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財 第474章不求贏求死

    望着從街道盡頭走來的一刀封侯，楊軍表情依然淡漠。「你的傷還沒有痊癒。」楊軍淡漠地陳述這個事實。

    「我知道。」

    一刀封侯沉凝如故，忽然迎面吹過的一陣輕風吹拂得他兩鬢亂發四濺飛舞，拖在街面石板上的日刀割裂一片枯黃落葉。

    楊軍的身子緩緩轉過來，禿鷹劍化作黑光沒入他的掌心，之後拔出背上的殺魂劍，劍尖遙指對面走過來的一刀封侯。「你這是來送死，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楊軍說。

    「嗬。」

    一刀封侯沉凝的面上露出一點笑意。「我知道，不過我已經得了癌症了，無藥可治，與其死在病床上，我情願在死亡之前，如曇花一般綻放，不求永恆，只求在熊熊燃燒之後突然寂滅。希望你能滿足我，不要讓我求死而不得死。記住，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明朗的笑容中，一刀封侯步伐加快了。

    而楊軍的雙眼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眯成了兩條細縫。是真的嗎？他真的得了癌症？還是故意編造這個事情來動搖我的殺心？

    隨着一刀封侯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化作飛一樣的奔跑，楊軍眼底寒光直閃，握殺魂劍的右手青筋暴起。

    「殺！」

    「殺！」

    一刀封侯、楊軍，兩人幾乎不分先後地爆出一聲殺戮的呼號，眨眼間，一刀封侯就飛奔到楊軍近前三四米外，隨着一聲暴喝，他左手也突然握上刀柄，原本一直拖在青石街面上的日刀驀然颳起一片石粉，原本黯淡無光的日刀突然像太陽一般綻放出刺眼奪目的白光，白光綻放的瞬間，他背上的月刀、星刀同時嗆啷出鞘，刀光如卷，日、月、星三刀的強橫刀光同時斬向三四米外的楊軍。

    而楊軍手裏的殺魂劍也隨着那聲暴喝而出的「殺」聲，驀然爆炸一般無聲地奔湧出一大圈血紅色的紅光，面對三把同時斬向自己的刀光，楊軍身影像閃電一樣，直來直往地在零點幾秒的時間裏運用電光一字步一晃身行了個閃電形狀，一舉避開一刀封侯三把刀光的同時，殺魂劍橫掃而出，一面巨大的扇形血色劍氣頓時橫掃而出，一刀封侯的身法也很有特色，只見他一步向前跨出，可是等他這一步落下去的時候，人已經在五六米之外了，仿佛縮地成寸的仙家法術一般。

    第一招，兩人都避讓開了，緊接着，兩人像約好了似的，同時一閃身撲向對方，刺眼的白光衝進了血紅的紅光里，血紅的紅光也衝進了刺眼的白光中，日刀的光芒與殺魂劍的血紅色劍氣混雜在一起，紅白相間，兩人的視線頓時都被紅白兩種顏色填滿了，只是憑着感覺，刀劍相撞，一刀封侯劈出的是日月星三刀，楊軍掃出的只是一把殺魂劍，漫天的紅白光芒之中傳出來的卻只有一刀一劍相撞的聲音。

    刀劍相撞的聲音剛剛響起，楊軍和一刀封侯就已經錯身而過，血紅的劍氣和刺眼的白光交錯而過，從彼此中剝離開來，血紅的劍氣依然是血紅色的，刺眼的白光也依然是純粹的白色。

    只是，兩人錯身而過之後，一刀封侯手中日刀的刺眼白光急劇消失，龐大的光圈迅速縮小，眨眼時間就完全斂進日刀的刀身之中，前一秒還光華大放的日刀瞬間變回黯淡無光的黝黑刀身。

    錯身而過之後，兩人背對背相距六七米的距離站着，楊軍沒有回頭，默然地將殺魂劍插回背上的劍鞘。

    一刀封侯也沒有回頭，他的嘴角漸漸露出一點微笑，一雙一貫深沉威嚴的眼睛也帶着一點笑意緩緩合上。

    「噹啷、噹啷、噹啷……」

    隨着他的眼睛閉上，日月星三把寶刀同時掉落在青石街面上，隨着這三把刀掉落在街面上，一直在遠處看着的二十二個女兵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一刀封侯的腳步已經淌了一灘鮮血，並且汩汩的鮮血還在沿着他的左腿蜿蜒着流淌到街面上，快速擴充着血跡的面積。

    楊軍沒有回頭，他知道一刀封侯的身體一定在迅速轉淡，接着會像所有人死去一樣化作一片淡淡的白光消散在空氣中。

    無言地閉上眼睛，楊軍腦海里還是剛才和一刀封侯錯身而過的一剎那，他手中殺魂劍那因為吸到靈魂而興奮顫動的感覺。

    一刀封侯就這麼死了，永遠的死了。這完全在楊軍意料之外，他沒有料到一刀封侯昨夜已經傷在他殺魂劍下了，傷還未痊癒，他今天竟然就找上了他，這分明就是來送死！真的是因為得了癌症嗎？可能嗎？

