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
那是斷魂的時辰。
「死人谷」的練武場其實就是一片空曠的場地,此時已聚集了一大片人。而且人潮還不住地往這邊涌。
沈寒竹也早早地來到了這裏,站在他身邊的是錢宛如,此時的她看上去依舊相當虛弱,一副風一吹來就會倒的樣子。
這時,王東快步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沈寒竹趕緊打招呼道:「王先生果然守時。」
王東一臉輕鬆地道:「呵呵,這麼大的事,我又怎麼能遲到?」說完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道:「你覺得這『死人谷』里的人是不是都會來?」
沈寒竹相當肯定地道:「都會來。」
「你肯定?」
「我非常肯定。」
「為什麼?」
「誰都知道今天將在這裏公佈殺害『三姐』的兇手,人的好奇心會被無限地膨脹。」
「有道理。」
沈寒竹頓了一下,道:「還有一種原因,那就是如果誰不來,就會被人懷疑是自己心虛,所以不管是誰,硬着頭皮也要來。」
王東道:「你認為兇手也一定會來?」
沈寒竹道:「是的,一定會來。」
人越聚越多,聲音嘈雜。
終於,陳復漢的身影出現了。伴着他一起出現的,居然是傲雪。
他們並肩走來,人群立馬讓出了一條道。
陳復漢一臉嚴峻的神色,徑直地走到了指揮台。
沈寒竹原來想喊傲雪的,在快要出口的瞬間,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宛如,話到嘴邊,又給咽了下去。
宛如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最捉摸不定,她是不是也會因此而不高興?
人群開始安靜下來。
大家都在等一個結果。
陳復漢的目光望向了沈寒竹,他帶着一種凌然地氣勢道:「請沈少俠到台上來。」
沈少俠?沈寒竹聽到這個稱謂,心裏也是極不自然。
這是一種尊稱還是一種見外?
沈寒竹點了點頭,扶着宛如朝指揮台走去。
傲雪的神色變得愈發冷漠。
沈寒竹和宛如走到了陳復漢的一邊,傲雪在陳復漢的另一邊。沈寒竹望了一眼傲雪,而傲雪的目光一直落在其他地方。一身潔白的衣裳,配上她孤傲的神情,更似一朵綻放的雪蓮。
陳復漢高聲道:「諸位,今天把整個『死人谷』的人請到這裏來,想必大家都已經清楚,我們要公佈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就是誰是殺害『三姐』的兇手。」
全場相當安靜,空氣仿佛也停住了流動。
陳復漢繼續道:「經過我和沈少俠的偵查,終於查出了這個兇手。下面我就把兇手作案的前因後果講給大家聽。」說到此處,看了一眼沈寒竹,道:「如果需要補充,你儘管打斷我的發言。」
沈寒竹心裏納悶:我並未跟陳復漢說過任何關於案件的細節,他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復漢清了清嗓子,道:「下面我就把這件事從頭到晚的還原一遍。站在我身邊的沈少俠是最後一個見到活着的『三姐』的人,通常來說,他的嫌疑最大。但從『三姐』死亡的時間來推斷,『三姐』是沈少俠離開之後才被人殺害的,而這段時間沈少俠有不在場的證明。所以,兇手,才是最後一個見到活着的『三姐』的人,而這個兇手,肯定不是沈少俠。」
宛如輕輕地推了沈寒竹一把,悄悄地道:「喂,寒竹哥哥,你是不是應該很感謝陳谷主?」沈寒竹臉上並沒顯露任何表情。
陳復漢繼續道:「沈少俠離開『三姐』後,跟着樂愉去了一個地方,在那個地方,他還碰到了倪秋和王先生,以及原本關押在牢中的費三娘、肖柯和袁柏辰。」
陳復漢望了一眼傲雪,道:「而後,沈少俠去了傲雪姑娘的房間,幾乎就在那個時候,『三姐』被害。我之所以要提這件事,是因為我以上所述的人中都可以排除是兇手的可能。因為他們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三姐』的身邊並殺害於她。」
在場的人群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騷動,有人已按捺不住在竊竊私語,探討者有之,讚賞者有之,猜測者有之,懷疑者亦有之。
