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人走到桌前猛的灌了一杯茶,沉吟良久,開口道:「我們一家是去年年初搬到此地,家中頗有積蓄,所以添房置屋開辦藥鋪。沒想到在開業那天,韓雲鶴率家僕來砸場子。我年輕氣盛,不顧父母的阻攔當場與他們打鬥起來。我妹妹聽見動靜從屋裏跑了出來,那畜生韓雲鶴見我妹妹長得漂亮,便喝令家丁們住手,盯了我妹妹一會兒就帶人走了。」
他又倒了一杯茶灌下。
「當時有好心人勸我們趕快離開此地,可我們家都已經在此購置了產業,豈能說走就走。不料第二天,韓雲鶴騎着馬,抬着轎子和賀禮要強娶我妹妹。我們怎能把妹妹嫁給這樣的禽獸,於是起了衝突,我父母當場被打死,妹妹跳井身亡。我被打傷逃了出來,伺機報仇!」
說到最後,他的嗓音有點嘶啞。
「為什麼不報官?」我問。
「報官,這樣的人在此橫行不是一日兩日,難道官府不知?受害人何止我一個?」
怎麼會這樣?朗朗青天白日,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我有點神傷。
「你在這先住下,明日寫了狀子遞上去!以後的事我來替你辦。」玄德思索着說。
「你?」
「皇上很快就會派巡撫到附近城鎮查訪,到時必定來此鎮,你不遞狀子,如何得知官府怎麼對待此事?」
「好!」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藍狐!」玄德低喚。
藍狐進來了。
「藍狐,這位兄弟麻煩你照看他一宿。」玄德頭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藍狐說話。
「哦!」藍狐看看我,帶着那位兄弟出去了。
第二天,那位刀疤人聽了玄德的話遞上了狀子,審理那天我們都去旁聽。在知府詢問案情的過程中,我們得知那人名叫張明,張家莊人士。
韓雲鶴被傳上堂對質,此人生的禿頭,無須,眉淡小眼,肉鼻,肥耳。他上的堂來跪地接受問話,絲毫沒有張揚的神色。他承認自己帶人去娶親,但只說與當事人發生衝突,二老上前勸架,因年老站立不穩自己摔倒不慎撞傷身亡。那女子見二老因她姻緣而死,自己跳井而亡,與他無干。
他的辯解與狀子不符,知府讓二人各自舉證,可沒人給張明作證。相反,韓雲鶴找來了家僕和幾個鄰里共同上堂作證。他還答應不追究張明誣告之罪,並且答應賠償重金。
張明不服,還要上告,被哄出大堂。
他垂頭喪氣的跟在我們後面走回客棧。
「我們早已料到這個結局,你也不必難過。」玄德安慰他。
「雖然是這樣,我還是難以接受!」他捶了一下桌子,茶碗震得呯嗙直響。
晚上,玄德讓藍狐和李炯亮仔細了,不要貪睡。玄德在燈下看書,我眯着眼睛睡不踏實。二更天左右,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玄德將我輕聲喚醒。
我輕輕下了地,隨他來到門旁。門不知怎麼被打開了,我緊張的躲在玄德身後。他捏捏我的手,我稍微放鬆了點。
進來兩個人,直撲我們的臥床。他們用刀挑開簾帳看見床上沒人,迅速轉身。玄德已經把他們制住了。他們驚恐的瞪着眼睛,似乎不相信這個事實。玄德帶那兩個人到藍狐的房間,我跟在後面,屋裏地上捆着五個蒙面人。
「他們怎麼處置?」藍狐問玄德。
「你照看好玉如和他。」玄德和李炯亮押着這些人趁黑夜出了客棧。
張明現在對我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藍狐讓我在他床上睡覺。他也不顧張明,自己獨自坐在地上打坐。張明自己喝着茶,想着心事。
玄德他們直至太陽落山才迴轉來。我們一起用飯。飯後,玄德在藍狐耳邊不知說了什麼,藍狐二話沒說就出門了。
「你讓藍狐做什麼?」回到自己房間,我迫不及待的問玄德。
他笑着點了一下我的鼻子說:「來而不往非禮也!」然後上床休息,一夜無話。
天明十分,玄德起床,我也爬了起來。
