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了一眼,就讓元嬰修士神魂俱滅,
這是怎樣霸道的實力。
這還是一個被囚禁了十萬年的魔修。
看着眼前那個焦黑而殘缺的身形,秦離的心中只有愕然,
通天之魔,當真妖孽。
「小友且到我身前來。」
這話似乎有着某種魔力,尋常的語氣放在秦離耳中卻既是誘惑,亦是命令。
早已放開了心防的秦離也不欲掙扎,
既然說了願意接受傳承,那麼就讓它來吧。
緩緩走到那刑天烈身前三寸,手中的血色珠子忽然明光大放,
「服下它」
秦離略一猶豫,隨即便張口吞下了這枚血珠。
一股腥臭之味在口腔中瀰漫,
「啵」
自己的靈海中傳來破裂的聲音,囚禁着的天魔靈體的那層無形壁障碎裂開來。
無盡的紅色在漆黑的靈海間蔓延。
此刻,南疆,興聖山,
一個抱着黃狗,騎着狻猊,正在山中四處閒逛的老頭兒忽然面色一變,
過了許久,才對着黃狗和狻猊緩緩說道:
「你們想要秦離入魔還是成仙?」
大黃狗自然只是「汪汪汪」地亂叫,而座下的狻猊卻開口道:
「成仙,成魔,又有什麼區別?反正一樣是我們的主人。」
老頭微微一笑:
「好,我們到那亭子裏曬曬太陽去。」
黑色的靈海已盡作血色,唯有一方金色的驕陽仍在閃耀,
秦離的雙眼已然赤紅,小麥色的皮膚上開始有漆黑的靈紋不斷地浮現,
巧兒吃驚了捂住了嘴,她從未見過一個魔修身上會有如此的多的靈紋,
蛇,象,虎,豹,山,水,木……
「想不到,你竟是蚩尤一脈的後人」
刑天烈的語氣很平淡,甚至還隱隱透着幾分憎惡。
「哦,那又如何?」
秦離緩緩張嘴,語氣冰冷。
「荒古之時,有魔道之族上千,每一個魔道修士身上的靈紋都是他們的族紋,是所謂魔天。而蚩尤一族是沒有族紋的,因為他們的魔天是通過吸納其他魔族的靈紋形成的。」
即使眼前氣勢驚人的秦離修為已達魔道還胎之境,但在刑天烈面前,仍不過是個小孩罷了。
既然是小孩,那,傳道解惑自然是他這個前輩應該做的事。
「好,我知道了,只不過我看你氣息仍然極為旺盛,離身死道消顯然還有很久,你為何急不可耐地要給我所謂的傳承?」
天魔秦離由眾生怨念而生,對於任何人的話,都懷有本能的質疑。
「傳承並非傳功,我所傳者,乃是魔心。」
刑天烈頓了頓,繼續道:
「你身上氣息駁雜,你的心神由眾生怨念匯聚而成,日後一個不慎便會心魔反噬,故而你當有自己的魔心。」
「何為魔心?」
「何為魔?」刑天烈不急着回答他的問題,卻是出聲反問道。
「誅盡仙神,即是魔,
血殺萬里,即是魔,
睥睨天道,即是魔」
秦離回答地很乾脆。
「大錯特錯,你所說的魔,乃是瘋魔。我所說的魔,乃是一種修行,即魔道。」
刑天烈的語氣平淡地糾正着秦離的世界觀:
「魔修與仙修一樣,畢生的所求皆是飛升上界,只不過,仙去的是真仙界,而魔去的是真魔界。」
「好,既然你說魔道是一種修行,那我且問你,如何修行?」
「每一個魔族的修行方式都不一樣,我不可能將刑天一族的修仙那個方法交與你蚩尤一族,只不過,魔族的修行在乎與心,只要魔心通透,自會找到自己的修行之本。」
「那,何為魔心?」秦離第二次問出了這個問題,只不過此時的心境已然有所不同。
刑天烈五官扭曲的焦黑面容因笑意而猙獰,又一顆血珠從刑天烈的額頭緩緩地升起,
「服下此珠。」
秦離一手抄過這枚血珠,二話不說便吞了下去。
眼前忽然一黑,待得明亮之時,卻發現自己已然不在神王殿中,
正驚疑不定之時,身邊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族長,虎兒他們的下落有線索了,確是被靈道之人劫了去。」
自己的身軀突然淡淡開口:
「他們可有什麼條件?」
秦離釋然,原來這一切的場景都是刑天烈的記憶,而自己只不過是借着刑天烈的雙眼,去看刑天烈所經歷之事罷了。
「明日讓你去他們的神王殿中商量。」
刑天烈沉默了許久,緩緩道:
「好。」
「父親,依我看,你此去神王殿中並非合適之舉,靈道之人詭詐善謀,且與我族爭鬥久矣,此次前去怕是想對族長不利。」一個身穿白色布袍的中年男子忽然開口。
「越兒,你也是多慮了,以我通天境的修為那些靈道之人又能奈我何,況且虎兒他們二十餘個孩童乃是我族新生後輩,亦是我族希望所在,不可不救啊。」
刑天烈笑着擺了擺手,聲音頗為自信。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便是第二日,
刑天烈穿一身黑袍,依約赤手空拳地來到了一方神王殿內,
其間供奉的神像乃是一個chi裸女子,懷胎十月的肚子上有鸞鳳一隻,神像之下點火把百隻,二十餘個孩童被綁在底座一側。
「老夫刑天烈來了,不知各位道友可否給個說法。」
中氣十足的威嚴之聲在大殿中迴響。
忽然,廊柱之間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空蕩蕩地大殿中忽然湧進百餘人,為首三個修士。
「兩個永生,一個生靈,好大的排場。」
刑天烈冷冷一笑。
「魔道之人,我靈法二道得而誅之,今日,便從你刑天烈開始!」
言畢,正中一位白髮老者袍袖一揮,龐大的天地靈氣皆化作有形之劍,千萬劍雨如洶湧海潮鋪面而來。
「如此,便是要戰了?」
刑天烈的雙眼瞬間赤紅,面對萬千劍雨拂出一袖,
劍落。
「荀道友,張道友,一起出手罷。」
「好」剩下二人齊聲應和,各御仙器一道衝來。
刑天烈面色不變,起身應戰,只一雙肉掌便和三大修士佔了個不分上下。
從殿內戰至殿外,只戰得風雲色變。
忽然,耳畔傳來兒童的哭泣之聲,刑天烈心中一緊向下望去,卻見二十餘個族內孩童正被上百名修士押着來到殿外,
一名修士手執仙劍,
「刷」
為首第一個孩子的胸膛處刺出了一截銀鋒,隨即吐出幾口鮮紅的熱血,倒地而亡。
正是他刑天烈最小的孩子——刑天虎。
刑天烈怔住了,是驚訝,是不解,還是雷霆震怒?
