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信有鬼 第四百章 荏苒流逝

    我去灶屋燒水的時候，淑媛一個人待在房屋裏。

    在這一刻，我們似乎有了那麼一霎那的分離！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雖然有過共患難，但是在這一刻，我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些疏離。

    可能只是感覺，但是在我心裏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

    為什麼會有失落，我想在我心裏可能是有期盼的！

    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當然也是我有些無奈的事情。

    淑媛好像沒有說什麼，但是我卻隱隱聽出來了，她好像對某些事有些後悔。是後悔還是有着一些別的想法，我這個時候其實還分不清的。甚至對於我和她的親近，我雖然不知道當初是不是張燕的撮合。但是我想如果沒有以前的偶遇，張燕就是湊合也不可能！

    所以我寧願相信這是註定的，其實我更不明白兩個人在一起的意義。

    這個時候基於心裏的感受，我想最多的應該還是我剛剛長大的身體，和我還跟不上的心智。

    我甚至想到過，是不是當初陰陽蠱的原因，或者是撞鬼了，使得我對淑媛有種依賴？雖然不會時時想起她，但是我想自己和卓婷在一起，都是會有着她的影子的。雖然其中發生過很多事情，其實我自己也不盡知曉，但是那種冥冥之中的註定，卻是好像有着一雙手在推動。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和玉寶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裏不會有絲毫的愧疚？當然可能是我這個時候沒有想那麼多，心裏也還沒有愧疚的思維？難道真的是最初的陰陽蠱，就是來自於我們的體內，沒有清除的原因？

    對於淑媛過來和我說這些，我心裏有着一些不安。因為我還不明白什麼叫過河拆橋，但是似乎真的有這種可能。我不敢相信淑媛是不是這種人，但是聽到她剛剛說話的意思，我想她心裏是一定在掙扎着！

    我感覺自己是忐忑的，因為我好像怕失去什麼。雖然這一切本來從來不屬於我，但是在我心裏潛意識的想來，一直把它當成屬於自己的東西。

    也許是我想多了，但是當我默默的說出去燒水洗腳的時候，淑媛沒有跟出來。這使我心裏的悲觀在加劇，也使得我心裏稀奇古怪的想法更多！

    其實我是希望她跟着一起出來的，雖然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但是我心裏還是這麼固執的想了。但是她沒有動，也沒有因為我的悶悶不樂跟上來。她就坐在那裏，點亮了馬燈，好像也是心事重重。雖然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麼，可是我忽然感覺自己有些無所謂。

    這不是一種悲觀的心裏，而是我看到她的神色，我忽然想到了永蕙，想到了一些別的東西。其實我雖然不明白牛家的意思，但是我隱隱也知道，如果我父親同意的話，她們真的會考慮把永蕙給我做堂客。不過牛老令婆沒有表明，說明她心裏一直在權衡說明。

    小時候的玩笑話，也許在永蕙長大的時候，真的就要變成事實！因為我就知道自己有一個表姐，家裏人都贊成她嫁給另外一個表哥的！雖然兩個人都是時代青年，而且都不同意這事，最後都沒有作準，但是畢竟有過這事。何況我和永蕙還不是這種關係，如果老人說話了，還真的會變成這樣！

    雖然我年紀比永蕙小，但是對於牛家來說，這可能根本就不是問題。因為鄉里人一直都有俗語，說女大三抱金磚。像小華的媽媽，據說當年就是童養媳在家的。如果我奶奶和牛老令婆同意，這事馬上就會拍板！但是我這個時候忽然有些擔心，那就是因為我跟着駱伯伯學東西的緣故，我感覺到自己的人生會改變。

    如今雖然已經不是那個時代了，但是牛老令婆和我奶奶的關係，我還真的相信，她們會這麼幹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淑媛該怎麼辦？

    我忽然再次胡思亂想的想到了淑媛，甚至腦海里都是了她的影子，和當初她在家屬區的身影！雖然只有一牆之隔，但是卻感覺到好像是千山萬水一樣。

    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甚至沒有想過自己和她們的這種親密，會最終有什麼樣的結局？但是這個時候我害怕了起來，因為父親工作和工人這個身份的問題，在這個交錯的時代里，居然會影響到現在的我！我忽然感覺到天天上班有什麼好，連吃個菜都要買。但是人家就是嚮往那樓房，甚至是每個月領工資的感覺。

    雖然心裏一直在想着，如今忽然再次看到淑媛，我終於想到這件事的麻煩。淑媛明顯比永蕙還要大，屬於一個正常適婚的少女，是隨時可以選擇嫁人的！即使她家裏人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怕不但不會同意，還會找我的麻煩。我忽然感覺到，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倒不是感覺到幫助淑媛錯了，而是想到自己為什麼會和她一起？

