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醫院這種地方,我還真沒有什麼印象。
據家裏長輩說,我小時候身體是比較虛弱的,經常是打針吃藥。不過我很少去醫院,因為在村子裏的時候,鄰居就是赤腳醫生,再小的時候是唐遇仙的師傅給我看病。而在父親家屬區那邊,更有常備的衛生室在。當然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比較小的時候,那些打針吃藥的事情,如今也算迷迷糊糊的了。
這還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真正的來醫院,跟着大家進來,便聞到一股濃濃的味道。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但是聞到之後感覺自己有些反胃。
不過看到爺爺和駱伯伯神色自然,我便也沒有過分的難受。不過看到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架子床路過,上面似乎躺着有人,而且還用白布蓋着,我便感覺到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了。雖然不知道那白布下是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那天和駱伯伯去萬福亭的事情。
我幾乎馬上想到會不會是一個那樣的人,或者說是一個病死的人。心裏稀奇古怪的想法,卻讓我更加的緊張了起來。身邊路過一些什麼人,還有哭聲、勸解聲、疑惑是陣陣難受的呻吟聲,在我心裏一起發堵。
感覺到自己腦瓜子裏嗡嗡直響,似乎不斷的有什麼東西鑽進來一樣。
醫院其實不大,但是對於這個時候的我來說,感覺到這房子已經夠大了。住院的房子在醫院後面一棟,兩層的紅磚房,比我們村裏的村委的那房子還要多一半。
兩棟房子之間居然開闢了很多小塊的菜地,種植着各種各樣的蔬菜和作料青菜。讓這種奇詭的地方,似乎多了幾分生氣。不過中間種植的幾棵古柏,卻讓人感覺到有些壓抑。
這個女人一直拉着駱伯伯,似乎生怕他走了一樣。不過在我看來駱伯伯眼神有些無奈,因為路過的人都不住的看着兩個人。畢竟這個時代男女牽手,可是一件比較驚世駭俗的事情,如果不是看着兩個人都不是年輕人,這個女人又雙眼發紅的樣子,只怕有人便要議論了。
即使是如此,這個女人的舉止也夠吸引人了。但是她好像渾然無覺一般,一般帶着哭音,無非就是訴苦在醫院待着無用,人不見好不說,而且花了不少的錢。
我沒有去想這稀奇古怪的事情,而是看到路過的人,不管是正常的,還是那些不正常的人,似乎人人臉色都不好看,甚至給我的感覺就是陰森森的。這還是大白天的時間,我卻感覺到自己不應該進來。
而且我忽然想起來了,聽說當初細腳發病,好像就是被拉到這裏來治了。後來人家說沒有辦法,只有又拉回去了,沒有多久便死掉了。我忽然感覺到心裏很不安,不過看到爺爺緊緊的跟着我,我心裏還稍微的輕鬆了一下。
這個女人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病了,不過聽說偶爾會暈倒,她夫家居然無策,只好把她留在醫院。如今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她夫家雖然說沒有不管,但是居然也比較少過來,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她母親在照顧了。
躲在大人身後,看到這個女人的樣子,我還是感覺到心裏發緊。這間病房挨着廁所不遠,卻只有她和一個有着肺病的女人住在一起,空着幾張床位。
那個患肺病的女人頭髮已經發白,但是看着臉色似乎也沒有很老。就那麼躺在靠着窗戶的床上,不住的咳嗽着。她似乎身邊沒有人照顧,,每次咳嗽身子不住的抽動蜷縮,而且隨着咳嗽臉色都會赤紅,看着她痛苦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憋過氣去了一樣。
她深陷的雙眼看着我們,似乎想和我們打招呼,咳嗽沒有說出話來,便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進來病房之後,熊氏的母親終於鬆開了駱伯伯的手,似乎也看到那個患肺病的女人的意思,便主動的擺手,示意那個女人不要說話。那個女人其實很想說話的,但是看到幾個陌生人,便不時咳嗽着,躺在那裏呼呼喘氣。
我很驚訝躺坐在床上的熊氏,她的臉色似乎已經白的剔透,人也顯得很是消瘦,不過讓人產生一種可憐的感覺。隔壁床那個患肺病的女人那麼咳嗽,她似乎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一雙眼睛無神的看着前方。就是我這種不懂的人,都知道這個熊氏情況顯然是不對的。
駱伯伯走到了熊氏病床的左邊,就慢慢的坐在了床沿邊上。她母親早就過來右側,輕輕拉着她的右手哭道:「小麗啊小麗,弘揚堂的駱伯伯來看你了!」