    「師父！師父……」

    「師父……」

    楊軍還沒有琢磨明白，街道盡頭就傳來兩聲痛苦的呼喚聲，聽聲音是兩個年青男子，既然喊師父，應該是一刀封侯的弟子。

    楊軍漠然地轉過身望過去，一眼看見一魁偉一修長的男子在往這邊拔足狂奔，在他們後面忽然又跑出來六個，這六個高矮胖瘦不一的青年看見街心身體正在快速化作白光消散的一刀封侯，臉色俱都大變，隨即一個個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向這邊跑。他們想必都知道他們的師父很可能是死在楊軍殺魂劍下的。

    殺魂劍讓遊戲裏也變得不再安全。

    楊軍漠然地望了他們一眼，轉身舉步離開，在經過二十二個女兵的時候不輕不重地喚了聲「走吧！」。

    「楊教官，一刀封侯的本命精元呢？不吸嗎？」

    幾個女兵的目光不舍地回頭望着一刀封侯死後的本命精元，那可是大補之物啊。

    楊軍沒有回應，漠然着臉往街道另一頭走去。身後，那個發問的女兵還想回去吸了一刀封侯的本命精元再走，頗為威望的於英男見了一把拉住了她，皺着眉頭對她搖頭才制止住了。

    女兵們跟着楊軍離開不久，一刀封侯的八個弟子都撲到一刀封侯只剩下本命精元和三把寶刀的地方跪成一圈，一個個泣不成聲，不時，八人的目光會仇恨地望一眼楊軍的背影，但他們還沒有被仇恨湮滅理智，並沒有人跳起來要立刻去找楊軍報仇。

    「楊教官，為什麼不殺了那八個人斬草除根？你殺了他們師父，他們以後一定會找你報仇的！」

    跟着在楊軍身後的一個女兵忍不住提醒楊軍，讓她鬱悶的是楊軍沒有贊成也沒有反駁，好似根本就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什麼？一刀封侯死了？」

    現實中，江湖大廈譚富貴的辦公室里，當他得知一刀封侯剛剛死在邪劍客的殺魂劍下，他的臉色變得很奇怪。先是震驚、不信，接着是憤怒。

    「啪！」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譚富貴咬着牙一個字也說出來，好半晌後，他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告訴紫衣侯，奪回殺魂劍、全力剷除邪劍客！」

    「是，義父！」

    嘴角露出一絲的錢多能殺人點頭應了一聲，腳步輕快地出去了。

    《江湖》中、《江湖》外，當人們得知縱橫不敗的一刀封侯竟然死在邪劍客的劍下，輿論譁然了，不過還好這些人都還不知道殺死一刀封侯的殺魂劍能殺人魂魄，否則這譁然的輿論還要更加沸騰。

    揚州城裏，當孤獨寂寥、曾柔、楚婉帶領的兩個隊伍和楊軍帶的女兵匯合後，當他們從楊軍身後興奮、激動的女兵話語裏知道一刀封侯剛剛死在楊軍的殺魂劍下，包括孤獨寂寥和曾柔都有種不真實感。

    一刀封侯是什麼人？

    江湖十八座城池幾乎都易主幾次，惟獨一刀封侯佔據的揚州城和湘潭城被他佔據後就一直不曾失陷於他人，是公認的刀法第一人，如今他竟然在這個正午，這個平凡的日子裏死了，永遠的死了，從此江湖上將再也不會出現他這個人。

    不信、懷疑之後，就連性子冰冷的楚婉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其他人更是狂喜不已，尹凌突然提議下線去準備個大餐好好的慶祝一下，這個提議一提出來就得到九成以上的女兵附和，楚婉罕見地順了大家的心愿，宣佈立即下線。

    下午的歡宴上，楊軍淡漠地應付着喝了兩杯酒就獨自一人走出了營地食堂。

    獨自一人走在營地的寺廟裏，忽然有值班的女兵來喊他，說有人喊他接電話。

    楊軍以為是關瀾或者吳明鏡，去接了電話才知道是楚雲飛打來的。

    「恭喜啊，邪劍客，聽說你今天砍了叱咤風雲的一刀封侯？呵呵，不錯嘛！怎麼樣？現在心情不錯吧？聽剛才那個接電話的女兵說你們正在開宴慶祝？」

    換了口氣，楚雲飛話題一轉，說：「本來呢，聽說你最近很忙我就沒有告訴你，不過你現在心情既然不錯、又有了空閒，那我就告訴你一下，咱們的《一個靈魂兩個身體》今晚就首映第一部了，怎麼樣？今晚來首映現場感受一下氣氛？」

    殺死一刀封侯後，楊軍的情緒並不高，因為勝之不武。不過此時聽到那部電影今晚要首映了，他便露出點笑容問：「在哪裏首映？」

    「蕪湖啊！還是那個劇場，你來吧？」

    聽說在蕪湖，楊軍想了一下拒絕了。不過放下電話後，他卻一個人駕着一輛摩托車下山去了。沒有去蕪湖，他只想一個人在一個普通的影院，在某個角落裏默默觀看他主演的這部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