    不說她是不是刻意的要來找我，但是顯然找我是為了給自己一個跳板。現在我忽然想到的時候，瞬間便明白了過來，這好像有點殘酷！

    她明明知道會有今天的結局，但是還是找我了！

    如今事情基本上結束了，她卻和我提到了這件事，這讓我怎麼辦？難道這真的是她的本意，是她靠近我的本意？

    雖然沒有過多的言語，但是我坐在火塘邊看着耀眼的火光，似乎自己眼睛裏全部都是火焰！

    我不是生氣自己的行為，而是感覺到自己真的有些幼稚。不但想法幼稚，自己思考問題的時候確實也是幼稚了！

    我這邊稀里糊塗的想着，不由猛的往火塘里加火！

    隨着水快要燒開的時候，沒有想到的是，淑媛還是出來了。她依舊沒有說話，卻幫我拎水進屋，又給倒好了洗腳水。

    看到我坐在了木盆邊的時候，她似乎有些微微失神，不過她沒有停留太多，而是在看了我一眼之後，她居然出去把外屋的門栓好了。

    看到她再次進來的時候，我心裏猛的跳了一下，她要留下來？

    看着她不是空手進來的，已經端着木架上的臉盆。然後她把剩下的一點熱水調好了，就放在床邊。然後讓我驚訝的是，她去外面把火塘里的炭火裝進來，然後在火盆邊，在我的身邊洗了個小澡。

    我坐在凳上有些吃驚的看着她，甚至都沒有看她白嫩的肌膚，只是看着她有些羞澀的臉色和眼睛，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等到她拎上褲子，再次坐到我身邊來洗腳的時候，她終於還是開口說話了：「小河，聽說你有個大哥是在外地上班的？」

    聽到她忽然問這個，我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輕輕的嗯了聲。

    「你父親和媽媽好相處嗎？」淑媛繼續問着，而且還緊緊的看着我，似乎想馬上得到答案一樣。

    我雖然不知道她什麼意思，但是心裏忽然砰砰亂跳了起來。看着她緊張的神色，還是開口說道：「他們還好啊！周圍的人都說他們挺好的，怎麼啦？」我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雖然不知道能夠期待到什麼，但是我還是有些緊張的看着她！

    「我知道我家裏人很難原諒我，但是我真的不想自己再在村里那樣下去！我也不想和別人一樣活，想明白了如果和別人說這事，我們兩在一起的話，估計人家會笑話你。所以我也想明白了，需要找個理由和別人說，那就是做你哥哥的堂客，然後住在你家怎麼樣！」她靜靜的看着我，好像自己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直到我手腳溫暖的鑽進了被窩，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淑媛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緊緊挨着我說了一番話，卻讓我終於有些動容！

    因為淑媛不想和普通人一樣活着，當知道我父親有這樣的關係時，便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出路。卻沒有想到真的和我陰差陽錯，並且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但是她忽略了這個世界另外一面，那就是如果別人知道了這事，她家裏人會怎麼生活下去？即使她真的進了瓷器廠，卻也無法面對這些流言蜚語。其實即使到了現在，她都沒有明白過來，和我在一起的這些事情，其實是不容於普通人的。

    因為淑媛早上便去上班，晚上才會回來弘政堂，倒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而永蕙就真的在瓷器廠那邊住着，牛家居然也沒有過來找我。第二天我跟着叔叔毓園，把爺爺奶奶住的屋子裏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叔叔還特意把兩間屋子都用火盆暖了一下，說是老人回來不會感覺到那麼大的濕氣。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這天下午沈素居然陪着沈曉華老師來了弘政堂。雖然說是因為要住到弘揚堂來，正好家訪一下村裏的學生。

    因為有沈素一起來的，沈曉華老師沒有說什麼，可是我隱隱感覺到她瘦了很多。可能有我嬸嬸小雨在，她們三個人嘰嘰咯咯的說了一陣。臨走的時候囑咐我十六去報名，讓我有些發愣不明所以。

    吃飯的時候，我聽到嬸嬸和叔叔聊，說雙園今年還是出去了，不過唐八天好像承諾了年底選舉的時候，給他一個機會。還說瓷器廠要修建一棟住宅區，看看能不能讓叔叔找唐八天承包。叔叔沒有吭氣，看到嬸嬸臉色不好，忽然壓低了聲音說了一件事。

    有人傳言唐八天和唐入海不對路，唐入海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消息，說沈寶珍在外面有人，酒後和人聊起傳了出來。這些時候唐八天脾氣不好，最好離着遠一點。

    我感覺這一切離我很遠，但是天天生活在這裏又不得不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