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仙心 第八十三章 心劫種

    「死秦易，你說，獨孤師兄為什麼不喜歡說話呢？」

    「死秦易，獨孤師兄喜歡我嗎？」

    「死秦易，獨孤師兄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死秦易，獨孤師兄不會喜歡男人吧？」

    ……

    床邊，林雨欣托着下巴，喃聲道。

    這已是秦易昏迷的第十二天，林寒刀有事外出，每天只能由林雨欣照顧秦易。連續十二天對着像活死人一樣的秦易，還要餵飯，餵水，林雨欣心裏自然不會好過，對秦易的稱呼也由「秦易」變成「死秦易」。

    而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床邊，自言自語。

    秦易陷入忘我之境，自然不可能回答她，林雨欣也知道問不出個答案，便抬起頭看着窗外，默然不語。她雖然天真，但卻不傻，獨孤無心心中只有劍道，從未有過她的影子，這段感情，從來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此刻，秦易的心神已陷入天人交戰的最後時刻。

    武道，修的究竟是天道，還是人道，有情，還是無情？

    數年修煉，秦易隱隱約約已感到，人道七情六慾，必定是自己武道修煉的桎梏，被凡塵俗世情感所蒙蔽，他將難以體悟天地，武道艱難，想以一顆人道之心修練武道，破碎虛空，秦易此生無望。

    但若要他斬去情慾，只修天道，他做不到，他不是獨孤無心，獨孤無心從小生長於武道世家。獨孤家族只給予了武道天道，而無任何情感，沒有經歷過世間情感的獨孤無心，自然可以憑藉其赤子之心毫無阻礙的修成天道之心。

    但秦易不同，他經歷了太多，他的前世，歷歷在目，父母，愛人，朋友，有太多太多的過去他放不下，今生的金老夫子，劉瘋子師叔，還有那武王村的婆婆，他如何放下？

    不修天道，秦易終生無望大道，破碎虛空只成鏡花水月，他將永遠留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帶着孤單，寂寞，直到死。

    修天道，他便要斬去人道，那樣的他，便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個只剩下理智的秦易，不再有親情，愛情，友情，不再對前世有任何眷念，若是如此，那他又何必去修天道。

    神有神道，魔有魔道，天下皆有道，我的道，在哪裏？

    秦易心神反覆在天道人道之間徘徊，兩者，他都無法放棄，修人道之心，便修不得天道，修天道之心，便留不得人道情慾，天道人道，無法兼得，沒有第三條路走，秦易必須做出選擇，卻又根本無法做出選擇。

    漸漸地，秦易的心神越陷越深，心境如同一根繃緊的弦，一邊是天道，一邊是人道，一邊是不得不走的未來，一邊是無法放棄的過去，有情與無情，如兩隻巨手，將秦易的心繃得越來越緊，直至崩潰的極限……

    進入忘我之境的人，心神會陷入極致境界，不求得一個結果，便不可能甦醒，但這世上，還有一種情況，可以讓人從忘我之境醒來，那便是，精神分裂。

    林雨欣走到窗口，眺望遠方天空，神情迷茫。

    突然，一直如同活死人一般的秦易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聽到身後吐血聲，林雨欣臉色驟變，急忙回頭，跑到床邊。

    「死秦易，你終於醒了！」

    林雨欣眼中佈滿驚喜，這個讓她一直不服的小師兄，不知何時已深深嵌在她的心裏，雖然不是愛情，卻比友情深得多，這十二天，她雖嘴上不說，心裏卻比任何人都擔心秦易的情況。

    噗，又吐出一口鮮血，秦易臉色蒼白無比，昏迷過去。

    「死秦易，你快醒醒，快醒醒！」林雨欣目光焦急，大聲叫喊，想要搖醒秦易，卻沒有絲毫作用。

    秦易突然從忘我之境甦醒，又連吐兩口鮮血，昏迷過去，這種情形讓林雨欣心裏生出幾分不安，她心中隱隱約約生出一個想法，秦易身上，也許發生了難以想像的變故。

    當夜，秦易床頭，林寒刀凝神沉思，林雨欣站在身後，滿臉擔心之色。

    「欣兒，易兒真的連吐兩口血？」林寒刀沉聲問道。

    「爹，師兄他不會出事吧！」林雨欣點點頭，不安地問道。

    「易兒他心脈穩定，氣血精力也都恢復的七七八八，按理說應是無礙，但忘我之境實在太過詭異，我擔心的，是他的心境出了問題！」

    林寒刀來回踱步，眉頭又多了兩條皺紋，秦易雖已不是他的弟子，但在他心裏，仍然將秦易當做弟子看待，秦易昏迷，他心中亦是極為擔心。

    「心？」林雨欣有些不懂，莫名其妙的看着林寒刀。

    「你還小，又對武道沒有興趣，修不成武道之心，自然不懂道心的重要。」林寒刀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兒，戚然一嘆，林雨欣空有非凡資質，卻無一顆向道之心，將來成就也不會太高。

    「易兒既然已經從忘我之境醒來，就已經沒事，他現在昏迷，或許只是因為之前耗了太多精神，心神疲乏所致，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林寒刀苦思無果，又不敢強行喚醒秦易，以免出現難以預料的情形。沉吟片刻，估想秦易一時之間不可能醒來，與其在此空等，倒不如先回房歇息，等秦易甦醒後再探個究竟，便招呼林雨欣離開。

    果如林寒刀所想，秦易這一昏迷便是兩天兩夜，直至第十四天黃昏，秦易才悠悠醒來。

    「爹，師兄真的醒了！」秦易床邊，林雨欣喊道。

    聽到林雨欣喊話，林寒刀連忙起身，對身旁一老者施禮感謝道：「多謝木兄，木兄微一施手，便讓我那弟子從昏迷中甦醒，醫術高超，真不愧是海風城第一醫師。」

    「林兄何必客氣，我與林家淵源深厚，你的弟子有事，我怎能不盡力而為？」老者連忙托住林寒刀。

    林家勢力龐大，乃是東華商盟內首席家族，族中強者無數，甚至有一位八階宗師坐鎮，整個東華域都在林家掌控之下，林寒刀雖不是林家核心一脈，卻也是極重要的一支嫡系，木老者自然要好好結交，哪裏敢真的讓對方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