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孤獨患者 第七章 長長的路長長的記憶

    明珠沒想到程奕凡會請大家到大排檔去吃飯。

    她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家裏經濟條件不好，伙食費還經常問親戚借。

    程奕凡老練地招呼大家坐下，讓大家點菜。女孩子們都推辭不點，程奕凡便與藍彬商量着要了幾個菜和一個湯。曉薇和雅筠幫忙用茶水清洗一些餐具，順便給大家都沏了茶。海玉雖然也很少到這個場合，但是性格溫和爽朗的她很容易就適應，談笑風生。倒是明珠，別人越是活躍，她越是少話。她特別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是也沒辦法。

    藍彬剛好坐在明珠的邊上，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樣，一直找着話題同她說話。

    程奕凡真是一個很健談的人，明珠與他相處越多越發現自己與他的不同。還有雅筠，雖然是個很矜持的女孩子，但是在公共場合卻又能展現大方得體一面。明珠覺得自己與他們真的相差太遠了。

    吃完飯，眾人並沒有回校的打算，而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着。

    一開始程奕凡和曉薇她們在前面走着，而明珠與藍彬他們落在後面。「哎喲，我以前都沒發現呢，明珠你的眼睛真漂亮！海玉，你看看，我說得沒錯吧？」

    「那當然，珠珠的眼睛又黑又大，是我們女孩中最漂亮的！」海玉笑道。明珠也笑了，說：「你們兩個無聊就拿我打趣。我不跟你們聊。」說完就快步往前走。她才不要當電燈泡呢。

    曉薇見明珠跟了上來，忽然拉了拉雅筠：「哎，我覺得明珠可能有些話想要跟奕凡說。」

    明珠忽然發現前面就只剩下程奕凡，曉薇正拖着雅筠往另一個方向跑呢。明珠馬上明白了，雖然很是尷尬，但她也不是那種只知道扭捏的人，乾脆就與程奕凡一起走了。

    經過曉薇一系列小動作，程奕凡再傻也明白了。他也不想逃避，看見明珠走了過來，就站在那等她。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路。程奕凡本來是健談之人，但碰到明珠這種人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她很奇怪地有一種影響別人的強力磁場。這不是褒獎也不是貶低，而是一種被動的感受。她太注重自己的感覺，她的情緒往往能強烈地影響到身邊的人。

    現在她一言不發，程奕凡竟然不知道如何開頭一個話題。

    最後還是明珠先開的口。

    「你以後想要考哪個學校？」

    「還不知道呢。你呢？」

    「中大吧。你成績很好，選學校應該不難。」明珠抬頭看着他說。她的臉還是很紅。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想面對他。

    程奕凡與她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都很有壓力般轉移了目光。

    「我覺得你是個很厲害的人，不像我這樣只會死讀書。」明珠真誠又傻氣地說。

    「你那是只看到我的表面，我並沒有像你想像的那樣。」

    程奕凡有點尷尬，自己多少料自己還不知道麼。

    明珠敏感地覺察到他的不自在。她知道他早就洞察了自己對他的感情，所以他否定的語氣被她理解為一種不耐煩的「拒絕」。她怯怯地閉了嘴。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一條馬路上，車一下多了。程奕凡下意識地把明珠拉到右手邊，自己擋在外面。明珠沒明白過來，疑惑地看了看他。

    「車多，你靠邊一點。」他說。

    「哦。」一種異樣的溫暖從心裏湧上來，明珠有些失神。

    「你不知道，晚上這種地方很多飆車堂……」程奕凡解釋道。「我放假在家時也經常晚上開車出去亂飆。」

    「不會吧？你嗎？」明珠笑了，不相信。

    「這有什麼。我說了，你單看外表是不了解我這種人的。我喜歡玩，朋友也多。」

    「哦，這很好啊！我覺得像你這種人會比較容易適應社會。」明珠崇拜地看着他。現在她自在多了，感覺不像剛才那麼彆扭。

    「你不知道，我認識的人什麼樣的都有。我經常跟他們出去蒲吧，亂逛。我的朋友基本都比我大，上大學的，打工的，甚至混混。我有一個玩得很好的朋友，女的，很快就大二了。我們認識很多年，很聊得來，寒假還一起去玩……」

    程奕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明珠聊這個。他想起那個熟悉的笑容，還有那漸漸疏遠的距離，不由在心裏嘆息了一聲。而明珠傻呼呼地聽着，每一句都記在了心裏，卻一點也不明白他想告訴自己什麼。直到很多年以後，她才大概有點明白。

    他們走了很久，經過一個超市，程奕凡說：「我去買瓶水。」

    明珠傻傻地說：「不用不用，我不渴。」

    「你不渴我渴呀。」程奕凡好笑。

    他很快就買了兩瓶水回來，遞一瓶給明珠。明珠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沒辦法，她就是這種暈頭轉向的人。

    「好了，太晚了，我們要回去了。」程奕凡說。

    「啊，就回去了嗎？」明珠以為還很早。

    「不回去我們就要在外面過夜了，都10點多了。」程奕凡看看表。明珠只好又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