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天啟錄 第十三章 修者世界

    待白不語和柳三離開，定乾閣中的後廂房裏卻衝出一個少女。

    她一把抱住賀之章說道：「爹爹，做得不錯。」

    賀之章笑道：「誒誒誒，惜筠你看清楚了。我是你爹，快放開，快放開！成何體統。」

    賀惜筠聞言臉色一紅，一把推開賀之章道：「你又取笑我。」

    隨後她又問道：「爹爹，你覺得他怎麼樣。」

    「還不錯，不好名利。年紀輕輕，修為也過得去。不過一身殺氣太重，我覺得不適合你。」賀之章臉色一正。

    「哼，你反正只需要保護好他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不要你管！」賀惜筠聞言喊道。

    賀之章搖了搖頭：「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新歡忘了爹，居然指示我保護這小子。」

    「哎呀，不是嘛。我是看他還挺有意思的，更沒想到他還是個孤兒。你知道我最不喜歡那些紈絝了。不過不知道他見到我會是什麼反應呢？」賀惜筠嬌嗔道。

    「我女兒天生麗質，不知迷倒了多少人。雖然他一身正氣，但是肯定也抵擋不住我女兒的魅力。哈哈哈....」賀之章笑着颳了一下賀惜筠的鼻子。

    定乾閣中傳來一陣笑聲。

    ...

    ...

    經過一夜休整，白不語和柳三大清早就朝着石城港口走去。

    離九門大選期限已近，白不語必須得上洛家的船，然後一起去往歸心島。

    他想了一夜，才決定把將殘刀和孤星都綁在背後。去石城港口的路上也一直把玩孤星，兩眼都冒出了桃花。

    柳三見狀笑而不語，他用一張人皮面具代替了原本的銀色面具，裝作白不語老僕跟在身後。

    兩人速度很快，不一會便到了港口。

    洛歸天遠遠就看見白不語，頻頻招手示意。

    白不語見到便領着柳三去到洛歸天那邊。

    洛歸天這時心情大好，遠遠就傳來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讓我失望！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兩個不成器的孫子，洛隱，洛成。」

    他身後兩個年輕人聽見洛歸天招呼，連忙走上前來，兩人都不過十五六歲，還是很青澀。

    他們都參與了和金家的大戰，也瞻仰了白不語的殺神之威，心中懷有敬畏。

    其中一人比較熱情，率先拱手一拜：「多謝白兄弟助我洛家，我是洛隱。」|

    另外一人見狀也拱手一拜：「我是洛成。」

    洛歸天見兩個孫子介紹完畢於是指着白不語身後的柳三問：「這位是？」

    柳三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化妝技術又極為高明。洛歸天怎能認得出。

    白不語呵呵一笑：「他是閣主送我的老僕，門主叫他柳仆則可，它也要隨我一塊去。」

    「哦？」洛歸天心中疑惑重重，不過這老人看上去氣勢全無，一點不像有武功之人。況且他是白不語帶來的，便沒有再仔細詢問。

    這時洛歸天身後又走過來一人，不是那總管洛忠是誰。

    他有些緊張，拱手對白不語說道：「白少俠真是我洛家福星，先前我懷疑你的身份，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白不語聞言心情也是大好：「總管無需多言，你只是忠於洛家。無妨！」

    洛忠聞言，這才放鬆下來。

    洛忠領着洛隱、洛成、白不語和柳三率先登船。

    洛歸天便也跟了上去以便分配倉房。

    是日正午，烈陽正當空。洛歸天已經召集好了所有人員，他一聲令下。海船便駛出港口，朝着歸心島前進。

    北海在午時風力極大，浪勢滔天。海船隨波逐浪，左搖右擺。

    白不語是第一次坐船，搖搖晃晃的感覺讓他乾嘔連連。

    柳三則在一旁盤坐，波瀾不驚。仿佛與整艘船融為一體。

    白不語覺得柳三一直跟着他不太好，於是叮囑道：「三...柳仆，你還是不要一直跟着我。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不要有顧慮。」

    「是。」柳三一向廢話不多，聞言睜開眼睛只是頷首答應，說罷便離開了這小房間。

    白不語打發了柳三，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倉房之內。

    他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顆洛神丹，雖然其功效被洛歸天吹得神乎其神。但不管有用沒有，洛歸天終究不會害自己。於是他掏出那個玉瓶來。