陳復漢伸手示意大家安靜,道:「但是這其間有一件事大家一定很奇怪。我們『死人谷』的牢房如此森嚴,為什麼關押在裏面的費三娘、肖柯以及袁柏辰可以如此輕易地越牢而出?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管牢的丁二狗、王大寒、許長河以及吳大麻子四人並未在崗。大家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了嗎?說出來真是會被氣炸肝,他們居然集體脫崗喝酒去了。」
人群中「嘩」的一下議論開了。
陳復漢再次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他咽了一下口水,道:「請這四人喝酒的人,就是何長笑!何長笑之所以要請這四個人喝酒,是因為何長笑的老婆死了,那天晚上要入棺,想請這幾個人幫忙。這原本也無可厚非,但他實在不應該在那四人在崗的時間裏請喝酒。當然今天我要追究的不是這件事。」
「大家都知道『三姐』的屍體就是在原本安放何長笑老婆的棺木中被發現的,而那具棺木一直被安放在何長笑的屋內,何長笑寸步不離地守着它。也就是說要將『三姐』的屍體安放到何長笑老婆棺木中的最佳時機就是何長笑在喝酒的時候。由此可以推斷知道那天晚上何長笑會離開棺木去喝酒的人,嫌疑最大。」
「我調查過他們幾個人,一一對過口供,丁二狗、王大寒、許長河以及吳大麻子與何長笑喝酒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離開過現場,甚至沒有一個人起身上過茅房。也就是說,這五個人都不可能分身去安放『三姐』的屍體。」
「這就不得不讓我將範圍擴得更大。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個人就是那天晚上管牢的喬明。除了五個喝酒的人,喬明是唯一一個知道何長笑擺放棺木的房間在那個時間是不會有人的。」
「喬明原本是要跟着一起去喝酒的,突然變卦說不去了,所以這裏面有極大的疑點。但是據喬明交待,倪秋來劫牢的時候,他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倪秋。而倪秋又在劫牢時將喬明捆綁,使得喬明有了證明自己無法行動的證明。」
「不幸的是,倪秋因為犯了劫牢法規,已被處死。於是我再次審問了喬明,問他為什麼突然變卦沒跟何長笑他們一起去喝酒。他一直說是自己膽子小,不敢去。直到後來,他終於交待,是他老婆不讓他去。他是個怕老婆的人,何長笑請他喝酒的事,他回家跟他的老婆講了,他老婆告訴他不能去,於是他沒去。」
「我以為線索就此斷了。但後來我突然想到,喬明請示過他老婆,也就是說他老婆也知道了何長笑喝酒的事。喬明的老婆叫花姑,花姑是個很喜歡養花的女人。她對各種各樣的花都有研究。所以你讓她找出一株有毒的鮮花來,一定也不是件難事。」
「我曾經叫我們這裏德高望重的女郎中馮婆驗過『三姐』的屍身,馮婆說屍體沒有任何損傷,既無外傷也沒內傷,由此可見,『三姐』一定是中了奇毒而亡,而最有可能下毒的人一定就是花姑。」
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
「真看不出來啊,花姑居然是殺害『三姐』的兇手。」
「這人平時不大出門吧,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置人於死地?」
「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我看是有可能的,陳谷主講得多有道理啊。」
......
陳復漢又朝大家揮了揮手,道:「我剛才聽到你們有人在說花姑為什麼要殺害『三姐』,我這裏跟大家明示一下。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雖然我們現在這樣說死者有點不大尊重,但是有些話必須明講。大家都知道『三姐』在世時品行不端,她是跟喬明有了關係,這事讓花姑知道了。一個女人如果知道自己心愛的老公被搶,她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從這個立場來講,其實花姑也是受害者。唉!」陳復漢說完,也是一聲長嘆。
沈寒竹也是一聲漢息。
陳復漢看了看他,道:「你為什麼也嘆氣。」
沈寒竹不語。
陳復漢問道:「我講完了,你是不是還有補充?」
沈寒竹堅定地道:「有!」
陳復漢一愣,問道:「我說的不對?」
沈寒竹道:「你說的都是線索,但線索並不等於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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