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皮帶來了鎮戎軍突然有大量可疑的大理人出現的消息,唐十一更加確定是那段清弦在暗中謀劃什麼,鑑於對方全是兇殘狡詐的殺手,唐十一嚴令三皮等人不要輕舉妄動,對付這些人當然應該有更專業的人來,為此楊勇特意去了趟鎮戎軍。
現在梅谷堡南小河旁至山腳下的這大片坡地,隨着暖棚和酒坊的擴建,已儼然成了一個村鎮。為應付各種突發危險,唐十一令軍士們沿堡後山坡處又開了一道堡門,以方便堡外人員迅疾撤到堡內。現在即使在白天,唐十一也堅持讓詩詩和段晗及其護衛都撤到了堡內。
「北風蕭蕭,雪花飄飄,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唐十一在暖棚旁小木屋裏,斜靠在自製的躺椅上,有一句沒一句的哼着歌,欣賞着窗外若有若無的雪景,心裏卻在糾結如何對付那姓段的。
「楊指揮,人家拉酒來了。」周二虎在門外喊道。
沒眼色的傢伙,也等領導把歌唱完,「讓你小子當傳令兵呢,話也說不清楚,人家沒名沒姓啊,誰拉酒來了?」
沒動靜,難道這小子被罵生氣跑了,唐十一抬起眼皮往外瞅,立時象被打了興奮劑,只見一笑意盈盈的雪花般精緻的俏臉正在外面看着他。
「我說今天怎麼喜鵲鬧枝頭,原來是有貴客到!」唐十一笑容滿面的從躺椅上跳下來。
「呵呵,喜鵲鬧枝頭沒看見,卻聽見怪鳥在唱歌了!」野利姑娘呵呵冷笑兩聲道。
「那酒還以為你不要了呢,正想賣了換點錢花!」唐十一笑道。
「賣了就當被土匪搶走了!」野利姑娘大方道。
「變着法子罵人呢!」
「我可不敢!」
「野利姑娘,你還真大膽,不怕再有土匪把你搶跑了!」
「上次是我們太大意了,要是再被搶走了,你還去嗎?」野利姑娘望向遠處群山,悠悠道。
「去,當然去了!能英雄救美,還能發財,這好事誰不干啊,下次出事千萬記得還來找我啊!」唐十一厚着臉皮道。
「什麼人啊!我去拉酒了。」野利姑娘唇角輕揚,似嗔還笑道,說完獨自走了。
唐十一正看得痴呆,看着姑娘轉身離去的背影,有些納悶,怎麼了這是,還想再交流一下感情呢,這才剛打開話題,怎麼轉眼就要走了。
唐十一喊來二虎,去暖棚摘了些黃瓜之類的蔬菜,裝了一大包給人家送去了。
「背的什麼東西啊?」野利姑娘好奇的問。
「好吃的!」唐十一笑呵呵道,突然從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暗中觀察自己,正是野利榮光。唐十一心道,這傢伙怎麼也來了。既然野利姑娘沒說他哥哥來,也就裝作沒看見。
野利姑娘打開袋子一看,頓時被驚的美眸溢彩,這東西只聽說過皇宮裏才有,冬天可見都沒有見過的,這人,隨隨便便就送了一大袋子。抬眼看了一眼那暖棚,這人也真是神秘,什麼都弄得出來,上次去的時候這黃瓜還小着呢。
「要不要我派些人送你們?」唐十一熱情道。
「不用了……」野利姑娘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口,轉身上了一輛馬車。
唐十一眼望着車隊緩緩走遠。
「哥,你生氣了!」野利姑娘拉開車簾,對騎着馬的野利榮光道。
「春雪,我是看見那小子就來氣。」野利榮光道。
「上次真是多虧了他,我們即使不能報恩,也不能恩將仇報的!」野利春雪道。
野利榮光一時沒說話,面帶猶豫,良久才道:「你上次說他拿着的東西,能有那麼厲害?」
「我騙你幹嘛,我親眼所見,當時青面閻王的兩大護法舉刀向他殺來,他隨便一抬手就把兩人的腦袋打碎了,我去綁青面閻王時,他根本就沒敢反抗。」「當時大廳里幾百名土匪呢,他一個人竟然談笑風生,象在自家客廳里似的!」野利春雪最後道:「哥,我知道他是漢人,可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了,不過看着這人好象沒什麼惡意的!」
