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雨穆清竟會對自己說抱歉,秦少靈有些驚訝。雨穆清另一隻手則拿着一個小瓶,當下倒了些藥水,擦在紅印上。秦少靈只覺得疼痛處一陣冰涼,舒服無比。
其實這種小傷秦少靈只消催用法力就能消散,但是原先一時氣急,所以沒有及時處理,如今見雨穆清這般替自己擦藥,他顯得不知所措。
雨穆清輕輕擦拭着藥水,勻勻分開,看着紅印,眉目間多了幾分憂愁。
「大小姐,你有心事麼?」秦少靈總覺得現在的雨穆清有些怪怪的。
雨穆清也沒有怪秦少靈又叫她大小姐,而是淡然說道:「忽然想到身處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天曉得要如何回去,有些想爹娘而已。」
秦少靈聞言,內心也惆悵起來,說道:「我也有好些時候沒有祭拜娘親了,也不知我不在的時候,師兄弟們有沒有幫我掃墓。」
雨穆清登時驚訝道:「難道你的爹娘不是修真者?」
秦少靈也感奇怪,既然都被通緝了,難道還沒有調查好自己的背景?便點了點頭,雨穆清頓時嘆了口氣,說道:「那你的爹娘已經去世多久了?」
「我爹我不知道,但娘親卻已經去世兩百多年了。」秦少靈淡淡地說道。
「兩百年……」雨穆清喃喃道,她抬起頭來,看向遠方,夕陽已經完全沉下,只有天邊還殘留着淡淡的金紅之色,彩雲不見蹤影,一切都沉寂黑暗了下來。
雨穆清的爹娘乃是道侶,長生多年,她自然感受不到親人離去的悲傷,但如今,她卻能從「兩百年」這三個字,感受到時光的殘酷。或許有一天,她的爹娘也會去世,而她是修真者,必要繼續修煉下去,最終回憶起來,又是多少個「兩百年」呢?
「修真煉道,究竟圖的是什麼呢?天道茫茫,能成仙的無不是憶萬中無一的絕世人物,我們這些庸碌小輩,又有何本事能登上天道之巔?最終也不過庸庸碌碌,白費多年苦修而已。」雨穆清嘆氣道。
「是啊!就算是資質再如何好的人,也從未見過能成仙的,煉神還虛已是巔峰,煉虛合道卻是渺茫,能登仙途,更是從未聽說過,我們終其一生,也還是會化為塵土的。」秦少靈淡然道。
「那修真究竟有何用處?徒增歲月孤苦而已!」雨穆清傷心道。
秦少靈聞言笑道:「看來大小姐還未曾明悟啊!」
雨穆清有些吃驚,皺眉問道:「難道你悟了麼?」
秦少靈點了點頭,接着笑道:「這種自尋煩惱的事,其實正是修真者的一大障礙,很易想通,卻最易陷落。正所謂『大河不死死陽溝』,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何意?」雨穆清疑惑道。
「大小姐你想想啊!人一出生,歲數便越大,直至老死,那麼按你的意思,是不是明知道要死,就不活了呢?換句話說,明知道修真也免不了一死,那便不修行了呢?其實死不過是個結果罷了,師父說過,修行並不在於是否成仙,而在於尋得本心,以求坦然度過,而不是苦惱永生之法。」秦少靈笑道。
「尋求本心……」雨穆清喃喃道。
秦少靈點頭道:「對,修真修真,既在於修練心性本真,大道難尋,還不如快樂過活,這其中也就跟人的生死相同,在乎的不是如何死,而是該如何生而已,所以我從來不去考慮什麼尋覓大道的事,開開心心地過,也便知足了。」
「那如此,你豈不是道心不堅了麼?」雨穆清疑惑道。
「何來道心不堅?道心是什麼?道心並非就一定是苦苦追尋天道的決心,每個人的想法都有所不同,所以心中的大道便是千千萬萬,心之所欲,大道殊途,便是此理了。」秦少靈回道。
「心之所欲,大道殊途……」雨穆清喃喃片刻,才說道:「這些話聽起來頗為深妙,看不出來你竟會領悟這些!」
「嘿嘿!」秦少靈搔首笑道,轉而說道:「其實這些大多都是聽講來的,我有所領悟罷了。」
「聽講?聽誰講的?」雨穆清驚訝道。
「師父、茅山方明子掌門,蜀山峨眉青城、華山嵩山,好多別派的掌門,他們都有開壇講道過的,難道你沒去聽過?」秦少靈疑惑道。
「額……沒有……」雨穆清尷尬道,在她心中,那些老頭子老道士講的都是一些之乎者也,很容易讓人犯困的故事道理,沒想到秦少靈竟能專心聽講,從中明白道理來。
「看來這繁瑣無聊之中,確實蘊含有大道之理。」雨穆清心中暗道,若是有機會回去人間界,說什麼以後也要專心聽講才是。隨後想到什麼,開口問道:
「對了,百年前的峨眉鬥劍你可去了?」
「去了,也參與了。」
「那你戰績如何?可有贏了幾個邪派?」
「四個,隨後被五台山的魔火禪僧給打敗了。」