    白不語打開玉瓶，倒出那赤紅砂丹。霎時，丹香就充斥了整個小房間。

    他思忖片刻，便將洛神丹服下。

    洛神丹藥性溫和，煉丹時是以普通人也可消受為標準。所以，作為一個武者吃洛神丹就如同吃糖豆一般。

    這丹藥入口凝而不散，半晌才慢慢在唾液的浸泡之下緩緩變小。

    白不語只感到全身傷口略有觸動，然後一股酥麻，遍佈全身。

    這酥麻越來越重，有些過於深的傷口緩緩變得有些疼痛。

    白不語閉目養神，心無外物。只等這藥效過去，不知不覺連船身的搖晃也感覺不到了。

    四個時辰過去，酥麻之感才緩緩退去。

    白不語也從入定之中慢慢醒過來，他見到房間之中擺了一副菜餚，知道是柳三所為。但奇怪的是肚腹之中並無飢餓之感，應該是洛神丹的奇效。

    白不語摸了一下衣服，只覺得全身濕漉漉的，很不舒服。於是便把上衣一脫，待他細看，眼前一幕讓他目瞪口呆，以往前身的傷口竟全部消失不見，只留下淡淡的痕跡和殘餘的血水。

    白不語接着一摸臉，那道難看的瘢痕也不在臉上了。

    畢竟是少年郎，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極為在意。

    白不語興奮之餘暗想：「洛歸天還是沒有騙我，這洛神丹果然有奇效。」

    此刻已經進入酉時，大風過去，海面出奇的寧謐。

    一場突如其來的小雨卻打破平靜，白不語聽到雨聲便走上甲板，欲借雨水洗乾淨身上的血水。

    洛家海船極大，夜幕一深。眾人都在大倉內飲酒，只剩下白不語一人在甲板之上。

    這雨淅淅瀝瀝，和着海風猶如鼓點擊打，極有節奏。白不語聞聲心動，一時興起便耍起刀來。

    孤星出鞘！

    刀光一閃，八門刀法便抖出手腕。

    勢起！夜戰八方，進步刺刀，回身推刀，並步劈刀...

    八門刀法雖然流傳甚廣，但卻難有精通者，完全是因為一門易修，八門難過。

    白不語的八門刀法，出刀有力，回刀又柔和。剛柔並濟，刀意連貫。確實是極強。

    他將全身開、休、生、傷、杜、景、死、驚八門籠罩，深得刀法精髓，刀幕層層將自己置於其中。

    待刀式一盡，他踏步向前。借力升空，一聲怒喝：「踏天！」

    腳尖連點，人踏天勢，勢要將蒼穹踩於腳下！

    三步之後，內息已盡。白不語刀鋒一掃，淡黃色刀氣便席捲開來。

    雨滴盡散，留下一片真空。

    白不語收刀斂息，八門刀法和弒天九式本來並非同一武功，卻在他的演繹下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

    他似乎感受到什麼，但又抓不住那一點。

    「好刀法！」

    白不語正沉思刀意，沒料到一聲喝彩傳打斷了思路。

    他應聲望去，見到柳三不知何時居然也來到甲板之上。

    雖然柳三身在雨中，但他周身似乎被無形之力保護，雨水濺不進去分毫。

    白不語看着柳三笑道：「這不入流的刀法也能入三爺法眼？」

    柳三擺擺手：「不要喊我三爺，就叫我柳仆，怎麼老是改不掉。不是我說，你這刀法，看似八門，卻不是八門。」

    白不語又問：「為何不是八門？」

    柳三笑道：「呵呵，它已經不是單純的八門刀法了。所謂八門，是指開、休、生、傷、杜、景、死、驚。而你的刀法中，還蘊含另外一門，若非要我來講，它是情門。此門不在五行之中，又跳出六道之外。只存於心，起於意。「柳三撫掌繼續道：」你的刀，已經到了這個境界。」

    「情？」白不語盯着孤星，若有所思。

    柳三見狀又道：「對，正因為有了情，你的刀法才少了那一分殺敵之冷，又多了一分流轉圓滑。刀意本剛，卻因情變的柔了。特別是最後一刀，威勢滔天，可單獨拆做一招又可以融入刀式之中防不勝防。簡直妙，太妙了」