「你們這些所謂仙修,可有人性!!!」
族人即是刑天烈的逆鱗,更何況是族中的稚孩。
二十餘個孩子盡數死於劍下,刑天烈心中的悲憤已然達到極致,
魔的極致,便是瘋魔!
一雙赤眼變成了純粹的黑,滿身的靈紋在張牙舞爪,恐怖的氣勢在升騰,
那三名修士本該恐懼,但此刻看着刑天烈喪失理智一般瘋狂地攀升着氣勢卻諷刺地笑了起來:
「魔道通天那又如何,還不是中了我等妙計。」
天地之間傳來一股詭異的波動,
九重天上黑雲四合,有梵音高唱,
驚雷之聲,在諸天之極驟然響起。
刑天烈離破境飛升本就只有一步之遙,此刻魔化之後更是實力無限迫近真魔之境,
此刻竟是直接引來了飛升之劫!
若是刑天烈此時能夠收住自己的憤怒,終止魔化的繼續,這真仙之劫說不定就會隨即散去,
只是瘋魔之下,豈有理智可言?
再退一步說,若是看到自己立誓守護的族人一個個被殺,自己卻無動於衷,刑天烈的魔心自會大大受損,從此修為便再難更進一步。
好精巧的算計,好惡毒的計策!
刑天烈的氣勢仍在攀升,周身上下有淡淡的黑芒透體而出,甚至讓周身的虛空都隱隱有些扭曲。
梵音止息,雷霆聲震,黑雲大開,
一線天光間,有成千上萬枚五色雷珠自清明的高天之上傾斜而下,
飛升劫,至!
然而,刑天烈根本無視了這無盡雷珠的轟擊,他的魔化只有一個目的,
將眼前的修士盡數誅殺,至死方休!
天地間的混沌氣在他手中凝成一把黑色長刀,遙指那法靈三修,一刀劈下,
刀芒如雷霆萬鈞,刀勢如山嶽千仞,
所到之處,虛空崩碎,
真魔境界的最強一擊!
三修似乎對這一擊早有所料,面色凝重之餘皆是一掐法訣,地上的上百名修士亦是讓元嬰離體而出,在空中凝出一個法陣,
一個黑白二色的八卦圖案,在三人面前緩緩地旋轉起來。
只是,任你三修如何精心佈置,終還是低估了刑天烈這一位逆天者魔化之後的含怒一擊,
「轟」
天地間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是長刀破開法陣,斬下三修頭顱的快意,還是萬千雷珠焚體的痛苦?
刑天烈眼前一黑,瘋魔身形就此墜下,這段記憶也到此為止。
意識重又回到了寂靜無聲的神王殿中,看着眼前全身焦黑的刑天烈,秦離一時漠然。
過了許久,忽聽刑天烈開口:
「吾之魔心,即為吾之族人,身可死道可消,魔心不可滅,故而即是明知是計,吾也要以力證心。」
「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小輩受教了。」
秦離俯身一拜,雖然身為天魔倨傲不可一世,但在刑天烈面前卻是第一次露出了尊敬之意。
無他,真魔在前,不得不拜!
「那,你可明了你之魔心是為何物?」
秦離想了許久,微微笑道:
「小輩不知,但有一句妙言甚得我心。」
「哦?說來聽聽。」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阻我道者,當殺,亂我心者,當誅。」
刑天烈聞言大笑:
「你這瘋魔,真乃亂天之命,依我看,你不成魔真是可惜了,不若就此放下仙途,成就通天魔道如何?」
秦離望了一眼手中玉鐲,卻是淡然一笑:
「吾雖有此意,然而吾之本心卻仍在仙魔之間搖擺,吾只是他的瘋魔一念,離了他,便是飛升真魔又有何意義。」
刑天烈笑意不減:
「好!如此性情,足以堪得上魔族後裔的名聲,只恨老朽幽囚此地無所饋贈,真是深為憾事。」
「額,其實有一事,還想讓前輩相助。」
「何事?」
秦離拿出一枚定塵珠,正是從大商聞天師那得來的:
「前輩,可否助我離開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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