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好血腥!小河!你,你怎麼喜歡看這些東西!」
看到屠夫熟練揮着牛耳尖刀,從豬肚後腿下一刀帶過,飛快的拉開了看似肥厚的肉肚,然後肥豬的滿肚肥腸隨着破開的地方,都無法阻擋的倒了出來腹腔。
看似肥厚的豬肚皮,其實是被屠夫吹起來的。隨着肚皮被破開,可以看到豬皮也不過薄薄的一層。早就準備好的木盆,在倒掛的豬頭下接了滿滿一盆的內臟。
玫瑰忍不住退了一步,和一個她姐姐的同學淑媛退到了我的身後,低低的嘀咕着。那迎面而來的一股熱氣,不但帶着濃濃的血腥味,也有一股誘人的新鮮肉香。玫瑰她們不喜歡,不代表別人不喜歡。只見有些老人都嘴饞的湊了過來,嘴巴里贊着牛三娘娘養的好肥豬,喉間滑動着咂巴着嘴巴。
我並不奇怪的看着屠戶老練的切斷了氣管,整副內臟都落入了木盆後,露出了肥豬的整個腹腔和空空的內腔來。卻只見這屠戶卻換了一把薄薄的分皮刀,飛快的把腹腔里隔膜上那薄薄的兩片瘦肉切了下來。這肉似乎都有些透明,肥瘦間雜的讓人流口水。
他切下來的兩塊不過三指寬半尺長,卻沒有扔到一旁乾淨的裝肉的木盆里,而是放到木質的案板的砧板上,飛快的切成了一指寬三指長的肉條。然後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直接的抓起肉條塞進了嘴裏,居然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
我雖然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但是看到他吃的滿嘴冒油,不由也感覺到有些荒謬和羨慕。旁邊的人似乎沒有驚訝的意思,而是令我不由閃到一邊的是,我耳朵里聽到不少吞口水的聲音。我偏頭看到不少羨慕的眼光,不過他們似乎眼睛都看向了站在一旁,在給屠戶幫手的牛赤水身上。
以前我聽過不少大人和老人說過,說肥豬的隔膜肉和肥油最好吃,很多人都喜歡吃剛剛破開的新鮮肉,但是真正見到的話,今天還是第一次。看着屠戶津津有味的樣子,和那副嘴饞的感覺,讓我都不由得有些餓了。
我回頭看了眼身後,玫瑰和那個淑媛似乎有些目瞪口呆,看着屠戶招呼着牛赤水嘗嘗。畢竟這肥豬是牛赤水家裏的,當着主人的面吃肉,而且這肉只怕還不少於三四兩,在這個時代還是有些臉皮厚的。不過平常屠戶憑手藝走百家,似乎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了。
不知道牛赤水是胃口不好,還是心疼屠戶切下來的肉多,尷尬的回應着自己吃不慣。看到屠戶毫不客氣的招呼邊上的人也試試,看到大家有些心動的樣子,牛赤水只好低下頭來。因為鄉里很多屠戶有些嘴饞的愛好,一般只要不過分,主家一般都不會多言,省的讓人以為自己小氣。
看到牛赤水不吱聲,一旁有些人早就忍耐不住了。屠戶一吱聲,卓宜早就拿過一條塞進了嘴裏,那種新鮮肉進嘴的感覺,讓這個漢子居然狼吞虎咽起來。一旁看着的小孩很多,雖然都嘴饞的很,可是看到屠戶手裏的刀,和那不宵的眼神,都不敢伸手去案板上拿。
這屠戶不過三四十歲年紀,但是操持這個手藝的年份已經不少了,像我這種都算是認識他的,因為隔三差五的,我爺爺奶奶可是他的老顧客。要說屠戶這種職業,雖說有些髒和辛苦,但是有個好處就是認識的人多。當然對於鄉里人來說,做屠戶的話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家裏的孩子和老人,或多或少的油水足些。
我們村里像二十九爺這種前輩,也早就好多年沒有持業了,因為屠戶也是一個體力活,不是普通的年輕人和老人可以乾的。如今都是這些年輕一輩的屠戶在買賣,在國家推出新政之後,已經允許大家走街串巷買賣各種肉類了。當然他們還不能和二十九爺這些食品站的老人比,因為他們還只能算是鄉間的一些私屠。
難得的是屠戶居然拿起一條肉,走到了一旁曬太陽的唐先園身邊。因為唐先園在當年瞎了眼睛,聞到肉香之後,又聽到一旁牛赤水說話,自然也是把肉塞進了嘴裏,吃的口水直流。
「這些人好噁心!」耳邊是玫瑰低低的聲音,我因為退了半步,幾乎是和她們站在了一排。我看到淑媛輕輕拉了玫瑰一下,似乎是示意他別讓人聽到了。玫瑰有些不開心的撅起嘴,忽然偏頭看向我,指着木盆里的內臟,低聲對我說:「你說說,他們不噁心嗎?」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不過看着木盆里的心肝腸脾,雖然這都是誘人的食材,可是看到這滿肚肥腸的內臟,我卻忽然感覺到自己有些翻腸倒胃。因為我忽然記起了駱伯伯和我說的話,他告訴我說要學會一些東西,必須要首先了解一下人體。
