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里似乎不太安寧!
在這個上午的時候,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天色陰沉,好像是為了襯托這種寒冷一樣。
偶爾的鞭炮聲,在旁人看來,應該是正月里的喜慶!
可是對於弘揚堂的人來說,卻帶着深深的壓抑。
高衍堂兩個老人沒了,沈家的鋮逋憐憐和她小叔子沈鏘陠同歸。這種老人的歸天,不管是正常老去,還是意外的身故,其實都不會引起太大的議論。不過據說還鬧出了一劇死而復生的大事,而且是很多人見識了真相,這就是今年最大的新聞了。
不說幾百年來,就是近百年也沒有聽過這種事。雖然村子被封住了,但是還是有一些小道消息傳了出去。更是有些好事的周圍村的人,因為愛聽熱鬧,特意過來打聽這些,最後居然也被留在了弘揚堂不讓走了。
不過弘揚堂一個年輕人沒了,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因為弘揚堂德高望重的入暨公家的兒子,在弘揚堂村里頗具人氣的唐命悟,也在正月里忽然沒了。
當初他遭遇車禍大火,便已經夠讓人唏噓了。如今在家裏掙扎了幾個月,最終還是沒有堅持下來。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劇,還是令很多人難以接受。當然這些人裏面,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古怪思維的,不過當然也就沒有人能夠知道了。
一個小村,兩個大屋裏出現這樣的大事,在鄉下已經夠熱鬧的了。但是真正讓人不得安寧的,卻是小村蘭花灣這邊,好像沒有傳出來的似乎更慘。因為唐杻服家出現的悲劇,聽說開穴的三個勞動力全部沒了,居然導致了更大的災難。
這還只是表面聽到的消息,隱隱還有人說好像唐杻服家另外一個女兒也沒了,具體原因目前不知道,但是唐杻服兩個人都拉到醫院急救去了。
在這個上午,小村裏有人出殯,傳出有人死亡。陰沉的天氣里,小村有人哭喊,有人默默哀傷,可是誰也改變不了事實!
在這個寒冷的初春里,很多人都很迷茫!
面對新市場,很多人不明白那是什麼!
面對新社會,很多思想觀念難以改變的,有些無法適從的退縮。
面對新的開放,大家忐忑的不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在這個初春,其實很好理解這種狀態。
但是對於鄉下人的思想,暫時還有得到開啟,視野還沒有釋放,外面世界的衝擊,把這裏的人抨擊的體無完膚。
老思想、新世界,對撞迸發出來什麼樣的激情,似乎還沒有人知道!
弘揚堂被封鎖了!
這在近二三十年來說,是很久沒有過的事情。
當年弘揚堂和附近很多村子一樣,也曾經被封鎖過。
不過那時候是因為大飛躍之後,發生了全國轟轟烈烈大運動。許多上山下鄉的青年因為各種緣故,在各個鄉鎮裏發生了許多的事情。加上一些幹校的老幹部,在鄉下遭受的一些際遇,所以每年總會封鎖一些消息外傳。
但是這個時代據說是過去了,當年那些青年和老幹部,早就絕大部分都回去了。難道現在又要出現當年的事情?這是普通老百姓心裏的想法,至少弘揚堂的老百姓,私底下都會偷偷的議論。
弘揚堂封村了!
以四個青年幹事為首的隊伍,在民兵營長,在公安的帶領下,真正的守住了出村的四個方向。可以進村,但是出村的話必須要等到公安的批准。
老百姓比較好管理,因為對於政府的強勢,大家不敢有絲毫的異言。即使是進來走親戚,或者是進來探尋消息的一些人,被留在了弘揚堂之後,暫時也是沒有辦法。雖然公安沒有說守着這些人,但是一經發現也不敢再造次了。
不說這些正常死亡的人,還有那幾個莫名其妙死亡的人。為了擔心流言滿天飛,政府有些事情還是要干預的。何況短短的一兩日,村里居然死了好幾個人。
雖然流言滿天飛,可是也是僅限於鄉民之間,這就是政府暫時手段的優勢。畢竟老百姓對於生死的理解,還出於好的方面想。
好像縣裏和鄉里派來的公安一直沒走,大正月的發生了這種事情,雖然不敢說是意外,但是出現了疑點還是需要處理的。公安還在蘭花山搜集證據,那是因為有人說沈鋮逋是從蘭花山走出來的。之所以要查,那是因為不但鋮逋憐憐和兒子看到了人,而且鋮逋憐憐後來還在地區醫院裏上吊了。
還有開穴的三個人,要說一個被凍死還情有可原,土坑邊也燒着火堆取暖,但是兩個人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亡。另外一個當時沒有死,最後終歸還是沒有救活過來。如今公安還在蘭花堂尋找痕跡,這是不得不繼續搜查。即使真的找不到任何證據,但是要給老百姓和家屬一個交代的。
村里發生了這種大事,唐八天卻眉頭緊皺,坐在村委的屋裏。
