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北宋末年 第八十三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一隊人馬遠遠而來，梅谷堡城牆上的軍士們率先發現了醒目的雪白戰馬，立時認出它的主人來。不知誰先大喊了一嗓子「唐指揮」，緊接着更多人喊，迅速發展到城上軍士們有節奏的一邊揮舞着兵器一邊齊聲高呼「唐指揮」。

    聽着這震耳的歡呼聲，唐十一有點不自在，畢竟有頂頭上司在身邊，搶領導的風頭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一旁的楊都統只是微微笑了下。

    進得堡內，楊都統讓唐十一召集眾人在議事廳，現在必須儘快趕在鈐轄司的人到來之前將軍功分配的問題解決了。

    會議室，眾人坐定，嚴肅的表情透着興奮。

    楊勇率先起身，手拿一根指揮棒，在沙盤模型上邊指點邊道：「據確切的統計核實，本次作戰斬殺如下：梅谷堡前共斬殺205敵；第三區域斬殺38敵；賈家灣雷陣中斬殺26敵，雷陣前斬殺336敵；野狐灘斬殺103敵。所有四部共斬殺708敵。」「另外，我方受傷12名，均無生命危險，而無一卒亡。」

    眾人雖然已經對這數字預估了個差不多，可當這確切的數字最終報出來時，還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特別是聽到最後無一卒亡時，更是深感不可思議，特別是楊都統，給震驚的不行，一再問有沒有遺漏，是否統計的精確無誤，在得到一遍遍肯定的答覆後，不由激動的在議事廳里走了好幾圈。不由感嘆，唉，老夫這大仗小仗也打過不少，如此斬殺別說從未遇到過了，更是聞所未聞，就算放眼大宋諸軍各部，也絕無如此驚人戰績者。

    殺敵數額出來了，眾人激動一番後，接下來就是有點令人頭疼的首級分配問題了。至於繳獲的那些少量戰馬和雜七雜八的兵器直接被忽略了。

    四路共708級斬殺，主要是涉及了梅谷堡、鎮戎軍和鳳翔府。楊勇率領的一隊軍士在野狐灘的斬殺由於都是梅谷堡人員所為，所以這些斬殺自然歸入梅谷堡；

    在賈家灣的斬殺又分了兩個區域，一是雷區內，一是雷區外。眾人一時沒有表態，因為實在不好劃分。如果分開算的話，羅世中和郭威兩隊將斬殺336敵，而梅谷堡則只有26敵。其實眾人心裏十分清楚，如果沒有梅谷堡軍士們佈下的雷陣，這兩路騎兵絕不可能殺的如此順利，甚至能不能追得上夏騎都是問題。

    唐十一主動大方提議雷區的斬殺歸梅谷堡，而外面的斬殺歸羅世中和郭威兩路共同所有。

    「不行，唐兄弟，如此分配萬萬不可，這會寒了梅谷堡眾軍士的心的！」羅世中認真道，「其實大家都清楚，這次大捷全賴梅谷堡的地雷陣，不然絕不可能有如此驚人斬殺！」又轉身面向郭威道：「如果郭指揮沒意見的話，賈家灣一路的斬殺就由梅谷堡和我們兩路均分如何？」

    郭威沒想到羅世中如此快的就表態，並且拿出了分配方案，自己一時缺少心理準備，本能的將目光投向了楊都統。卻發現正低頭喝茶的楊都統沒有任何表情，隨即道：「羅兄提議甚妥，如此分配合情合理，某自然同意。」

    唐十一心裏輕鬆不少，對方既然如此說，而答應幫自己謀劃的楊都統又沒表態，自己也就沒再堅持。何況這軍功也不能太不當回事的讓人，自己無所謂，可手下還有近千名兄弟呢，自己不看重不代表別人也不看重。於是當下就商定這麼辦。

    接下的第三區域，這裏是唐十一和羅世中所潛伏的那片山谷。唐十一提議這裏的斬殺由梅谷堡和羅世中一部平分。卻遭到了羅世中的堅決反對，不行，自己的人也就是下去幫忙挖了幾個坑，就分人家一半的軍功，絕對不行，這傳出去，臉都別要了。

    儘管羅世中反對，但唐十一還是堅持把零頭分給了他們部。

    以上三部的首級分配比較順利，也都沒什麼意見。但最後梅谷前的205級斬殺有點複雜。這些夏騎有被石頭雷炸死的、有被馬踩死的、有被射死的、還有被炸得半死不活然後又中箭的……

    「某斗膽說一句，這片區域的斬殺可以分成兩份，一分歸功於堡外的地雷陣，這份功勞自然歸埋設地雷的梅谷堡；另一份歸功於負責守堡的軍士，這一份自然由負責守堡的鎮戎軍的騎士和梅谷堡的軍士平分。不知某的提議大家意下如何？」郭威也是直截了當的提出了分配意見。

