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帶着嬋兒來到昔日的鳳闕宮,嬋兒看着這宮門口,看起來有些落寞,放佛很久沒有人居住一般,難道如清她,就住在這裏嗎?這樣的條件?
「公主,陛下對外稱如清夫人已與嬋美人一同葬身在嬋月宮的大火之中,這宮中又…只有這裏是最安全的,當時陛下是一怒之下將鳳闕宮封了,並下令誰敢進去抄家滅族。」
嬋兒一愣,隨即就明白司徒曄的意思了,因為他曾想要把這裏給她住的,可那天卻生出了那件事,所以司徒曄遷怒到這宮殿也是正常的,這樣再讓如清住進去就安全了很多。
「她自己?」
梁平搖頭,「還有寧褔,寧褔一直照顧着夫人…」梁平說到寧褔眉頭緊擰,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公主,您覺不覺得寧褔有意圖?他當初會遇到您與陛下或許不是意外。」
嬋兒一愣,隨即嗤笑,「梁平,你何時跟他學會了疑心病?寧褔什麼人我自然了解,當初在嬋月宮時他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對如清也是恭敬有加,他會有企圖?是他懷疑吧?」
梁平一頓,臉色燦然,可不是嗎?是司徒曄懷疑的,當初梁平也像嬋兒一般,覺得梁平肯定沒有問題,否則嬋兒那般聰明,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她怎麼會把地雷放到自己身邊?
可六年了,梁平也開始相信寧褔當初是另有所圖,只是到底是什麼他還不知道。
「公主,奴才也覺得寧褔有問題,只是他嘴硬,從來不說,陛下也不曾難為他,因為陛下還要他照顧夫人,其實奴才有一點想不明白,陛下懷疑寧褔卻還讓寧褔照顧夫人,為何?」
嬋兒沉默。伸手推開攬月宮的門,為何嗎?是因為寧褔是她信任的人?
呵,真是可笑,當初她在的時候他若一開始就都跟她說了。那麼她又何必對他那麼沒有信心,何必那麼誤會他,最後還害的賀子希喪命?對於她的死,嬋兒是最介意的。
來到煙雨閣,嬋兒順着半敞的窗子看到了如清的身影。她坐在煙雨閣的小榻之上,寧褔立在她的身側,似乎在說什麼,如清的眉頭皺的放佛能夾死螞蟻一般。
嬋兒讓梁平不要出聲,她側耳靜心聆聽,只聽如清說:「寧褔,那你的意思是也就這兩日的事?」
寧褔點點頭,「是的,夫人。」
如清半天沒有說話,好久她才淡淡的道:「唉。她不該這樣做的,她不該為了我與子希這樣的,寧褔,你說若她知道當年是她誤會了陛下她會怎麼辦?我怕她會痛苦呢!」
寧褔淡淡道:「夫人,既然如此,何必告訴美人呢?也許她與陛下註定要是這樣的結果,你不告訴她,她反而能快樂一些的。」
如清聽到寧褔這話,顯然有些不高興,她看着寧褔冷笑道:「寧褔。她對你不薄。」
寧褔點頭,「確實,她待奴才很好,當初還為奴才解毒救了奴才一命。所以奴才才甘心跟着她,就連當初奴才接近她與陛下的目的都拋到腦後。夫人,你說的對,人活在世最厲害的武器不是刀劍,而是人心。」
「唉,算了。這事不要說了。當初子希和我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時,子希說過,一定要讓嬋兒知道的,她更是為了這個力保我一命,我又豈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說我是一定要說的。」
寧褔有些不贊同,「夫人,可她會痛苦的…」
「寧褔,紙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她會知道,到時候她會怪我不曾告訴她真相,就算她不怪我,可我也會怪我自己,我更會為子希惋惜,若她不是為了保我,她完全不必喝毒酒,以她的功夫從大火中逃出去很簡單,否則…後來她不會拼着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將我…」
如清說到此說不下去了,她聲音哽咽,想起當初的事,她覺得一陣陣的心疼。
寧褔低頭,面色同樣悲傷,當初他沒有在嬋月宮,回來時已經是大火沖天,他親眼看到有人將陛下打暈,梁平等人將他送回宣室殿,而軒王爺一身狼狽,他整個人有些呆呆的,他望着大火,口中喃喃的喊着子希,還有他昏倒前的最後一句喃呢,也許軒王爺自己都不知道…
其實軒王爺是喜歡賀子希的,當時軒王爺說,子希,我對你從來就不是無情,子希,你為何要這麼懲罰我,讓我發現我喜歡了你的同時,你卻要說你生無可戀,還要永遠的離開我…
他本來是要送軒王爺回去的,可是他卻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賀子希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推開了壓在身上的橫樑,抱着如清,將她從火場之中送了出來,可她卻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她整張臉被燒毀了,可她閉眼時,寧褔看的清楚,她雙眼有淚,這樣的情況不僅不讓人覺得可怖,那一刻寧褔對賀子希是佩服的,她心中得是有多麼大的意志力才能將如清帶出來…
後來眾人因為都不知情,陛下宣佈說嬋兒和如清都葬身火海,否則以當時的情況,若別人知道如清還活着,那麼她就會真的死了,畢竟她是賀一若的夫人,而賀一若不但抗旨,還是大盛丞相賀建逸的兒子,那麼如清就必然死。
之後以軒王爺為藉口,說寧褔救了暈倒在火場周圍的軒王爺,有功,但因他是嬋兒的人,所以功過相抵只能免死,同時將攬月宮作為圈進他的牢籠,沒有司徒曄的允許不得走出一步。
正因為如此,如清在這攬月宮中才安然渡過了六年。
「夫人,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要想了,奴才想不用多久夫人就可以與美人,與賀爺團聚了。」說完寧褔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如清偏頭看着寧褔,突然問:「寧褔,當初…到底是為什麼?」
寧褔語噎,卻什麼都沒有說。
如清見他這樣也不再問,她只是突然很想知道,也許寧褔真的有什麼苦衷吧?可是他到底為何要接近嬋兒和陛下呢?索性他不曾傷害他們,而且相識的時候嬋兒就說可以幫他解毒。
後來嬋兒也是做到了。雖然解毒的過程中寧褔應該是很痛苦的。
寧褔從煙雨閣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站在面前的兩人,他驚呆了,竟然是…
雖然她換了一身勁裝,還貼着假鬍鬚。帶着眼罩,可是寧褔絕對不會錯認,她就是嬋兒!