剛剛早上入暨公家裏派人過來請,因為唐命悟要出殯,但是唐八天沒有過去的意思。不是因為唐命悟太年輕的緣故,而是唐八天不想面對那些鄉親。雖然這些事和自己都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在沒有結論之前,他去的話只會陷入糾纏。
縣局裏的刑警左摑訾大隊長也坐在屋裏,屋裏的鐵盆爐炭火也很大。作陪的居然只有大省公一個人,但是大家似乎沒有感覺到溫暖。
作為縣裏主抓刑事的大隊長,左大隊長本來應該在案發現場,指揮着這些人搜查。不過他現在就坐在這裏烤火,因為他去了一趟蘭花山。看過那邊的情形之後,知道昨晚的情形之後,他放棄了繼續查看下去的心情。即使那些公安繼續留在蘭花山,也只是個形式。
真正要說等待結局的,可能就是法醫對那三個人的檢查了。當然還有一個後來找到的唐昱,不過這個女孩子的狀況,卻直接被唐八天拍死了,現在想來也是一種幸運。因為唐昱的死,不但對於唐杻服這個家庭來說是個悲劇,就是對於這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來說,可能都會引起巨大的恐慌。
左大隊長之所以沒有吱聲,因為唐八天說的很好,如果當成一樁刑事案件來處理的話,可能就是一樁難解的懸案;如果當成一件意外的事情來看的話,可能一切都顯得很正常了。
坐在這屋裏來之後,看到沈寶珍也跑過來找唐八天,但是唐八天以陪縣裏的人為由,推掉了兩撥來這裏的人,左大隊長終於明白了一些意思,唐八天確實也很難解決。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湘楚人,左大隊長從小也聽過無數故事。不過從專業入手之後,自然會站在專業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從進入公安隊伍開始算,左大隊長在這個系統也待了快二十年。
可以說是從那個特殊的時代,進入開放時代後,第一批被提拔起來的青年幹部。
他聽過唐八天這個名字很多,也稍微了解過這個人。就是接到縣裏的通知,來弘揚堂之前,借着拜年的意思,還去請教過許多老領導。大家斟酌一下之後只說過一句話,有事多和唐八天商量,有什麼解決不了的話,找唐八天去處理。
雖然有着一顆專業的心,有着一顆想解決問題的心態,但是來到這裏之後,左大隊長忽然有些懷疑,懷疑自己的專業,以及這個社會對有些事情怪異的傳說。
村委屋裏的炭火,雖然讓人身體溫暖,左大隊長卻感覺到自己的心沒有溫暖起來。
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唐八天,和那老神在在的大省公,左大隊長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似乎沙啞着嗓子說道:「唐書記,這事你有什麼看法沒?」他聲音有些請教的意思,而且聲音也不是很大。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說話,可能大家就一直只會烤火,只會慢慢的喝茶。
似乎把唐八天從迷糊中拉過來,他看了一眼左大隊長,似乎等了一陣才明白過來,這左大隊長問話的意思。他不由坐直了一些自己的身子,忽然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後說:「大隊長入黨多少年了!」
「啊!」聽到唐八天完全不相干的問話,但是看到唐八天神色平靜,便也稍微坐正了一些,淡淡笑道:「入黨十七年了唐書記!」
「老同志了!」唐八天似乎有所感觸的說道。
「在唐書記面前,哪裏敢稱老同志!我在工作上還是有着許多不足的,還望唐書記有時間多多教誨!」左大隊長還是懂的謙虛,即使面前這個人職務不高,但是在縣市里都是有名的人物,在省里也是掛號的。聽着唐八天的客套,左大隊長哪裏敢輕慢。看着唐八天沒有營養的問話,他雖然不會溜須拍馬,也懂得人情世故的。
「我也不兜圈子,只想就這次的事情說兩點!」唐八天忽然眼色凝重,看到左大隊長眉頭皺起,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看到大省公也抬起了頭,便對着他點點頭示意,最後朝着左大隊長低聲說道:「這世上有許多事情很難解釋,不過政府不提倡宣揚,所以這件事情如何結案,建議你就按照法醫檢驗走!」
「那三個凍死的人,村里配合縣裏發廣播,建議大家禦寒取暖。有些東西如果捅大了的話,不說幾個家庭難以接受,只怕政府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糾纏!」深深的吸着捲煙,好像幾口就接近了煙嘴一樣,但是他的話卻帶着商量之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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