    「嗯，如此甚好，就按郭指揮說的辦吧！」一直沒說話的楊都統起身道。

    眾人也跟着鬆了一口氣，這方案也比較合情理。

    楊都統又領了眾人去查看斬殺繳獲。

    眾人剛一出議事廳大門，就與前來查驗軍功的鈐轄司的人走了個照面。

    「哈哈哈，原來是吳大人駕到，有失遠迎，快快請進！」楊都統上前一步熱情道。

    「呵，梅谷堡如此驚天動地的斬殺，老夫怎敢不第一時間趕來啊！」吳大人輕笑一下，聲音明顯有些冷。

    楊都統被搞得一愣，這老頭有點不高興啊，一時站在門前有些為難。

    「差事當緊，先去查驗首級吧！」吳大人冷冷道。

    唐十一沒有感嘆這老頭工作態度挺積極，不進屋先暖和暖和喝點熱茶水再說，上來就去看屍首。而是暗罵，牛個****毛啊，不就仗着自己是個九品的小文官嗎，就把同等級的楊大人不放在眼裏了。頓時對這拿腔作勢的老頭心生厭煩。卻不知上次自己的雪兒差點害死這老頭，已經被人家將仇記到自個身上了。

    楊都統也沒堅持，就讓唐十一領人前往。

    唐十一也特麼不知夏軍屍體放哪了，二狗蛋率先在前面帶路了。

    在那堆小山似的被生石灰醃製的灰白的夏軍屍首面前，不但楊都統震撼了，吳大人一行震撼了，唐十一也感覺頭腦轟的一聲悶響，差點沒眩暈過去。七八百具屍體堆積在一起，如此的震撼人心，人站在面前，突然心生一股身為人的濃濃的悲哀。

    「一將功成萬骨枯」，真特麼血淋淋的至理名言啊。不由想，如果自己混到楊都統這個位置，該要殺多少人，再混到李將軍這個位置，又要殺多少人，直想得頭皮發麻……

    吳大人目瞪口呆的看了一陣，還是聽從了楊都統的建議，先去歇息一下，等鳳翔府的李將軍到來後再一起查驗首級。

    就在昨天中午時分，羅世中派回報信的賈鋒就趕回了鳳翔府。

    一路風塵，顧不得洗把臉的這小子，直跑進將軍府，激動得口齒不清道：「李將軍，大捷，梅谷堡大捷啊！」

    李將軍一邊吩咐人給這名嘴唇乾裂的愛將弄點水，一邊勸他慢點說。

    當他聽到眼前這小子說到羅世中和郭威僅在一路就斬殺了三百餘騎，而自身卻無一卒亡後，已經震驚的站起了身。直盯着賈鋒的雙眼，似乎想看出這小子是不是一路瘋跑把腦袋給跑傻了，又聽梅谷外還有幾路埋伏的人馬，最終斬殺結果將遠遠不止這些時，李將軍已經離開了坐椅，快步走到羅鋒着，一雙大手搭在對方肩上，威嚴的虎目中透着激動和不敢置信的光，「當真？你們二百名敢戰士果真無一卒亡？」這些敢戰士同樣是自己辛苦培養的心頭肉啊。

    羅鋒迎着將軍的威視，又極平靜的說了一遍。

    「好！真我秦鳳路好兒郎耶！」楊都統激動的擊掌而鳴道，轉身吩咐隨從集結親隨，要親自去梅谷堡一看。又了解了一些相關情況後，就讓賈鋒下去好好歇息去了。

    激動難平的李將軍突然面露沉思，回身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暗道，這上頭剛剛指名道姓的讓這小子參加今年的觀燈大會，好啊，這小子也真是爭氣，這喜訊剛到這兒還來得及傳過去，他竟然又立下如此戰功，真是給我們整個秦鳳一路大長臉面啊。可轉念一起，僅憑這些就能讓上頭如此重視，似乎也說不過來，何況這次退敵之事還沒上達視聽，難道這小子真有什麼神秘來路，可聽心腹愛將楊都統所言，似乎這小子出身十分低微，按說和上頭那人八杆子也打不着啊……

    想親眼見識見識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通，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也是李將軍此次決定親身前往梅谷堡的重要原因。

    堂堂一路大軍的總指揮親臨前線，總歸是一件大事，是要嚴格做好保密工作和安全護衛工作的。李將軍卻沒搞得那麼隆重，直接率了一隊輕騎出了城，打算快去快回。

    算好了時間等在梅谷堡的眾人本以為李將軍最快到達也是午後申時了，沒想到午時剛過，李將軍就風塵僕僕的趕到了。

    李將軍只是象徵性的和吳大人客套了兩句，而與其他人打招呼時卻明顯熱情許多。

    唐十一忍不住將此人和楊都統對比了下，楊都統是典型的書生式將領，而李將軍單從外表來看就是職業軍人，只見其身材偉岸，皮膚黝黑，劍眉朗目，輪廓清晰。從動不動就哈哈大笑兩聲來看，性格也似乎挺直爽，而且從他對吳大人的態度能看出，這是一個不善於掩飾感情之人，當然也可能是對吳大人這樣的小人不屑於此。總之，在此人面前，唐十一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