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原本就不是個正經的死士,所以沒有跟着這些人去胡亂搜找人家屋舍,反而偷偷站在門外把頭領的話聽了個清楚。
「這家人也是倒霉,正應了那句『就怕賊惦記』的話,雖然保全了家族性命,終究還是遭了算計,失去了祖傳金戈,那位『公子』也是個賊,做出這等不要臉面的事來,怪不得藏頭露尾,若是被相熟的人知道了真實身份,少不了要受人奚落嘲笑,我要是知道了,就能捏住他的短處,日後總有用處。」
初九暗暗搖頭,還是快點了結此事,回去秀蓉城收拾東西,進山修行要緊,什麼事情都不如自家真正本事來的重要,若是能有老師那樣的修為,這等陰謀詭計反掌間當可覆滅。
即使只修成初九十二階,能運化真氣,那也是一方高手,才能護得一家周全。實在不行,修真鍊氣『初九勿用篇』後面,還有修真鍊氣八篇,合共九重,慢慢修行便是,總有逍遙於世的一天。耍一些陰謀詭計小手段,反而落了下乘。
想着,未免惹人主意,就離開了門口,隨着一幫黑衣人在人家族院裏面轉悠,翻找半晌,自是一無所獲。值錢的物事都被帶走了,不值錢的他們也看不上。
等到那頭領出來,眾人已經重新聚齊,黑壓壓一片劍手,或坐或立,即使一路奔行,都已經疲憊許多,沒了殺氣,依舊震懾人心。初九心中有鬼,不能融入,感覺尤為明顯。
「今次行動,諸位都算一功,雖然手上沒有沾血,也無所獲,好在少了一場廝殺,剩下的自有公子派人去收拾殘局,咱們這就……散了吧。」頭領大手一揮:「下個月的今天,莫要不來,到時候才把功勞折算,諸位初次立功,公子必定以誠示之,總要把你們調教好了,才好使喚。」
初九微微鬆了口氣,又有些惆悵,這下士三十二位,實在是不被看重,聽這頭領話中的意思,即使下次不來,也只是少也功勞折算,根本不會被當回事,也就接觸不到組織核心,不能了解更多隱秘。
他目光遊走,四顧周邊,尋找那位想要跟他分潤功勞的,正好與身邊一人目光對上,那人沖他點點頭,也不走正門,翻過圍牆,回頭又朝他招手。
周圍的人都在四散出去,仗着身手好,走大門的沒幾個,門口不算十分擁擠,初九也不理那人,自顧整理衣巾,提着劍,朝門口走去。
主要是圍牆太高,他內氣提不起來,不能提縱,翻過圍牆怕是有些勉強。
出了大門,走不出幾步,那人又湊過來,低聲道:「你立了首功,怎還這般悠閒,不怕被人把你堵了,逼你交出信物?」
初九不答,一邊走,一邊掀開手上劍衣,噌的一下拔出劍來,出鞘半尺,細觀劍刃,又嗆啷一聲送了回去,手上力道十足,又把劍衣遮了,才對他笑道:「正要這般悠閒,才讓人捉摸不透,要是胡亂奔逃,更要引人懷疑,別說的有心人,就是本來沒那心思的,腦袋一熱也要追上來,我受了內傷,你又能打幾個?」
初九早就看出來了,其他人大多沒有這心思,該走的都已經走了,藏在暗中的也看不到,反倒是眼前這人讓初九不放心的很,拔劍出來,就是要震懾他一下,讓他好生權衡一番,能不能有把握奪了自己的功勞。
他對這個死士組織的規矩還不大瞭然,不知道奪了別人的功勞上頭認不認,不過既然眼前這人說的煞有介事,不管是不是在詐唬他,連他一塊兒提防了絕對錯不了,小心無大礙。
兩人出了這片地方,便又遁入山林之中,疾行半晌,覺得再無人跟蹤,才放慢了速度,初九已經有些氣喘,也不刻意遮掩自己不能提氣的事實,自忖憑着『三三手』招法變化,這人還吃他不下,稍一不小心,怕是還要被他吃下。
『三三手』這門功夫窮盡變化之妙,只要練會了架勢,對敵之際,隨機應變,信手拈來無不是,在武學一道來說,論招式精妙,即使不算上乘,也是中乘,何況隨身匕首又回到手中。
這一柄匕首上面他曾經下過三年苦功,沒有什麼厲害的招式變化,只是熟極而流,如自己手臂的伸延,運用起來,如臂使指,就像運用自己的手指頭一樣靈活,正好與『三三手』變化相輔相成,殺起人來確實只是『一不小心』的事兒,只在虛實變化之間。
「怎麼稱呼?」那人忽然說話,接着又道:「既然入了這一行,做了殺手,總要有個代號,便於稱呼,我叫破軍,取自劍招,你呢?」
「破軍……」初九想了想,似乎聽說過軍旅中有這樣一門劍招,不過會的人太多,各大家族都有收藏,也不去猜,隨口道:「叫我勿用便好。」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取自心法。」
兩人這樣一拉扯,關係就緩和了不少,趁着破軍正在琢磨他心法來歷,初九主動說話:「你也進秀蓉城?」
那人點點頭,突然扯了初九一把,停下腳步。
初九此時也發現了前方異常,兩人對視一眼,放輕腳步往前摸去,拿眼一看,見前方山口,有一個壯碩的漢子,手捉一條金戈,橫在胸前,把一個十一二歲的男童護在身後。
周圍是三個白衣劍手,成品字形包圍,劍出鞘,沾了血,氣勢逼人。
那男童懷中同樣環抱一條金戈,因為面對這邊,看的更清楚一些,戈是短戈,四尺有餘,將近五尺,比男童身形還高出一截,通體呈現暗淡金色。
細看戈頭與柄鑄成一體,沉凝如一,戈柄剛好一握,戟尖與橫刃一豎一橫,豎的筆直,橫的在半邊,看似鈍而無鋒,古老、樸實、堅強……似乎重量不輕,男童雙手握着拄在地上,成環抱架勢。
「難道這就是那一雙短戈?短戈行?」
原本以為此事已了,想不到只是剛剛開始,看這三個白衣劍手的衣巾模樣,只怕也是那位『公子』的門下。
明顯不是下士。
「你說,咱們要是出去助陣,會不會被他們一起殺了?」初九低聲問話。
破軍不答,只是示意他不要出聲,生怕露出聲響驚動了那三個劍手。看來他也明白,自家這黑衣的跟那他們白衣的玩不到一塊去。被殺了滅口的可能性極大。
初九早就領教過這幫人的陰險,依舊低聲道:「你覺得,咱們都能提早發現了他們,他們會不知道咱們來了?怕是故作不知,等解決了外面那兩個,就輪到咱們兩了。你是要等着被追殺呢,還是現在就與我一起逃了?」
破軍很有些僥倖心理,遲疑道:「我看那漢子武功不差,兩敗俱傷也說不定……」言下之意,是要撿個便宜。
初九很乾脆的轉身就走,他被教做人不久,心裏頭陰影還在,不敢冒這風險。
那些個白衣劍手,他自認也敵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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