野利榮光聽到此處也是驚疑不已,想起不久前多保勇所言,似乎就是這小子用石塊將他們族裏二十名好手和一幫盜賊給砸下山來的,現在妹妹又聽妹妹說及此人非凡的手段,這小丫頭應該不會說謊,那麼以自己西夏第一勇士的名頭是否是此人的對手,想起上次稀里糊塗的輸了一百金,搞得自己在族裏抬不起頭來,忍不住回頭盯向那個遠遠站立的身影,哼,媽的,不管你多神武,有機會讓你嘗嘗老子的雙刀。
「哼,春雪啊,你還小,不要被那小子的外表給矇騙了!」
「嗯,我知道,哥哥,你這次去鐵鷂子,可一定要小心啊,聽爹爹他們說……」野利春雪突然擔憂的看着哥哥道。
這西夏的開國皇帝李元昊還是太子時,就受命組建了一支極其精銳的重騎兵部隊,那就是號稱由最強悍的勇士、最優良的戰馬、最精良的裝備武裝起來的一支僅有三千人的重裝騎兵,號稱鐵鷂子,可以說是西夏國王牌中的王牌,由皇帝親自指揮。其實這些勇士大多由各族首領的直系子孫組成,於是這常年伴在皇帝身邊的鐵鷂子也有質子軍之稱,這支神秘的軍隊在擁有西夏鐵拳之稱的同時,也可以說是皇族挾制各路豪族的人質。
不用妹妹提醒,野利榮光又何嘗不知,本來堅毅的神情閃過一絲黯然,不過瞬間恢復如常,倒是勸妹妹道:「不用擔心,我走了,你要聽爹爹的話,再就是,這漢人太狡詐,和他們打交道時,一定要多長個心眼!」
野利春雪乖巧的答應了聲,順手放下窗簾,香舌在唇邊一閃,做了個鬼臉,這小丫頭又想起哥哥被人家贏了百金的事,知道哥哥是個極愛面子的人,自己輸了錢沒面子還怪人家狡詐。
野利榮光神色再次猶豫起來,終於還是勸道:「對了小雪,這梅谷堡,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
唐十一目送車隊走遠,感覺有些怪怪的,但說不上來。
二虎不知從哪突然冒了出來,笑迷迷道,「唐指揮,小的打聽清楚了,那姑娘叫野利春雪!」
「野利春雪」,唐十一嘟嚷了一句,名如其人,人美名好。春雪,莫是春天下了一場雪,這姑娘碰巧出生在那時。
正想回溫暖的小木屋睡上一覺,突然山下遠遠的一騎飛奔而來。誰啊這是,大冷天的瞎跑什麼。
年東?這小子沒事跑這幹什麼,唐十一對這廝極沒好感。看着這小子老遠就翻身下馬,打定了注意,等會這黑鐵塔般的小子再敢動手動腳,就好好整他一下。
「唐……唐指揮……我爹……我爹他……」牛東低着頭,面紅耳赤的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等等,你小子什麼時候結巴了,你爹啊,老牛咋了?」唐十一看這廝象羞澀的小媳婦似的,大為好奇。
「他……他讓我來當兵呢!」牛東那大腦袋快垂進褲襠里去了,終於將來意說了出來。
「啥?」唐十一以為聽錯了,這老牛他是再了解不過,自從這老傢伙與領導鬧了矛盾負氣辭職跑到這邊遠山窩,就對官場充滿了偏見,心想這老傢伙怎麼會捨得讓寶貝兒子從軍呢,跟着自己學門手藝不是挺好。
「我爹說了,你要是不收我,就不讓我回去了!」牛東突然抬起頭,大大方方道。
唐十一愣了下,這老牛發什麼神經呢,隨口道:「這樣啊,那你哪涼快去哪吧,我們梅谷堡現在不招兵。」
牛東看着轉身走回小木屋的唐十一,這不久前見着自己還躲着走的小叫花,現在竟然擺起架子來了,忍不住重重的哼了聲,喊道:「你特……你這是恩將仇報,哼,我來的時候還在張家堡看到你們的招兵告示了呢!」
「你特麼上過學沒有,還恩將仇報,你特麼啥時候對老子有恩了,啊?應該說是公報私仇才對,老子看你不順眼,就不想收你,咋了,有本事你去告啊你!」
「你……」牛東剛囂張起來的氣焰瞬間被澆滅,想想也是啊,自己平常可沒少欺負了人家。
「哼,我爹讓你馬上去鐵鋪一趟,對了,他說你要是不讓我參軍,就不用去了!」牛東突然口氣強硬起來道。