「那你可就比你大師兄要差多了,他可是一連打敗了七十一個竹山教的高手。」
「那是當然,大師兄有神劍七星龍淵在手,那些人當然不是對手。」
「那我怎沒見過你?」
「我一敗下陣來,就離開峨眉山先行回黃山去了,你哪裏還能見到!」
「哦……」
二人便這般聊着天,說着說着就用了大荒無人聽得懂的話語,直至深夜,才相伴返回雅軒。
當來到雅軒外的空地上,就看到清雅正等着二人。清雅見二人一同回來,並未有吵架模樣,心中也是高興,便問道:「你二人到哪裏去了?怎這麼久都沒見人影?」
二人有些尷尬,雨穆清岔開話題道:「上官姐姐,事情商議得如何了?」
清雅便回答道:「已經商議好了,明日就由百里前輩帶領我們前往飛羽宮救人,有他老人家在,想來一定能救出連前輩。」
秦少靈因早些離開,所以不知百里兄弟到來,隨後聽清雅一番陳述,這才嘖嘖稱奇。當下不再多言,雨穆清拉着清雅回去雅軒歇息,而秦少靈則唯恐鐵蓑矮人再度出現,所以守在軒外,卻見三目蟾露出湖面,心中一喜,暗道:「看來有伴了!」便飛到三目蟾的背上,摸了摸對方,笑道:
「今夜就借你後背一用了。」
三目蟾不置可否,只是嘴前咕噥一個水泡,權當回應。
一夜無事,翌日,眾人在軒外集合,卻聽百里寸對古風豪等人說道:「此番乃是去救人,你雖然有大仇要報,但若對方以連雲山來相要挾,恐怕此仇更難報,所以這一次除開金丹期外,其餘人便不可跟去,以防拖後腿。」
古風豪也是識大局的人,點頭答應,百里寸又道:「為防止張心修那挫矮子趁機來鏡月鬧事,所以林掌門與諸位長老也不便跟去,如此一來,便由秦道友、雨道友以及潘道友隨同前去即可。」
眾人沒有異議,即可啟程,卻在啟程之際,清雅用傳音給了秦少靈一句話,秦少靈聽後,頗感驚訝,趕忙問道:「這真的可行?」
「想來應該可以,不過此事不宜太多,否則必然適得其反。」清雅囑咐道。
秦少靈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站上三目蟾的背上,只聽百里寸喚了一聲,三目蟾腳下生風,馱着四人直往天上而去。
「哎快說!上官姐姐都跟你說了什麼?」途中雨穆清問道,她見清雅與秦少靈秘密交談了一會兒,不知說了什麼內容。
「嘿嘿,此乃秘密是也,爾等庸俗之輩,焉能得知乎?」秦少靈忽然大發興致,之乎者也滿口道來,更還搖頭晃腦,一副文縐縐的樣子。
雨穆清見此登時嗔道:「快說!」
「清雅說過,此事人知道太多會適得其反,所以我可不能告訴你。」秦少靈側過一旁道。
「連我也不能知道?」雨穆清驚訝道。
「那是!」秦少靈點頭回答道。
「哼!我看你是有心不想說而已,快些從實招來!否則本大小姐可不客氣了。」雨穆清插着腰怪嗔道。
「大小姐您幾時客氣過?」秦少靈急忙道,誰知這下子惹得雨穆清怒火直起,頃刻間就朝秦少靈抓來,一陣慘叫聲傳來,讓潘斗與百里寸都苦笑搖頭。
卻聽百里寸撫須笑喃道:「呵呵,這對冤家倒還真是絕配啊!」
轉眼,本來經過一夜的交談,關係近了幾分的二人,轉眼間又拉長甚遠。
略過期間各種插曲不提,待初步估計離飛羽宮還有千里的路程,三人按照百里寸的計劃,下了蟾背,開始隱去身形小心潛行。
而三目蟾則身軀化小,由潘斗攜着。照百里寸的想法,既然飛羽宮知道抓了連雲山會惹下麻煩,那麼依金丹期能囊括近千里的神識,所以四人必須離着很遠便小心行進,謹防被戒備森嚴的飛羽宮所發覺。
這樣一來,等眾人飛了將近七天後,這才進入飛羽宮的地界,只見天上不時有飛羽宮的弟子五人一組的飛過,四人都深感此行是何其困難。
待接近飛羽宮所處的深坑附近時,百里寸傳音於其他三人道:「飛羽宮的護山陣法很奇妙,需要以速度見長的身法才可硬闖,否則絕對無法通過。」
「可當初救大小姐與風豪母子時連前輩就試過,根本避不過紫電的攻擊。」秦少靈急忙回道。
百里寸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倒也是事實,只是這闖陣之法另有玄妙之處,連雲山不知情況,所以失敗。」
「有何玄妙之處?」秦少靈急忙道。
「這陣法雖然硬闖無法,但仍是需要身法快速才行,只需在紫電出現的一剎那停住身形,放開身心,紫電便會穿體而過,沒有傷害。如此反覆,方能闖開陣法。」百里寸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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