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情只是不想讓黎盛夏有遺憾,不想讓她後悔,不想讓她哭而已……
可她還是被弄哭了……
該死!
她到底在哪裏!
他聽見電話那邊嘈雜的聲音,聽見類似雨水撒落在地的聲音,聽見若有似無的音樂聲,很快鎖定了地點……
她應該是在一個有水,有音樂,行人也不少的地方……
難道是?音樂噴泉?
譚情想到這裏,很快就開車前往目的地,果然,他在不遠處看到黎盛夏站在噴泉里跟他打着電話。
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她在哭,還是噴泉撒落在地的聲音……
他連忙下車,朝着噴泉中央奔去。
「盛夏!」
黎盛夏恍惚地聽見有人叫她,看到譚情站在她的面前,對着電話說道:「譚情,我好像看到你了……」
我多希望,來的人是墨念琛……
可我為什麼,卻好像看到了你……
「盛夏,你快出來!」譚情一把將她從噴泉里拉出來,「就算再傷心再難過也好,為什麼要傷害自己?天下有那麼多男人,總有人比他更珍惜你!」
黎盛夏嚎啕大哭,「那你告訴我……我到底……還能喜歡誰……我喜歡他,喜歡了一輩子,我還能,喜歡上誰?」
「盛夏……你……」
黎盛夏突然覺得天旋地轉,恍恍惚惚地暈了過去……
「盛夏!!」譚情扶住她的身體,伸手觸碰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額溫燙的嚇人,連忙將她打橫抱起來,沖向最近的醫院。
盛夏,你這個笨蛋!不是說了有問題可以找我商量!為什麼你每次不開心都不會想到我!
好像,只要我不聯繫你,你就永遠也不會先聯繫我……
只要我不去找你,你就永遠也不會先想到我……
我不管你想的是誰,喜歡的是誰,我只是希望能夠看到你快樂而已。
這麼簡單的願望,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讓我實現!?
*
黎盛夏再次清醒,發現自己身處醫院。
譚情半倚着身體打着盹,似乎已經守候她許久……
他感覺到床上傳來動靜,立刻睜開眼睛。
「盛夏,你醒了?」
黎盛夏覺得有點頭痛,微微皺着眉,似乎想起什麼,「譚情,真是抱歉,又麻煩你了。」
「不是說了不管遇到什麼都可以來找我嗎?為什麼從來也不試着找我?」
黎盛夏微微愣了愣,然後說道:「時間太晚了,怕打擾到你。」
「你一聲不吭跑出去,把自己弄成這樣,才真是打擾到我。」
黎盛夏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譚情輕輕嘆息,「都是做媽媽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
「什麼媽媽?」黎盛夏震驚地重新抬頭看他。
「你不知道你懷孕了嗎?」
「什麼?」她又懷孕了?!
「你還不知道?所以一個人獨自跑去噴泉裏面淋水,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真的很危險!還有你看看你的手,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你到底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譚情說完這句話,才發現自己剛才語氣太生硬了,於是又連忙放緩,「抱歉,嚇到你了。」
黎盛夏搖了搖頭,「譚情,你確定嗎?我真的懷孕了?」
譚情點頭,「確定,一定,肯定。你懷孕了。」
黎盛夏不知道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都已經到了這種覆水難收的地步,她卻又有了墨念琛的孩子……
可是,有了孩子又能怎麼樣呢?事情就會有轉機嗎?他就會重新回到她身邊嗎?
她知道,墨念琛是如何偏執的人,他做的決定,沒有人能夠改變。
她沒有資格束縛他的人生。
她知道,愛一個人很難,所以,墨念琛愛上童琳,她是不是應該成全?
可是,這樣想着,心就覺得好痛,好痛,好痛……
這個孩子,她是不是也沒有機會生下來了呢?
墨念琛,這個名字,困住了她的半生,她一直想要擺脫,卻怎麼也擺脫不掉。她終於不想掙扎,卻被他狠狠甩掉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有緣無分吧……
黎盛夏無力地重複,「是嗎?我居然又懷孕了……」
譚情看到她臉色蒼白,開口,「盛夏,你預備怎麼辦?」
她握了握拳,堅決地吐出兩個字:「打掉。」
「你說什麼?」譚情不由自主地皺起眉,仿佛不敢相信她居然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不被期待的孩子,留下來也只能是個痛苦,既然我給不起他幸福,還是打掉他比較好……」
「盛夏!」譚情按住她的肩膀,「你考慮清楚!」
「我很清楚。」黎盛夏的手指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半晌,才看向譚情,「譚情,陪我拿掉這個孩子吧,我怕我一個人做不到。」
「做不到就生下來,不要勉強自己。」
「不,我不能生下他,墨念琛終於找到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初/戀/情/人,我……不能用孩子羈絆他的未來,我沒資格攪亂他的人生。」
「盛夏,你搞清楚,攪亂你的人生的人是他!打胎很傷身體,況且你現在體質那麼差,先養好身體再說,我先去幫你盛一碗粥。」
「譚情……」黎盛夏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他感覺到她的力道,於是停下了腳步。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絲顫抖,「陪我打掉他吧,現在就打掉他,我怕他留在我肚子裏越久,我就越是無法下定決心……既然,既然……我都已經知道未來是什麼樣,我又何必勉強……」
譚情頓了頓,才終於轉過身來,認真地看着她,「盛夏,你想清楚了嗎?」
「嗯。」她低着頭,輕輕應了一聲。
「這個孩子,也許是你們和好的機會。你捨得放棄嗎?」
她沉默了一下,點頭,「嗯。」
不捨得又能怎樣,他終歸不愛她……
在今晚之前她還能夠說服自己,也許他遇到了什麼,可那一張照片已經說明,他真的可以讓童琳接近他,他不是在演戲。她已經徹底輸了……
「你能確定,你不會為現在的決定感覺到後悔嗎?」
她沉默了很久,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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