唐十一不免一愣,這小子還有仗勢啊,突然明白了什麼,當下呵呵笑道:「牛東兄弟啊,你快去堡里找楊勇楊指揮,讓他先給他整套裝備。」說完迅速牽了白馬領着二虎等人狂奔而去。
牛東望着絕塵而去的數騎,直埋怨爹爹為什麼突然非要讓自個參軍呢,而且還是做這小傢伙的屬下,這特麼想想就鬱悶。還有,這小子剛才不是糊弄自個的吧,不管了,想想老爹那嚴厲的話語,先進堡里看看吧。
一路馬不停歇的狂奔,唐十一直來到牛家鐵鋪前,翻身下馬往鋪子裏走時,心裏激動的不行,路上已琢磨過了,看樣是老牛對自己所說的那新式武器有了眉目。
「老牛行啊!沒想到你這後室中竟還有地下室,真是狡兔三窟啊!」唐十一自被這老傢伙帶進這神秘的地室,就感覺有戲,故作鎮定道。
讓他意外的是,老牛沒回話也沒問自個兒子當兵的事。而是搬動了一破木桌,地面露出一小方木板,只見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揭開木板。
唐十一雙眼一亮,只見一圓乎乎、黑幽幽大石頭的靜靜躺在哪,可他卻感覺那是魔鬼。
「老牛,這是石雷?你真搞出來了!」唐十一激動道。
「真不知你小子腦袋是怎麼長的,這傳統的石頭雷全是靠引信點燃,自然用處有限,可你小子竟會冒出這樣的想法,真是……」
唐十一沒注意到牛滿智糾結的表情,伸手取出石頭抱在懷裏查看起來,不由激動道:「還真是石頭雷,老牛,你做過實驗沒?威力如何啊?」
「唉……只是……」牛滿智興奮的目光中透着憂慮,想起昨天自己在黃河岸邊做的實驗就心驚肉跳啊,想想那頭用來做實驗被趕去踩雷的老牛被炸的悲慘樣,想想換了是人踩在上面呢,這頭皮就忍不住發麻啊,自己和兵器打了一輩子交道,可如此邪惡的東西還是聞所未聞。
看老人家的表情,唐十一也猜了個七七八八,自語道:「這東西好是好,但也太被動,只能埋那等人家來踩,但這東東是城防的利器啊,呵呵,只要拿這玩藝往堡外一埋,就不怕敵騎來犯了……」
「嗯,老夫昨天試驗了一顆,威力還行,但是,如果裏面裝的藥少了這爆炸力度就不夠,裝藥多了,而掏的太空的話,這主要起到殺傷作用的石料就減少了……」牛滿智也對唐十一的話語頗為認同,同時提出這石頭雷的局限性。
「這石頭能掏多空就掏多空,要儘可能的多裝藥,至於這爆炸殺傷力問題,可以想法在石雷周圍固定上一層碎鐵塊。」唐十一針對火藥爆炸強度不足的問題,早想到了這個問題,也是從後世鐵皮雷的外殼想起來的。
「你這小子,真特麼是個小魔鬼啊!」牛滿智也不知該怎麼評價眼前這個滿臉稚氣、明亮的眼睛閃爍着純潔光芒的少年了。
「老牛,這在外層固定一圈碎鐵皮,應該難不到你老傢伙吧?好了,你寶貝兒子現在已經正式成為梅谷堡的一名光榮的軍士了,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他,這雷我先拿回去玩玩!」唐十一邊說邊抱着雷往上爬,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這老傢伙糾結模樣,還真擔心老傢伙變卦,萬一不讓這技術問世那就麻煩了。
「你這小子……唉……」老牛看這小無賴轉身就走,心裏糾結的不行,終於在那身影消失在上方洞口時,老人家不由搖搖頭,重重嘆息一聲。
上了地面,唐十一隨手拿了口破布袋將石雷裹好,如獲至寶的抱着出了門,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梅谷堡,好象生怕老牛追出來給要回去似的。卻不知,老人家在地室糾結了整整一個時辰才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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