「美人…」
「不用叫我美人,我已經不是當初的美人了,現在也不是你的主子。呵呵。寧褔,剛剛我不是故意要聽你和如清的對話,可…我沒想到聽了竟然讓我知道你忠心的人一直不是我。」
寧褔臉色蒼白,跪地,「美人,奴才該死,奴才一直在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和盤脫出。」
六年了,每次司徒曄問他,他都是閉口不說。就連如清問他,他也是閉口不談的,因為他知道嬋兒並沒有死,她還活着,他堅信她會回來的,他等着向她請罪。
此時如清聽到寧褔的話愣住了,隨後聽到嬋兒的聲音她激動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好半天才回神,迅速的走出煙雨閣,可卻在見到嬋兒的時候她退縮了。
她現在這樣。去見嬋兒,豈不是讓嬋兒更加恨司徒曄了嗎?雖然如清認為這並不是他的錯,但嬋兒未必這樣想,她那麼護短的性子。說不定她會…
想到此她立刻轉身,準備回去,嬋兒卻眼尖的看到了她,「如清…不要避開我,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是從司徒曄那裏過來的。雖然他現在還沒醒,可梁平已經都說了。」
如清身子一震,慢慢的轉身,眼睛紅紅的,嬋兒卻微微一笑,六年前,她以為她死了,心中一直恨着司徒曄和自己,可如今看到她沒有死,她覺得上天真的對她不薄了。
只是…當嬋兒的目光看向她的雙手時,心中卻微微有些疼痛,她走上前,扶着如清的雙肩,「如清,一若大哥也來了,他過不了幾天就會來到晉城的,如清,你和他…」
「嬋兒,不要說了,你看如今我這樣,我怎麼能見他,我…」
如清心中苦澀,她與他成親不過數月,她便扔下他回宮,之後再沒有回去過,好不容易在司徒曄強硬的態度下,她與賀一若準備回去,可她終因自己的胡亂擔心而出了事,同時也是那一次的事讓嬋兒和司徒曄誤會加深。
如清想,當初若是她肯相信司徒曄對嬋兒的真心,她跟着賀一若回了府中,是不是一切都將不同了呢?可是嬋兒說的對,過去的事是不可能重來的。
「一若不會在意的,他心心念念想的便是你安然無恙,一若大哥他啊,六年來天天都想着你呢,他一直不肯相信,你真的死了,所以他不同意給你立衣冠冢。」
如清點點頭,對賀一若,她是喜歡的,而且很喜歡,只是因為她讓他受了這麼多年的罪…
「孩子呢?他現在好嗎?健康嗎?他起名字了嗎?」
嬋兒點點頭,「當然了,連如很聰明,他觀察入微的這點跟你一樣,而在武學,兵法上卻是隨了一若大哥,別看他現在才六歲,可若要再過個兩三年,他能獨當一面了!現在是賀丞相親自教導他,他的師傅可不止賀丞相一人,就連冕王爺都是他師傅…哦,還有,皇上身邊的大護衛陌棋,太子身邊的天玄兄弟四人都是他半個師傅!」
如清一聽,心知孩子的名字是賀連如,而且現在他很好,大家都很寵他吧?
也不知道孩子現在多高了,長什麼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真是不稱職,當年險些失去了孩子,後來更是在他最重要的六年裏缺席了…
嬋兒小心的拉起如清的手:「如清你現在先別想那麼多,以後好好的陪伴他們就是,更何況這一切的錯都不是你造成的,罪魁禍首其實是我才對,要是沒有我,你和一若大哥也不會分開了。」
「嬋兒,如果沒有你,我和他又怎麼會相識,相知,相戀?就算能,可我一個宮女的身份,卑微如斯,怎麼配得上當時身為大將軍的愛徒,前晉棟樑的他?」
嬋兒搖搖頭,「行了,這些事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去計較誰的對,誰的錯,現在我想要知道的是,」她看了看寧褔,「寧褔,你現在要說嗎?」
寧褔看了看梁平,梁平給嬋兒行禮後說:「公主,奴才擔心陛下醒來,先回去伺候了,若陛下醒了,奴才再來打擾公主。」
嬋兒點點頭,梁平轉身離去,如清讓嬋兒進屋說,沒有道理在外面站着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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