因為知道我以前是膽子極小的,他不斷的拿出一些東西來給我看。包括一些已經很多年的骷髏頭,還有一些人體某個部位的骨骼,當然也有一些看起來新鮮的某個器官。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麼來的,但是最初看到的時候,還是令我渾身汗毛直豎,心裏都發寒和雙腿發軟。
不過駱伯伯卻教了我一個大膽的竅門,他告訴我說平時不要害怕,要想以後能夠了解了人體是什麼樣子的話,平時有時間多看看別人殺豬。我當時聽到這個荒謬的說法,感覺到駱伯伯在和我開玩笑。不過在我興致勃勃的仔細看完一次之後,我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在蘭花灣待的時間不算太長,平時見到殺豬的機會也不會太多。就是以前遇到過殺豬,如今看來除了記得家豬嗷嗷大叫之後,就是香噴噴的豬肉上桌,大家哄搶的情形了。至於屠戶怎麼把一頭肥豬收拾好的,我卻已經沒有了什麼印象。但是今天清清楚楚看到了這個情形,心裏忽然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
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駱伯伯說的話,他說這人除了頭和豬不一樣之外,要說別的東西還真的差不多。要說唯一的區別就是,豬是人養來吃肉的。他說如果人死了之後解剖開的話,身體裏的東西內臟和這豬差不多,就是很多器官大小都是一樣的。此刻看到倒掛在木杆樓梯上,已經開膛了的肥豬,和滿盆的新鮮內臟,我腦海里居然全是血水翻滾着。
「小河!小河!你發什麼呆?是不是也饞了?」玫瑰有些戲謔的在身旁問我,讓我再次激靈的回過神來。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居然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她和淑媛都看着我,我一時間就是知道她是開玩笑,也有些回答不上了的感覺。
這個叫淑媛的女孩子據說和永蕙也有些親戚關係,可能看到玫瑰作弄我的意思,輕輕的推了玫瑰一下,有些嗔怒的低聲道:「你這嘴皮子,到哪裏都招人煩,當心以後沒人要你!」
「喲喲!這還剛剛認識就幫上了!」玫瑰有些不宵的白了淑媛一眼,看着我笑着對她說:「人家爸爸可是鋼鐵廠的工人,大哥又是這老屋裏第一個大學生,你要是嫁給她的話,以後這豬肉可是吃不完的了!」
這淑媛其實我以前是和玫瑰一起見過的,不過她年齡和牡丹相仿,我對她自然是不了解的。不過雖然她的衣着不如牡丹和玫瑰姐妹,但是仔細看的話,她的容貌還要強過牡丹,和玫瑰比起來是絲毫不差的。真正說認識的話,還真是今天剛剛和永蕙一起的時候,玫瑰特意介紹的。其中還有另外一個我剛剛看到的,叫苟小慧的女孩子。
認識她們只是永蕙和玫瑰的善意,但是她們都是到了可以相對象的年齡,自然比我們幾個要成熟的多。聽到玫瑰這麼說我和逗趣她,這個淑媛居然沒有生氣,而是狠狠的一把掐住了玫瑰的後腰,眼睛卻再次上下打量起我來了。
屠夫早就繼續清理着樓梯上的肥豬,牛赤水也沒得糾結的份了,因為廚房裏牛三娘娘另外一籠米飯又蒸好了,吆喝着準備再次打糍粑了。有些人雖然對案板上剩着的隔膜肉戀戀不捨,但是也不好厚着臉皮討吃再進去。屠夫似乎深諳為生之道,也不再主動和邊上的人招呼,手下不停的幹着自己的活計。
我雖然不知道淑媛上下看我的意思,但是被一個成年的女子這麼看,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我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看到她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眼神骨溜溜的轉着,便也知道她們話里道道多。但是我也懶得想這麼多,因為這段時間我的思想變化太快,知道只要不被人注意的話,自己心裏想些什麼反正別人也不會知道。
淑媛無疑對不少年輕人是有吸引力的,我記得當時我舅舅唐百雷他們都一直盯着不放,但是這個時候看到她盯着我的樣子,我忽然感覺到有些搞笑。一種無聊的自私忽然在心裏升起,想到玫瑰剛剛說的話,我居然有些虛榮的飄了起來。
「你個臭丫頭,是你自己想嫁給他吧!」淑媛居然臉色一變,有着一絲古怪的笑意,看着我朝玫瑰說道:「你還別說,你和他還真差不多,真的還是挺好的了,你要是嫁給他的話,我估計你爸爸媽媽馬上會答應!」她本來被玫瑰笑話,沒有想到她終究大着一些,馬上便反客為主的攻擊了。
玫瑰本來只是和淑媛開玩笑,沒有任何其他的心思,但是被淑媛這麼一說,瞪着她的眼睛一時間居然沒有說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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