「你可以再睡會兒!」他邊穿衣服邊說。我說睡不着,就也穿好衣服,稍微梳洗一番隨他到藍狐房間。
還沒等我們敲門,藍狐已經把門打開。我們一看,地上躺着一人,那人正是韓雲鶴。
怎麼把他給抓來了?我不明所以然。
「起來!」藍狐踢了他一腳。
他的手被反剪着縛着,好不容易翻轉着坐了起來。
「你們是……」他看着我們,面上並不驚慌。
看來此人城府極深。我望着玄德。
玄德只是喝茶,也不搭話。氣氛就這麼僵持着。漸漸地,那人開始冒汗。玄德依舊只是望着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們想問什麼?」他終於忍不住了。
玄德依舊不說話。他垂下頭,裎亮的頭頂微微顫抖着。張明握着拳頭的手更用力了。藍狐直直的立在他身後。李炯亮抱着胳膊站在他旁邊。
「帶我去公堂,我什麼都說。」他掙扎着說。
「好!」玄德說着站了起來,他一個眼神,我們都隨他走出房門。只留下韓雲鶴一人坐在屋裏地上。
「藍狐,別讓他餓死了!」玄德說完,帶着我們出了客棧。
藍狐留下看人。
我們隨着張明來到他家。張明搬了一張桌子在院子裏,我們坐下。李炯亮把周圍鄰舍都招呼過來,那幾個上堂作證的被他押了過來。
「你們幾個為何昧了良心?」玄德問。
「你是誰?憑什麼問話?」作證人中有一個混混樣的質問。張明一腳把他踹到玄德腳下。
「用不用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玄德不緊不慢的說。
他還想爬起來,玄德的扇子擱在他的肩上,他怎麼也動不了了。
他的臉色頓時慘白起來。
「說!」玄德加了力道。
他趴在地上連聲說:「我說,我說。是我昧了良心,貪圖錢財做了假證。我該死,我該死!求大俠饒命!」
玄德拿起扇子。望向那幾個證人,他們個個往後縮。門口站着李炯亮,一個想跑的人被他用手拎了個圈,摔到那個趴在地上的人的旁邊。其他幾個人齊齊跪在地上,有的說是被逼的,有的說是自己貪圖錢財。他們說如果重審,他們願意悔過。
「知府大人到!」一聲高喊,進來一隊差役分列兩旁。知府大人緩步走了進來。
「是誰在這私設公堂!」他威嚇道。
玄德依舊坐着,他啪得打開扇子,扇了兩下又合上了。
「你是誰?」那知府目光轉向玄德。
「請知府大人重審此案!」玄德看着他說。
「重不重審是我的事,你又是何人?」
玄德在懷裏摸出一塊金牌,上面是一個鷹隼像。我看不出他的玄機,那個知府卻是變了臉色。玄德又把它收在懷裏。
「請吧!知府大人!」玄德站了起來走到旁邊。
知府踟躕了一下,然後快步走到桌前坐下。李炯亮不知什麼時候把韓雲鶴帶了上來。藍狐走到我身邊。
審訊很順利,韓雲鶴不再狡辯,知府正想帶一干人等回衙定案。一位抱着孩子的婦女大聲喊冤。
「你有何冤情?」
「我要狀告這個畜生霸佔於我,害死我夫!」
「你可有狀子?」
女子掏出一血書呈上。
「此案合併前案回衙審結!」知府大人起身邁步率眾離去。
兩天後,張明進門就給玄德跪下磕頭。玄德把他扶起,給了他一封信件,又詢問了他結案情況。
張明說韓雲鶴已被判秋後問斬。他打算繼承父業繼續開藥鋪,以告慰其父在天之靈。他也算至孝之人,也沒辜負玄德幫他之意。
我們離開鎮子的時候,有不少人前來相送。張明送我們一輛馬車,可是那馬一看見孟飛就嘶鳴不已。這件事我們沒讓孟飛參與,只是讓他待在客棧里。他倒是聽話,整天只是想着吃飯的事。
「你們這有沒有烈性的馬?」玄德問張明。
「有!」一個小伙說。「不過你們得自己去牽!」
我們隨他來到一個馬場。一匹血紅色的馬在馬場裏瘋狂奔跑着,鼻子裏噴着粗氣。頭小,腿細,圓蹄,瘦腚,真是一匹好馬。孟飛躍進馬場裏,大家為他捏着一把汗。
只見他追上這匹馬,飛身躍上。可是這匹馬拼命將他往下摔,然後突然加速狂奔起來。孟飛的身子被甩了起來,人群里出現了驚呼聲。玄德已飛身進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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