豈不最好?」大安道。
駱風棠皺了下眉,沉聲道:「大安,秦漢卿這個人,沒有你我看到的這麼簡單,」
「沒錯,他確實只是一個落魄的舉人,但他能號召起那麼多的漁民起義軍,造成那麼大的聲勢,他的背後或許隱藏着我們看不見的力量,我不放心你去,你這是股深入虎穴!」
「姐夫,我必須去!」
「你不能去,我說不能就不能!」
「可我是皇上指定的欽差,若是我貪生怕死,那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信賴?」
「你也是我大舅子,你的安全,對我來說高過皇上的信賴!」
「姐夫……」
「好了,你們兩個都先停一停,我有話要說!」楊若晴一手拍在桌子上,打斷了兩個男人的對話。
「你們兩個都把我當空氣是吧?我不出聲,你們還爭個沒完沒了的,我有話要說!」她蹙起了眉頭,氣呼呼道。
兩個男人同時閉了嘴,都看着楊若晴。
駱風棠道:「晴兒,你說。」
楊若晴道:「我說話的時候,你們兩個誰都不准插嘴,除非我問,你答才可以。」
駱風棠和大安對視了一眼,兩個男人都同時有點想笑,但都習慣了她的這份霸道。
「好,你問誰,誰回答,保證不搶你的話。」駱風棠好脾氣的道。
楊若晴道:「首先,漁村起義是咋回事?其次,秦漢卿又是誰?」
駱風棠看了眼大安,大安道:「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
「漁村起義,這得從去年冬天說起,去年冬天,天海郡往東八十里地外的海邊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這漁村,並非一個小小的村子,而是泛指這一帶沿海那些大大小小靠着打魚為生的村子的總稱。」
「在漁村里,有一個叫王二小的漁民打魚回家,發現家中懷有身孕的妻子,還有五六歲大的兒子被人殺死在家裏,」
「她妻子不僅被殺,還被兇手侮辱了,兒子的死狀也很可怖!」
聽到此處,楊若晴下意識捂住了嘴,腦子裏幾乎能幻想出那種血腥悽慘的畫面來。
「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負婦人孩子的,簡直是畜生還不如!」楊若晴怒道。
「是誰做的?查出來了嗎?」她追問。
大安道:「大家都不清楚是誰殺的,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村子裏剛好有個落魄的教書先生,他走了出來,告訴眾人是天海郡衙門裏的主簿之子做的!」
「這個教書先生,就是秦漢卿!」
楊若晴點點頭,示意大安接着往後說。
大安道:「這個主簿是天海郡郡守吳雄的屬下,主簿有個兒子,是當地的絝少,一霸,不知道做了多少為非作歹的事,」
「但因為有他爹罩着,所以一直都沒人敢制裁他。」
「他去漁村,其實是在郡里犯了錯惹怒了主簿,所以被遣送到漁村那邊的老宅里去,在那邊他不僅不好好的自省,還在繼續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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