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伏完府上,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大院裏,此時卻有一道身影孑然挺立。
身影修長而瘦削,面貌更是清顴特異在朦朧月光籠罩下猶如仙人,只有那雙眼睛閃動着精明而睿智的光彩,顯示着主人此刻心思悸動與城府深沉,才印證着此時正在人間。
這個年逾不惑的男子名叫成公英,或許放諸天下間,他是名聲不顯,甚至在涼州大部分人耳朵中都會感到有些陌生,但如果單只是在金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那他的名號絕對是叫人如雷貫耳了。
之所以會造成這樣的差異,主要自是因為他為人生性低調,大把的時間都是藏在一個人的身後,那便是金城太守韓遂;而即便是金城人能夠都知道他,也不是比外界對他更多了幾分了解,只是因為以往韓遂出入常常都有此人伴隨,而在金城不管是官場還是軍中,他說的話都是除了韓遂之外的一言九鼎,連閻行也不能夠與之相比,而偏偏成公英又深諳自保之道,時常總會鬧出些動靜來顯示自己的存在,為此被他直接間接搞掉的人和家族不知凡幾,久而久之,在金城就有了「寧惹閻王(即指閻行,因其軍中作風得名),莫惹成公」的說法。
不過對於他的真本事,那可就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了,韓遂當然是其中之一,而且也是與之關係最為親密的一個人。
兩人的淵源其實由來已久,早年兩人出身相近、都無甚背景,偏偏都是胸懷千壑、不甘人下的有志仁人,許多共同點使得兩人也有許多共同話題,久而久之便相交甚篤,出入則互相隨同,最後甚至頗有些「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之感。
而後隨着韓遂權勢地位與日俱增,尤其是在當時關西小諸侯聯盟中僅次於被舉為盟主的馬騰,成公英雖然依然深受其信任,更是其幕僚之首,但漸漸開始隱居幕後,不過成公英是一個頭腦清醒、不貪功自傲的人,韓遂也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眼淺之輩,所以兩人的合作依然愉快,若不是發生了後續的變故的話。
變故不是在兩人之間的任何一人,反而是來自於外方,閻行的突然變臉不說韓遂,就是早就有表示過相關疑慮地成公英第一時間都沒有料到,這也導致兩人在金城苦心經營許久的一番心血付諸東流白白便宜了閻行。
而閻行在隨後掀起的對馬超方的反擊,使得他在金城的地位愈發穩固,也證明了閻行其實也是籌劃已久,並非心血來潮之舉,這點的確是韓遂與成公英二人的失誤,如果不是如今金城裏頭還有一個韓老夫人坐鎮大局,多少能夠讓閻行至少在明面上不至於肆無忌憚,金城恐怕早就改姓閻了。
不過好在韓遂早就深諳狡兔三窟的道理,成公英作為他最信任最看重的幕僚,能力也是首屈一指,也正是因為他的早作安排和預防,韓遂才得以保下性命,從而在此時圖謀起復。
如今的閻行早已能基本掌控金城,即便有韓老夫人在,也僅僅只能是為韓遂將來回去保留一些火種,做不了更多,所以韓遂如今能做地,也只是在外面重新積累起足夠的資本,到時候一舉殺回去,這也是他會出現在這雒陽城,現在又在這當朝國丈更是皇后之父伏完府上的根本原因。
韓遂與伏完早年就認識,而且有着不淺的交情,算起來伏完還算是韓遂最早時候的一個保薦人,韓遂能夠進入涼州官場,伏完至少在其中起到了一半的作用,這也是當初董卓提馬騰為涼州牧,伏完曾經表示過反對的原因,因為在他心目中更適合的人選就是韓遂。
不過世事變幻、滄海桑田,這邊伏完算是被自尋死路的劉協牽連,陷入了困境,而韓遂也是不好過,形如喪家之犬,此情此景之下見面,彼此都是唏噓良多。
韓遂到底還是給自己留下了一點起復的班底,所以他這一次過來,伏完也是感到欣喜,若非是在皇宮的變故發生得太快太急,伏完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通知韓遂這頭,只能是順着一直走下去,一直到在城門口折戟返回。
在傍晚的時候,韓遂就已經接到了來自於伏完的消息,知道他與天子一行目前已經成功離開皇宮暫居益州牧劉焉在雒陽城內的府邸里,當時成公英便說道:「看來那伏國丈還是在防着主公呢……」
其實不用成公英提醒,韓遂也很清楚這一點,畢竟他與伏完的交情只是曾經不說,在當前這個節點上,伏完只要不是太蠢,就不可能對於韓遂投注太多的信任,所以對於自己的行蹤對他們有所隱瞞也在情理之中。
韓遂根本不在意這點,反倒是對於突然冒出來的劉焉兩位公子有點兒興趣,不過成公英隨後的話又提醒了他:「主公,英以為此時天子那頭,而今當是陷入困境,否則何以伏子滿注1會在此時又迴轉來找上咱們?」
韓遂深以為然,但他並不會因此感到疑慮,反而有幾分欣喜,因為原本進入雒陽城,還聯繫上伏完,他就是打算將起復的希望着落在少年天子的頭上,他希望能夠借着擁立皇帝的機會為自己大展義名,從而積累上足夠的政治資本,這是他往常待在西涼時所不具備的機會,對於他以後要走的路當然也很有好處,前提是他能夠達成心中的目的。
而接到了伏完傳來的訊息中,韓遂與成公英也很快確認了一點,那就是天子一行對於劉范兄弟二人很不滿,他們猜測這很可能與二人沒有能夠成功將他們帶出城反倒是滯留下來有關係,不過這也正好給他們機會。
成公英便為韓遂策劃道:「天子必須要爭取過來,這是主公復起的關鍵。不過憑藉咱們如今手中的力量,想要保住天子這塊招牌恐怕也是不易,既然如此何不尋一方以結盟?」
韓遂當即犯了難,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有什麼好的結盟對象,閻行、馬超都算是敵人,而呂布、李儒又沒有共同的利益趨向,還是成公英指了指東北方向示意,他稍一過腦子,也就想到了成公英指的是誰,當即點頭道:「善!」
但這也是之後要考慮的事情,當務之急則是先去將天子一行接過來,此時的韓遂剛剛帶着一隊人馬上路,伏完府距離那劉焉的府邸還是有一段距離,韓遂這一行也做了些喬裝打扮,否則被城內馬、李聯軍撞上也是一樁麻煩事;至於去迎接天子這件事本身,不管是韓遂還是成公英,都不覺得有什麼難度,畢竟根據伏完傳過來的消息,二人早就確定那劉焉二子不是什麼能成大事的人,甚至是膽小怕事,當然不可能形成什麼阻撓。
或許他們之前也打着與韓遂類似的主意,但現在只能接受被他摘桃子的現實,別無二選。
不過成公英此時在院子裏獨自一人沉思的時候,心頭卻有些沉甸甸,漸漸湧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自韓遂走後他便眼皮直跳,心中直覺此行恐怕不會那麼順利,不過就是他也想不到這不順利會是來自於兩個從來沒有被他和韓遂放在心上的小人物的影響……
注1:典籍記載伏完表字不詳,倒是查到一個子全,但感覺有點怪怪的,所以自己更換了一個,反正古人的表字也就那麼回事兒,除了一些特殊地,大部分不是近義詞就是反義詞,中間再加一個兄弟排行「伯仲叔季」或者是「子」、「德」和「君」一類代表着好期望的字,好吧囉嗦太多了,閃~(未完待續。)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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