這個熊氏卻似乎依然沒有什麼反應,不過駱伯伯輕輕握着她蒼白的左手的時候,她居然微微的抖動了一下。我明顯的感覺到她的眼神在變化,慢慢的轉到了駱伯伯的臉上,但是她好像看不見一樣。她雖然沒有劇烈的反應,但是就連我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子在微微抖動。
駱伯伯沒有什麼動作,卻用右手握着她的手,左手手指搭在了她手腕的脈門上。我雖然不懂,也不知道駱伯伯幹什麼,但是看到熊氏的母親神色緊張,目不轉睛的看着駱伯伯的臉色。而爺爺也若有所思的看着駱伯伯,便知道駱伯伯一定是在查這個女人生病的原因。
我也聽大院老屋的人說過,這個女人不是生病了,而是他們說的撞鬼了。看着駱伯伯搭着這個女人的手,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天在萬福亭,握着那個燒死了的人的手,忍不住心裏便一個激靈起來。
駱伯伯目光抬起來的時候,居然緊緊的看着了熊氏的臉。她雖然有些消瘦了,臉色也蒼白的嚇人,不過看起來似乎很是清秀漂亮。在我看來不比唐人鳳的堂客差。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不過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因為我看着他們的時候,我隱隱感覺到這個熊氏居然看着了我。
這種奇怪的感覺,我卻是如此的明顯。因為我發覺這個女人的眼神一直有些渙散,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那種眼神有些匯聚了起來,瞳孔里似乎冒出一股神色,這股奇異的神色居然是看着了我。而且我明顯感覺到了一種恐懼,那是一種看到某種令人害怕事物的恐懼。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打破了病房裏的寧靜。
我心裏砰砰亂跳了起來,因為我看到熊氏的眼神從匯聚到恐懼,短短的幾秒之間,居然似乎那無神的眼眶中,多了幾條明顯的紅血絲。尤其聽到她的這聲尖叫,讓我忍不住便靠近了爺爺。
這聲尖叫顯然打亂了周圍的平靜,有人竄過來看了眼,自然看到熊氏那驚恐的神色,還有不斷掙扎的身子。駱伯伯卻坐在那裏沒有動,而且也沒有鬆開自己的手。熊氏的媽媽先也是嚇了一大跳,看到自己女兒不斷扭動,便忍不住的急問駱伯伯這是怎麼了。
駱伯伯顯然沒有意外,也沒有慌神,低聲說道:「她嚇到了,不是現在,是以前!這是她的正常反應,因為剛剛有東西刺激到她了!」
熊氏的母親連忙說怎麼辦、怎麼辦卻是有值班的護士和醫生過來了。看到有人坐在熊氏床邊,雖然有熊氏的母親在,那個女護士也忍不住喝問,我們這些是什麼人。那個醫生似乎感覺到駱伯伯有些面善,但是也有些不熟悉,居然站在一旁暫時沒有說話。
因為醫院檢查熊氏的身體就是虛弱,具體的病症檢查不出來。這個男醫生自然是知道的,看着駱伯伯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坐在那裏自有幾分威嚴,倒也不像那個護士一般馬上呵斥。
熊氏的母親馬上起身解釋,說駱伯伯是過來給女兒看病的。她這麼說倒是讓這醫生有些驚訝,他還沒有說話,那個護士倒是疑問了起來:「看病?他是縣裏來的還是市里醫院的,我怎麼不認識?」
駱伯伯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護士,沒有馬上說話,反而朝我招手。我有些發愣的走過來,駱伯伯讓我握着這個熊氏的左手。我心裏有些發沭,還沒有行動,那個女護士居然再次問熊氏的母親,我們是什麼人。
這女人也有些尷尬,畢竟不能和人家說,你醫院治不好我女兒,我請了個師公過來看病吧!她有些忐忑的看向了駱伯伯,畢竟自己女兒一直不痛不癢的,自己也叫過師公過來,可是人家看了一眼就跑了。而駱伯伯過來之後,自己女兒便劇烈的反應了起來,顯然是有些對路了。
她正想求助的看向駱伯伯,駱伯伯卻抬頭說話了:「不要緊張,我姓駱,你們沈小中醫生認識我的,我們來就是看看這個堂客!」駱伯伯居然沒有生氣女護士的質疑,而是淡淡的和他們解釋道。
女護士顯然有些驚訝,她可能今天心情不好,想到自己剛剛的態度有些問題,便看向身邊值班的男醫生。這個男醫生卻也是個不想得罪人的,便朝她說道:「沒有關係的,正好沈小中醫生也在,你去請他過來,我在這裏看着病人就好了!」看着駱伯伯沒有進一步行動,他還算比較理智的,因為他隱隱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人的。
我心裏有些打鼓,也忍不住低聲問駱伯伯,這是要幹什麼?
駱伯伯居然微笑着看了那男醫生一眼,然後說道:「你陽氣正旺,她丟了一些東西,讓你幫忙給她找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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