    柳三一時間自己也似想起什麼來，稱讚不已。

    白不語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抓住了那絲琢磨不透的感覺，他盤膝坐在雨中思緒萬千。與姐姐相依為命的畫面層層而起，姐姐自殺而亡的畫面也紛至沓來。那一種痛苦在不知不覺中化為了深深的悲情，悲情似水融入刀道之中。

    柳三見狀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然後轉身離開。

    白不語喃喃道：「幽咽長夜，泣血如歌。既然如此，我便叫他《幽刀》吧！」

    白不語轉身便要拜謝柳三的指點之恩，可哪裏還找得到柳三的影子。

    夜雨漸大，白不語身上已經被沖刷得乾乾淨淨了。

    他轉身走入船艙，試着打開命玉從中尋找衣服。可是龍型命運卻不似先前打開那麼容易，毫不為動。

    他暗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命玉居然打不開了？」

    還不待他再試，洛隱卻從門外進來。

    他見白不語狼狽如斯，也不敢大笑。只得憋着：「剛剛柳仆找到父親，說你在外面甲板淋濕了，又沒有衣物更換。所以吩咐我送過來。」

    白不語臉色一紅，只得答道：「哦。」

    白不語常年和姐姐生活，除開寒暄，極不願和生人相處。

    他見洛隱送完衣物也不離開，臉上微紅也是迅速褪去，一股冷傲之意又蔓延出來。

    洛隱見白不語難以深交，欲言又止，只得默默退出房間去。

    是夜，白不語盤膝吐納，內息滾滾。只感到自己修為更進一步，居然在領悟幽刀的過程中再做突破。他凝氣如梭，御氣如臂，踏入了練氣後期。

    天色漸亮，歸心島也快要到了。

    白不語走出房門，柳三不知何時已經在門口候着。

    白不語正想感謝柳三昨夜的指點之恩，只見柳三微微搖頭，暗指前方。白不語轉頭一看便見到洛歸天和洛忠朝他房間走過來。

    白不語按下感謝之意，迎了上去。

    「小子，這一晚睡得可好。哈哈哈，這天氣還不錯。快跟我一起出來賞景，歸心島可不是隨處可見的小島。」經過一夜，洛歸天心情仍是極好。

    白不語打了個哈哈：「還好還好，走。我們一起去外面看看。|」

    說罷兩人走出了船倉。

    夜晚過後，空氣非常清新。海面沒有昨日中午那般波瀾，只有微微的晃動。

    洛歸天和眾水手說了兩句，便走到白不語身邊指着南方：「那邊，就是歸心島所在之地。再過一會，你就能見到修者的世界了！」

    洛歸天興奮異常，他第一次來歸心島見到修者還是在十五六歲之時，代表洛家參加九門大選。那時候洛家還很強盛，只是後來逐漸衰落。

    白不語睜大眼睛遠眺，整艘船的武者除開柳三皆是一副豬哥模樣。

    不消半刻鐘，一個黑點遠遠出現在人們眼中。

    洛家水手中有人高聲喊道：「我們到了！那便是歸心島！」

    那黑點越變越大，在眾人眼中也逐漸清晰起來。

    只見歸心島佔地極大，卻不自然的呈現一個方形。那是修者用天地偉力，生生削成。

    天圓地方，古老的修真者們還遵循着以往的傳統。

    海島似乎浮在半空之中，底面居然和海面分離。

    待船開得近了才發現，原來整個海島竟由一根巨大的樹木撐起。

    那巨樹以海為心，根系萬千，生生織成了根網將海島托起。樹冠高聳入雲，似捅破天際。

    好一棵通天神樹！

    「那便是歸心神樹！這麼多年再見，它居然更顯青翠，全不像我，已是垂垂老矣。」洛歸天邊向白不語介紹邊自嘲道。

    在歸心島半空之中，各種飛行法器讓眾人看得眼花繚亂。那些飛行法器，在島中出出入入盡顯繁華。

    不待洛家海船靠近歸心島，島上便傳來一聲清嘯：「北海石城洛家海船！准進歸心島，請依歸心神樹海根而停，自會有人接引。」

    話音剛畢，一個修者便御器而來，指引水手前進的方向。

    白不語被眼前的神跡驚呆了：「這！便是修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